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南挽只覺得說不出的諷刺,她冷哼一聲,轉身飛身躍上那飛行靈器,那飛行靈器顫動了片刻,只見面前的景象漸漸遠去。
顧南挽猛地捏緊了手下的椅背,隨即,她又緩緩地松開了手下的椅背,腳下的風景迅速變換。
就在這時,卻見那秘境的之外的空間忽的被撕裂,空中泛起一道蛛網(wǎng)般的紋路,隨即,一道藍色的身影驟然自那秘境中一躍而出,他的長發(fā)有些凌亂,那雙漆黑的眸子卻是格外的亮,他猛地抬起頭,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那消失在天際的飛行靈器。
引玉眸色暗了暗。
他拔出長劍,只見鋒利的劍光閃過,他踩上那長劍,向著那飛行靈器追去。
這秘境距離尋歡宗所在的地域不過半日的路程,顧南挽曾試圖逃跑,然而,每當她準備偷溜之時,便能看到那侍衛(wèi)早已神情嚴肅地守在她的身后,猶如鬼魅一般,如影隨形。
期間,她隱隱察覺到了飛行靈器后面有些許異響,然而待她回頭之時,那些護衛(wèi)已面無表情地擋在了她的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數(shù)道劍光自后方襲來,攜著毀天滅地之勢狠狠地劈在那飛行靈器之上,靈力光罩之上漾起了道道光紋,內里卻依舊是一片平靜,幾個護衛(wèi)跳下飛行靈器,他們神色嚴肅地看著那御劍而來之人,冷聲道,“何人竟敢攔我陸家的路?!”
引玉卻是不答,他的目光落在那飛行靈器之上,眸色暗了暗,劍光閃爍,那幾名護衛(wèi)瞬間向他襲來。
………………
顧南挽卻是沒有察覺到外面的異樣,她面無表情地回到了房間,腳下的環(huán)境越來越熟悉,當那熟悉的山脈緩緩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之時,腳下是巍峨的山脈,山風涌動,她的衣角獵獵作響,長發(fā)飛舞。
甚至有那么一刻,顧南挽就想這么直接跳下去,哪怕是直接摔死,也比便宜了陸悄悄的好。
然而,在她站起身之時,那些護衛(wèi)的目光便已死死地鎖定在了她的身上,他們周身靈力肆虐,顧南挽深吸了口氣,她退后一步。
天色漸晚,夜色濃郁,那飛行靈器方才緩緩地落在山脈之間,夜間的尋歡宗仍是一片燈火通明,四處皆是熱鬧喧囂,年輕女子的嬌笑聲隨著山風落入了她的耳際。
那些弟子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微微抬起頭,其中一人嗤笑了一聲,與身旁之人輕笑道,“這顧南挽居然還趕回來,沈詞瑤都快瘋了!”
那人撇了撇嘴,忍不住有些同情,“要我說,她可真夠大膽的,沈詞瑤都敢惹,那個瘋女人!”整個尋歡宗幾乎就沒有不認識沈詞瑤的弟子,那沈詞瑤仗著家世顯赫,平日里恨不得用鼻孔認人,潑辣刁難,但凡是惹了她的,沒幾個能繼續(xù)再尋歡宗待的下去。
據(jù)那秘境中出來的弟子所說,沈詞瑤這次,便是被那顧南挽淘汰出局的,一時間,他們看向顧南挽的目光尤為復雜。
顧南挽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跳下飛行靈器,她抬起頭,看著這熟悉的山峰,眸色有些復雜,以往這條她走了千百遍的路,現(xiàn)在卻是莫名地有些陌生。
路邊的草叢之中似乎藏了無數(shù)吃人的怪物,隨時準備沖出來將她撕成碎片。
樹影婆娑,明明滅滅間,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發(fā)間。
那些護衛(wèi)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的身后,他們手執(zhí)長劍,面色冷淡,顧南挽一步一步,順著那小道走向山頂,卻在她下一個抬頭之間,呼吸微滯。
不知何時,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靜靜地立于崖邊,他身形修長,宛若立于風中的修竹,寒風卷起了他寬大的衣袍,月光落了滿地,他便那般踏著滿地的月華,走到了她的面前。
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向她,聞鈺仙君似是往常一般,神色淡淡道,“回來了�!甭曇羲剖乔嗍瘬粲�,比夜間的山風更涼。
只這一句,顧南挽便覺得血氣不受控制地開始翻滾,她有許多話想要問他,她想問他,既然最終就是要她的命,以往又何必要騙她,給她編織那樣一個夢境?何必與她惺惺作態(tài)?
