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再有幾日,父親跟弟弟便要回來了,看在鄭家的面子上,想來江大小姐,會賣一個面子的�!编嵎既嵊旨恿艘话鸦穑屬R章徹底放下心來,趕忙讓長庚給賀南行梳洗,重新?lián)Q一身衣裳,一會好與溫巖對峙。
百姓們的速度不慢,賀南行剛收拾好,他們便過來了。
國公府門口,瞬間門庭若市。
與此同時,溫家。
燕南天在溫巖走后,便去了溫家。
溫家主看見燕南天的時候,心中既感動,又愧疚。
溫巖之前那么說燕南天,如今燕南天還能來溫家救溫巖,足矣看出他的心性。
果然鎮(zhèn)北王就是鎮(zhèn)北王,這樣的心胸,不是尋常人能比的,也或許,人家根本就沒將溫家放在眼中,自然溫巖說的話,根本就不足以惹惱燕南天。
“不必行禮了�!睖丶抑鞅е鴾厝缬�,燕南天進了臥房,揮揮手。
“老朽多謝王爺�!睖丶抑鼽c頭,眼底帶了一絲急迫。
“見過父親。”
燕南天是燕景的父親,在自家父親跟前,燕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態(tài)度敬重。
江朝華坐在床榻上,只覺得有趣,歪著腦袋看熱鬧。
“你這小丫頭,慣是會惹禍。”
江朝華是沈氏生的,又是個女兒,燕南天喜歡沈氏,自然愛屋及烏。
他扭頭,語氣好似無奈的說著,大手一掀錦袍,微微彎腰,附身在溫如玉跟前。
“別動�!毖嗄咸於谥鴾丶抑�,溫家主趕忙點頭。
一股剛勁之氣從燕南天體內(nèi)打出。
只見他醞氣用功,一氣呵成,大掌一揮,溫如玉頭上的那半根鋼釘直接就被帶了出來。
溫熱的血濺了溫家主一臉。
頭顱之上的位置,何其重要,簡直就是死穴,所以鋼釘帶出的瞬間,噴出了一股血柱。
血柱將燕南天的錦袍也染上了血色,自然,坐在床榻上的江朝華,也沒能幸免,畢竟溫如玉是從床榻上滾下來的,離床榻?jīng)]多遠。
“沈大人,還請,請看看犬子�!�
這血柱嚇到了溫家主,他趕忙哀求的對著沈璞玉說著。
沈璞玉將手探在溫如玉的脈象之上。
“沒事�!�
因為頭顱中的鋼釘將溫如玉弄成了植物人,所以他的脈搏自然跟尋常的人不一樣,很微弱。
鋼釘取出后,溫如玉的脈搏跳的都快了,變的有力。
沈璞玉知道,溫如玉馬上就要醒了。
真是好久不見了溫如玉,他也很期待溫如玉清醒后的樣子。
“多謝鎮(zhèn)北王,多謝沈大人,多謝小侯爺,謝謝江大小姐。”
溫家主熱淚盈眶,抱著溫如玉的手都在顫抖。
他低頭,看著那根掉在地上的長鋼釘,還是會忍不住惡寒。
溫家,有內(nèi)奸,是內(nèi)奸將這鋼釘插入如玉頭顱中的。
“醒了醒了,他眼睛動了�!�
眾人都在等著溫如玉清醒,視線自然落在他身上。
清晰的看見溫如玉的眼皮子在動,沈璞玉指著他說道。
“如玉。”溫家主緊張的狂咽口水,只見溫如玉的睫毛也在抖動。
在眾人期待的視線下,溫如玉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生的細長溫潤,眸子若夜晚璀璨的繁星,溫暖又明亮。
他閉著眼睛的時候,氣質(zhì)尚且被壓制了一些,如今他睜開眼睛,不禁讓人忍不住低嘆一聲,好一個風光霽月的少年郎啊。
溫如玉動了動手,渾身沒有力氣。
他當了五年植物人,一直躺在床上昏迷,可他是有意識的,也能聽到說話聲。
所以,溫如玉知道是江朝華‘機緣巧合’發(fā)現(xiàn)了他腦袋中的鋼釘,因此救了他。
“多謝�!彼曇魡〉牟幌裨挘脹]說話,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yīng)。
“溫如玉,好久不見�!�
溫如玉的視線,第一個落在江朝華身上,江朝華低低一笑,語氣似感慨,也似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
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呢。
第224章昨日朝華照夕曛,又看夕秀比朝菌
“如玉,你覺得怎么樣了�!睖丶抑鞅е鴾厝缬瘢樕o張。
他生怕溫如玉再有哪里不對勁,這清醒只是一時的回光返照。
他可再也受不住如玉出事的悲痛了。
