第76章
從某種角度來說，沈非黎的出現(xiàn)也算有好處，比起一個虛無縹緲的“合作”，當真正的敵人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并且展示出他無與倫比的力量時，便會給藍星和永靈雙方都帶來強烈的危機感，促成真正的合作。
另一方面，因為沈非黎的出現(xiàn)，藍星的玩家們也陷入了恐慌，特別是漫天濁氣帶來的末日般的場景，面對這樣的情況，人們更渴望能夠有一個拯救世界的符號出現(xiàn)，當顧承意真的站出來后，即便是原本一直堅持“武神威脅論”的人，也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顧承意身上，祈禱著他能夠勝利，于是好感度再次提升，屬性加成進一步提高。
這一點對于沈非黎來說感受尤為明顯。
接連不斷的轟鳴，雷光奔涌刺穿濁氣，沈非黎發(fā)現(xiàn)面前的顧承意似乎力量還在不斷攀升！
武神領(lǐng)域中，只要接連不斷的戰(zhàn)斗，武神的力量便會持續(xù)增長，這是武神領(lǐng)域的特點，沈非黎當然也明白。
但是……
這個力量增長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鐺！
顧承意再次揮出一刀，這一次的力量更加強盛，就連沈非黎都感到心驚，三重領(lǐng)域的力量重疊，甚至都有抵擋不住的趨勢，身形在這一刀之下倒飛出去，堪堪穩(wěn)住身形，沈非黎遙遙看著顧承意，面露罕見的忌憚之色。
反觀顧承意看上去就要好得多了，呼朋喚友的天賦技能正在源源不斷的提升他的面板屬性，隨著玩家快速升級和好感度提升，此時顧承意的面板加成已經(jīng)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若是有玩家能夠看到他現(xiàn)在的屬性，說不準便會被上面夸張的數(shù)字嚇得昏厥過去。
不過即便如此，顧承意也還是沒有放松警惕，甚至表情愈發(fā)凝重。
因為他知道，沈非黎的底牌……還沒有出完。
果然，沈非黎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后，突然笑了。
“出乎我意料�！�
沈非黎嘴角勾起，“熱身差不多就到這里了……”
話音落地的一瞬，顧承意明顯察覺到了空氣中的不安，被無數(shù)倍放大后，好像看不見的海嘯隱隱咆哮——
與此同時，天水城內(nèi)，負責(zé)監(jiān)控裂隙異常波動的儀器設(shè)備突然報表，異常氣息指數(shù)在剎那間飆升至滿格，在工作人員驚恐的目光下，儀器當場爆裂，碎片橫飛中夾雜著尖叫聲。
永靈世界內(nèi)，地動山搖，正在瘋狂收割經(jīng)驗的玩家們一個站立不穩(wěn)，紛紛搖晃起來。
“怎么回事？”
“永靈副本……也會地震？”
“我怎么感覺好像要出事了……”
藍星位面，各個城市的平民不約而同抬頭看向天空。
天際之間，不斷有裂隙出現(xiàn)，數(shù)量之多前所未見，像一塊滿目瘡痍的畫布，裂出一道道傷口……
漆黑的裂隙中，一個龐大的身軀在翻涌，身軀的一部分在裂隙中隱沒，仿佛神話中的龍在云層中涌動，它是那么巨大，扭動身軀時，腐爛的云層便順著嶙峋的骨刺攀爬，在天空烙下永久的潰爛瘡疤。
它從積雨云坍縮的中心鉆出脊椎骨，每一片龍鱗都凝聚著驚人的濁氣，散發(fā)著灰敗與不祥之氣。
顧承意的心沉了下來。
作為陰濁龍之戰(zhàn)的親歷者，他當然知道眼前從裂隙中出現(xiàn)的怪物是什么。即便再過去萬萬年，那種直面災(zāi)疫的絕望也無法忘記，只是讓顧承意沒有想到的是，眼前出現(xiàn)的這具陰濁龍，比曾經(jīng)在永靈攪動血雨的那一只還要更強大，更可怖。
