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李世民尷尬地移開視線。

    他要怎么說？說：阿耶，其實(shí)四年蝗災(zāi)是你兒子我在位，如果蝗災(zāi)的出現(xiàn)是因?yàn)榛实凼У�，那也�?yīng)該應(yīng)在我殺兄弟，逼父君退位這一件事上？

    當(dāng)然，哪怕有山鬼出現(xiàn)，李世民依舊不信天災(zāi)和皇帝的作為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真要那么靈驗(yàn)，大江大河旁邊也不需要造什么河堤了，皇帝只要當(dāng)個明君，就能保證國土里的大河永遠(yuǎn)不會發(fā)生水災(zāi)。

    李世民比較隱晦地表達(dá)：“阿耶放心，這災(zāi)情與你無關(guān)�！�

    李淵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退位那方面去，只是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又嘆息：“久旱必有蝗，連續(xù)四年，恐怕不僅是蝗災(zāi)，還有旱災(zāi)，這……百姓們要如何活下去？”

    李世民卻道：“阿耶，離明年春的旱災(zāi)還有半年，咱們的生死危機(jī)，在眼下！”

    “生死危機(jī)？眼下要發(fā)生什么生死危機(jī)？”宛若是被刺痛一般，李淵面皮就是一抽。

    又有事？！

    又要有什么事？！

    還能有什么事�。�！

    李淵要是知道某句話，一定要仰天長嘯，來一句：“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李世民把渭水之盟的事情說了一下，掐頭去尾，說重點(diǎn)：“八月底，突厥將會打到渭水便橋前，堂堂大唐天子只能斬殺白馬，與他們簽訂盟約，贈予金帛。”

    “打到渭水？！”李淵無法想象，這是怎么樣一個讓人絕望的場面。而且，大唐天子？那不就是他嗎？他又一次被逼到和突厥結(jié)盟，出錢將人客客氣氣送走？

    “李靖呢？他不是鎮(zhèn)守靈州嗎？李靖沒守住？”

    “和往常不同，突厥特意繞過靈州，從會州那邊進(jìn)攻，一路攻入原州，直破涇州�！�

    “涇州……”

    會州是邊防，被突厥入侵成功不奇怪，原州也不奇怪，可涇州是內(nèi)塞……他們大唐又一次被入侵進(jìn)內(nèi)塞了？

    李淵正在想鎮(zhèn)守涇州的將領(lǐng)是誰，李世民就已經(jīng)告訴他了：“是李藝。”

    “是他？”李淵對此人印象深刻，這人本名羅藝，他很看重他，還特意賜下李姓，封為左翊衛(wèi)大將軍，領(lǐng)天節(jié)軍將，鎮(zhèn)守涇州。

    李淵大怒：“朕以為李藝能以威名令突厥懼服，威懾突厥不敢進(jìn)攻涇州他竟然如此辜負(fù)朕的期待！朕要砍了他！”

    說著，李淵就拔出了天子佩劍，一腳踢翻案幾，鎮(zhèn)紙的，寫字的，盛墨的，點(diǎn)香的，凡是案幾上可以放置的東西，都轱轆轱轆滾下去，易碎品更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不生氣不行，他能不氣嗎！那可是城下之盟！奇恥大辱！但凡出點(diǎn)差錯，國都沒守住，他可能就要效仿秦末年的秦王子?jì)雲(yún)�拜漢太祖劉邦那樣，頸上系著繩子，捧著皇帝的印璽，立于路旁向頡利投降了！

    李世民連忙抱住氣勢洶洶要找李藝算賬的李淵，“阿耶，冷靜，這是還未發(fā)生的事！不能用將來之事斬現(xiàn)在的官！”

    李淵強(qiáng)行按下怒氣，板著臉問：“那你說如何是好？”

    李世民撲通跪倒在地，抱著李淵大腿哭嚎，“大唐受如此大辱，兒何曾不心痛！突厥打來時，兒因著一些緣由無法出戰(zhàn)，只能瞧著那頡利兵臨渭水，在我大唐耀武揚(yáng)威，身為天策上將，兒愧疚�。　�

    李世民：沒錯啊，因著一些緣由沒辦法出戰(zhàn)當(dāng)了皇帝，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當(dāng)然沒辦法出戰(zhàn)。.scjld.

