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劉徹忍不住做了一首賦,來稱贊仙宮之美,口中嘖嘖稱贊:“當(dāng)真是風(fēng)流雅致。”
如果他不是對著那個煤氣爐說的,那就更好了。
白鳩飛了回來,問他們:“想出去看看嗎?”
大漢君臣踏出大門那一刻,天旋地轉(zhuǎn),眨眼之間,便來到了一處高樓上。
——實際上就是換了個貨物格子。
一出來,他們便迫不及待去瞧周圍景象。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太陽高懸于天,白云悠揚(yáng),竟像是人間。
蘇武膽子大,站去邊沿,往下看,“好高——”驚呼脫口而出,頗為窘迫地扶住了欄桿。
這哪里是人間!
哪里的人間能有這么高的樓房!
墨子再世也建不出如此高樓吧?
張湯問:“這……不知我等如何下去?”
如果是仙人,肯定是飛下去吧。
“有給凡人,以及修為不高的小神仙走的通道�!�
白鳩將他們帶進(jìn)一個水晶罐子中,從外界看只能站七八個人,然而,大漢君臣全進(jìn)去了也不擁擠。罐子透明,能讓他們看見外界景色。
水晶罐子落了下去,失重感輕微傳來,劉徹等人清晰感覺自己身體在往下降,他們盡力保持形象,沒有讓自己失態(tài)。
直到看到一整棟樓“外墻壁”都是透明的,晶瑩剔透……
劉徹脫口而出:“水晶宮!”
唯有神明偉力,才能筑出如此精致與大氣并存的宮殿吧?
大漢君臣的表情精彩極了,白鳩雙眼變作攝像頭,片刻就拍了不下五十張照片。
天際突然黑了,天上是繁星閃耀,星河深邃瑰麗,浩瀚無垠。
白鳩隨口給他們解釋:“燭龍閉眼了。”
——燭龍睜眼為天亮,閉眼為天黑。
燭龍閉眼剎那,整座天上城都亮了起來。
五顏六色的光從一棟棟高樓外亮起,如同與星爭輝,又像是靜靜告訴人世,此地還有一座不夜城。
大漢君臣仰頭望著繁星與樓光交相輝映,卻覺得像是星辰拖著細(xì)細(xì)長長的尾巴,穿過云霧,洞穿了遙遠(yuǎn)的時間與空間,墜入建筑中,所以他們眼中才能夠有光。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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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陛下他們怎么樣了,白玉京又是何等風(fēng)光……”
汲黯躺在床榻上,想著白玉京。
十三日前,他便帶著使團(tuán)進(jìn)入陰山,如今還未到漠北匈奴王庭,但也應(yīng)當(dāng)是這幾日的事情了。而白玉京召選有緣人在一個月前。
他沒去。
使團(tuán)里同樣有人與白玉京有緣,他便放出話去,如果想要離開,可以自帶行李離去,若能進(jìn)入白玉京,依然是為天子效力,與出使匈奴不分高低。
有人野心勃勃地走了,有人還留在使團(tuán)中。人雖留著,眼里心里都向著白玉京,口中與人交談,暢想白玉京中究竟有什么。
“應(yīng)當(dāng)有不少農(nóng)書。”夜里,汲黯沉著思緒如此想,“如《養(yǎng)魚經(jīng)》那般的農(nóng)書,若是能多抄錄幾本,百姓日子便會好起來了,大漢也能變得更好�!�
“不知我們何時能進(jìn)天帝藏書之處?”白玉京里,劉徹如此問白鳩。
兵書,農(nóng)書,醫(yī)書,冶金之書……什么書都行,能入天帝藏書閣,想必不會是等閑之物。
如果能有長生之書,就再好不過了。
“藏書?”
這天上來的雪白神鳥似乎被逗笑了,星光落下,輪廓線條仿若模糊,身形處于半虛半實之間——
“不就在這兒嗎?”
劉徹瞳孔倏忽放大,那里面亮光顫抖著,越來越大……
是天上星子一顆顆墜落,落了滿城星雨。它們懸浮在城中,閃爍純凈光芒。
漢人看見了他們生命中最綺麗的一個夜晚。掛在城中樓房屋檐下的風(fēng)鈴叮叮打響,清脆若彈玉,天上星辰向他們奔來,落在城中。成了一塊塊宛若玉石的方塊,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原來如此!
怪不得!
