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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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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氤最近日子過得很不好。

    白天守著他爸的時候強顏歡笑,但一從醫(yī)院大門出來,他就被抽干了力氣,不想動也不想吃飯,只想鎖在房間里發(fā)呆。

    所以顧硯在見到喬氤的時候,喬氤瘦了很多,是那種不健康的瘦,臉色也很不好看,嘴唇都沒有什么血色,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的樣子。

    顧硯給喬氤叫了蛋糕和飲料,把叉子遞進喬氤手里,很溫柔地道歉:“喬喬,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喬氤拿著叉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顧硯,眼眶一會兒就紅了。

    他說:“顧老師,何遠來找過我�!�

    他聲音很細,像是掉在懸崖上的一根枯死的藤蔓,風一吹就會斷掉,帶著顫音說:“他說我們不合適�!�

    顧硯伸出手,包裹住喬氤冷冰冰的小手,隔了一會兒覺得喬氤的手有了些溫度,才說:“那你覺得呢?”

    喬氤咬著嘴唇,半晌從顧硯手里縮回了手,垂下頭看著桌面上一處不太明顯地凸起,小聲但誠實地說:“我不知道。”

    他太迷茫了,已經(jīng)對這段感情失去信心。

    顧硯看了他一會兒,第一次在喬氤面前露出一些消極情緒,很勉強地笑了一下,嘴角彎得很難看,把蛋糕往喬氤面前推了推,說:“先吃一點東西。”

    喬氤沉默了一會兒,開始拿叉子戳蛋糕,很慢很慢地往嘴巴里送了一塊。

    蛋糕太甜了,吃進嘴巴里膩得喬氤想哭。

    顧硯捧著面前的飲料杯,隔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喬喬,何遠……既然何遠找了你,那你知道我這幾天忽然消失,是在他那里吧?”

    喬氤戳弄蛋糕的動作不動了。

    “他又發(fā)瘋了,把我關(guān)了起來�!鳖櫝幚^續(xù)說,“但把你牽扯進來,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我不對,所以我覺得不應(yīng)該對你還有所隱瞞。喬喬,你要聽嗎?”

    喬氤看著顧硯,很小心翼翼地問:“顧老師,你很喜歡何遠,是嗎?”

    顧硯詫異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一下怎么回答比較合適,才說:“實話實說,我如果不喜歡他,當初就不會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只是喜歡過他,過去式了,喬喬,你明白嗎?”

    喬氤愣愣的,開口好像更艱難了:“那……你今天不是來跟我分手的嗎?”

    顧硯明白了喬氤的意思。

    他輕輕握住了喬氤的手,是很紳士的那種方式,更多像是在安慰喬氤,用很溫和耐心的聲音說:“不是,只是這幾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覺得你也有權(quán)力知道,如果你聽完了還愿意跟我在一起,那我們就繼續(xù)在一起。”

    他苦笑了一下,說:“當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強求什么,我沒保護好你,讓何遠這個瘋子把你卷進來,已經(jīng)很對不起你了,所以……喬喬,選擇權(quán)給你,好嗎?”

    喬氤機械地點點頭。

    事情和他想的好像很不一樣。

    顧硯并沒有為了何遠拋棄他,也仍舊像是這幾天的事情沒有發(fā)生一樣,溫柔體貼又尊重他的一切意愿。

    可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是何遠,顧硯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理智周全嗎?顧硯明明不開心的,在他面前卻總是在扮演引領(lǐng)和保護的角色。

    喬氤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顧硯給他講了和何遠之間的所謂誤會。

    顧硯風光霽月,被何遠糾纏好幾天,沒有做一丁點對不起喬氤的事情,他的愧疚只是來自于不知道事情全貌的情況下把喬氤卷了進來。

    他說:“喬喬,對不起……我,我之前不知道他結(jié)婚另有隱情,所以我想,他是那樣的家庭,又要結(jié)婚,不會對我糾纏不休,一直覺得他鬧一陣,不過是因為說分手的是我,所以他不甘心�!�

    然而他越是坦蕩,喬氤越是難過。

    喬氤默默地想,何遠是很壞,可是他說的話確實對的,自己在顧硯面前永遠自卑,顧硯并沒有要放棄,他卻想要做逃兵了。

    顧硯講完這段故事,握著喬氤的手才稍微用了一點力氣來讓喬氤看向他,跟喬氤說:“如今他覺得我跟他之間的誤會解開了,可能會更偏執(zhí)更無賴�!�

    他看著喬氤,想得到之前那個選擇題的答案。

    然而喬氤沒有回答,反而問顧硯:“那如果沒有我,你會再跟他在一起嗎?”

