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那種窒息的感覺又來了,且胸口處,好似有成千上百只螞蟻在啃食她的心臟,讓她痛不欲生。
夢瑤的手伸著,好似想將江晚舟喊回來,可江晚舟早就跑遠(yuǎn)了。
死亡的感覺席卷全身,這這樣的感覺,夢瑤不陌生。
她體內(nèi)的毒,又發(fā)作了。
是林嘉柔給她下的毒,發(fā)作了。
“唔。”夢瑤痛苦的在地上翻滾,滾到那些散落在地的糕點前,顧不得糕點上都是泥,將它們拼命的往嘴里塞。
糕點是從點齋閣拿回來的,里面藏了解藥。
是她一時氣不過,才跟江晚舟生了爭執(zhí),忘了她體內(nèi)的毒快要發(fā)作了。
“唔�!眽衄幋罂诖罂诘某愿恻c,狼狽不堪的用纖細(xì)的手指抓著糕點往嘴中塞。
此時若是有人路過,指不定會將她當(dāng)成乞丐,更莫要說覺得她就是曾經(jīng)名滿長安城的花魁夢瑤。
“呼�!�
一口氣將糕點都咬開吞下,夢瑤這才覺得能喘上氣了,但她心臟處的疼痛還在繼續(xù)。
她知道,這解藥只有半個,想要剩下的解藥,就得完成任務(wù)。
夢瑤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滿是臟污的手上,握著一個小紙條。
紙條跟解藥,都在同一塊糕點內(nèi),林嘉柔這是在告訴她,除非完成紙條上的交代,否則剩下的那半個解藥,不會給她。
她就得時時刻刻忍受著毒發(fā)的折磨。
夢瑤滿臉陰鷙的坐在地上。
她低頭,看著自已此時落魄的模樣,心中滋生出了恨意。
林嘉柔當(dāng)年雖然救了她,可卻將她賣進(jìn)了青樓,毀了她的一輩子。
后來,又給她下毒,讓她不斷的完成交代的任務(w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林嘉柔毀了她的人生。
林嘉柔,是她的仇人。
夢瑤陰沉的想著,心中的恨意越來越大,頭一次生出了逆反心理,不想完成林嘉柔派給她的任務(wù)。
與此同時,江晚舟這邊。
一口氣跑出了小巷子,江晚舟滿臉落魄的進(jìn)了一家藥鋪。
簡單的買了一點傷藥擦了擦,不至于讓他看起來太過于狼狽,江晚舟無神的走在街道上,想著接下來的出路。
他什么都不會,現(xiàn)在身上只剩下十兩銀子了。
這些銀子,還是他前兩日從玲瓏閣支的。
玲瓏閣的掌柜的說鋪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不敷出了,沒有銀子了。
若是他繼續(xù)鬧,掌柜的便要去找沈氏。
江晚舟現(xiàn)在很怕聽到任何有關(guān)于沈氏的消息,只好拿著十幾兩銀子走了。
他沒有技能,只有一肚子空才學(xué)。
盛唐,最不缺的就是書生,是以,就連抄書,別人都嫌棄他,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能賺錢的法子。
“呦,這不是江家的三公子么,江三公子,怎么這般落魄了?”
江晚舟漫無目的的走著,冷不丁的,一道打趣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江晚舟抬頭,只見一個生的肥胖臉盤、綠豆小眼,長眉聳立的年輕男人正上下打量自已。
此人名為張彪,家中是做押鏢生意的,也算是小有家底。
因為生的體格彪悍、長相兇狠,張彪在長安城很快就成了一眾小婁婁的老大。
恰好張家做押鏢生意,張彪便時常帶著手下的人,出入在京都各大鋪子,為張家找更多的生意。
一年前,張家押了一批大貨,因為收的押金很高,所以張彪也加入了押鏢的途中。
但好巧不巧的是,那貨主聽聞張彪得罪過江晚舟,為了怕被侯府跟江家報復(fù),便反悔了。
這一反悔,直接將張家一半的家財都賠了進(jìn)去,險些拖累死張家人。
從那以后,張彪就更厭惡江晚舟。
他雖生的兇悍,可卻是憑真本事吃飯的,也從未害過人,江晚舟不過是評論了一句他貌丑兇狠,便讓他在京都的人緣大打折扣,一度讓張彪十分惱火。
是以,如今看見江晚舟這落魄的樣子,張彪心中別提有多爽快了。
當(dāng)然,他也沒忘記江朝華交代給他的任務(wù)。
“江三公子,聽說你跟家中母親立誓,說不再用家中錢財,出去闖出一番明堂,怎么,如今看江三公子這模樣,明堂沒闖出來,反而像是吃不上飯了,哈哈哈�!�
張彪摸著下巴,眼睛微微瞇起,故意說的很大聲,引得周圍的人都過來看熱鬧。
江晚舟握緊拳頭,他想走,可張彪的人哪里會放他走。
“別走啊,不如這樣吧,只要江三公子說句好聽的,在下愿意資助三公子二十兩銀子,怎么樣?”
