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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龍王背過手,神色恢復(fù)平平,“好,隔日自會有請柬奉上,還望閻王勿忘厚禮�!�

    閻王笑著朝他一躬身,“自然。”

    龍王轉(zhuǎn)身欲走,走了幾步又駐在原地,聲色鏗鏘:“本王剛在地府見到不少仙人,煩請閻王代為轉(zhuǎn)達(dá),屆時也請他們一同前去東海,請柬明日一同送到。這三月還請閻王替我照顧好女兒�!�

    他故意在‘女兒’兩字上加重了語氣,似乎在提醒什么。旁人察覺不到,但當(dāng)事人心中卻已明了。

    龍王走后,令狐蘇問:“你剛剛為何不干脆讓我去東海,你想知道什么,我?guī)湍闳ヌ絺究竟。”

    閻王:“東海寒窟豈是你說去便能去的,那里看守之人眾多,你去無疑是徒勞,只有趁東海人多眼雜之時你再想辦法溜進(jìn)去�!�

    令狐蘇沒想到轉(zhuǎn)了一圈,還是自己去做這事:“我?”

    “嗯,當(dāng)然是你�!遍愅蹩戳怂谎郏澳阋詾辇埻鯙楹螘p易答應(yīng)我去東海,自然是篤定地府之人入不了寒窟�!�

    的確,萬年寒窟極為陰冷,地府之人本就只剩一縷魂魄,若再去如此極寒之地,只怕是受不住。

    令狐蘇不服氣:“我不也是鬼嗎?”

    閻王‘嘖’了一聲,“你怎么總忘記自己是一只喝過龍血的鬼呢?”

    “……”

    令狐蘇和龍依走出大殿,韓湘等在外面,令狐蘇猝不及防受了他的禮貌頷首,下意識地抬手朝他回了禮。

    這情景竟像她生前行走官場時與同僚打招呼一般。

    第一次見韓湘時令狐蘇還不知,后來才打聽到這個韓湘便是文人韓愈的侄孫,成仙之前也曾中過進(jìn)士,在人間做過幾年的官,數(shù)年后被友人渡化,入了天宮。

    難怪令狐蘇每次見他總覺得這造型有些熟悉。

    韓湘走上前來,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閣下是九尾狐大神嗎?”

    第34章

    翠鬢

    令狐蘇一時語塞,“你……你為何會如此認(rèn)為?”

    韓湘神色真誠,不帶任何試探,仿佛只想得知一個確定答案,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龍依,徐徐道:“公主已不記得我,我卻還記得,八百年前,她曾說她來人間是為了尋昆侖山上的九尾狐。”

    韓湘目光往下注意到令狐蘇緊緊牽著龍依的手,眸中劃過一絲落寞,“龍王剛邀請我三月后下東海參加你同公主的婚禮,那么我想,你應(yīng)該便是她要尋的那人。所以,你是九尾狐嗎?”

    令狐蘇很誠實:“不是。”

    龍依也很誠實:“是�!�

    兩人同時出聲,聲音在這一瞬間重疊,龍依不滿地與令狐蘇對視了一眼,加重語氣又強調(diào)了一遍,“是�!�

    令狐蘇拿她沒辦法,只好無奈而違心地承認(rèn):“是�!�

    韓湘說話之緩緩如溪水流淌,隨意用這溫潤的嗓音說些什么都能讓人入神,“上次九尾狐大神去天宮之時,我正巧在外云游,后來聽說您來過,心中一直遺憾未能親見……”

    “無妨�!绷詈K心虛,卻不好馬上打臉,只能佯作老成,言語也變得正經(jīng),“只是本座游歷人間,用的是凡人身份……”

    韓湘領(lǐng)會,退后一步俯首加額,恭敬道:“自當(dāng)保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令狐蘇片刻間便解決了韓湘,順帶撿回一個敬仰粉。

    很快,三月只余一月,仙人們陸續(xù)回了天宮,地府又回到從前的平靜。

    自從同龍依定親之后,令狐蘇便將生意托付給先帝代為照看,自己則每日躲在家里研究龍依成親之時要梳的發(fā)型——聽說龍宮里沒有‘女人’,令狐蘇不太相信一群魚的眼光,只好親自上手。

    她幾乎將自己生平見過的所有長發(fā)造型都在龍依頭上試了一番,甚至連現(xiàn)代的高馬尾、雙麻花、丸子頭……都用上了。

    這日,龍依耐不住性子坐在鏡子前被令狐蘇擺弄頭發(fā),堅持也要替令狐蘇梳頭。

    令狐蘇只好將梳子交給她,自己當(dāng)了模特,手里把玩著龍依送給自己的竹笛,感覺頭發(fā)被人握在手里,頭皮隨著頭發(fā)被微微扯動,卻沒有梳子在頭上梳過的感覺,鏡子里的龍依被擋自己在身后,她覺得不對勁,于是問道:“龍依,你在做什么?”

