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顧黎又“哦”了一聲。
程淵知道她不開心了,就沒立即掛上:“寶寶,你親一下我�!�
顧黎心情不好,就沒親。
“寶寶……”
他一聲接一聲的寶寶,把顧黎的心給喊化了,她松開嘟著的嘴巴,對著話筒“�!绷艘宦�。
程淵也親了她一下:“我很快就回去了,等回去給你買我們這邊很好吃的糖炒栗子好不好?”
顧黎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吃,就想能見到他:“那你早點回來�!�
“好,那我掛咯?”
他雖然這么說,卻沒有先掛,一直到顧黎掛了以后,他才把手機從耳朵邊拿下來。
他看著手機屏保顧黎的照片,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
程淵的老家到杭市,高鐵不能直達,還要再坐一個半小時的大巴才能到他生活過的縣城。
程淵住的那個房子在他大一上學期的時候拆遷了,當時他沒要房子,政府按照市場價折成了賠償金,小縣城的房價不高,按照1:1.2的比例,那個前三間后三間的房子,折成錢也就70多萬。
那筆錢,他是想用來裝修的,不過現(xiàn)在,王雪琴非要出錢裝修,他就想著等以后,顧黎想開糖果店的話,他就用那筆錢給她開店。
墓地在縣城的東二環(huán)附近,程淵買了兩提紙、一袋金銀元寶還有兩藍鮮花就去了墓地。
他蹲在父母合葬的墓碑前,一張接著一張的草紙遇火燃燒。
今天天氣還不錯,干冷,沒有風,淡淡的黃色煙霧久久未散。
他看著地上燃著的草紙,聲音很緩也很輕,每說一句,他就稍作停頓一下。
“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
“她叫顧黎。”
“她知道我所有的事。”
“但她還是喜歡我。”
“她的父母對我很好,經(jīng)常給我做好吃的�!�
“我在另一個城市買了一個房子�!�
“房子很大,很漂亮,有她喜歡的露臺�!闭f到這里,他沉默了一會兒,把袋子里的金銀元寶倒在了火堆里。
片刻后,他才繼續(xù)開口。
“今天我很自私,有人拿她的前途來要挾我,讓我做采訪�!�
“我沒有答應。”
刺眼的煙霧熏紅了他的眼睛,他難過得很明顯。
“我的未來不能沒有她�!�
“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幸運。”如果錯過,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這么幸運了。
第59章
的
入夜,
起了風,淅淅瀝瀝的雨落了下來,打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地響。
床頭,
一盞吊式床頭燈發(fā)出杏色的光,床上的人蜷身睡著,
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夢,額頭沁了密密一層薄汗。
突然,一道閃電,床上的人驟然睜眼。
還沒睡著的顧黎扭頭看了眼床頭柜上立著的那個黃色鬧鐘,一點了。
晚上王雪琴包了餃子,
她一個人吃了22個,
本來想著回寢室住的,可實在太撐了,
她吃完就托著肚子躺上了床。
顧黎抱著她的枕頭在床上翻來覆去,
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一直和程淵睡習慣了,猛然間一個人,竟然還失眠了。
想到她那個突然跑回老家的男朋友整晚都沒有給她發(fā)信息和打電話,
顧黎噘起了嘴。
而此時的程淵正坐在床上,
他雙臂環(huán)膝,
兩眼空洞無神地看著對面墻上的電視機。
剛剛,
他做了一個夢,夢里,
他走在一條幽靜的深巷里,巷子里沒有光,
陰森又僻靜,他一直走啊走啊,可巷子深的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怎么走都走不到頭。
突然,一束光打下來,他抬頭,看見了深絳色的夜空里出現(xiàn)了顧黎的臉,她給他照亮了前方的路,他剛想喊她的名字,還沒來得及開口,那束光突然又消失了。
她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程淵坐到了凌晨兩點,內(nèi)心的惶惶不安讓他拿起手機又放下了不知多少次。
兩點24分的時候,程淵終于沒忍住,給顧黎打了電話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程淵眉頭簇著的褶皺更深了。
約莫十幾秒后,他手機屏幕亮了一下,程淵點開一看,是顧黎的短信。
寶寶:這么晚了,你在和誰打電話!�。。。。。。�!手里拿著皮鞭扎著羊角辮女孩在憤怒的GIF
程淵所有的壞情緒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趕緊又撥了回去。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了心心念念的女孩子質問的聲音,可是他好喜歡啊——
“幾點了你還不睡!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你在老家是不是偷偷藏人了!”