一次就夠了。
“父親,孩兒沒事,這么多年,讓您擔心了�!睖厝缬駬u搖頭,看了一眼溫家主,視線再次落在江朝華身上。
五年不見,少女長大了,變的容貌越發(fā)儂艷迤邐,變的性子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
可他知道,不管江朝華再怎么變,她與長安城中瘋傳的謠言都是不一樣的,因為他見過很多次江朝華不同的一面。
以他親眼所見,將江朝華規(guī)劃成良善之輩,不與他人一般,以訛傳訛,方為君子正道。
“對不起,還有,謝謝�!睖厝缬裥α诵�。
這一笑,讓滿室都仿佛遍布了光輝。
有些人生的太好,只是那么一笑,便讓人覺得無比舒服,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很顯然,溫如玉就是這樣的人。
“嗯�!苯A挑眉,算是接受了溫如玉的道歉跟謝謝。
溫家確實該向自已道歉,畢竟她背負了很多年陷害溫如玉的罵名。
不過前世侯府被抄家后,溫如玉也幫忙出了不少力。
所以他的對不起跟謝謝,自已接受了,畢竟前世他真的幫了自已很多。
甚至,江朝華覺得很奇怪,奇怪溫如玉為何總是那般了解她。
以前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藍顏知已,可面對溫如玉,江朝華確實得承認,這個世界上,溫如玉是最了解她的人,比自已的母親跟周遲,還要了解她。
“你醒了,我便也不必再多停留了,你那蠢弟弟,以后你要好好管教,不要再讓他到處亂咬人了�!苯A伸了個懶腰,從床榻上站起身。
她要回江家了。
母親跟哥哥一定很擔心。
“好。”溫如玉溫柔的點頭,目視著江朝華離開。
燕景的臉拉著,有些不開心。
他的眼神,大部分的時間也都落在江朝華身上。
至于他眼中的神色,江朝華不想去猜。
燕南天瞇著眼睛,在燕景與江朝華之間打量。
好似是看出了一點點的不尋常,燕南天唇角勾起,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江大小姐,您……”
江朝華要走,溫家主覺得奇怪及了。
這江朝華不是帶著燕家軍來溫家找逆黨的證據(jù)的么。
雖然他知道江朝華一定找不到什么證據(jù)證明溫家有罪,但她要是搞點小手段,也夠溫家喝一壺的了。
那她現(xiàn)在為何要放過溫家?
還是說,江朝華來溫家的目的,只是想看到如玉清醒,給她證明五年前她沒撞過如玉。
想明白這一點,溫家主渾身一震,溫如玉動了動,溫家主趕忙扶著他站了起來。
“溫如玉,聽聞你的學問做的及好,在國學院中一直大有名氣,今日我碰巧救了你,你光口頭上說一句謝謝,是不是太敷衍了。”
一腳邁出門檻,江朝華紅色的身影微微頓住。
她忽然很想知道在溫如玉的心中,對她的評價,知否還如前世那般。
江朝華垂眸,纖長卷翹的睫毛微微眨動著,遮掩主她眸中的神色。
“那我便贈一句詩給江大小姐吧。”溫如玉笑著,聲音依舊沙�。骸白蛉粘A照夕曛,又看夕秀比朝菌�!�
前一日清晨的木槿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的美麗,而傍晚的花朵,卻像是朝生暮死的菌類。
人生百態(tài),朝夕之間,順應(yīng)萬千。
一如江朝華晦澀的心思,一如她有時矛盾的性子。
一如,她名字中朝華的寓意。
“呵�!苯A低低一笑。
這詩熟悉,前世她臨死前,溫如玉便對著她說了這么一句。
其中的憐惜之情,江朝華也懂。
可她從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是溫如玉。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詆毀過她的人,也是溫如玉。
與周遲從始至終都相信她的感情不同,溫如玉是帶著判斷的,他從心中判定自已與謠言傳的不同。
這樣的溫如玉,真是一個端正的不能再端正的君子了。
“這首詩,便抵了你的謝意,從此后,咱們兩不相欠�!�
江朝華說著,紅色的衣裙翩然遠去。
她提前幾年將溫如玉弄醒,這樣便避免了日后溫家走上不歸之路。
也避免了溫家主的早逝,避免了溫巖悲慘的下場。