腐爛云層中，陰濁龍的頭顱自穹頂伸下，虬勁軀干游弋時翻涌的龍息展開一道道如有實質(zhì)的濁氣環(huán)，每片鱗甲開合間都傾瀉出代表恐懼的尖嘯哀嚎——
沈非黎與顧承意站在天空中，遙遙對望，穹頂是在裂隙中翻騰的濁氣巨龍，壯麗又絕望。
在陰濁龍復(fù)蘇的那一瞬，無邊無際的濁氣擴散開來，從上帝視角看去，就像是灰色的幕簾拉開，將整個星球籠罩其中。
頃刻間，山河崩裂，鋼筋混凝土的建筑生長出慘白的珊瑚礁，所有藍星上的生物都發(fā)出哀鳴，除了尚有余力抵抗的玩家，普通人在如此濃烈的濁氣中幾乎毫無抵抗能力，身軀開始崩裂，畸變，向著怪物的形態(tài)轉(zhuǎn)變……
“沈非黎��！”
顧承意的聲音冷得像是結(jié)了冰，下一秒，漫天雷霆瘋狂蔓延，他的身體眨眼間來到沈非黎面前，毫無花哨，充滿威勢的一刀朝著沈非黎斬去！
可這一次，沈非黎卻沒有躲。
顧承意的刀劈在他的身上，卻被濁氣凝結(jié)的力量攤開，沈非黎毫發(fā)無損地站在顧承意面前，露出微笑。
“看似成長了，但實際上還是沒有變。”
沈非黎笑著說，“顧離，你還是那個面對所有人的死亡，卻無能為力，什么也做不了的顧離�！�
顧承意冷冷地看著他，下方，連綿的哀嚎奏出了絕望的背景音，山河開裂，城市肆意畸變，恍惚中，顧承意似乎又回到了曾經(jīng)的那個節(jié)點。
顧家村遍地的尸體，蔓延的火光，與站在尸山血海中哭泣的年幼孩子。
顧承意以為自己已經(jīng)成長了，變得足夠強大，能夠保護他想要保護的東西。
可是好像他并沒有做到……
城市中，云樂逸在彌漫的濁氣間艱難抵擋，他咬緊牙關(guān)，抬頭看著天空中陰濁龍出現(xiàn)的方向。
如果世界是一串代碼，那么陰濁龍毫無疑問，就是代碼世界中最猛烈的病毒，腐爛、污濁、侵蝕一切，當這串病毒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整個現(xiàn)實世界也會因此而崩潰。
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想錯了，沈非黎根本就不在乎他們要做什么，他們的努力與抵抗在沈非黎眼中始終是個笑話，哪怕強如顧承意，在完全形態(tài)的陰濁龍面前，也和其他人沒什么不同……
突然，云樂逸肩膀上的黑貓?zhí)�，朝著陰濁龍的方向飛竄過去——
“碎蒼！”
云樂逸一驚，想喊住它，但碎蒼根本沒有聽，速度飛快，一溜煙就已經(jīng)消失在視野當中。
穹頂之上，沈非黎輕輕抬手，已經(jīng)凝聚成實體的濁氣纏繞顧承意身軀，他往前跨了一步，站在顧承意面前，伸出手。
“另外半塊星河印……是時候給我了�！�
沈非黎說著，將手掌探入顧承意的身體，“讓永靈這款游戲進入下一個階段，這是我的使命�！�
“喵！”
話音剛落，遠處閃出一道黑色的小小身影，攔在顧承意面前。
沈非黎的手竟被彈開！
他罕見地錯愕了一瞬，便看到一只黑貓?zhí)筋櫝幸獾募绨蛏�，并沒有對沈非黎攻擊，而是轉(zhuǎn)頭抬起貓爪，給了顧承意的臉一下。
“廢宅武神，醒醒！”
第0089章
76
089
◎努力和汗水�！�
……這是哪里？
顧承意恍惚地睜開眼，
驚覺自己周圍的場景突然變幻，天空中壓迫感十足的陰濁龍消失不見，漫天濁氣也驅(qū)散一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空間，
與漂浮的藍色代碼。
這里是……
天外天？
顧承意疑惑了一瞬，隨后又戒備起來。
難不成是沈非黎的幻術(shù)？
不對……他的武神領(lǐng)域還開著呢，
按理來說，
不應(yīng)該中幻術(shù)才對。
下一秒，顧承意身前由藍色代碼組成的海洋中走出一個人影。
人影從代碼中出現(xiàn)，
