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固有一死

    X陳梟坐在出租車后排，臉色沉凝的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fēng)景。

    一股寒意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

    以至于出租車司機(jī)，時(shí)不時(shí)地都會通過后視鏡，驚惶不定的看他一眼。

    自從剛才接了那通電話后，陳梟就變成這樣了。

    表姐夫的反應(yīng)，和他預(yù)料的一樣。

    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這種事發(fā)生，而且第三者還是長輩小姨夫。

    如果有，那只能說明雙方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確定好只是單純的合作關(guān)系。

    如果沒有王虎喪心病狂的想讓他背鍋，他也不會走這一步。

    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開始期待著明天王恩恩的葬禮了。

    “明天已經(jīng)不是你王恩恩死不死的事情了，不論你的死活，都更改不了你家身敗名裂的結(jié)果�！�

    這是陳梟心里的想法。

    他的眼眸時(shí)而明亮熾熱，時(shí)而陰沉冷厲，最終瞇成了一條縫寒光凜冽。

    王家人不是不要臉嗎？

    那明天葬禮過后，也好看看你們到底能不要臉到什么程度？

    過街老鼠，人人唾棄。

    就算毫無道德底線，但身處漩渦中心，成為眾矢之的，恐怕也會狼狽難堪吧？

    陳梟深吸了口氣，見快到家了，便對司機(jī)說：“師傅，麻煩去附近的農(nóng)貿(mào)市場。”

    父母忙著工作。

    一日三餐，也只有晚餐能在家里好好吃一頓。

    重生后的他，竟是有些享受為父母做飯，特別是看到父母吃的滿臉歡笑的時(shí)候，他的內(nèi)心別提多滿足了。

    不過陳梟清楚，今晚也是最后期限了。

    晚飯……或許不會像昨晚那么開心了。

    ……

    夕陽西下。

    老城區(qū)內(nèi)煙火飄香，隱約還有街坊四鄰的交談歡笑聲，路邊還有孩子們圍聚在一起玩鬧。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陳梟拎著買好的菜、肉，一路走到樓下，忐忑的心情竟是也平復(fù)了下來。

    “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真相不能告訴爸媽，但求他們能少點(diǎn)傷心。”

    陳梟仰頭看了一眼，忽然看到了正倚靠在窗臺前自證自酌的老李頭。

    老李頭孤家寡人一個，自從老伴去世后，也沒再考慮續(xù)弦的問題，唯一的愛好就是吟詩喝酒，一到晚上像是個老學(xué)究。

    至于他的兒女，陳梟倒是從未見過，甚至就連老李頭的老伴，也只是在老李頭家里看到過遺像而已。

    但不得不說，老李頭活的很灑脫，也很看得開。

    或許……有個外人在場開導(dǎo)，會不會好點(diǎn)？

    “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老李頭舉著酒杯，趴在窗臺上。

    陳梟笑著喊道：“老李頭，又喝寡酒吶？到我家去啊，我搞幾個下酒菜，一起喝點(diǎn)兒？”

    說著，他拎起手里的菜晃了晃。

    老李頭卻搖搖頭：“罷了罷了，小后生，無功不受祿�！�

    “上次你還幫我爸媽了啊，你不過來等下我就把飯菜端你家去�！标悧n笑著說。

    老李頭灑然一笑：“真是拿你沒辦法，小后生知恩圖報(bào)，好娃娃啊！”

    陳梟笑而不語。

    他對老李頭酒后的怪里怪氣，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記憶中，這老頭子好多次還拉著他父親請教詩詞歌賦呢，那語氣嚼詞才叫一個別扭。

    父母依舊還沒回家。

    陳梟麻利的拎著菜進(jìn)了廚房。

    半個小時(shí)，三菜一湯，還特地給老李頭搞了個鹵豬蹄。

    等下東窗事發(fā)，老李頭可是主力，不能虧待了這老頭呢。

    等到菜肴都端上桌，父母也推門回家。

    “爸媽，飯菜都好了，快洗手吃飯吧�！�

    陳梟一眼便捕捉在了父母的臉部表情上，確定沒有異樣后，這才繼續(xù)說道：“我還叫了老李頭，上次混混的事情他幫了我們家，正好感謝他。”

    “好好好，還是你想的周到�！�

    李蘭放下包包，對陳梟叮囑道：“老李頭這個點(diǎn)都喜歡喝點(diǎn)，給他備上酒�！�

    “沒問題。”

    陳梟比了個“OK”的手勢，轉(zhuǎn)身出門敲響了老李頭家門。

    吱呀……

    老李頭打開了房門，臉頰已經(jīng)有些微微泛紅，手里還拎著個酒葫蘆。

    一見到陳梟，他便“嗝”了一口酒氣出來，笑道：“飯菜都做好了？有下酒菜沒？你小子請客，老頭子可就不客氣了！”

    “別客氣，您老千萬別客氣！”

    陳梟滿臉笑容，攙扶著老李頭走回到家中，讓其落座。

    一番閑談歡笑，整個飯桌上的氣氛都輕松愜意。

    老李頭和陳道臨高談闊論，陳梟在旁邊插科打諢，李蘭則是滿臉溫柔笑容。

    這讓陳梟有些感慨，要是這頓飯一直這樣吃到結(jié)束該多好？

    “小陳啊，你小子教書悶頭悶?zāi)X了一輩子，也得虧有蘭閨女幫你操持著，還生下了陳梟這么有種的小子�！�

    老李頭酒過三巡，不免舌頭有些打結(jié)，但還是對著陳梟豎起了大拇指：“你小子上次揍混混的那架勢，雖然很危險(xiǎn)，但還是讓老頭子我開了眼，是個爺們，帶種！”

    “老李頭，你就別夸他了�！崩钐m忍不住打斷道：“那多危險(xiǎn)啊，當(dāng)時(shí)我都擔(dān)心死了，你這一夸他，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他還敢�！�

    “媽，我不動手，你和爸怎么辦？”陳梟神色一肅：“就算再有同樣的事情，為了你和爸，我還是會動手�！�

    李蘭笑容徹底消失，慍怒道：“你個臭小子……知不知道那可能會死的？”

    老李頭笑著說：“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機(jī)會來了！

    陳梟心神一凜，忙追問道：“那李爺爺你怎么看待死亡？”

    老李頭沉吟了一下：“怎么看待？順其自然，明天和意外誰都不知道誰會先到，死亡或許就在下一秒，自然要珍惜當(dāng)下，今朝有酒今朝醉�！�

    說著，他端起酒葫蘆猛猛的喝了起來。

    也就在這時(shí)。

    李蘭的手機(jī)響起。

    “親家母這么晚打電話，有什么事嗎？”李蘭接通電話，疑惑問道。

    這么巧？

    陳梟右手下意識握拳。

    下一秒。

    砰嚨！

    李蘭的手機(jī)掉落在了飯桌上。

    她的眼睛“唰的”通紅，淚水奪眶而出，好似斷線珍珠，凄聲道：“恩恩……恩恩去世了，親家母請我們明天去參加葬禮！”

    陳道臨手里的筷子掉在了碗碟上，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愣住了。

    老李頭身軀也是一震，“噗”的一聲一口酒直接噴在了陳梟的臉上。

    天菩薩喲！

    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這……

    老李頭泛著紅血絲的醉眼緊盯著陳梟，見陳梟被噴一臉酒依舊無動于衷后，他瞬間明悟過來。

    沒有半點(diǎn)遲疑。

    他嘴唇開合，雖然沒有出聲，但還是清晰地表達(dá)出三個字：你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