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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如今正是春月,等今歲收成上來,就能再給士兵發(fā)糧,士兵得了糧,好好守著這座城不被金賊破壞,來年百姓才能再交稅!”

    宗穎在心中算足了這筆賬,臉上帶笑,慢悠悠離開了自己府邸。

    接下來,就等著朝廷軍餉下發(fā)了。

    她們是趁著年節(jié)過去的,新春年節(jié),紅紅火火,官家心情好,應(yīng)該能討來軍餉吧?說不定她們還能趕上新春的尾巴,回來過元宵節(jié)呢?

    “趙構(gòu)居然還有心思出宮過元宵節(jié)?”

    十九歲的衣衣先是皺眉,隨后又舒展開眉頭,露出一個笑容:“不過,正正好�!�

    她此時已經(jīng)換了一張臉,但依然是甜美可親,微微一笑,令人望之心怡。

    這樣的臉最容易使人不那么警惕。

    她還換上了男裝,衣領(lǐng)高高,遮住了光滑脖頸,胸前更是一馬平川,任誰來看,都只以為這是一個俊俏小郎君。

    小郎君一點也沒客氣地擠著人流過去,即將靠近趙構(gòu)時,被一個高大男人攔了下來。

    十九歲的衣衣捏著偽音,音色清朗:“這位官人……”她低下聲去,卻正好能讓對方聽清:“昔日元帥府,我有幸見過天顏——不知康王可還有講和之志否?”

    男人——韓世忠立刻切換成了冷漠模樣,也壓著聲音:“滾!”

    少年笑吟吟:“官人不想講和,焉知官家不想講和?”

    韓世忠連眼神接觸都不想和她有,厭惡道:“再不滾我就……”

    趙構(gòu)已經(jīng)注意到這邊動靜了,內(nèi)侍康履之前吃得小腹?jié)L圓,便慢吞吞走過來,問:“甚么事兒?”

    韓世忠警告地瞪了十九歲的衣衣一眼,猛然回過身,將她擋得嚴嚴實實:“酒店里的小兒子,姓王,見主上富貴,來問我們吃不吃茶酒�!�

    然而,他肩膀后面探出了個腦袋,俏麗得不像話:“嗯嗯!大官,你去問一問你家主子……”

    韓世忠抬起手要把她按回去,少年又從另外一個肩膀那里探出頭,像極了洞里的地鼠:“講和嗎?”

    康履和韓世忠臉色都變了。

    少年飛快地補上一句:“我有辦法!”

    元宵佳節(jié),喜氣洋洋,百姓和樂,游戲頻出,吹

    簫、彈阮、歌唱、散耍之人眾多。

    趙構(gòu)也是弓馬嫻熟之輩,拿了游戲攤子上的弓和箭,對著二十步外那燈籠開射,一射就是一個燈籠破開。

    小販在旁邊高喊——

    “五個燈籠換一只兔子!中!”

    “十個燈籠換一只錦雞!中!”

    “二十個燈籠換一頭羊!中!”

    “官人好身手!”小販把那頭羊牽過來:“我這攤子支了半日,都沒人能將它取走,還以為能保下這招財手段,不曾想結(jié)果在官人手上�!�

    趙構(gòu)得意一笑,康履行回來,探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那笑就轉(zhuǎn)瞬即逝了。

    “帶去那茶樓里。”

    康履得到指令,指揮韓世忠把人帶過去,韓世忠臉色臭得不行,反而是少年喜笑顏開,嘴巴甜得不行:“大官受累了,這事若是能成,我請大官吃飯!”

    康履多看了她兩眼,矜持地說:“不必了,你有這個心就行。”

    少年好像很遺憾。

    韓世忠好像很不恥。

    ……

    茶樓,包廂。

    趙構(gòu)好像并不信任她:“講和?你能勸動金國和談?金賊兵馬連下數(shù)地,會愿意和談?”

    十九歲的衣衣倒是很淡定:“此前金賊不愿意和談,是因著他們能打贏,可滑州一戰(zhàn),使金賊四太子折戟沉沙。四太子是金國國主完顏晟的侄子,金國皇位本該是兄終弟及,若完顏晟駕崩,就該傳位于他弟弟完顏杲……”

    趙構(gòu)聽到完顏杲這個姓名,茶碗晃了晃。

    完顏杲在靖康年間是伐宋總指揮,正是他指揮了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攻破東京。

    現(xiàn)在也是這個人,作為南征總帥南下攻宋。

    “但是,金國國主完顏晟學習了中原制度后,想要實施父死子繼,傳位于他的嫡長子完顏宗磐�!�

    趙構(gòu)突然開口:“金賊皇家要不穩(wěn)了。”

    他別的不行,對于這種內(nèi)斗簡直敏感到極點。

    十九歲的衣衣點頭:“完顏晟想要父死子繼就是做夢,且不說皇太弟完顏杲正盯著皇位,就算是金賊先帝完顏阿骨打的子嗣也不會愿意,畢竟皇位傳給完顏杲之后,等完顏杲駕崩,皇位就會回到阿骨打這一脈,開始下一輩的傳承�!�

    你完顏晟想要父死子繼?這不就是動了其他宗室的蛋糕嗎!