天上城本該在天上,又怎能讓他們看見日月星辰?原來每一顆星子,都是一冊書!
人們?nèi)タ�,人們驚呼:“居然是一整冊《論語》!”
“還有《易》!”
“哈哈哈哈,我千求萬求那恒氏借我《尚書》,求了整整三個月,他們才松口讓我一觀,還不允許抄錄,如今我不必再求他們矣!”筆下文學(xué)
這個年代,縱然是世家也不會什么書都有,很多人都把書當(dāng)成是自己命根子,現(xiàn)代人司空見慣的《易》《詩》《禮》《春秋》《尚書》《論語》,卻能成為漢人家中世傳之物,還不是擁有整整一套書,而是只要有其中一本,便能成為家族底氣。
光影陸離中,有人眼里還滴著淚,欣喜若狂,有人卻面露失望之色。
他們想找的不是這些。
精衛(wèi)不知何時歸來,笑著問這些人:“你們想要找什么?”
人們訥訥,不知如何言語。
精衛(wèi)問:“可是要尋術(shù)書?”
劉徹同樣屬于沒有看上那些經(jīng)學(xué)的一員,此刻不由得發(fā)問:“術(shù)書?”
“術(shù)者,請仙扶鸞,問卜揲蓍,能知趨吉
避兇之理�!�
隨著精衛(wèi)言語,一些玉板閃現(xiàn)在祂周身,玄妙文字絢爛。
趨吉避兇?
有人眼睛一亮,有人輕輕搖頭,眼睛一亮者追著玉板而去,輕輕搖頭者留了下來。
精衛(wèi)的視線自他們身上掃過,“可是要尋相書?”
“相書?”
“相者,為官之道,為臣之道,于上有寵,于下有威,于同僚有拿捏之處�!�
為官之道?
有想要求人間富貴的人反射性地朝精衛(wèi)身周二次出現(xiàn)的玉板看去,玉板飛走,他們拔腿就追,眼睛里透出奇異光彩。
仍有一部分人留在原地。
精衛(wèi)又道:“天上人間之道,你們都拒絕?”
留下的人心中一跳,縱然眼前神靈是有史以來最仁善的一位,他們亦忍不住擔(dān)憂對方會不會被他們觸怒,會不會認(rèn)為他們貪婪。
可……那些確實是他們不感興趣的知識。
周邊建筑高聳好似要入云,亮堂得如同神話傳說中天帝在昆侖的城池,它們既精致又輝煌,頂尖邊緣輪廓隱在黑夜里,將光明投向了漢人。
而這些漢人在宛若白晝的城池里,目光不自覺地投向此間唯一的神靈,祂的羽衣上好似流動著浮光,他們凝視著,恍惚便錯覺自己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他們聽到精衛(wèi)說——
“既然如此,那你們便自己去宇宙中尋找罷�!�
先前是星雨,此時便是銀河。
旖旎的星辰流動成河,盡顯動人。
趙過咬著下唇,幾乎咬穿,血腥沁在舌尖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銀河。星子從上空流過,好似驚濤拍巖石,嘩啦濺出一副又一副影像——
“鉆木取火,是燧人氏?”
“嘗百草,那是神農(nóng)?”
“大河!那是大禹治水!”
“稷下學(xué)宮!那是稷下學(xué)宮!”
“諸子啊……不曾想我竟然有一日能夠見到諸子真容!”
聽著身邊或哭或叫的聲音,趙過心頭也好似起了熱炎。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從宇宙中尋找,便是……從人類古今與將來中尋找知識?
星波晃蕩,浪花擊岸,碎出來一道道影像,映出來一個個人杰。
趙過下意識地前進(jìn)了一步,“那——”
“那是我?!”
他看到了影像里更加成熟的自己踏足在田地中,輕輕撫摸著莊稼。
底下有一行小字:趙過,代田法。
“代田法?”那是什么?
桑弘羊亦找到了自己,還未看清影像下小字,銀河忽然自九天而落,沖勢好似大河決堤,一下子將他們?nèi)砹诉M(jìn)去。
“什……”
桑弘羊話語未出口,便見到星子若流沙沖過,一個個陌生人影從他眼前掠過,不擁擠,也不喧囂。
……
改進(jìn)造紙術(shù),蔡倫。
……
活字印刷術(shù),畢昇。
……
一條鞭法,張居正。
……
桑弘羊不自覺的碰了一
下快要流過去的張居正影像,立時,化作一道流光,鉆進(jìn)那影像中。
不一會兒,他又重新出現(xiàn)在天河里,一言不發(fā),只大口喘著氣。
原來……
原來這就是精衛(wèi)所言,“自己去宇宙中尋找”的含義!