程淵抿著唇彎著嘴角,等她質問完,他才開口:“顧黎,”他聲音脆脆的:“我愛你�!�
電話那頭,顧黎懵了一下,然后聽見電話那頭又傳來——
“顧黎,你會永遠都在我身邊嗎?”
男朋友這突然一走,也不過十幾個小時,怎么、怎么就變得黏人了呢?
顧黎一顆心被他黏軟了,也不假惺惺地生氣了:“我當然會用在你身邊了!傻瓜!”這種‘白癡’問題都問得出來,不是傻瓜是什么?
可程淵還在問,“會永遠都在嗎?”他這樣追著問,像是試圖從她的回答里找到一絲絲的心里慰藉來撫平心里的不踏實感。
顧黎收起嬉皮笑臉:“程淵,”她說:“我想你了,我想看看你�!�
程淵說了聲好后,又說:“你等我一下,我去個衛(wèi)生間。”
他去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的眉骨,有點發(fā)青了,不過顏色不深。為了保險起見,程淵就沒開天花板的吊燈,他半躺回床上,側臥著,把那青色的眉骨隱在了陰暗面。
視頻里,顧黎頭發(fā)有些亂地靠著床背,她也就只開了床頭燈,不過她把顏色從暖橘調(diào)成了白光。
她問:“看得清我嗎?”
程淵看著她的臉,笑著:“看得清�!笔撬旁谛募馍系呐⒆記]錯。
顧黎問他:“你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睡啊?”
他說:“做了個夢�!�
顧黎就問了:“是關于我的嗎?”她嘿嘿笑:“我是不是去你夢里偷親你了呀�!�
他說了夢里的前半段:“你像一個仙女出現(xiàn)在了天上。”但是仙女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以至于他才會小心翼翼地問她‘你會永遠都在我身邊嗎’……
顧黎看著視頻里他的臉,想到剛剛鏡頭一晃的時候,她看見有兩張床,她問:“你是在家嗎?”
“不是,”他說:“我在賓館里�!�
程淵老家的事情,他跟顧黎提及的很少。
顧黎微微蹙眉:“怎么住賓館了,沒回家嗎?”
他停頓了一下,說:“房子拆了,沒有地方住,就住了賓館�!�
本來就心疼他的顧黎一聽說他在老家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更心疼了:“明天,”哦,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了,她糾正:“今天能回來嗎?”
今天回去的話,正是眉骨最青的時候……
程淵看著視頻里,那張滿是期待的臉:“能,”他把臉偏了偏,指著眉骨的位置:“你看�!�
顧黎湊近鏡頭看了看:“怎么回事?”
他撒謊:“昨天一不小心撞到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撒謊,真正意義上的撒謊。
顧黎皺眉,“怎么這么不小心?”她略帶埋怨的語氣像是奶貓的爪子。
程淵笑了笑:“不疼,”他怕她不信,又加重了語氣:“真的,一點都不疼。”
顧黎聲音溫溫柔柔的:“那等你回來,我給你吹吹�!�
他笑著說好,然后問她:“你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
顧黎扁嘴了:“你不在,我睡不著�!彼�,習慣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可恰恰她這種依賴這種需要讓程淵產(chǎn)生特別踏實的安全感。
他沒之前那么惶惶不安了:“上午有課嗎?”
顧黎點頭:“有�!�
“那快睡吧,不然上課的時候要打瞌睡了。”
可是顧黎不想掛斷:“那你呢?”