    顧硯沉默了一瞬間。

    他可以能確信自己不愛何遠了,不然不會那么沒道德,還去招惹喬氤�?珊芜h于他而言到底不同,如果沒有喬氤,他和何遠誤會解釋清楚,面對何遠堪稱偏執(zhí)和孤注一擲的追求,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一次被攻陷。

    可現(xiàn)在并不是這樣,他想和喬氤在一起,如果喬氤愿意的話。

    可喬氤只等了兩秒就攔住了顧硯回答的話:“顧老師,你讓我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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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氤沒有說分手,也沒有說繼續(xù)。

    他腦子里很亂,被顧硯開車送回家,也只呆呆地跟顧硯說了再見。

    他正在放寒假,本來就沒有什么與顧硯見面的機會,可他不約顧硯,顧硯就也沒有打擾他。

    直到過完一個春節(jié),喬氤和顧硯的聯(lián)系,也只有在除夕夜的一條相互祝福。

    喬氤的日子詭異的恢復(fù)了沒有認識賀聞還有葉之倫之前的普通安穩(wěn),每天奔波在醫(yī)院和家里之間,兩點一線。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沒吃晚飯,半夜餓得睡不著,只好爬起來點了個外賣,開門拿外賣的時候,看見了坐在他們家門口的賀聞。

    也不知道賀聞到底喝了多少酒,整張臉都是紅的,滿身酒氣,像一灘爛泥似的坐在那里,眼睛都沒辦法聚焦了。

    外賣小哥很尷尬,指著賀聞問喬氤:“先生,這是你家人嗎?需要我?guī)兔Π阉鲞M去嗎?”

    喬氤拿過自己的宵夜,沖著外賣小哥說:“不用,謝謝�!�

    在處理和顧硯相關(guān)的事情的時候,喬氤總是優(yōu)柔寡斷,顧慮重重,什么決定都不敢做,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處理和賀聞或者葉之倫相關(guān)的事情的時候要果斷很多。

    等外賣小哥下樓走了,喬氤把外賣盒放回餐桌上,然后回到門口,蹲下去拍了拍賀聞的臉:“你醒醒,不要在我家門口睡覺。”

    醉得昏昏沉沉的賀聞被弄醒了些,迷茫地看了喬氤一會兒,忽然笑了。

    那是個喬氤從來沒有在賀聞臉上看見過的笑容,有些孩子氣,很高興的樣子,沖喬氤伸出手:“喬喬寶貝,你又來我夢里了呀。”

    他肆無忌憚地伸手去摸喬氤的臉,還要評價:“怎么又瘦了呢?”

    喬氤躲開他的魔爪,打算回屋拿手機給葉之倫打電話,把自己門口這一坨高酒精含量蛋白質(zhì)給弄走。

    可賀聞抱住了他的腿不撒手,醉話沒有邏輯,含含混混:“不許走!這是我的夢,我說了才算�!�

    喬氤沉著臉,又用大了些力氣拍了拍賀聞的臉,大約是這幾天因為顧硯和他爸爸的事情一直情緒不好,于是在大半夜跟賀聞開始較勁:“這是我家,我說了算,放手!”

    沒想到賀聞居然很聽話,委屈巴巴地坐回到地上,大有繼續(xù)在這里睡覺的架勢。

    喬氤無端端被賀聞這個樣子給惹出了脾氣,明明之前都是他在欺負自己,現(xiàn)在弄個委屈的樣子給誰看。

    喬小氤毫無同情心,抬腳踹了賀聞一腳,跑回屋拿手機給葉之倫的打了電話。

    ——天殺的葉之倫,居然欠費停機了!

    喬氤氣鼓鼓地站在自家門口,十分想把賀聞扔在這凍死算了。

    可是他到底還是心軟,想到自己因為顧硯的事情喝醉那一次賀聞一直哄著他抱著他,就覺得又不能真讓賀聞凍死在這。

    喬氤去屋子里拿了個毯子裹在賀聞身上,然后搬了個小板凳,一邊吃外賣一邊研究怎么處理賀聞——讓他進自己家門是不可能的,要不報警算了。

    喬氤猶豫著掏出手機,在按下報警電話之前,忽然想起來除夕的晚上,除了顧硯的短信,他還收到過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鬼使神差的,他把電話給撥了過去。

    他莫名覺得短信是葉之倫或者賀聞發(fā)的,電話撥出去,賀聞身邊沒動靜,又隔了一會兒,電話被接通了,那頭葉之倫的聲音出現(xiàn)了:“喬喬?”