    說著,她回頭看向身后,卻見龍依捧著自己的長發(fā),將整張臉埋進(jìn)了漆黑蓬松中,輕輕地蹭著。

    “……你這是做什么?”令狐蘇寵溺而迷惑地笑了。

    龍依沒有抬頭,將頭發(fā)貼得挨臉更緊,“我想聞一聞你的頭發(fā)是什么味道。”

    令狐蘇轉(zhuǎn)回去,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嘴角含笑,“那你聞出來了嗎?”

    她美滋滋地等著聽龍依說一堆閉眼贊美的話。然而,龍依吐出兩字:“沒有�!�

    “……”

    只聽龍依又說:“我想應(yīng)當(dāng)是很香的,只是我聞不到人間的味道�!�

    做了鬼,頭發(fā)能香到哪里去?

    令狐蘇問:“為何?”

    令狐蘇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的略帶失落的聲音從頭發(fā)掩蓋中傳來,“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吃到好吃的卻嘗不出味道,看到血從身體里流出來卻感覺不到痛。還有,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血變得很苦很苦,聽說像山上的毒草�!�

    說著,龍依變出一柄小刀,在手中折射著冷冽的寒光。令狐蘇半轉(zhuǎn)身,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此舉何意。

    卻見龍依照著自己的掌心便開始劃,皮肉開裂處有血慢慢向外滲出,令狐蘇瞪大了眼,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慌忙扔下竹笛,一把攔住她執(zhí)刀的手,“你做什么?!”

    龍依面色分毫未改,甚至較之前更為紅潤,她將不住流血的手伸到令狐蘇面前,“你看,就算是流血了,我也不會痛。”

    “那也不能……”令狐蘇狠狠將刀從她手里取出扔到地上,一股怒氣沒來由地上了頭,語氣里帶著責(zé)備,“那也不能這樣,你……”

    令狐蘇氣得說不出話,只想把這笨蛋腦子翻出來放到太陽下面曝曬,肯定受潮了好幾年了!

    氣歸氣,爛攤子還得收拾,令狐蘇一臉冷漠地往她的傷口處渡了一些修為,龍依卻一臉無辜,還夠著頭偷偷觀察令狐蘇的表情。

    “看什么?”令狐蘇沒好氣道。

    即使龍依感覺不到痛,令狐蘇依然控制著修為渡入的速度,盡量不讓太快,“下次再這樣,我就等在一邊,看你血放盡,然后把你曬成龍眼干�!�

    “放不盡……”

    龍依下意識要反駁,卻被令狐蘇止住,“你再說!”

    龍依這回才沒有繼續(xù)說話,低著頭臉上寫滿委屈。

    令狐蘇的強硬撐不過片刻,抬眼一瞥見她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心再次軟了下來,重起了個話頭,仿佛剛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算了,下次別這樣了。來,問你一個世紀(jì)難題吧……”

    龍依的重點從來找不準(zhǔn),臉上重新浮起笑容,問道:“什么叫世紀(jì)?”

    “……”令狐蘇一擺手,“不重要,重要的是難題。我問你,我和你爹同時掉水里,你救誰?”

    “你。”龍依指著令狐蘇,似乎并不能理解這個問題的意義所在,“父王天天住水里,他淹不死。”

    令狐蘇忘記這茬了,于是改了問法:“那我和閻王同時掉水里,你救誰?”

    龍依歪著頭開始認(rèn)真思考這個問題,令狐蘇的臉色卻在這短暫的思考時間里變得越來越難看——這么簡單的問題竟然需要想這么久!她本以為龍依會脫口而出‘靈狐姐姐’!

    答案一出,令狐蘇只想收回自己這愚蠢的問題,因為龍依答的是——“閻王哥哥�!�

    令狐蘇不甘心,“為何?”

    龍依的手掌一張一合,眼睛直盯著被令狐蘇修復(fù)的傷口,“只有弱水才可能會淹到地府,但如果真的是弱水,閻王哥哥會死,靈狐姐姐卻不會�!�

    令狐蘇頭一次聽這種說法,覺得新鮮,遂問道:“這又是為何?”