然而,看著那張清雋的面容,最終她只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么,只是沉默地從他身側走過,她怕她一開口,便是一串止不住的質問。
顧南挽眼睫微垂,熟悉的冷香略過她的鼻尖,徑直走向了他們身后的潮生殿。
聞鈺的腳步微頓,他的目光停留在顧南挽的側臉之上,只見她眼睫微垂,冷著張小臉越過她的身旁,在清冷的月色下,一張臉宛若白玉,唯獨眉眼之間有著一點殷紅小痣。
聞鈺掀了掀眼皮,面對著顧南挽的冷臉與忽視,平日里最是孤僻的他這會兒卻是難得的沒生氣,鋒利的長劍擋在她的面前,他似是往日一般,低聲喚道,“阿南�!�
顧南挽眼睫顫了顫,她忽的推開了面前的長劍,快速地跑向山頂,呼嘯的風聲刮過她的耳際,顧南挽大口地吸著冷氣,她的腦中卻是越發(fā)的清明。
顧南挽停在了小院之外,只在門外,她都可以聞到淡淡的血氣,顧南挽走進院中。
滿室皆是濃郁的血腥味,絲絲縷縷的寒意籠罩在冰床的上方,一道巨大的靈陣籠罩在這小院上方,緩緩匯聚著她流逝的生命力。
只見陸悄悄痛苦地蜷縮在冰床之上,她的面色慘白,眉眼緊閉,脖頸間還有著未干的血跡,不過幾日,她便瘦了一大圈,連眼眶都微微陷了下去,胳膊上盡是血淋淋的傷痕,就連額頭之上,亦有著黑色的毒氣盤旋,哪怕是昏迷之中,她亦是疼得低聲慘叫著。
陸母在一旁心疼地直掉眼淚,她握著她冰涼的手,小聲道,“沒事兒的,別怕,娘在�!�
陸母忍不住有些絕望,她這輩子最看重的便是這個女兒,她現(xiàn)在恨不得躺在床上受苦的是她,而不是她的女兒,她搓了搓陸悄悄的指尖,”悄悄,你睜眼看看娘,算娘求你了!”
顧南挽站在窗外,靜靜地看著房內的景象,那侍衛(wèi)站在遠處,聲音微揚,“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陸母聞言擦掉了眼角的眼淚,她理了理凌亂的發(fā)絲,一轉頭,便見顧南挽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一股火氣當即從她的心底竄出,她忍不住揚聲問道,“你還站在那里干嘛?”
若是先前顧南挽沒有丟下悄悄,她又怎么會被那瘴獸偷襲,受這般嚴重的傷?以至于引起奇毒發(fā)作,受盡苦楚?
憑什么悄悄傷成這樣,這顧南挽還能跟沒事人一樣站在這里?
陸母忍不住尖銳地質問道,“你自己倒是開心了,你知道沈家有多生氣嗎?”當初那沈詞瑤被這個掃把星淘汰出局,沈父嘴上沒說什么,面色卻是難堪地緊,陸父為了哄那沈詞瑤,更是送了她不少東西,現(xiàn)在想想,陸母依舊是心疼的緊,她的聲音忍不住拔高,“把你養(yǎng)這么大,就沒碰到過幾件好事,我真是欠了你的!”