是一張看上去有些眼熟，
但顧承意卻從來沒有見過的臉。
誰？
顧承意皺眉，握了握手中的雷燼。
“初次見面，顧離�！�
那個男人看著顧承意，禮貌地沒有靠近，他的身形有些透明虛幻，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人。
“你認識我？”
男人微笑，“當然。準確的說，
我創(chuàng)造了你�！�
顧承意知道他是誰了。
難怪長得那么眼熟……仔細看去，五官的確有幾分云樂逸的影子在，
只不過顯得更加成熟有閱歷。
這應(yīng)該就是永靈這款游戲的創(chuàng)造者，獨立游戲設(shè)計師，云清翰了……
顧承意先是了然，而后疑惑，“你沒有死？”
“死了�！�
云清翰聳了聳肩，
“在這里的我，
不過是我在碎蒼身上留下的一點痕跡罷了，
而且很快就會消散�！�
顧承意猜測：“所以，
你就是電影里面最后出場的機械降神，緊急關(guān)頭出現(xiàn)，幫我把陰濁龍給秒了？”
云清翰：“想多了，我要能把陰濁龍秒了，我還至于站在這里跟鬼一樣跟你說話？”
顧承意：“……”
講話還怪難聽的。
顧承意還以為云樂逸的父親是個比較沉默寡言又成熟穩(wěn)重的人呢，畢竟在云樂逸的描述里是這樣的，結(jié)果本人的性格跟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云清翰嘆氣，“我也嘗試過阻止沈非黎，可惜失敗了，最好的結(jié)果不過是給他注入了一點病毒，讓他不得不摒棄原來的身體，安分守己了一段時間。”
顧承意忍不住吐槽道：“……還不是因為你把他設(shè)定成這樣的。”
“我哪知道？”云清翰翻了個白眼，“那哥斯拉的導(dǎo)演在拍哥斯拉的時候能知道它會活過來嗎？我們做游戲的把終極BOSS做成拄拐杖的老太太，你樂意玩��？”
“……”
“不過你是個例外�！�
云清翰看著顧承意，說：“沈非黎一旦擁有了完整的星河印，整個游戲的設(shè)定便任由他擺弄，唯有你，顧離，我在創(chuàng)造你的時候，沒有給你任何的設(shè)定，你是我在永靈這款游戲里諸如的……唯一的可能性。”
他欣慰地看著顧承意，像在看自己的另一個孩子，“是正是邪，是好是壞，是平凡還是森*晚*整*理偉大，全都取決于你。”
他打量著顧承意那完美的神軀與面孔，欣慰道：“看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如今的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長為了一個努力上進，優(yōu)秀自律，又有擔當和責(zé)任感的人了吧？”
顧承意恬不知恥地點頭：“是的�！�
“可有喜歡的人了？”
顧承意：“有。”
“不經(jīng)由設(shè)定，而學(xué)會了愛與被愛的能力，這才是一個真實的靈魂應(yīng)有的東西。”
云清翰笑了，“能被你喜歡的女生，應(yīng)該也很優(yōu)秀。”
“優(yōu)秀是優(yōu)秀�！鳖櫝幸鈹偸�，“不過，是個男的�！�
云清翰：“……”
好吧，果然是游戲里唯一自由而真實的靈魂，性向也很自由。
“沒關(guān)系，你喜歡就好�！�
云清翰扶額，消化了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個gay子武神的信息，隨后道：“言歸正傳，我在碎蒼身上留下的印記沒有那么多時間了，想要打敗沈非黎，普通的力量遠遠不夠，必須要掌握星河印才有機會。”
顧承意：“你知道如何使用星河印，為什么……”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呢？
