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但是……
這也并不妨礙,像是他段星宸這樣的外人,在看見這么“柔情萬種”的鄔公子時,打從心底里就覺得哪里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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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宸麻木地胡思亂想著,突然間,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少年嗓音。
“老鄔!我來啦!你好好努力!”
好熟悉的聲音!
好陌生的情緒!
段星宸情不自禁地看了過去——反正還有無數(shù)道的目光,也跟他一樣都這么干了,他的舉動并不顯眼。
然后,段星宸又沉默了。
那誰?
站在那邊一臉燦爛、靈動無比、氣質(zhì)可親……就連嗓音都脆生生充滿活力的少年,是誰?
那他媽是鐘公子?
他看到的鐘公子常常都是滿眼思念地畫畫與發(fā)呆,其他時候除了焦躁就是不耐煩。
而現(xiàn)在這個……很親切可愛,好似一蓬暖陽的少年,到底是誰?
段星宸再次深呼吸。
所以說,鐘公子這變化……
所以說,鐘公子在看到鄔公子的時候,一下子就恢復(fù)正常了是吧?
——不對。
等等。
段星宸有點納悶自己的想法。
為什么他總覺得鄔公子不正常,即使鄔公子眉眼帶笑溫柔好看,他還是覺得鄔公子不正�!�(dāng)鐘公子的情緒也一樣變化很快的時候,他卻覺得鐘公子是恢復(fù)了正常?
段星宸的嘴角又抽了抽。
真是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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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戰(zhàn)場外的修者們又不是聾子,甚至他們的感官還很敏銳,自然是都聽到了鐘采的那一嗓子。
他們下意識地看過去時,也都是立馬看到了鐘采的模樣。
當(dāng)時,有些遠(yuǎn)道而來、看到過錦衣公子雕刻小像的修者們,就隱約覺得這少年有點眼熟了。
同時,他們之間也出現(xiàn)了不少很小聲的議論。
“這位是……”
“……他突然開口,與錦衣公子認(rèn)識?”
“……應(yīng)該是……雕像……”
“再看看……”
“你們瞧少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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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座的最前方。
洪少陵自然看到了鄔少乾的變化。
他親眼見到對方忽地暴起,直接將他的守關(guān)者炸開、挖心,陡然就生出了熊熊怒火。
再一刻,洪少陵看到了鄔少乾的神情變化,又馬上聽見有人在這樣的場合里大聲嚷嚷。
洪少陵眼含怒意地看過去。
然后,他看到了雕像上的少年。
居然真有這么個人,而且還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那錦衣人心焦了,才使出這樣的手段?
所以,錦衣人是真的很在乎那個少年。
洪少陵微微瞇眼。
旁邊的涅槃護(hù)法見狀,立即領(lǐng)會了自家公子的意思。
但下一瞬,洪少陵的面色重新難看起來。
原來就在那少年的身旁,倏然多出了兩尊八級傀儡。
洪少陵:媽的。
真正的涅槃修者自然是強(qiáng)過八級傀儡很多的——無論是隨機(jī)應(yīng)變還是施展的秘技,都要勝出太多。
八級傀儡不可能是真正涅槃修者的對手。
但是,涅槃想要順利擒住被八級傀儡保護(hù)的修者,也近乎不可能。
起碼他的這位涅槃護(hù)法不可能。
洪少陵悻悻地轉(zhuǎn)過頭。
他的守關(guān)人快死光了,原本還打算用這道侶邀請錦衣人去他們洪家做客。
到那時,最起碼也可以將錦衣人收為客卿——洪家自然還有其他辦法找回臉面。而且就算不做點什么,只要收下了對方,時間久了,他就是洪家的人,洪家也談不上如何丟臉,說不定還會被人羨慕呢——差不多的勢力中,也不是沒出現(xiàn)過類似的事兒。
可現(xiàn)在,這樣的手段是不能用了。
洪少陵凝眉深思。
等這場闖關(guān)結(jié)束后,他得讓護(hù)法去盯著他們,早日給洪家傳信。
想要捕捉到這么出眾的客卿,得出動更多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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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剛亮了嗓子的鐘采和自家老鄔對上了視線,心里涌現(xiàn)出強(qiáng)烈的期待與眷戀。
先前那些別離的傷痛,似乎瞬間也都消散了。
無論如何,只要與老鄔重逢就好。
鐘采忍不住地朝著前方走去,繞過了很多石座,想要直接進(jìn)入斗戰(zhàn)場中。
而斗戰(zhàn)場中的鄔少乾,也不自覺地舉步,在不斷地向他走來。
兩人在四目相對的這一刻,就似乎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他們之間的氣場融合,再也沒有其他人或者其他事,能讓他們分出哪怕一絲心神。
鐘采和鄔少乾,都在全心全意地,向?qū)Ψ奖几岸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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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場面,讓眾多看客都有點震撼。
起碼差不多上十萬的修者,都看到了這一幕。
就覺得……挺古怪。
他們的心情也是很微妙的。
即使是很多修者原本就有道侶、愛人等等,現(xiàn)在也都是倏然有些……有些一言難盡。
這樣的場合……
其中一方明明才剛用很激烈的手段弄死了幾個人,馬上就這么含情脈脈了,是不是太過離譜?
另一人也是,明明看著就是活潑燦爛的少年郎,可他瞧見這么狠辣的一幕以后,非但沒有露出什么異色,反而更加眉眼燦爛地深情呼喚與為之鼓勁……也很離譜吧?
再然后,這兩人還迫不及待地向?qū)Ψ阶呷ァ?br />
這意思,是后面關(guān)卡不闖了?
多少有點沒把洪家放在眼里了吧?
