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昨晚江朝華抱起沈氏時,他就知道江朝華的身體素質(zhì)遠(yuǎn)比眼睛看到的要好。
尤其是她的臂力,比尋常女子要強(qiáng)出很多。
“拎便拎。”
看著那把大弓箭,江朝華猛的閉了閉眼睛。
六藝之中,她最不喜歡射箭,因為前世她是被一箭射死的。
射她的人,跟射她的工具都在眼前,她怎么可能會不排斥。
但江朝華明白,克服恐懼的唯一辦法便是面對恐懼。
若她不能克服,日后如何與虎謀皮,如何習(xí)得武功保護(hù)娘親跟哥哥們。
“拿出昨日你的力氣,別在本座跟前故作嬌柔,本座知道你的極限在哪里�!�
江朝華彎腰,弓箭很沉,沉到她覺得自已的胳膊都要被抻下來了。
她的臉,很快便通紅一片,燕景低著頭,看著她嬌小的身影,語氣冷淡。
“抬不起來,你便日日都來學(xué),直到你能抬起來為止,江朝華,想想你為何要習(xí)武,想想昨晚你是如何將你母親抱起來的,你的勇氣呢,你的怨恨呢,統(tǒng)統(tǒng)都拿出來,若拿不出來,本座看你也吃不了習(xí)武的苦,還不如不學(xué)��!”
燕景的話可謂是犀利無比,他的每一個字都落進(jìn)江朝華的耳朵中。
江朝華的小臉紅的宛若滴血,她的心在叫囂,她的手臂在顫抖。
她咬緊牙關(guān),抖著身子,將弓箭抬了起來。
五斤重的弓箭,能拎起來已經(jīng)不容易了,但是想要平穩(wěn)的拿起來,并成功的射出箭羽,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江朝華,你干什么。”
沉重的弓箭讓江朝華渾身都在戰(zhàn)栗,可剛剛燕景的話也深深的刺激了她。
仇恨在眼底蔓延滋生,江朝華看著燕景的臉,忽然想起前世射殺自已的那一枚箭。
她想復(fù)仇的對象,還有一個燕景啊。
燕景,也算是她的仇人,只需要她拉弓,便能射到燕景,這么短的距離,燕景不死,也會扒層皮。
察覺到江朝華的動作,沈璞玉的臉沉了下來。
他驚恐于江朝華不僅能將弓箭拎起,居然還能像模像樣的拉開箭弦。
她離燕景那么近,若是箭射到燕景,燕景便危險了。
“大人�!�
一直在偷偷打量情況的侍衛(wèi)們也是渾身一震,有拿著弓箭的侍衛(wèi)幾乎要將手上的箭射向江朝華。
所有的人都無比緊張,唯獨燕景,只見他低低一笑,邪肆的臉上絲毫不見慌亂。
“想殺本座?江朝華,你猶豫了,你還是不夠狠,不過沒關(guān)系,本座教你!”
身影微轉(zhuǎn),燕景的動作快的離譜。
他伸出手臂,高大的身影站在江朝華的身后,手臂按住江朝華的手臂,修長冰涼的指也按住了江朝華的手。
燕景的身子幾乎跟江朝華貼在一處,他把著江朝華的身子,帶著她的動作,拉弓射箭,一氣呵成。
“嗖”的一聲。
箭弦上的箭猛的射了出去,勢如破竹,震感透過箭弦傳到江朝華的手臂上,她渾身一震,下意識的想往后躲去,可身后,是燕景的胸膛,像是一座山,讓江朝華逃無可逃。
第100章做我的棋子
“站立,舉弓,拉弓,靠位,瞄準(zhǔn),撒放,固定動作,便是射箭需要做的全部動作!”
“�!钡囊宦暋�
利箭射在靶子正中間,將靶子都穿透了。
江朝華的手臂發(fā)麻,燕景緊貼在她身后,呼吸間,燕景的氣息全都噴灑在了她的脖子上,讓她的脖頸都麻成了一片。
射箭的感覺,起初像是一座不可攀附的高山,待將箭射出去后,心中會涌起一股成就感。
成就感下,還會不斷激起人再來一次的欲望。
江朝華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覺得自已胸腔中的心跳的格外的快。
隨著那枚箭射出去,什么恐懼,什么彷徨,統(tǒng)統(tǒng)都消失不見了,她心底,只有達(dá)成目的的淡淡喜悅。
原來這便是快感,若是那枚箭射在人身上,射在敵人身上,江朝華甚至不敢想她會有多么快活。
“身體站直,兩腳平行站好,右手持弓,放于身體的右前方,江朝華,你還不夠淡定,手臂別抖�!�
燕景淡淡的說著,有力的臂膀帶著江朝華的手,跟身體持平。
他眉眼犀利,聲音依舊:
“用虎口的位置抓好推弓的位置,左手勾住弓弦的箭口位置,頭往右轉(zhuǎn),你的身子崩的太直了。”
燕景說著,直接用下巴抵著江朝華的頭,讓她的頭往右偏了一些。
“弓弦靠在鼻子跟嘴的中間,手貼在下巴下面,雙眼不能離開靶心,江朝華,看見那紅色的靶心了么,將它當(dāng)成你的敵人,若你不能一擊成功,你的敵人便會反擊,射殺獵物,一擊不成,便會釀成大禍,再來��!”