云清翰當然看出了他的想法，沉默了片刻，道：“只有樂逸認可了你，我在碎蒼身上留下的印記才會激活�！�
星河印的力量只有九殿十劫這種層次等級的人，才能真正使用，但作為永靈的創(chuàng)造者，云清翰顯然并不信任他們。顧離的存在是個變數(shù)，就連云清翰也無法預(yù)測他會站到哪里，甚至有可能被沈非黎招攬，成為他的爪牙……于是他將這個決定權(quán)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只要云樂逸能夠認可，碎蒼身上的印記才會激活。
“當兩塊星河印合并，永靈真正的管理權(quán)限便會開啟�！�
云清翰認真道：“游戲與現(xiàn)實融合，永靈的管理權(quán)限便是現(xiàn)實的管理權(quán)限，換言之，到那個時候，星河印的力量就和創(chuàng)世神沒什么區(qū)別了……別說是永靈的生物，這樣的力量放到任何一個人身上，或許都是可怕的災(zāi)難�！�
既然碎蒼的印記被激活，那就說明……進入到這里的顧承意，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云清翰：“所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得到星河印的全部權(quán)限后……”
云清翰說：“我希望你……關(guān)閉永靈�！�
顧承意一怔。
“永靈的出現(xiàn)本就是一場意外，因為偶然的相交，才讓兩個世界發(fā)生了碰撞�！�
云清翰道：“我曾嘗試阻止，但沒有成功，我只是個普通人，無法承受星河印的力量，但如果是你的話，應(yīng)該可以做到。”
讓兩個本就不該相交的世界，回到各自的軌道……這就是云清翰的請求。
……
藍星位面。
當陰濁龍出現(xiàn)時，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絕望。
即便當初在永靈，陰濁龍帶來的破壞也是災(zāi)難性的，就連與陰濁龍戰(zhàn)斗的那個秘境，后來也成為了活人莫敢入的隕落禁忌之地。
沈非黎顯然不會顧及藍星位面的死活，陰濁龍的力量肆意發(fā)散，頃刻間，如一場大型瘟疫蔓延，濃烈的濁氣籠罩整個星球，灰敗、腐朽、畸變……到處都是哀嚎與哭泣，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好像還是失敗了……”
閻尚英抬頭看向天空，他雖是天水城城主，但并不是玩家，因此最先受到濁氣的影響。
此刻閻尚英的皮膚開始龜裂，浮現(xiàn)出類似鱗片般的凸起，四肢也像樹藤般開始詭異地彎曲生長，理智也在逐漸混沌。
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無法勝利的戰(zhàn)爭，藍星上的人類在食物鏈頂端站得太久，變得傲慢，在面對這種超越認知的存在時竟也企圖戰(zhàn)勝。若是沒有顧承意，四年前永靈降臨時，藍星就已淪為荒蕪了。
無邊蔓延的絕望中，天空又有異動。
“廢宅武神，醒醒！”
碎蒼一爪子拍在顧承意的臉上，下一秒，顧承意竟真的睜開了眼。
碎蒼：“誒？”
這么好使嗎？
顧承意抬手抓住碎蒼的后頸，沒好氣道：“沒大沒小�！�
沈非黎表情一愣，以他對顧承意的實力了解，不應(yīng)該醒來的這么快才對……
短短數(shù)日，顧承意的力量變化的確很明顯，但在陰濁龍面前依然不夠看。重新喚醒的陰濁龍被沈非黎解除了所有規(guī)則上的束縛，比起當初在永靈世界出現(xiàn)的那一次更加強大，這也是沈非黎的底氣所在。
但在顧承意醒來的那一刻，他卻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