    “后土娘娘說,妖獸若能渡過弱水上到昆侖,便會成為山中神獸,渡不過的就只能留在人間繼續(xù)做妖獸。你渡過了,所以你淹不死�!�

    “那你渡得過嗎?”

    “我也渡不過�!�

    喲呵!令狐蘇頭一次知道自己這么厲害,心中滿是得意,剛剛的不悅頓時一掃而光。

    令狐蘇又開始琢磨她倆成婚的事,“龍依呀,在我家那邊,新婚之后都要去度蜜月的,你有沒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龍依真誠問道:“什么叫蜜月?”

    令狐蘇簡單粗暴地解釋:“就是甜蜜的一個月�!�

    龍依想了想,“我不要甜蜜的一個月,我要甜蜜的很久很久。”

    “好。”令狐蘇盤算著她們未來還有無窮無盡的時間,便大手筆地規(guī)劃,“那我們便去將那顆后土……龍依里的所有風(fēng)景都走一遍,去淌過每一條河流,去翻越每一座高峰,然后在山頂看日月星辰……”

    令狐蘇至今都覺得自己來容朝之后的經(jīng)歷像一場夢,甚至夢里都沒這么刺激過。本以為自己會在人間有所作為,沒曾想三十二歲便下了地府,最后倒是地府給了她永生。

    無論在穿越前還是穿越后,她最大的遺憾都是沒有時間好好去各地走走。雖在不同時代,但人生軌跡卻驚人的相似——讀書,考試,工作,再無其他。

    龍依對這個提議頗有興趣,興奮道:“太好了!還有,等到一千八百年之后,我要和你一起去看人間的光,好想知道什么樣的光會讓月亮也變得黯淡�!�

    龍依仰起頭,隔著這不見天日的地府在向上尋找,抑或說是在憧憬。令狐蘇也仰起頭,仿佛在無盡的晦暗中已看到前方的光亮——她嘴角浮起了笑容。

    令狐蘇帶著龍依和自己頭上被龍依創(chuàng)作的新發(fā)型來到大殿中時,閻王正在同雪花講著什么,見到她們進(jìn)來,閻王撲哧一聲沒憋住笑,雪花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令狐蘇能感覺到他一定也在暗暗嘲笑自己。

    閻王道:“東海未來的女婿果然與常人不同,發(fā)型也如此別致�!�

    令狐蘇白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頂著的九大坨——龍依說這是九尾狐的尾巴,令狐蘇覺得這像怒放的石榴花。

    再說,也沒有把尾巴頂頭上的啊!

    令狐蘇迅速避開這個話題,說道:“我來是問一下東海之事怎么安排?”

    閻王:“此次婚禮會持續(xù)三日,因此要做什么只能在那三日里。到時候你想辦法下到寒窟,若發(fā)現(xiàn)那里沒有龍吾的魂魄,便用玄光術(shù)告知于我,之后的事我自會處理�!�

    “這么簡單?”

    “你下得去再說吧�!�

    雖然聽閻王的描述這個任務(wù)并不難,但令狐蘇心中仍有些擔(dān)憂,“若是被龍王發(fā)現(xiàn),會不會殺了我,或者取消婚禮?”

    閻王:“取消婚禮應(yīng)當(dāng)不會,畢竟那么多賓客�!�

    令狐蘇剛放下心,卻又聽到閻王無情地說:“但是可能會殺了你�!�

    “……”

    閻王將一摞冊子交給雪花,讓他先出去,自己走下來到兩人面前,“你不必太過擔(dān)心,有地府和龍依在,至少他不會在龍宮殺你�!�

    在外面殺難道就好到哪里去了嗎?

    令狐蘇想反悔,但見閻王那張并不標(biāo)致的臉,又將話噎了回去,轉(zhuǎn)而說道:“上次你自己講的,我欠的陰幣一筆勾銷��!”

    “可以�!遍愅醮笃鳎安贿^你的陰蠟鋪子和舞場得抵給地府。”

    “……”

    所以,大器是假的,本質(zhì)還是摳門……

    第35章

    云彩

    令狐蘇近來百無聊賴,于是重操舊業(yè),回到奈何橋頭給笨鬼們貼追蹤符,順便問向身旁的美人:“孟婆啊,你說成親好嗎?”