顧南挽卻是早已受夠了她的歇斯底里,她冷聲道,“我活到這么大,從沒花過你一塊靈石,爺爺留給我那么多東西,足夠我用幾輩子,是你們一直在用我的靈石。”
她這些年在陸母的手中省吃儉用,當初爺爺臨死前給她留了數(shù)萬枚靈石,上百株靈草,還有許多的靈寶靈器,那些東西被陸母死死地捏在手里,她連個皮毛都沒用完,反倒是陸家已許久沒出現(xiàn)過厲害的苗子,他們在外靈脈被其他家族瓜分,在內花銷奢侈,消費無度,看著威風,實則內里早就亂成了一團。
這些年,陸母不止一次想打那儲物袋的主意。
若非爺爺當初留了個心眼,為她設下一道禁制,那袋子靈石說不定早就讓陸母揮霍完了。
陸母一怔,似是沒想到她竟敢頂嘴,她的臉色瞬間漲的通紅,火氣直沖腦門,“死丫頭,還敢頂嘴!什么叫你爺爺留給你的,那是留給陸家的,你一個……”
陸母話說到一半,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忙住了嘴,“你一個丫頭片子,哪輪得到你的份!”都怪這個死丫頭天天氣她!
顧南挽冷哼一聲,“沒有我的配合,你永遠別想打開那些儲物袋�!�
陸母被她氣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她的指尖顫抖,“你……你!究竟是誰把你教成了這樣?!”
一股磅礴的威壓瞬間彌漫至這大殿之中,陸母與顧南挽瞬間噤了聲,那威壓壓得他們動彈不得,顧南挽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有些放空。
聞鈺仙君面色淡淡地自山間走來,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醫(yī)修背著藥箱跟在他的身后,他徑直走到了顧南挽的面前,“顧姑娘,好久不見�!�
他拉起顧南挽的手腕,仔細地感受著指尖下脈搏的跳動,那老醫(yī)修只覺手下那脈搏紊亂不堪,他皺了皺眉頭,目光在顧南挽的面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無奈地移開了視線。
那老醫(yī)修又割破她的指尖,只見殷紅的血自她的指尖滴落,落在了碗里的清水之中,他看了眼顧南挽,低聲道,“可以了�!�
顧南挽便被那侍衛(wèi)領著離開了大殿,回到了往日的房中,直到此刻,那一直落在她身后的威壓這才散去。
顧南挽猛地將自己墜入床榻之中,她抬頭望著漆黑的房頂,眼眶逐漸泛紅,她抬起手摸了摸袖中,卻發(fā)現(xiàn)她的儲物袋不知何時便已沒了,只剩那截冰涼的白骨,依舊靜靜地躺在她的袖中。
滿腔的憤怒與絕望幾乎將她淹沒。
天大地大,卻沒有地方能夠容得下她這么個渺小的顧南挽。
顧南挽將那白骨狠狠地砸在墻上,片刻后,她又無奈地走下床,乖乖地將那白骨撿了起來,漆黑的霧氣自她的掌心蔓延,只見那棺材瞬間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顧南挽推開棺材,便見那棺材里凌亂地擺著數(shù)十株靈草與毒草。
顧南挽的目光落在窗外,她能察覺到窗外那些躲在暗處的氣息。
顧南挽死死地看著那些靈草,這便是那幾日她在秘境中采到的靈草,當時她留了個心眼,將他們藏在了棺材之中,儲物袋可能會被搜走,這棺材卻能隔絕人的探查,顧南挽取出那靈草與毒草,而后閉上了眼睛,不管不顧地全部塞進了口中,苦澀的汁水流入口中。
她從沒有那么一次,恨意洶涌,她恨陸家,恨聞鈺,更恨自己,那么無能為力。
顧南挽險些吐出來,她卻強迫自己將那些藥汁全部吞下去,不是需要她來試藥嗎?
現(xiàn)在,她倒要看看,究竟是陸悄悄命大,還是她的命大!
她只覺得自己似乎置身于火海之中,片刻后,又似是墜入冰窟,周身冷熱交替,氣血翻滾。
……………………
顧南挽走后,那老醫(yī)修在她的血中施了個術法,只見那血液緩緩翻騰,須臾,他才緩緩道,“只是據(jù)夫人所說,現(xiàn)在顧姑娘方才吃完那萬生草,現(xiàn)在她體內的靈力紊亂,并不適合立刻服用藥物。”
“大小姐現(xiàn)在有這冰床護體,短時間內并沒有生命危險,不如等顧姑娘情況穩(wěn)定下來,再做打算�!�
陸母聞言,連忙問道,“悄悄的情況等不得了�。坎荒芴崆靶﹩�?”