    她繼續(xù)說:“阿骨打子嗣眾多,庶子卻并不算在傳承中,僅有的三個嫡子又接二連三意外身亡,只能傳給阿骨打的嫡孫,嫡孫尚小,阿骨打一脈的利益,由庶子維護。若說之前反對聲聲勢浩大,金國國主的念頭被強行壓了回去,可此次南侵,戰(zhàn)功最高的二太子完顏宗望(斡離不)因風寒去世,四太子完顏宗弼(兀術(shù))兵敗身死,如今能頂事的只有大太子與三太子,武功皆不如前面二位,打個比方,算是我們意外幫金國削藩了�!�

    “官家,我聽說過一句話:戰(zhàn)爭是政治的延續(xù)�!�

    趙構(gòu)瞳孔猛然張大,一息之后,他從方才的震撼中反應(yīng)過來:“和談……”輕輕念了一遍后,臉頰上陡然激動到發(fā)熱:“不錯!這時候去找金國,他們國主必然會愿意和談!”

    在旁邊持刀而立,貼身護衛(wèi)的韓世忠心旌搖惑。

    怎么就突然愿意和談了?如今于金賊而言形式正好,他們不是更應(yīng)該一鼓作氣,攻下大宋嗎?

    韓世忠聽不懂,趙構(gòu)卻很懂。

    大宋什么時候都能攻,不趁著阿骨打一脈元氣大傷,皇太弟暫時未取到卓越戰(zhàn)果,定下父死子繼的規(guī)矩,很難說以后還有沒有這么好的時機了。

    金國國主這么一搞,攻宋那幾路金兵必然會強行回國與之抗爭。而金國國主為了不讓大宋影響他在國內(nèi)的博弈,必然會答應(yīng)和談。

    戰(zhàn)爭是政治的延續(xù)。

    政治是利益的妥協(xié)。

    千百年間,從來如此。

    趙構(gòu)看著十九歲的衣衣,非常欣喜:“此番和談必然能成,金賊必然退兵,滿朝公卿,竟不如君一人!”

    十九歲的衣衣臉上笑容依舊純真無辜。

    還想和談?不把你坑到底褲都沒了,我就跟著你姓完顏!

    。

    普通人:什么?金國要內(nèi)亂了!還不快趁機打它!

    趙構(gòu):什么?金國要內(nèi)亂了!還不快趁機和談!

    皇帝也是人,是人就能被騙,只要摸準欲望,就可以對此進行忽悠。

    強如秦始皇也會被長生所蒙蔽,灑脫如唐太宗,你要是在長孫皇后病危時跟他說自己有特效藥,你看他相不相信。而趙構(gòu)的命門就是活下去,不讓自己和父兄一樣被抓住,和談也行,開戰(zhàn)也行,只要不讓他被抓走,什么都行。

    然而趙構(gòu)這個人打心眼里就是個慫貨,忽悠他開戰(zhàn),可比忽悠他和談難一百倍。

    十九歲的衣衣拒絕一上來就挑戰(zhàn)這么高難度,還是和談好。

    “官家啊�!鄙倌暌琅f保持著笑容:“雖然金賊也急著處理國中事,但他們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接著打,一群惡犬,總得填飽他們肚子才能……”

    趙構(gòu)蹙起了眉頭:“要給他們多少?如今大宋國力也不是澶淵之盟那時候,能輕輕松松拿出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的歲幣了。”.scjld.

    十九歲的衣衣瞄了一眼趙構(gòu),卻并不先說自己的底線。

    了解過詐騙的人都知道,先放出底線的都是傻子,為什么騙子要先打電話和你說你兒子女兒犯事了,需要錢擺平?還不是為了給你增添心里壓力,讓你自亂陣腳,一旦心慌了,腦子就不好使了。

    “官家,聽聞金賊攻破了永興軍,前河?xùn)|經(jīng)制副使傅亮率軍投降,經(jīng)略使唐重、副總管楊宗閡、提舉軍馬陳迪、轉(zhuǎn)運副使桑景詢、判官曾謂、提點刑獄郭忠孝、經(jīng)略司主管機宜文字王尚及其兒子王建中都戰(zhàn)死。東平府兵馬鈴轄孔彥舟叛亂。又有金賊完顏宗弼攻陷青州,銀術(shù)可攻陷鄧州,薩謀魯攻陷襄陽,拔離速攻陷均州,馬五攻陷房州……”

    趙構(gòu)越聽,眼神越閃爍。

    說起來很可笑,但他真的不清楚外面戰(zhàn)事居然惡化到了這個地步,不然他也不會停在揚州觀望,早過江去了。

    戰(zhàn)火讓大宋紛亂,也阻礙了朝廷的探查。

    他又想跑了。

    可惜,十九歲衣衣的目標之一,就是不讓趙構(gòu)跑路。

    “金賊勢如破竹,官家聽了之后,可是想要南渡?”