從宇宙中尋找!從古往今來中尋找!從人類的力量中尋找提升人類的方法!
精衛(wèi)的聲音響徹此地:“你們有六日時間覽看�!�
只有六日?
人們傻眉楞眼。
紙和筆出現(xiàn)在他們手中,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轉(zhuǎn)瞬,桑弘羊毫不猶豫奔向下一顆星子。
人類歷史浩如煙海,人才輩出,六日時間都不一定能看完,他要快,要更快,能記多少就記多少!
元鼎二年的第二天,白玉京關(guān)閉,人們帶著記錄滿滿的紙和筆被放了出來。
這六天里,他們不知時日,最為慶幸的是仙家福地,他們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睡覺,可以省下更多時間去抄錄屬于人類的結(jié)晶。
劉徹直接就問自己的大臣們:“你們都抄了什么東西?”
“……”大臣們臉色微變。
青霓在旁邊饒有興致看著,都想幫他們喊出他們心底那聲“強(qiáng)盜來了”!
韭菜衛(wèi)青當(dāng)仁不讓站出來。
“臣抄了……”
他報出了一堆名字,劉徹點(diǎn)出其中自己沒抄的,跟衛(wèi)青說:“抄錄一份呈上來�!�.scjld.
衛(wèi)青拱手,“唯�!�
韭菜霍去病也主動站了出來。
“臣抄了……”
后面流程就是依樣畫葫蘆。
忠臣們一個接一個上交了皇帝沒有的內(nèi)容,有自己小九九的臣子們在心里破口大罵,不情不愿地上交那些知識。
劉徹心安理得接收,并且夸贊:“爾等皆為社稷之臣,為君盡忠,為國盡心。”
某些大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仿佛掉進(jìn)了染缸。
很快,又有人來報,有一平民趙過,抄錄了不少利農(nóng)辦法,呈交給陛下,只希望朝廷能將之傳給天下百姓。
劉徹直接大手一揮,當(dāng)場下令給趙過加官進(jìn)爵,讓他一躍成為搜粟都尉,負(fù)責(zé)推行他自己獻(xiàn)上來的農(nóng)法,完成從平民到官身的轉(zhuǎn)變。
趙過接到任命后,是如何愕然與喜悅未曾可知,反正劉徹的喜悅只比他多,不比他少。尤其是,劉徹私底下詢問了精衛(wèi),發(fā)現(xiàn)居然有兩樣?xùn)|西只有他得到了,別人沒有得到,夜深人靜時,胸口便激動得劇烈起伏。
冷靜,冷靜,還要再等等才行。
劉徹仰著頭,腦袋枕進(jìn)白玉瓷枕的曲線里,剛將澎湃的心緒壓下去,另外一個念頭又蹦了出來——
汲黯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匈奴王庭,也是時候該讓冠軍侯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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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黯走進(jìn)了匈奴王庭。
他將頭梳得一根不亂,冠束得端端正正,持著節(jié)杖,踩著每一步間隔都相等的步子,來到匈奴單于面前。
經(jīng)過一番不卑不亢的對話——主要是擺出我大漢兵強(qiáng)馬壯,衛(wèi)霍兩位將軍正值壯年,隨時可以領(lǐng)兵出征漠北這些牌,匈奴單于便臉色不大好看了。
然而,考慮到漢要求的是匈奴太子前往漢國為質(zhì),匈奴單于堅決不松口,他的底也很簡單:“二位將軍確實勇猛,不過,漠北相比漠南,多了一片戈壁。漢軍長途跋涉而來,恐難久戰(zhàn)。況,漠北無法屯田,貴皇帝恐怕也不想廢大力打下一塊廢地吧�!�
就是躺平,就是耍賴。
雖然我們匈奴確實是打不過你們漢國的將軍,但是你們漢國愿意調(diào)兵遣將來打這塊沒作用的地嗎?出兵一次,花銷可不會少。一個兵力要七個后勤負(fù)責(zé)供應(yīng)。
雙寸步不讓,空中流動著詭譎的戰(zhàn)火味。
第一天,雙不歡而散。
第二天,匈奴單于設(shè)宴,雙扯皮。
第三天,繼續(xù)扯皮。
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