    李淵則理解成了：恐怕是他打壓二郎，將二郎的兵權(quán)分給了四郎，才讓他無法出戰(zhàn)。

    李淵又是羞愧，又是慶幸，“無妨，這事還未發(fā)生，還可以挽回，你快快起來！”

    李世民跪著就是不起來，仰起臉，淚眼婆娑看著李淵，“阿耶！讓兒去鎮(zhèn)守涇州吧，由兒代替李藝，定能

    將那頡利的兵馬殺退！使我大唐君臣免受折辱！”

    天策上將的威名可是在隋末唐初之時，用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役堆出來的。聽到二兒子主動請纓，李淵一喜，微微彎腰，雙手以很輕的力度搭在李世民肩頭，面容流露感動：“二郎，你……”

    李世民也眼含熱淚望著他。

    好一派父慈子孝。

    李淵剛想要答應(yīng)，轉(zhuǎn)念又覺得不行。突厥知道繞開靈州，他們聽說李世民鎮(zhèn)守涇州，難道不會連涇州都繞開嗎？

    到時候，李靖在靈州，李世民在涇州，突厥摸到渭水，二人鞭長莫及，他這長安城……

    李淵被自己腦補(bǔ)的情況激得悚然一驚，連聲道：“不行！二郎你現(xiàn)在是太子，絕不能再像以往那樣沖鋒陷陣，以身犯險！”

    李世民滿臉為難，“可是，突厥萬一攻破了涇州……”

    李淵果斷道：“我這就調(diào)走李藝，二郎你有什么好的人選，盡快補(bǔ)上去�！�

    李世民：“使不得！阿耶，使不得��！”

    李淵：“朕說可以就可以！”

    李世民：“阿耶，真的使不得！”

    李淵：“太子要抗旨嗎！”

    李世民只好勉為其難地提出一個人：“那兒便舉賢不避親了。我府中有一幕僚張公謹(jǐn)，兒大膽薦他守涇州。”

    李淵滿意了。

    要是李世民這時候不舉薦一個他自己這一方的人，李淵反而不放心。

    一來，是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他這兒子排除異己推薦的，還是真的沒有別的心思，亦或者這人早就是他兒子的人了。如果是最后這個，李淵更是毛骨悚然他二兒子究竟留有多少次后手。

    二來，是不知道這人能力如何，能不能守住涇州。

    現(xiàn)在知道是李世民的親信，李淵心頭壓的那萬斤巨石，才算是勉強(qiáng)挪了一挪，讓他喘口氣畢竟李世民也不至于為了擠掉李藝，派親信前去送死。

    他推開還抱著他雙腿的李世民，往自己座位上走去。

    李世民：“阿耶，關(guān)于蝗災(zāi)……”

    李淵勉強(qiáng)維持著微笑，“二郎有何見解？”

    李世民：“兒與幕僚已經(jīng)商量好了方案�！�

    “哦……”李淵懨懨地應(yīng)付了一聲，突然反應(yīng)過來李世民說了什么，渾身一震，大喜，“什么？！”他把衣擺一提，急切地邁著小碎步跑回到李世民跟前，一把攥住李世民的手，眼睛發(fā)亮，“二郎！快快說來！”他殷切溫柔極了，“民兒，多虧有你在，要是沒有你，阿耶要怎么辦？”

    李世民被看得后背一涼：“……”他默默抽了抽被捏疼的手，沒抽動，于是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睜開眼，更溫柔，更殷切也更用力地把李淵死死反握住，滿眼孺慕，抑揚(yáng)頓挫、感情充沛：“阿耶！”