老醫(yī)修搖了搖頭,“最好別,那奇毒極為古怪,哪怕是它潛伏時,老夫也不敢擅自動手,更別提現(xiàn)在大小姐復發(fā)�!�
“況且,顧姑娘的狀態(tài)極好�!蹦抢厢t(yī)修方才細細地觀察過她的面色,自從當初顧南挽服下一株冰粒草之后,她的膚色便發(fā)生了變化,她的面上再無血色,整個人都似是玉石雕鑄一般。
然而方才,她的面上卻是再度有了絲絲的血色,甚至,因為她常年服用各種靈藥與毒物,她的血液中毒藥混雜,然而現(xiàn)在,她的血液中的毒素都被排出去了許多。
說是毒,他們體內的毒反倒是更像是一種蠱,這些年來,老醫(yī)修試圖用各種方法為她解毒,甚至還為她種下其他毒素,試圖以毒攻毒,然而那些毒一進入她的體內,沒過幾日,便會失去毒性。
那醫(yī)修遲疑了片刻,他隱隱知曉其中的一點事情,這會兒也是忍不住道,“顧姑娘現(xiàn)在體內的毒極為穩(wěn)定,若是沒有外物干擾,可能她體內的毒素這輩子都不會發(fā)作�!�
日后這枚解毒丹吃下去,若是沒有意外還好,若是發(fā)生了意外,她體內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便可能再度被打破。
醫(yī)者父母心,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這么個姑娘天天被這毒物折磨。
陸母聞言立刻道,“我這個當娘的也不想啊,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若非悄悄性命不保,我又何嘗忍心讓挽挽冒險!”她看著冰床之上的陸悄悄,眼淚掉個不停。
聞鈺立于暗處,他的目光落在顧南挽方才離開的方向,眸色暗了暗。
顧南挽就這樣,被關在那房間之中,關了半月有余。
她難得地沒有整日修煉,反倒是每天吃了便睡,睡了便吃,那老醫(yī)修日日前來為她診脈,卻發(fā)現(xiàn)她的脈象一日比一日奇怪,甚至于體內的毒素都再度多了起來。
那老醫(yī)修面色有些奇妙,這日,他正給顧南挽把脈,卻是面色驀地大變,指下的脈象逐漸明了,似有玉珠于盤內翻滾,他驀地睜大了渾濁的眼睛。
顧南挽卻依舊只靜靜地看著房頂,神情有些疲憊。
那醫(yī)修的指尖落在她的脈搏之上,他的面色有些微妙,那醫(yī)修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顧南挽。
半盞茶的功夫后,他提著藥箱靜靜地離開了房間。
一出門,陸母便焦急地攔住了他,忙追問道,“怎么樣?現(xiàn)在可以試藥了嗎?”
那老醫(yī)修搖了搖頭,“顧姑娘的狀態(tài)一日比一日亂,現(xiàn)在她不能輕易服下解毒丹�!�
那老醫(yī)修頓了頓,他的目光有些微妙地看向聞鈺仙君,隨即又神色古怪地看向陸母,“況且,她已有了身孕,現(xiàn)在不宜服用任何靈藥�!�
聞鈺仙君腳步一頓,清脆的破碎聲響起,他手中的茶盞立刻化作無數(shù)的碎片,鋒利的碎片扎入了他的掌心,殷紅的血跡順著他的指尖滴落,他卻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一般。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醫(yī)修。
陸母更是下意識地尖聲反駁道,“這怎么可能?�。 �
第18章
我有了你的崽。
隨著老醫(yī)修的話音落下,房內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只有陸悄悄痛苦的悶哼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從隔壁傳來,無端地有些壓抑。
然而陸母現(xiàn)在卻顧不得陸悄悄的痛呼聲,她只死死地盯著老醫(yī)修,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老醫(yī)修被她這般明目張膽地質疑,也有些不滿,他活了這么多年,到哪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此次若非為了聞鈺仙君,他根本不會為這個陸悄悄解毒!