用這一切,來抵前世溫如玉對她的幫助。
夠了。
“鎮(zhèn)北王殿下,這……”江朝華好似在打啞謎一般,溫家主一頭霧水,就連觀察細致如溫如玉,一時間也有些不懂江朝華的意思。
只不過,在他心中,對江朝華的印象,從來都是好的。
甚至他還覺得,江朝華是這整個長安城內(nèi),活的最恣意、最灑脫的姑娘。
像是天上的太陽一般。
“燕景�!毖嗄咸毂持�,視線看向燕景。
燕景的心,早就跟著江朝華跑了,燕南天喊了他兩聲,他都未曾回應(yīng)。
沈璞玉摸了摸鼻尖,趕忙打圓場:“殿下,反王逆黨一事,陛下已經(jīng)交給了九門提督府調(diào)查,溫家的事,我等自然會調(diào)查清楚的,絕不放過一個惡人,也絕不冤枉一個好人�!�
“嗯,既然如此,那順便連奉國公府也一起查查吧。”燕南天好似知道燕景在想誰一般,腳步微動,走過燕景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奉國公府武將出身,三軍中,有不少將土擁護國公府。
可如今的奉國公賀章,根本難當大任。
所以國公府的兵權(quán),太宗皇帝一直都想收回來,奈何賀章雖無大才,又不能帶兵打仗,可他實在是謹慎,這么多年,一個錯都挑不出來,太宗皇帝只好將此事擱置,慢慢的疏遠奉國公府。
如今,賀南行挑撥溫巖去江家鬧事,恰好給了太宗皇帝一個天大的借口處置國公府。
所以,江朝華那小丫頭今日可幫了大忙了。
不愧是沈氏的女兒,是個好的。
燕南天想著,邁著四方步,緩緩離開了。
“昨日朝華照夕曛?你還當真是了解她。”燕景冷笑一聲,深深的看了一眼溫如玉,黑色的刺金衣擺一掀,走了出去。
溫家主是一臉懵逼啊。
他覺得他在商圈內(nèi)經(jīng)營多年,自詡心思也算通透,可今日不管是江朝華,還是燕景,又或者是燕南天,他是一個都沒看出來這些人到底想干啥。
“如玉啊,還是快去床榻上歇著吧,為父這便讓人給你請大夫�!�
不管怎樣,溫如玉醒了,這是溫家主頭等關(guān)心的要事。
他扶著溫如玉,想讓他躺在床榻上,溫如玉搖搖頭,:“不躺了,躺了五年,孩兒躺夠了,父親,孩兒想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五年沒有看過了。
這長安城比五年前有意思多了。
最起碼,燕景跟江朝華這一對,就很有意思,不是么。
第225章心中所想之人,究竟是誰
“好,那為父便讓人去買一個輪椅來,如玉啊,你的腿。”
不管溫如玉提什么條件,溫家主都愿意滿足。
只是他關(guān)心溫如玉的腿到底有沒有問題,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如玉暈倒,是因為那鋼釘,根本不是江朝華撞的。
溫家主想著,心中越發(fā)的愧疚了,想著江朝華話雖是那么說,但這五年的造謠傷害,豈是那么好彌補的。
溫家,愧對江朝華啊。
“父親,五年前江大小姐確實在大街上騎了大馬,可她根本就沒撞到孩兒,反而是因為孩兒,那幕后黑手讓她從大馬上摔了下來,說起來,其實一直都是溫家愧對與她。”
溫如玉說著,低嘆一聲。
昏迷了五年。
每次溫巖來看他,都會與他說很多話,當然,說的最多的,就是江朝華。
溫巖言語之中的厭惡跟憎恨,讓溫如玉心驚,他也知道,這五年謠言會對江朝華造成怎樣的傷害。
那個人兒,一直都過的很辛苦啊。
“江大小姐的心性確實非一般女子能比,這五年當中,江家也生了變故,長安城中,有關(guān)于她的謠言也多,若她不堅強,早就……”溫家主也嘆了口氣。
這么一想,他反而有些佩服江朝華了。
他也知道,謠言能輕而易舉的毀掉一個人。
所以綜合以上種種,江朝華是個令人欽佩的女子。
這樣的好孩子,他們溫家一直針對她,厭惡她,自然是要賠罪的。
“父親能想明白便好,不過日后總能有彌補的機會�!睖厝缬裰罍丶抑骼⒕�,寬慰的說著,但他心中清楚,就算是做再多,也彌補不了傷害。
“你先養(yǎng)好身子,其他的,你不要操心,為父會辦好的�!睖丶抑髡f著,眼底一片決絕。
就沖著江朝華救了如玉這一點,她便是要溫家上刀山下火海,自已也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