    如果青霓此刻在這里，她就知道李世民的綠茶白蓮究竟是遺傳誰了。

    接下來，幾乎是李世民說什么，李淵就應(yīng)什么。

    讓已經(jīng)收割完的閑地再種上黍、薏、稷？

    好好好，這就下旨！

    抗住壓力把這一次新種的主食都收割進(jìn)縣倉里，任憑百姓誤解怨罵也不能告知他們有蝗災(zāi)，以免引起恐慌？

    好好好，這就下旨！

    按照奏章上寫的治理蝗災(zāi)的方法，提前滅殺蟲卵，撲殺若蟲？

    好好好，這就下旨！

    說到最后，口干舌燥，李世民才好似剛想起來那番，對李淵道：“我之前呈給阿耶的曲轅犁圖紙可以給各縣分發(fā)下去，這農(nóng)具能夠開墾出更多的耕地，大唐現(xiàn)在多一石糧食，就是多一份希望！”

    李淵熟練地：“好好好，這就下旨！”

    “阿耶已經(jīng)做了阿耶能做的了，接下來，便是看這天命了�！�

    李世民遲疑了一下。筆下文學(xué)

    李淵察覺到了，“有什么直說就是，阿耶恕你無罪！”

    “嗯！”李世民似乎真的放心說了，“阿耶，這蝗災(zāi)是天命，可曲轅犁的出現(xiàn)是神跡，或許，正是上天不忍阿耶治下大唐要遭受四年蝗災(zāi)，便特意送來曲轅犁，助我等度過難關(guān)！”

    他越說越興奮，孺慕地望著李淵，

    這回他沒有說“阿耶是天命所歸”，可李淵瞧著他的眼神，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可天命所歸的，分明是……

    李淵忽然有一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一道念頭升起，附在他腦海中，去之不掉。

    李世民仿佛就是專程來向李淵說一聲蝗蟲

    和渭水之盟的事，說完就告退，真是一個本本分分，憂國憂民的好太子。

    他回到秦王府東宮還沒有整理好。此時夜色濃濃，新任太子妃長孫氏臉上的妝容才卸了半面。李世民徑直走到她身邊，也不管媳婦還在對著銅鏡擦去脂粉，就往她臉上親了一口。

    “觀音婢！”

    他高興得像個孩子，在長孫氏驚呼一聲中，把人抱起來，轉(zhuǎn)了一圈又放下。

    “我很快就能給你更大的宮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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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前太子聽說和自己密交甚重的李藝被調(diào)走，關(guān)中十二軍之一的天節(jié)軍落到了李世民手里，哪怕知道一個天命壓下來，自己本來就不會有什么翻身機(jī)會了，此刻也攥緊了拳頭。

    那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后還是無力地松開了。

    算了……他還能爭得過天命嗎？何況，哪怕他想爭，現(xiàn)在也得有手下愿意跟著他才行。

    安心做一個不愁吃喝，逍遙自在的閑散親王，倒也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心愿了。李建成自嘲地想。

    八月，梁師都朝見突厥，為突厥出謀劃策，勸說突厥入侵大唐。

    頡利可汗與突利可汗心動了。

    他們往年就是在夏秋之月入侵大唐，此時驃肥馬壯，牧草枯黃，中原農(nóng)耕民族又正是收獲時候，搶了糧食，好回去過冬！

    二人匯合兵馬十多萬人，繞過李靖鎮(zhèn)守的靈州，從會州攻入。

    他們用最野蠻的方式橫沖直撞進(jìn)大唐，從不留下兵力占領(lǐng)他們攻下的地方，搶掠到足夠的食物后迅速退出，沖向下一個城池。

    十多萬騎兵，氣勢雷霆萬鈞，眾馬奔馳而去，宛若黑云壓城，唐軍與這樣的騎兵對陣，若是交鋒之后，害怕地退走，倒也合情合理。

    至少頡利可汗沒有懷疑什么，他哈哈大笑著，舉起了手中弓箭，利箭穿射而出，比它更快的，是可汗豪邁的聲音：“兒郎們！打敗唐軍！把糧食和女人都搶回去！”