    令狐蘇作為一個兩輩子都沒成過親的光棍,對未知的婚后生活十分好奇,尤其是對象還是自己以前從來沒想過的同性別,雖然是不同物種。

    “應(yīng)當(dāng)不錯�!泵掀抛詮娜チ艘惶巳跛�,言語間多了幾分柔媚,舀湯的手也輕巧許多,“我見那些去投胎的鬼魂,最放不下的便是家中妻子兒女,而那些孑然一身的,喝孟婆湯極為痛快,全沒有一絲留戀�!�

    話音剛落,黃泉水中忽然咕嚕咕嚕冒出一串泡泡,一條青龍破水而出,濺起水花數(shù)丈,本欲過橋投胎的鬼魂都癡癡停下腳步,仰頭看著在水霧中潛行的青龍。

    難怪令狐蘇一天沒見到龍依,原來又下黃泉尋大神木去了,只是這回歸方式太過浮夸。令狐蘇心道,做個清冷傲岸的出水芙蓉不好嗎?

    這剛出水的野玫瑰沒有落回地上,一條龍尾卷起陰風(fēng)掃過地面,停在令狐蘇面前,見她沒反應(yīng)過來,龍尾搖晃幾下便纏上了令狐蘇,將她帶起,向地府外掠去。

    “龍依,你要去哪里?”令狐蘇此時正坐在龍背上,手撫過龍依身上的鱗片,如將軍身上的鎧甲流溢著光澤,堅硬無比,與她平日里的觸感完全不同。

    聲音從距自己有點距離的龍頭處傳出,雖略帶渺遠(yuǎn),卻依舊生動:“我知道什么光會讓月亮黯淡了,我?guī)闳タ础!?br />
    “哦?”令狐蘇沒想到她還惦記著這件事,頓時提起精神,“你說說看�!�

    龍依尚未回答,令狐蘇便聽見四周轟隆隆響起雷鳴,層層烏云向他們涌來,數(shù)道刺眼閃電在烏云中亮起,天際如裂開了大口子,從里面泄漏出藍(lán)紫色的光芒。

    “要下雨了�!绷詈K看著惡劣天氣有些擔(dān)憂,“不如……”

    龍依迎風(fēng)而上,速度絲毫不減,在天穹蜿蜒盤旋了幾圈,軟軟的聲音竟帶著幾分豪邁:“不如去云彩里!”

    令狐蘇抬頭朝空中的電閃雷鳴看了一眼,她并不覺得這是個好提議,這會去云彩里不是找劈嗎?然而,令狐蘇只快速地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龍依,便做出決定,“走吧。”

    龍依猛的搖起龍尾,向后一拍,風(fēng)變得更加狂虐,將令狐蘇披在肩后的長發(fā)吹得四處亂揚,她伸手去撩遮住眼睛的頭發(fā),待再次看清時,她們已進(jìn)入了一片陰雨云,身處其中,眼里盡是灰蒙蒙的迷霧。

    這時,龍依才停止在云海中翻騰,令狐蘇從她身上跳下來,腳踩在云朵里,緊緊牽著她——她擔(dān)心龍依會在烏云中走散。

    突然,一聲巨響在耳畔炸裂,令狐蘇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這時她必須要感激自己只是一縷幽魂,否則耳膜早被震裂了。

    “那是什么?”令狐蘇還沒緩過來,習(xí)慣性地?fù)嶂厍粏柕馈?br />
    “光�!饼堃雷聛�,用力一拉,將令狐蘇也帶得坐下,“我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你說的光了,是閃電對不對?它來的時候天空便沒有月亮,自然會比月亮更亮�!�

    兩人盤腿坐在云層中,四周烏云繚繞,晦暗中透著微弱青光,雷聲在耳畔響起,閃電自身旁亮起,彌漫天際,龍依白膩的皮膚在電閃雷鳴中一亮一暗。暗時,只能看到高揚的下頜輪廓,亮?xí)r,甚至能看清臉上的每一寸肌理。

    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薄薄眼皮外的明暗交替。

    令狐蘇看得出神,搖搖頭,“不對,雖然它們都叫電,但是來源不太一樣。”

    饒是活了幾千年的神仙,在面對人類偉大的創(chuàng)造力時也是一頭霧水,龍依說:“我等不及了,我現(xiàn)在就想看你說的光�!�

    即使等不及,令狐蘇現(xiàn)在也是束手無策,她雖然是穿來的,但是她并沒有辦法帶著龍依穿回去。

    龍依看上去有些失落,令狐蘇懊惱不已,一開始便不該說這些引誘她的,現(xiàn)在可怎么好?