張彪給手下的人使了個眼神。
那些小嘍嘍‘不經(jīng)意’的推搡江晚舟。
江晚舟的力氣,哪里有這些小嘍嘍大,被他們推的身影不穩(wěn),摔在在地。
“嘩啦嘩啦�!�
他這么一倒,剛剛從藥鋪換的碎銅錢也掉在了地上。
大戶人家的公子,從來只帶銀錠子,只有窮苦人家,才會換銅板。
張彪見狀,笑的更大聲了:“哎呀呀,將三公子如今怎么這般落魄了,算了,這二十兩,便當(dāng)是我送給三公子的吧。”
張彪說著,從懷中散了一地的銅錢。
這些銅錢跟江晚舟掉落的銅錢混合在一起,倘若江晚舟要撿,就勢必會撿到張彪灑落的銅錢。
可謂是侮辱至極了。
“滾開��!”
江晚舟崩潰了,從地上猛的站起身,瘋狂的跑了。
他一定會弄來銀子的。
他一定會讓這些看不起他的人高看他一眼。
他要去浮生若夢。
玲瓏閣既然不賺錢了,便用玲瓏閣典當(dāng)了,換取銀子。
江晚舟瘋狂的跑著,一口氣跑到了浮生若夢,將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押注。
毫不意外,這些東西,都被他輸光了。
而接下來,他輸?shù)模粫絹碓蕉唷?br />
第246章貍貓換太子
“來來來,買定大小了,下注開始。”
“壓大壓小,壓上富貴一生。”
“榮華富貴,黃金滿屋,都在這骰子之上�!�
浮生若夢內(nèi),喊叫聲不斷。
這里,紙醉金迷,有人一瞬間進(jìn)了天堂,賺的盆滿缽滿,有人,一瞬間被打下了十八層地獄,輸?shù)膬A家蕩產(chǎn)。
江晚舟站在人群中,眼神迫切的看著骰子手中搖晃的骰子盅。
“大,大�!�
骰子盅扣在桌案上,賭桌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開,開!”
賭徒們也都跟江晚舟一樣,緊張的盯著骰子盅。
骰子手一一看向這些賭徒,在看見江晚舟時,他眸中的神色深了幾許。
“各位,請看�!�
骰子盅掀開,只有一個點數(shù),賭小的人,瘋狂的去抱賭桌上的銀子。
賭大的人,則是垂頭喪氣,活像是死了爹娘一般。
尤其是江晚舟,他不知在浮生若夢賭了多久,身上的外衫都沒了,只剩下了一身里衣。
他渾身上下,已經(jīng)再也沒有東西可賭了。
“不,這不可能�!�
江晚舟不甘心。
他現(xiàn)在身無分文,便是走了,回去后怎么跟夢瑤交代。
況且夢瑤今日那猙獰的模樣還刻在江晚舟的腦海中,讓他根本就不想回去。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放棄�!�
江晚舟嘀咕著,賭桌上,很快就開始了下一局。
沒有銀子的人,自然也沒資格參與。
浮生浮夢,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便是在賭桌上,不可以賭命、賭妻兒等等,其他的,銀子、房屋,田產(chǎn),都可以。
所以,沒有家財,是不能上賭桌的。
江晚舟有些暈,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么走了。
“大,大�!�
“贏了!哈哈哈,發(fā)財了嗎!”