    唐軍被追得丟盔棄甲，躲進(jìn)了城中，以城門城墻阻攔敵軍。城西北十里有麥子原，此時正八月，小麥已被收割了一部分，有偵查的兵馬回來告知頡利可汗，“唐軍跑得急，那些麥草都扔在倉里，還沒運(yùn)走�！�

    頡利可汗大喜：“兒郎們！走！拿上糧食好過冬！”

    他們要的又不是攻城，要的是糧食，糧食在外面，唐軍退守城池就退守城池唄。

    田邊的是臨時用的小倉，頡利可汗沒有進(jìn)去，而是命手下拿著彎刀對糧草堆狠刺幾下，確定沒有埋伏著人后，才去搬運(yùn)。

    突厥騎兵是一人帶四匹馬，騎一匹，余下三匹背負(fù)物資，將糧倉里的糧草都背上后，頡利可汗瞧著還有不少空馬，自然是吆喝一聲，要繼續(xù)往下一個城池去。.scjld.

    就在這時，不少突厥軍的戰(zhàn)馬忽然傳出了凄慘的嘶鳴，遠(yuǎn)處，“嗖嗖”無數(shù)箭弩飛射而來，深深插入馬的身體中。戰(zhàn)馬吃疼，發(fā)狂，被掀下馬的突厥騎兵臉上表情是多么不敢置信。

    還有一些突厥人身體中箭，從馬背上栽下去。

    那些唐軍從小麥地里鉆出來，排著三行，第一組已經(jīng)拉滿了弓。

    這個戰(zhàn)法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突厥騎兵前，頡利可汗壓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看著這一片是平原，于騎兵有利，非常果斷地發(fā)起沖鋒。

    打頭的是他的侄子突利可汗。

    而那三行弓兵，第一組射出了箭矢，呼嘯著在空中飛射出弧線。射出去后，退到后面開始彎弓搭箭，第二組上前，手里的弓箭已經(jīng)是上弦拉滿的狀態(tài)。又是新一輪弓箭射出，退到后面時，第三組也上前了。

    三輪射擊，箭雨密密麻麻，突利可汗聽著風(fēng)聲，無數(shù)利箭從他身側(cè)耳畔頭頂飛過，身旁身后的騎兵一個接一個倒下去，血似乎卷紅了天。

    騎兵根本沖不過去！

    意識到這點(diǎn)時，突利可汗大腿上又中了一箭，憑他的感知，這一箭鐵定是嵌進(jìn)了骨頭里。

    “撤退”

    他聽到他叔叔頡利可汗在后面嘶啞著嗓子喊。

    那陣箭雨仿佛是最黑暗的噩夢，逼著突利可汗以最快捷的速度逃跑。

    射箭的士卒是步兵，沒有追擊那些逃撤的突

    厥兵馬自然有埋伏在他們退路的其余唐軍處理。

    遠(yuǎn)處，坡上，從涇州特意趕來原州圍殺突厥兵馬的張公謹(jǐn)讓人揮舞起旗語，同時讓身邊士卒傳令，“圍三缺一！”

    望著突厥騎兵狼狽的樣子，張公謹(jǐn)喉結(jié)微動，只覺得身體都興奮到發(fā)燙了。

    滅突厥之功，不出意外，近在眼前！

    張公謹(jǐn)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殿下是從哪里了解來的陣勢，完全彌補(bǔ)了射箭需要上弦的缺陷。往后，那當(dāng)真是箭雨，沒有絲毫空隙了�！�

    便在這時，有士卒過來，嗓音里帶著顫音：“張將軍，殿下……殿下……跑了！”

    張公謹(jǐn)腦子一嗡，驚悚地望著士卒：“什么跑了？殿下怎么會跑了？”

    “殿下說，他好不容易從陛下那里求來的出戰(zhàn)機(jī)會，這次結(jié)束，以后恐怕就要被鎖死在太子之位上了。然后殿下就帶著三千個兵跑了！”這士卒欲哭無淚，“他說，他要攻取定襄！”

    定襄在大漠深處，是突厥的都城。

    士卒摸出一張紙，“殿下說，他之前就想好了作戰(zhàn)方法，這是需要將軍接應(yīng)的部分�！�

    張公謹(jǐn)哆嗦著手把紙接過來，腦子里浮現(xiàn)了幾個大字

    他又沒看住人！.scjld.