    “要不我們捉謎藏吧?”令狐蘇真是藝高人膽大,在這樣惡劣的雷雨天氣里竟然還敢如此別出心裁。

    龍依一聽,側(cè)身往云彩里一鉆,很快便消失在烏云里,只聽到透過薄云傳來的一聲:“我藏好了�!�

    令狐蘇十分頭疼,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在這時候玩這么無聊的游戲,但……

    唉……令狐蘇長嘆了口氣……

    她已經(jīng)在云層里穿梭了好幾輪,卻怎么都尋不見龍依,終于,令狐蘇決定投降,對著漫無一人的空中大喊:“龍依,你出來,我要走了!”

    這時,陰霧中探出一條繩狀的東西,如蛇般向令狐蘇游來,她下意識躲避,快速掠往高處,腳在那‘蛇’身上一蹬,本想借力將它踩下去,卻被它纏住小腿,令狐蘇調(diào)動修為,欲將其震碎,那‘蛇’卻似游蛇般往她身上爬去,緊緊將她箍住。

    令狐蘇雙手被縛在身側(cè),如同刀俎只能任人宰割,她迅速閉上眼睛,通過龍血感知龍依的位置。

    半晌,她倏的睜大眼,眸光里無不透露著驚訝,因為——她感知到龍依正在附近,很近,近到只剩一個拳頭的距離。

    果然,待令狐蘇低下頭看束縛著自己游蛇時,才發(fā)現(xiàn)這是龍依拿來席卷風(fēng)云的——龍筋!!

    令狐蘇眉頭攛緊,目光向四周尋覓,“龍依,你到底在干什么?”

    龍依一臉粲然地從令狐蘇背后走出來,看著她天真無邪道:“你就在這里,哪里都走不了。”

    令狐蘇隔著薄霧見到龍依,只好苦笑著央求:“我不走,我逗你玩呢,快放開我�!�

    “不放�!饼堃婪路鸢l(fā)現(xiàn)了新玩意,盯著令狐蘇的臉看了半晌,忽然走上前去捧著她的臉按下了一個吻,親完之后似乎覺得意猶未盡,又附臉過去在她唇齒間游走了一番。

    令狐蘇:“……”

    親就親唄,不至于玩這么刺激的吧,令狐蘇還是第一次被人……不,被龍綁著親。

    好半天,龍依才退后,看著她一臉得意:“以前我偷跑下山,回去你就會把我捆起來吊到樹上,然后放我下來的時候會在我臉上親一下。”

    “你還需要偷跑下山?”令狐蘇無法理解怎會有人在面對龍依的請求時能忍心說出‘拒絕’二字。她想,如果她真的是九尾狐,一定會將小公主捧在手心,要星星不給月亮……

    不過,令狐蘇腦子里總沒個正經(jīng),短短幾個吻的時候里,令狐蘇便由一根龍筋延伸出了好幾種玩法,想想都覺得心癢癢,甚至不敢細(xì)細(xì)琢磨。

    “對呀,你總說山下盡是妖獸,只有呆在昆侖才安全�!泵髅魇菐浊昵暗氖�,龍依淡淡說起卻仿若只發(fā)生在昨日,“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在騙我,你看,我現(xiàn)在來了人間,根本沒見到什么妖獸嘛!”

    令狐蘇終于聽到龍依說了句九尾狐的壞話,雖然她內(nèi)心覺得這樣并不道德,但仍舊藏不住想跟著損幾句的狡黠心思,于是順著她說道:“這狐貍也太壞了吧�!�

    龍依點頭,問道:“那要怎么辦?”

    令狐蘇佯作憤憤不平,“把她也吊起來,毛拔光。”

    龍依聽令狐蘇這么說,竟咯咯笑了起來。

    在龍依的心目中,令狐即是靈狐,靈狐自己說要把自己吊起來拔毛,任誰聽了都會想笑。

    忽然,龍依的笑停在臉上,酒窩仿佛被上了鎖,直直盯著令狐蘇身后,眸光沉了下來。

    令狐蘇奇怪她這突然的變化,扭著脖子往她的視線處看去,卻見一位身長玉立的年輕人站在云端,笑吟吟朝他們看來。

    龜丞相的笑與曾經(jīng)并無不同,說話仍是緩緩:“公主,許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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