很快,賭桌上的大小揭露,有人又賺錢了,賺的銀子,是尋常百姓一輩子都不可能觸及的。
這里,真的能讓人一夜暴富。
他現(xiàn)在除了賭,根本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主子,您說三公子會繼續(xù)賭么�!�
浮生若夢二樓,江朝華扮做花絳,站在角落中,盯著樓下的江晚舟。
翡翠壓低聲音,嘀咕著,眼底滿是復(fù)雜。
誰能想到以往風(fēng)光的江家三公子,如今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賭徒。
明明輸光了一切,卻還不肯放棄,這分明就是有了賭癮。
除此之外,江晚舟也當(dāng)真是走投無路了。
剛剛幽狼不是來回稟,說江晚舟跟夢瑤生了嫌隙么。
既然如此,小姐怎么還不出手,直接趁著這個機(jī)會,讓三公子回家。
“他不會離開的。”
江朝華瞇著眼睛,聲音篤定。
若江晚舟會離開,前世,也不會將母親給他的所有鋪子都輸光了。
若他會離開,前世也不會連累的母親用大筆的銀子給他填漏洞。
“將這玉佩,給隔壁典當(dāng)行的掌柜的,一會待江晚舟走了,若是有人收購這玉佩,便讓掌柜的,將這塊給對方�!�
若她所想不錯,接下來一定會有人去收購江晚舟的玉佩。
畢竟前世這玉佩在外祖父壽宴上,成了一個鐵證。
就讓她看看,幕后的另一個黑手,是誰!
江朝華冷笑,而江晚舟,果然不出她所料,直奔著浮生若夢隔壁的典當(dāng)行去了。
很顯然,他不死心。
“翡翠,告訴張千,一會江晚舟拿了銀子過來,只準(zhǔn)他贏,輸了的,算我的,知道么�!�
江朝華搖著扇子,吩咐著翡翠。
翡翠點點頭,先將那鑲金邊的魚紋玉佩交給典當(dāng)行的掌柜的,后又聯(lián)系了張千。
江晚舟去了隔壁的典當(dāng)行后,直奔當(dāng)臺。
“呦,這位客官,您又來了,這次不知您要當(dāng)什么?”
多日前,江朝華便已經(jīng)跟掌柜的聯(lián)系過了。
掌柜的是燕景的人,燕景讓他配合江朝華,他自然會聽。
再說了,江朝華也給了他足夠多的好處。
所謂拿人好處,為人辦事,這點誠信,他還是講的。
故而看見江晚舟,掌柜的便知道活又來了。
“當(dāng)鋪子。”
江晚舟沉著臉,猶豫了許久,似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話。
“當(dāng)鋪子?行啊,那不知契約帶了么�!�
當(dāng)鋪子,得有鋪子的契約吧。
“沒有契約�!苯碇鬯朴行├仟N,掌柜的聞言,聲音提高:“沒有契約?怎么當(dāng)?”
可真是笑話。
江晚舟不會拿他當(dāng)傻子吧。
“沒有契約,我可以給你寫個證明,還有這個,你看看,行不行�!�
江晚舟伸手,從衣襟前拿出一紙票據(jù)。
這票據(jù)是當(dāng)初沈氏將鋪子給他時,開給他的。
沈氏想讓他磨煉一番,所以沒有直接將鋪子的契約給他,而是開了票據(jù)。
這票據(jù),能證明他是鋪子的主人。
在盛唐,票據(jù)跟契約雖然不具備同等效用,可也能讓持有票據(jù)的人享有支配鋪子的權(quán)利。
“哎呦,您早說啊。”看見票據(jù),掌柜的臉上的笑意又回來了:“那不知您想當(dāng)多少?容小的提醒您一句,這鋪子能當(dāng)多少錢,也要根據(jù)鋪子的地段,鋪子的生意而定的。”
“這家鋪子做脂粉生意,地段就在長安城的城中心,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呢,掌柜的應(yīng)該能看清吧。”江晚舟有些不耐煩,掌柜的連連點頭。
“那公子想賣多少?”掌柜的繼續(xù)說著,江晚舟伸出手,道:“五千兩!”
一家鋪子賣五千兩,應(yīng)該沒賣虧。
雖然玲瓏閣生意不好,但地段好,就算是將鋪子盤下來再租出去,怎么也能賺到這個數(shù)的。
“開不了這么多,小的最多給您三千兩,您要是不賣,就去別家看看吧。不過小的應(yīng)該是京都一眾當(dāng)鋪中,給您開價最高的了,就當(dāng)多個回頭客�!�
掌柜的搖搖頭,將那票據(jù)遞給江晚舟。
江晚舟有些惱怒,覺得掌柜的這是在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