又抽出一枚利箭,燕景重復(fù)了剛才的動作。
不過跟剛剛比較,江朝華的動作已經(jīng)沒有那么僵硬了,甚至她漸漸的不需要燕景的把持,自已拉弓上箭的動作便輕車熟路。
“嗖”的一聲。
利箭劃破天際,直勾勾的插在了紅色的靶心上。
雖然偏了一些,但也還在紅色的靶子上。
沈璞玉驚的下巴都要掉了,親眼看見江朝華在射箭上的造詣,他才明白為何沈從文跟燕景說要他教江朝華習(xí)武時,燕景會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女子的身子本來就比男子更柔軟,這樣的柔軟可以在習(xí)武的路上擴(kuò)寬道路。
有很多功法,有很多招式,男子用不了,但女子可以憑借著自身的柔韌度來用。
再加上身影嬌小,一旦訓(xùn)練成功,在很多事情上,女殺手其實比男殺手好用多了。
江朝華的根骨及好,好到沈璞玉也覺得吃驚。
沈家女,不愧出身忠毅侯府,府上的后人,都有習(xí)武的潛質(zhì)。
燕景就是發(fā)現(xiàn)了江朝華的天賦,所以才會答應(yīng)沈從文的。
“再來,眼神要犀利,要死死的鎖住你的獵物,不要給它喘氣的機(jī)會,江朝華,身子要穩(wěn),射殺獵物的時候,心軟乃是大忌,恐懼,更是!”
燕景唇角勾起,看著射在靶子上的箭羽,他勾著江朝華的腰身,手臂從江朝華手臂上慢慢滑落。
讓江朝華從自已身后的箭筒中抽箭,拉弓上弦,整套動作出奇的快。
江朝華瞇著眼睛,鋒利的弓弦割破了她的虎口。
血將弓弦染紅,可江朝華此時心中只有快感,根本不知痛是何物。
射箭,讓她的心格外的快活,讓她壓抑的情緒藏在箭羽上,隨著將箭射出去,消散于心頭。
“嗖嗖嗖�!�
江朝華的動作越發(fā)的快了,燕景漸漸的松開了她,任由她自已發(fā)揮。
利箭不斷射在靶子上,沒有射中靶心,可對于一個剛剛學(xué)會射箭的人來說,能射中靶子,已然是天賦異稟了。
整個訓(xùn)練場鴉雀無聲,侍衛(wèi)們一邊暗中猜測江朝華是什么人,一邊贊嘆江朝華的天賦。
她的身子太軟了,軟到就連射箭的動作都能克服,好似從她手上射出去的箭也隨著她的身體可以任意的變動方向。
“嗖��!”
恨意堆積在心頭,江朝華的眼眶猩紅,她將那靶子當(dāng)成了江賀,一箭一箭的射過去,好似要將江賀射的稀巴爛。
“夠了,今日不必再練了�!�
估算著時間,燕景低低開口,可江朝華像是魔怔了一樣,不斷的拉弓射箭,直到她的手已經(jīng)一片血紅,也好似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江朝華,本座說可以了,你還不夠沉得住氣,沉不住氣,如何能成大事�!�
燕景抬起手,按在江朝華的手背上。
江朝華的身子放松了下來,但她的手背上卻是青筋浮現(xiàn),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么。
她扭頭,將手上的弓慢慢放下,視線與燕景對上:
“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承認(rèn),燕景是一個很好的老師,若盛唐所有的將土都能得到燕景的指點,那么盛唐的兵馬將會更加強(qiáng)壯。
太宗皇帝將九門提督府交給燕景,也是想要磨練他一番,日后他總是要上戰(zhàn)場的,就像他的父親鎮(zhèn)北王一樣。
只是她也清楚,燕景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做無用功,他教自已,定然也有目的。
“所有人都有,轉(zhuǎn)身,往訓(xùn)練場外跑�!�
沈璞玉收起扇子,高喊一聲。
侍衛(wèi)們聽見指令,立馬放下手上的兵器,轉(zhuǎn)身,齊刷刷的朝著外面跑去。
“燕景,說出你的目的�!�
江朝華歪了歪頭,手上的弓箭又拿了起來,對準(zhǔn)了燕景。
沈璞玉的心一緊,他實在是有些看不明白江朝華,就像看不明白燕景一樣。
“還想殺本座?只是你沒那個實力�!�
燕景笑著,似乎很滿意江朝華的反應(yīng)。
沈璞玉翻了個白眼,覺得燕景就是想將江朝華培養(yǎng)的跟他一樣瘋。
一個瘋子已經(jīng)夠讓人驚恐的了,再來一個,盛唐不得炸啊。
“小侯爺不就是希望我有此反應(yīng)么,若不然,我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被趕出提督府了,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江朝華笑著,燕景緊緊的盯著她,看著她眼底涼薄的笑意跟一絲絲的狠厲,勾起唇角,更加靠近她:
“做我的棋子,為我所用,相應(yīng)的,我?guī)湍銏蟪�。�?br />
不管從身份,還是從天賦,又或者是從機(jī)智聰慧上來說,江朝華都是最合格的棋子。
好好培養(yǎng),江朝華會成為最出色的殺手,乃至,出色的暗探。
“若我不答應(yīng)呢�!�
江朝華的手動了動,沈璞玉的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下一瞬看見箭射到燕景身上。
“你別無選擇,否則今日便不會跟本座來提督府,江朝華,我給你施展自已才華本事的機(jī)會,你便要為我所用,我能保證的是保住你跟你在乎的人�!�
燕景笑著,似乎已經(jīng)篤定了江朝華的心思。
“小侯爺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棋子反殺么。”
江朝華不遑多讓,她用弓箭抵著燕景,落在沈璞玉的眼中,他覺得此時燕景跟江朝華之間,似是一場無形的博弈。
不過他跟江朝華想的不同,他在想,難道燕景就不怕棋子利用著,他自已會對棋子生出其他的心思感情么?