他的語氣也冷了下來,不冷不熱道,“老夫行醫(yī)這么多年,不至于這都看不出來�!�
陸母似是沒察覺到他的不滿,她下意識地拽住他的藥箱,聲音有些尖銳,“大夫,您再給她看看,方才是不是您弄錯了!”
老醫(yī)修聞言冷哼了一聲,他甩開了陸母的手,冷聲道,“還請夫人冷靜一點�!�
陸母一怔,意識到她方才一時沖動有些失態(tài),她有些尷尬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這顧南挽雖然是個廢物,可是她長得出挑,整個小千界也找不出來個比她更漂亮的,她本來已經(jīng)與陸父商量好了,等到悄悄的毒解了,他們便給這個廢物找個世家子弟嫁了,還能收一大筆靈石。
可這她現(xiàn)在懷孕了,那個大家子弟還肯要她???!
更何況這么多年來,這顧南挽他們都是看在眼里的,她雖然不討喜,倒也沒和哪個男修勾勾搭搭,甚至前幾日老醫(yī)修為她把脈都沒察覺到什么,怎么可能就突然懷孕了呢?
究竟是是哪個不要臉的?!
陸母思緒萬千,最終,她的面色暗了暗,眼底閃過一絲殺意,這個孽種絕不能留!
陸母抬起頭,“大夫,還請你幫忙……”陸母對著那老醫(yī)修比了個手勢。
老醫(yī)修聞言面色也有些難看,他的聲音有些僵硬,直接拒絕道,“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害人的!”尤其還是這等傷害胎兒之事,他是萬萬下不了手!
他一甩袖子,冷哼一聲直接摔門而去,氣的陸母差點撕爛手中的帕子。
這老不死的,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陸母對著門外招了招手,須臾,只見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身后,陸母冷聲吩咐道,“去弄副打胎藥來!”
那黑影只停留了片刻,便又再度消失在了暗處,陸母處理完這事情,方才有些頭疼地看向聞鈺仙君,卻見他只面無表情地看向顧南挽房間所在的方向。
他的半面臉頰隱藏在黑暗之中,神色不明。
鮮血自他修長的指尖滴落,他卻像是沒有知覺一般,任由那碎片深深地陷入他的掌心之中,殷紅的血臟了他的白袍,無端地有些刺目。
陸母一怔,只看著,便無端地有些心悸,原本的話被她瞬間忘卻腦后,陸母下意識地放輕呼吸,她有些干巴巴道,“仙君,我去看看悄悄�!�
話落,陸母便連忙走出了房間,直到離得遠了些,她方才松了口氣,陸母長嘆了口氣,便聽隔壁傳來了陸悄悄的聲音,“娘……”一聽到她的聲音,陸母再顧不得顧南挽與聞鈺仙君,她焦急地走進房間,只見陸悄悄試圖坐起身,隨即,她便痛苦地皺起了小臉,有些委屈道,“我好疼啊……”
眼見她的一張小臉慘白,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陸母只覺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她連忙安慰道,“沒事了,娘和你師傅都在呢,我們來想辦法,你別怕,過幾日便不疼了!”
陸悄悄看了周圍一眼,卻沒看見顧南挽的身影,她的眼睫顫了顫,“娘,挽挽呢,她還在生我的氣嗎?”
想到先前在那瘴獸中所看到的情景,陸悄悄忍不住有些心慌,那瘴獸似是可以看清她心底的恐懼,為她精心編織了一個幻境。
在那幻境之中,她所有的一切,父母,師傅,沉煬,甚至羅司焚那群朋友全部被她搶了過去,而她只能孤零零地在一旁看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些日子以來,那些情景如夢魘一般,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之中,她只覺身心俱疲。
陸母聞言眸色暗了暗,嘴上卻是溫柔道,“你別擔心她了,她現(xiàn)在正趕回來呢,你快別說話,好好休息吧!”她將一旁的湯藥端到陸悄悄的面前,想到她身上的奇毒,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酸,憑什么都是中毒,她的悄悄便要受這么大的罪,那個顧南挽就能平安無事?