    喬氤也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為什么這么準,聽見的確是葉之倫,就用一種平鋪直敘的聲音說:“賀聞喝醉了,在我家門口,你把他弄走�!�

    那頭兒葉之倫沉默了一下,說:“好,我就來。”

    葉之倫來得很快,還穿著家居服和拖鞋,跑上樓看見喬氤坐著小板凳在門里邊,賀聞像天橋底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樣蜷縮在喬氤家門口。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上前去扶著賀聞,想把他弄起來,喬氤就一言不發(fā)地要關(guān)門了。

    日思夜想的人在眼跟前,葉之倫喉結(jié)動了動,終究是沒有忍住,扒住了喬氤家的門,說:“他吵著你了?”

    喬氤木著臉:“沒有,我叫外賣,看見他了,你把他弄走吧。”

    這時候賀聞被葉之倫的動作弄醒了,睜開眼睛看見葉之倫的臉,就放心地摟住了葉之倫的脖子,像是伴生植物似的把自己掛在了葉之倫身上,像是撒酒瘋,又像是撒嬌,跟葉之倫說:“我又夢見喬喬寶貝了,我好想他啊哥�!�

    葉之倫眼睛看著喬氤,緩緩松開了扒著喬氤家門的手,拍了拍賀聞的后背,說:“睡吧�!�

    然后又沖著喬氤擠出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道歉說:“對不起啊喬喬,賀聞不經(jīng)常喝多的,以后不會鬧你了�!�

    喬氤面無表情地關(guān)了門。

    葉之倫就只好半拖半抱地帶著賀聞走了。

    喬氤站在他們家陽臺上,看著葉之倫抱著賀聞上了車,但是很久都沒有發(fā)動車子,車子里面很黑,有一明一滅的紅光,應(yīng)該是葉之倫在抽煙。

    喬氤懷疑葉之倫抽了有一整包的煙那么多,因為他站得都有些冷了,于是就不再站在陽臺上了,回去把放在門口的小板凳收起來,想了一想,又打開門把外賣盒子扔了出去,然后把剛剛賀聞蓋過的那條毯子收了回來。

    第二天晚上,喬氤從醫(yī)院回來,算了算他卡里的余額,打算過完正月十五就再還債主們一些錢。

    于是他覺得,自己除了做模特的那個工作,還是應(yīng)該出去再找個兼職才行。

    畢竟他還要還債,而他爸的排異反應(yīng)要比預(yù)想的嚴重,要吃很好的進口藥,花錢的速度遠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

    喬氤盤著腿,又開始翻兼職網(wǎng)站。

    到了半夜十一點半,他腿都麻了,找了兩份家教的兼職,留了自己的信息,打算明天打電話過去問問,然后打開外賣軟件,又點了個外賣。

    但是這次去拿外賣的時候,外面只有跑得一頭熱汗又帶著一身冷氣的外賣小哥,并沒有什么別的人了。

    大約是葉之倫說到做到,賀聞?wù)娴牟粊砹恕?br />
    喬氤放了心,吃了外賣,把剩下的半盒贈送米飯放進冰箱里,打算第二天加個雞蛋炒一炒做早飯吃,然后去洗了澡睡覺了。

    賀聞喝醉了忽然出現(xiàn)在他家門口的事情像是扔進湖水中的一塊石頭,砸起來一點兒漣漪,然后湖面又飛快地恢復(fù)平靜,喬氤開始繼續(xù)他兩點一線的生活。

    后來他又成功面試了一個初中三年級學生的家教工作,開始過三點一線的生后。

    喬氤有時候在想,如果他當時沒有被債主們逼瘋了,為了賺錢答應(yīng)賀聞和葉之倫做那些事情,那他的生活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的,賺錢、去醫(yī)院、回家,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他沒有發(fā)覺自己不怎么想起顧硯了,直到開學第一天,他在學校門口和顧硯碰了個對面。

    顧硯仍舊是他認識的顧硯,得體,溫柔,笑容和煦得宛如春風,喬氤卻有一些想繞開顧硯的沖動,但是顧硯已經(jīng)看見了他,還笑著沖他招了招手。

    喬氤就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顧硯跟幾個認識的學生老師打過招呼,很自然地跟喬氤并肩往學校里面走,邊走邊說:“小喬同學,我們應(yīng)該還可以做朋友的吧?”

    喬氤愣愣的:“朋友?”

    顧硯仍舊是笑著的,對喬氤溫和地說:“你一直沒有聯(lián)系我,我想你思考的答案應(yīng)該是想要分開吧?”