程淵把身體往下趟:“我看著你睡�!�
顧黎立馬也往下躺,她冬天的時候特別喜歡蒙頭睡,這會兒,她把她的整個腦袋全露出來:“那你等我睡著再掛哦。”
程淵就這么看著她睡著,看到天邊泛起了白肚皮,一直到顧黎手機的電耗完。
視頻就這么自己掛斷了。
程淵看著顯示視頻通話時間的界面,隱隱發(fā)呆了片刻,才緩緩說了句:“寶寶早安�!�
等顧黎九點多到了學校才知道,學校的貼吧里鋪天蓋地全是程淵的‘黑料’。
一條條刺目的標題看得人心臟發(fā)緊——
【讓我們來重新回顧一下變態(tài)殺人犯兒子的光輝歷史】
【當你身邊有這樣一個殺人犯的兒子,你還能踏實上課嗎?】
【給無辜家庭帶來毀天滅地的災難,如今卻活得逍遙自在】
【這種人學哲學簡直就是對哲學的侮辱】
每一個標題都沒有提及程淵的名字,可每一個標題下都附帶著他的背影照,有幾張連顧黎都進了鏡頭。
顧黎看到這些的第一反應就是:誰干的?
劉萌萌掩嘴小聲道:“我昨晚在寢室,聽郭雨說你男朋友和樊楊打架了!”
顧黎眼睛一睜,驚詫地看向劉萌萌:“昨天?昨天什么時候?”
劉萌萌不是很確定:“好像是上午,”她往周圍瞄了瞄:“郭雨說他倆臉上都掛了彩�!�
顧黎不由得想起視頻里,程淵眉骨上的烏青,他還說是撞到了。
可是他們?yōu)槭裁磿蚣埽?br />
最近一段時間,那個樊楊已經(jīng)不來找她了,她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顧黎問劉萌萌:“你知道原因嗎?”
劉萌萌聽的都是小道消息:“聽說是樊楊追你不成,就把火撒到了你男朋友那,而且啊,郭雨說樊楊還找來了外面的記者,采訪他是假,弄他難堪是真。”
她這么說,顧黎就理出頭緒了:“所以貼吧里那些都是樊楊放上去的?”
劉萌萌點頭:“反正我是覺得樊楊的嫌疑最大!”
顧黎霍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劉萌萌一個咯噔:“你干嘛?”
她干嘛?
她火氣涌到腦門了。
顧黎跑出了大教室,幾經(jīng)打聽,知道了樊楊正在開學生會會議。
她可不管那么多,她一路狂奔到樊楊開會的地方,隨著會議室的門被擰開,她眼神掃過去的下一秒,就大步跨到了樊楊的跟前。
樊楊見是她,也適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顧黎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樊楊的左臉上,把樊楊的臉都打偏了。
會議室里陡然靜下來,十幾只眼睛看向這個上門打人的女孩子。
樊楊眼冒火光,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他大吼:“你有病吧!”
顧黎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就等著收律師信吧!”
話落,顧黎一個轉身,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那十幾只眼睛就這么全部轉移到了樊楊的臉上。樊楊失了面子,一把擄走桌上的本子,也大步跨出了會議室。
顧黎一口氣跑到了啟真湖邊。
啟真湖是浙大紫金港東區(qū)的魂,也是程淵最愛帶顧黎去的一個地方。
在這里,程淵陪著她看過夏日里那亭亭荷花演繹的“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也陪著她看過秋日里“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蘆葦紛飛。
程淵說,等到了春天,還會帶她來看成群的蝴蝶圍繞紫色千屈菜翩翩起舞。
一宿沒睡的程淵,在接到顧黎電話的時候,鼻音很重:“寶寶�!�
顧黎紅著眼眶低頭看著沿邊的水草,一張口,哽咽了:“程淵,我好想你�!�
當她聽見程淵也說想她的時候,眼淚不瞬間掉下來,她立馬用手背擦掉,紅著眼睛問他:“你什么時候回來?”
程淵已經(jīng)買了車票,是下午兩點四十的,他聽出電話里她濃重的鼻音,還有那斷續(xù)的抽噎聲,他擰著眉心:“是不是哭了?”
顧黎不回他的話,著急地跺腳:“你什么時候回來!”
程淵說:“要傍晚的時候才能到�!�
現(xiàn)在才九點半,還要等到傍晚才能見到他,顧黎等不了:“車票你買了嗎?”
程淵“嗯”了一聲:“買了。”他剛要再問她為什么哭,就聽顧黎說:“那你把票給退了,把地址給我,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