那可是擁有大量涅槃的洪家!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底蘊到底有多深厚��!
就這么……很輕視的樣子?
一時間,又有不少修者將目光落在了洪少陵的身上。
想知道他是不是憤怒——
洪少陵確實有一剎那的臉色鐵青,但他很快就有了些……其他的反應(yīng)。
緊接著,眾人就發(fā)現(xiàn)了那少年身邊陡然出現(xiàn)的強(qiáng)悍傀儡——這真是防御到非常嚴(yán)密了。
而又有人看到,洪少陵的臉色又變得不好看了些。
很多思緒靈敏的修者,就陡然瞧出了其中的那點博弈。
看來,還是少陵公子這邊暫時有些人手不足啊……而如果不是人手不足,只怕……
眾多看客們也紛紛明白。
后續(xù)的關(guān)卡是一定還會再闖的。
那個錦衣人……新出現(xiàn)的少年好像管他叫“老鄔”的吧?
那么就是鄔公子了。
鄔公子恐怕還是必須將后續(xù)的關(guān)卡完成,才能跟那少年相聚了。
很多修者,都在竊竊私語:
“鄔公子這樣旁若無人,只怕是又得罪了那少陵公子……”
“原本也是得罪了,不差這些�!�
“你們瞧著,鄔公子的臉色變化是不是太快了?先前幾乎瞧不出他的情緒,現(xiàn)在卻陡然這樣……柔情似水的……”
“嗐!鄔公子原本就對那少年十分情深。諸位應(yīng)當(dāng)遲來的,是有所不知啊,那鄔公子之所以同意了過來應(yīng)戰(zhàn),就因為少陵公子出手毀掉了鄔公子精心雕琢的小像!”
“我也聽說過!原本鄔公子根本不做理會,卻在雕像被毀后直接出手重傷少陵公子!也是這緣故,少陵公子借口說鄔公子對他偷襲,逼迫于鄔公子……”
“我看鄔公子哪里是偷襲?分明就是憤而出手!少陵公子無力抵擋,才意欲以此挽回顏面罷了�!�
“去去,可不能這樣說,不然……”
“對對對,不能這樣說,不然……”
“鄔公子定然是擔(dān)憂少陵公子再去毀他的雕像,這才……”
“你們看那少年,也是旁若無人,與鄔公子可真是天生一對啊……”
“不過少陵公子只怕也不會任由這兩位踩他的臉面!這兩位,好景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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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證明這些看客們的猜測一樣,洪少陵再次抬手示意。
在他的身后,就再次走出來幾位守關(guān)者。
這些守關(guān)者的面色很凝重,甚至隱約帶著些不甘與憤懣。
但是沒辦法,他們既然成為了洪家十八關(guān)的一員,在需要他們出手的時候,即使大有幾率活不下來,他們也是不能就此逃避的。
否則,洪家就會讓他們求死不能!
如今的這幾人,已經(jīng)看過了之前鄔少乾施展的許多手段,捫心自問,都覺得自己不會是對手……卻也還是只能硬著頭皮過去了。
讓他們心里還有些恐慌的是——
先前的那十多關(guān)里,錦衣人出手還算利索,那些同僚死得很快,幾乎也都沒有產(chǎn)生太多的痛苦。
而就在先前的那一場中……
呃,或許也不是太過痛苦?
但是卻太慘烈了。
被硬生生炸碎,被活生生挖心……
幾個守關(guān)者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們又會面對什么?
那個錦衣人的態(tài)度,比起先前來,或許還會更急切——
剛才好像正因為那少年出現(xiàn),錦衣人不再平靜,反而焦急起來,才會用那樣殘暴而迅猛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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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心里已經(jīng)生出了多少忐忑,這幾個闖關(guān)者也只是在心中生出了諸多念頭,動作上卻是半點也不敢遲疑地迅速閃身,站在了斗戰(zhàn)場中。
也是,阻攔在了那錦衣人的對面。
這一個瞬間,幾個守關(guān)者都是汗毛倒豎。
危險!危險!
心中不斷叫囂著危險。
守關(guān)者們感覺到一種非�?植赖臍鈩�,從那錦衣人的身上彌漫開來。
如果說先前觀望的那些戰(zhàn)斗中,錦衣人都只是果斷而已,其實并不帶有多少“煙火氣”……那么現(xiàn)在,對方身上就陡然出現(xiàn)了一種很濃烈的情緒。
這情緒,是非常可怖的、濃郁的惡意。
幾個守關(guān)者在這樣的惡意中,幾乎都有些站不穩(wěn)了。
被這樣的惡意沖擊……幾個守關(guān)者幾乎都想不到要如何攻擊了。
他們心中不由得哀嚎一聲。
幸好他們還算是訓(xùn)練有素,勉強(qiáng)能調(diào)整狀態(tài),竭盡全力地整理好了心緒。
隨后,幾人悍然使出了他們最強(qiáng)的手段!
無論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斃。
攻擊!
只是……
幾個守關(guān)者心里想是一回事,真正出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已經(jīng)被恐怖與惡意籠罩以后,他們出手的氣勢,已經(jīng)削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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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再次面對阻礙,神情忽而變得凜冽。
都是洪家的錯。
如果不是姓洪的非要讓他闖這十八關(guān),他就不會因為擔(dān)心玉佩和鈴鐺被戰(zhàn)斗毀損而取下來,也就可以更早發(fā)現(xiàn)阿采已經(jīng)來到了附近。
如果不是姓洪的,他明明可以早早就去迎接阿采!
都是姓洪的錯。
鄔少乾面沉如水,這一刻,周身都縈繞著一種叫人心驚的戾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