第101章老夫的乖學(xué)生,等急了吧
“下棋人,既能決定棋子的生,也能決定棋子的死,所以,本座會在你殺本座前,絕了你的生機(jī)�!�
燕景將手背在身后,一點要反擊的意思都沒有。
“我曾發(fā)誓,只要能報仇,做什么都行,但有一點,我要有絕對的自由。比起棋子,我更喜歡下棋人的身份,這樣一樣可以達(dá)成你的目的,不是么。”
江朝華分毫不讓,燕景定定的看了她一瞬,嗤笑一聲:
“你以為你有何資格跟本座談條件?”
“若我沒資格,盛唐再無人有�!苯A抬了抬下巴,平靜的盯著燕景。
無聲的硝煙在二人之間彌漫,無形的廝殺,在二人的眼神之間傳遞。
沈璞玉站在一側(cè),覺得自已根本就插不進(jìn)他們二人之間,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在燕景的注視下跟他談條件。
江朝華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有時候既害怕燕景,在利益跟前,她卻又能淡定的跟燕景攀談。
“成交,可別讓本座失望啊�!�
燕景的衣袖猛的一揮,江朝華手上的弓箭立馬飛了出去,插在地上,裂成了兩半。
“希望小侯爺也別讓我失望。”
江朝華的手臂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有些站不穩(wěn)。
神經(jīng)激動著,但她的身體已經(jīng)很疲倦了。
“青離,送她回侯府�!�
紅色的錦袍一轉(zhuǎn),燕景猛的朝著后院而去。
青離神出鬼沒,江朝華也習(xí)慣了。
她盯著燕景消失的方向,轉(zhuǎn)過身,朝著前院而去。
出來的時間太久,不僅娘親會擔(dān)心,外祖母跟外祖父也會擔(dān)心的,她得回去了。
再說,下午侯府還會來人,她要及時的趕回去。
“江大小姐,這邊請�!�
青離在一側(cè)帶路,他垂著頭,想起上次在浮生若夢江朝華炸他時臉上的笑意,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不敢想,有朝一日江朝華變成了另一個燕景,又會在盛唐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fēng),只怕長安城都要抖上一抖。
“嗯�!�
江朝華將衣袖放下,從懷中拿出一個帕子,將虎口的傷口隨意的包扎好,眉眼淡淡,臉色涼薄的消失在了訓(xùn)練場。
她走后,燕景的身影又重新出現(xiàn)在了原地。
看著江朝華消失的方向,燕景一聲不吭,不知在想什么。
“燕景,你當(dāng)真決定了要培養(yǎng)江朝華?她那樣的性子,不像是會聽話的樣子�!�
沈璞玉嘆了一口氣,燕景則是搖了搖頭:
“就是要讓她不聽話,我要借江朝華,將這長安城的水?dāng)嚋�,這樣才能炸出更多的人,也能炸出江賀背后的勢力,有她沖在前面,倒是為我分憂了�!�
“可是江朝華心思敏銳,你就不怕她會發(fā)現(xiàn)你的秘密么�!�
沈璞玉皺眉,還是有些不贊成,但他也明白,江朝華確實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人選。
“若她聽話,我不會選擇她,這樣不是很好么,有時候馴服一個人,比一開始她便乖乖聽話有意思多了�!�
燕景低頭,看著胸口滲出來的血跡,愉悅的笑聲從胸腔中震出。
“你可真是個瘋子,傷口又裂開了,你難道都不會覺得疼么�!�
沈璞玉翻了個白眼,拿出金瘡藥給燕景上藥。
“沈璞玉,父親回來了,他回來為了誰,你應(yīng)當(dāng)猜到了。”
燕景從沈璞玉手上接過金瘡藥,聲音淡淡。
“所以這也是你幫著江朝華對付江賀的原因?就因為鎮(zhèn)北王殿下不喜歡江賀?”
沈璞玉覺得燕景還是太高看自已了,他連燕景的心思都猜不準(zhǔn),能猜的到鎮(zhèn)北王的心思?
燕景可是鎮(zhèn)北王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他們這樣的人,心思豈是這么好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