    想起出軍前，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尉遲敬德、程知節(jié)以及天策府里別的高層，有一個算一個過來或明示或暗示，讓他一定要看住殿下，今時不同往日，殿下是太子，就不能像是秦王那時候總是帶頭沖鋒，總是孤軍深入，總是以少戰(zhàn)多了。

    張公謹(jǐn)眼中含淚，恨不得一頭撞死以死謝罪。

    他根本看不住上了戰(zhàn)場就撒歡的殿下！殿下要是出事了，他怎么對得起太子妃，怎么對得起天策府的同僚！

    李世民強(qiáng)忍著要打噴嚏的舉動，腦子里過了一遍這兩個月在山鬼那里斷斷續(xù)續(xù)得知的突厥的情報，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有心算無心，還提前得知了突厥的出兵數(shù)量以及行軍路線圖，這樣子都打不贏，他這個天策上將還是趁早回府里找塊田地，自給自足過一輩子好了。

    頡利可汗帶著自己的兵馬狼狽逃離原州，逃亡路上還讓部屬和他換衣服，換馬，兵分兩路往定襄跑。

    突利可汗想都沒想，跟著自己叔叔這一路。

    路上，他們瞧見了一群老弱病殘的唐軍護(hù)送著六百車糧草，似乎正往某個方向運(yùn)輸。

    頡利可汗看到唐軍，就想起自己被趕成喪家之犬的樣子，登時火起。

    我打不過那群身強(qiáng)體壯的唐軍，還打不過你們這些搞后勤的弱兵嗎？

    頡利可汗領(lǐng)著族人就沖過去，活生生地就嚇跑了那幫唐軍。留下六百車糧草。

    糧食，對于要過冬的突厥人而言，就是命。

    而他們之前搶來的、搜刮來的糧食，太少了，不夠所有部落過冬。

    突利可汗尚有理智：“叔叔，這些糧草會不會又是陷阱？”

    頡利可汗信心滿滿：“侄兒，你太小心了，你這樣子瞻前顧后，怎么成為草原上的雄鷹。你想想，中原人又不傻，同一個計(jì)謀他們怎么會在短時間內(nèi)用兩遍�！�

    突利可汗恍然大悟，“叔叔說得對，我記住了！”

    之前的唐軍一直沒找過來，可能是追著另外一隊(duì)人去了。他們便將這六百車意外之喜帶上，糧食太多，用馬裝不完，索性帶著車一起跑了。

    張公謹(jǐn)帶著軍馬，遠(yuǎn)遠(yuǎn)吊在后面，一顆心提得七上八下，掛念著躲在糧車?yán)锏闹鞴��?br />
    糧車到了定襄的當(dāng)晚，一金甲將軍領(lǐng)著三千士卒從里面鉆出來，搶了突厥的馬，放了火，在城中殺了個三進(jìn)三出。

    宛如神兵天降。

    頡利可汗驚駭

    ，黑夜、濃煙、大火，令他根本看不清對方將士的臉。“你是誰！”

    隔著無數(shù)突厥人的尸身，金甲將軍瞧向他，幽幽地笑出一口白牙，“吾秦王也”

    大唐君臣再一次聽到突厥的消息，已經(jīng)是四個月后了。

    天策上將風(fēng)塵仆仆押著頡利可汗回長安，正是即將上早朝之時，大臣們等在殿外，靜待入內(nèi)時刻。

    當(dāng)頡利可汗的囚車被推來時，諸大臣如流水分退兩旁，紛紛避讓。兩眼好奇地看向囚車，“這是誰？”

    押送囚車的將士自豪地說：“這是頡利！東突厥的可汗！是秦王……是太子殿下將他擒來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