陸母動作溫柔地喂陸悄悄喝下湯藥。
陸悄悄抬起頭,她的目光微動,便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窗外,面色冷淡的聞鈺仙君,她的眼睛一亮,“師傅……”
聞鈺微微側首,他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你好好養(yǎng)傷即可�!�
……………………
房內一片昏暗,昏黃的燭光隨著晚風緩緩地跳躍著,房內的珠簾隨之發(fā)出了些微的聲響,光影搖曳。
半夢半醒間,顧南挽察覺到微涼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腕之上,熟悉的冷香涌入她的鼻尖,那人沉默地在她床前站了片刻,顧南挽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哪怕在睡夢中,亦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長長的眼睫顫了顫,顧南挽猛地睜開眼了眼,而后便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昏黃的光影于他的眸中跳躍,那雙眸子中似有暗潮涌動。
聞鈺眼睫微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顧南挽從未見過他這般的神色。
她坐起身,她看著聞鈺仙君,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卻聽他驀地冷聲問道,“是誰�!�
顧南挽一怔,她有些茫然地看向聞鈺。
便聽他再度問道,“丞肆?”聞鈺將那湯汁端到了她的面前,眸底暗潮洶涌,面上卻依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似是平常詢問她的修煉般,隨口一問。
顧南挽垂下眼睫。
便聽聞鈺仙君繼續(xù)冷聲問道,“還是那個在秘境中的引玉。”
顧南挽心底忍不住生起一絲煩躁,她有些僵硬道,“不知道�!�
顧南挽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很閑?”
聞鈺沉默了片刻,他便那般,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般,細細地打量著她,他的目光落在她眉尾的小痣之上,只見她亦是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昏黃的燭光跳躍在她的面頰之上,連她面頰之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就在這時,房外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隨即,便見陸母推開房門徑直闖了進來,隨著她的到來,一股怪異的苦味迅速在房中蔓延,陸母端著碗藥汁走到了床邊,“快來把這個喝了!”
看到那藥汁,顧南挽面色微變,”我不喝!“
“這可由不得你!”
陸母看著顧南挽,咬了咬牙,“你這出去一趟,我說你怎么有膽和我叫板了,死丫頭,你簡直把我們陸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陸母端起那藥汁走到顧南挽的面前,她冷笑了一聲,眼見顧南挽死死死地抿著嘴,她直接走上前來,便要將那湯汁灌下去,“你個死丫頭好的不學壞的學,在外面惹是生非�!�
“等你爹知道了小心他直接打斷你的腿!”
說著,她便直接要去拽顧南挽,顧南挽下意識地向后退去,陸母卻已伸手便去捏她的臉,便要將那湯藥灌入她的口中,濃郁的苦味闖入鼻翼之中,顧南挽瘋狂地掙扎著,一手摸到枕頭下的匕首,顧南挽沒有猶豫,直接眼疾手快地劃向陸母。
她哪怕是死,她也不要讓這群人好過!
凄厲的慘叫聲瞬間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陸母也沒想到,她竟然敢在聞鈺仙君眼皮子之下對她下手,她閃躲不及之下,被那鋒利的刀尖徑直劃破了臉頰,她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即忍不住尖叫出聲。
就連陸母都沒想到,她竟會這般瘋狂地反抗,“死丫頭,你瘋了!”陸母察覺到臉上火辣辣地疼痛,恨不得立刻撲上去給顧南挽的臉上也來一刀,她捂著臉頰,氣急敗壞道,“抓住她!”
她一抬手,便看到了滿手的鮮血。
陸母看著滿手的血跡,險些直接暈厥過去,她尖叫了一聲,對著窗外的護衛(wèi)大聲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抓住她!”門外人影閃動,那些護衛(wèi)迅速逼近。
顧南挽也沒想到,陸母身為金丹期修士,竟然連這一刀都躲不過去,她死死地捏住手中的匕首,卻察覺到一只修長的手落在了她的面前,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捅向了面前之人。
刀尖劃破血肉,刺目的血色閃過。
那匕首瞬間刺進了他的胸膛之中,殷紅的鮮血順著匕首滑進了她的掌心,灼熱滾燙,顧南挽抬起頭,便見聞鈺仙君靜靜地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