    “這個……”

    “官家!關(guān)于這一點,我就不得不諫上一次了!”

    趙構(gòu)現(xiàn)在聽不得“諫上”這種話,這讓他立刻想起之前兩次“血腥諫上”,腳尖一下子繃直了,打量著十九歲衣衣的視線也變得警惕和狐疑起來。

    然而對方?jīng)]有掏出刀子,反而是神情憤慨,大拍桌子:“都還沒考慮過割地賠款,官家怎么能一心南下!這把百姓置于何地,把家國置于何地!”

    好混賬的話!

    韓世忠聽了,臉上都是一副格外想殺人模樣,虧得房里只有他們?nèi)齻,趙構(gòu)還是背對著他,不然以趙構(gòu)那小心眼,絕對死死記住他了。

    趙構(gòu)聽到這話,卻是身體發(fā)飄,幾乎要坐不住了:“所言甚是!甚是!”

    他確實不應(yīng)該,都沒嘗試過和談,就一心想著逃跑,也不想想,光逃跑能跑到哪兒去,遲早要被逮回來!

    趙構(gòu)如今已經(jīng)有七分信了眼前這年輕人,滿腦子只想著讓她給自己安太平:“君有何高論,速速說來,只要能說動金賊和談,朕都可以答應(yīng)!”

    “官家此前說到澶淵之盟,可還記得大宋正是簽訂了澶淵之盟才拖垮了遼國?”十九歲的衣衣開始發(fā)揮天賦技能——睜眼說瞎話:“澶淵之盟之前,宋遼交戰(zhàn)不斷,澶淵之盟之后,反而迎來了長達幾近五十年的和平!百年間不再有大規(guī)模的戰(zhàn)事!這叫什么?這叫花錢保平安�。�(zhàn)爭一開,苦的是百姓,區(qū)區(qū)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比起大宋稅收,如同九牛一毛,打發(fā)打發(fā)叫花子罷了�!�

    放屁!

    趙構(gòu)沒有臉紅,但眼神也飄忽了不少。

    百年間不再有大規(guī)模的戰(zhàn)事那是歲幣買來的嗎,那是遼國從蕭太后之后就沒什么明君了,國力日漸衰落,百姓困苦,政治腐敗,靠的不是歲幣,是對面國力衰退了!

    你看換成金國,靖康之恥賠了對面不少東西,皇帝都賠過去了,耽誤金國繼續(xù)南下嗎?

    當然,對于政客而言,話不能這么說嘛。

    “正是因為真宗陛下英明神武,知道金錢可以腐蝕人心,方才力排眾議,定下盟約——不割地,只給錢。遼國那群叫花子得了錢

    之后,果真成了暴發(fā)戶,只知貪圖享樂,被咱們養(yǎng)廢了!遼人如此,金人亦能如此!”

    十九歲衣衣政治上確實不行,耐不住她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至少趙構(gòu)聽進去了,還聽得全神貫注,捬掌大笑:“好!早聽聞民間出高才!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這話太符合趙構(gòu)心意,簡直講到他心坎去了。

    不用打仗,只需要給錢,金國還被錢財腐蝕,不久后就會自取滅亡。

    這辦法好!這辦法趙構(gòu)喜歡!

    “而且,官家你想想,金人只是一群蠻夷,他們不會織綢緞,不會制瓷器,這些東西不還是要來大宋購置?我們將錢給他們,他們拿到了錢,又在宋國境內(nèi)花銷,這些錢也就是在他們手上放一放而已,放一放,又回來了,還能賺取利息�!�

    越說越離譜,架不住趙構(gòu)愿意相信啊!

    “朕愿意和談,卿家快說一說,這談……要怎么談?”

    “官家能出多少價錢?我得知道國庫還有多少銀錢才行。雖說和談便是漫天報價,坐地還錢,但我心里還得有個數(shù)才行。”

    “也不剩多少了……”趙構(gòu)嘆氣。

    十九歲衣衣神色莫名。

    難道南宋初年確實特別難?趙構(gòu)其實也不容易?

    “如今僅有巴蜀、江淮、荊襄等地能夠收取財賦,歲入不滿千萬,能動用的金銀錢絹,換算成銅錢,才二百萬緡�!�

    “……”

    幸好她幫宗澤當過一段時間會計,二百萬緡換成銀子,大概是……

    五十六萬八千二百六十五兩銀子?

    好家伙,不僅夠交澶淵之盟的費用,還夠交重熙增幣之后,每年銀二十萬,絹三十萬的費用�。�

    富宋真不愧是富宋,可惜富的不是百姓,是皇帝和士大夫。

    十九歲衣衣一時被鎮(zhèn)住了,趙構(gòu)誤會了她的沉默,斟酌著又開了口:“太少了么?二百萬緡確實不多,我先前已經(jīng)派人去變更茶、鹽、酒三法了,若是金國那邊愿意等等,明歲能再添三百萬緡。五百萬緡,這是底線,不能再添了!”

    “……”十九歲衣衣毫不猶豫地說:“五百萬緡夠了!官家快把銀絹準備好,我?guī)ズ驼��!?br />
    趙構(gòu)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要帶著銀絹去和談?”

    天底下哪有這么和談的,不都是先談下來,再運錢財過去嗎?這人該不會是來騙錢的吧?

    十九歲衣衣不慌不忙:“官家,今時不同往日,我要是先和談,回頭走漏了風聲,王云官人便是我的下場。倒不如先斬后奏�!�

    王云,一個在靖康年間領(lǐng)命去和金國商議和談的文官,被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在街頭。

    趙構(gòu)還品出了那么幾分意味深長:就沖百姓前兩日堵宮門口的做法,這事如果暴露出去,難保他們不敢沖擊行宮。

    “好!就先把銀絹帶走!”

    “官家,還有文書,我私下帶去,不然金賊如何能確認是大宋要與它和談�!�

    “好好好,文書,我這就寫,還蓋上印。”

    “文書上自稱最好能謙卑一些,譬如那石敬瑭……”

    “好好好,謙卑,謙卑……”

    韓世忠視力很好,看著文書開頭那一筆一劃落下的“臣構(gòu)言”,從骨血冷到了靈魂里,簡簡單單三個字,如同大雪壓竹,像是要把他脊梁壓彎,壓得喘不過氣來。

    你可是我們大宋的皇帝啊!

    你怎么可以那么輕輕松松就寫出這三個字!

    你怎么可以——

    “臣構(gòu)言……”

    宋民還未稱臣,宋君卻已俯首。

    韓世忠咬著腮幫子,雙手捏成拳,青筋一條一條暴起,又一條條舒平,疲憊充斥著那雙眼睛,手指慢慢離開掌心,徒留月牙指印。

    他看著那少年高興地拿著墨跡未干的文書離開包廂,官家也并不后悔,反而像終于了卻了一樁大事,長舒一口氣。

    “良臣�!�

    “……”

    “良臣?”

    韓世忠這才被驚動,回神后連忙行禮:“官家,臣失儀了�!�

    趙構(gòu)好奇:“你在想什么?叫了好幾聲也沒個反應(yīng)�!�

    韓世忠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臣在想內(nèi)子�!�

    “哦?”趙構(gòu)大笑:“良臣也是鐵漢柔情啊�!�

    韓世忠拱拱手,沒有說話。

    趙構(gòu)又道:“不過良臣暫時不能想夫人了,朕有件要事需你去辦�!�

    韓世忠再次拱手,彎腰行禮。

    “這次和談,你挑上一些人護送銀絹,若那人是騙子,就

    殺了他,取他頭顱回來。對了,不要告訴士兵你們?nèi)プ鍪裁�,一切等瓜熟蒂落再說。”

    韓世忠沉默了一小會兒,點頭:“臣……遵旨�!�

    在一個夜晚,一車車銀絹離開了揚州,為了掩人耳目,走的陸路。

    黑暗的原野上方懸著一輪銀餅,照亮了這樁羞恥而隱秘的交易,士兵們并不知道他們是要去和談,依舊喝著酒兒烤著火,唱著歌兒吃著肉。

    潑韓五也在吃酒,酒水流了一襟,明明是和士兵們嬉笑怒罵,眼底卻怎么瞧怎么像帶著冷意�?吹侥巧倌瓿粤它c肉,似乎要去河邊洗漱睡覺了,韓世忠耐心等了幾個呼吸,也起身,恍若無意地走在那人身后,出了營,再無他人。

    他跟了一路,臉上盡是掙扎之意,待到腰刀靜悄悄出鞘,唰地一道寒光閃過天地,卻是暗處伸來一柄劍,架住了他的刀。

    韓世忠正要反擊,忽聽得一道耳熟聲音:“良臣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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