    喬氤仍舊有些懵,卻又忽然覺得很輕松。

    他“嗯”了一聲,又跟顧硯說:“謝謝你啊,顧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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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之后,喬氤他爸終于出院了。

    雖然還要依賴排異藥物治療排異反應(yīng),但總歸是向著好的方向在發(fā)展。

    喬氤終于松了口氣。

    隨著日子進入四月,天氣也越來越暖和了起來,寒風變成春風,枯木發(fā)芽變綠,走在校園里,能聞到帶著花香的新鮮空氣味道。

    喬氤和顧硯分了手,兩個人反倒是沒有以前那么拘束了,在學校里遇見,還可以一塊吃個飯,聊聊學校里的事情。

    顧硯還給喬氤介紹了一個家教的工作,是一戶條件很不錯的家庭,家里生一對雙胞胎,喬氤去上一次課,算兩份錢。

    喬氤沒了他爸住院的壓力,把幾張銀行卡都找出來,背著他爸算自己的積蓄,看自己還差多少錢能把債務(wù)都還完。

    明明是他爸手術(shù)成功,但重獲新生的仿佛是喬氤。

    然而他去銀行匯款的時候,柜臺的工作人員卻掛著標準微笑告知他:對方賬戶不存在。

    喬氤一頭霧水,又換了一位債主的賬戶,結(jié)果情況一模一樣,仍舊不存在。

    后面排隊要辦理業(yè)務(wù)的人還有很多,喬氤只好先放開位置,去一旁打電話確認情況。

    這些債主有的是他的親戚,還有一些他媽招惹的高利貸的人,喬氤再電話聯(lián)系簿里面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一位是他比較同情、要債的時候也很委婉的親戚債主,把電話撥了過去。

    他叫對方:“姑婆,我要給您還錢,可是銀行說您的賬戶銷戶了,能不能給我一個新的賬號呀�!�

    姑婆可能忘了喬氤是誰了,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哦!是你啊,你不是把錢都還完了嗎?還說讓我把賬戶銷掉,我們兩清了,以后不聯(lián)系了�!�

    喬氤滿腦袋問好:“我?”

    姑婆說:“你朋友給我打的電話,還挺兇的,我說小喬啊,你認識這么有錢的朋友,咋的不早點還錢啊,我們家等著用錢給娃買房子娶媳婦的,差點就叫你耽誤了�!�

    喬氤心里生出來些預(yù)感,跟絮絮叨叨的姑婆到了歉,掛掉電話,坐在銀行的休息椅上發(fā)愣。

    有能力查到他債主是誰,還有那么多錢給他還債,還很兇的人,他認識的人里面符合的人實在是太多,他很難猜不到是誰。

    不是賀聞,就是葉之倫,反正這倆是一家子,是誰都一樣。

    干嘛啊,為了他花這么多錢還不告訴他,這兩個人是瘋了嗎?

    喬氤看著電話里面的聯(lián)系人,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撥出去,把自己的銀行卡收拾好,起身從銀行出去了。

    他去了趟超市,買了些生活日用品和蔬菜水果,回到家的時候他爸已經(jīng)把飯煮好了。

    喬氤把自己買回來的東西整理放好,洗手去盛飯擺桌,他爸把西紅柿炒雞蛋從鍋里倒出來,問喬氤:“怎么了這是,回來一句話也不說,遇上不開心的事情了?”

    喬氤端著菜盤和他爸一起坐到餐桌邊,猶豫了一會兒,跟他爸爸說:“爸,我媽……我媽那樣,她對不起你,但是等她從戒毒所出來,如果她改好了,你還跟她過日子嗎?”

    喬氤他爸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收回去放在飯碗上,嘆了口氣說:“氤氤,你媽呢……哎,爸是要臉,不想給人家知道咱們家這些事情,怕被老喬家祖宗戳脊梁骨,但是你媽出來了,咱們就還過日子�!�

    剛剛經(jīng)過一場大病瘦的脫了形的男人一臉愁苦,這幾年的病讓他老得尤其快,連頭發(fā)都白了一半,沒辦法似地說:“爸是從鬼門關(guān)走過一遭的人了,看得開了。她一個女人,帶著案底,沒工作也沒錢,我跟她離婚了,她咋過啊�!�

    喬氤本來心里糾結(jié)賀聞還有葉之倫的事情,被他爸這么一說,又有點難受,看著他爸叫:“爸……”

    他爸又嘆了口氣,看著喬氤,跟喬氤商量:“爸沒跟你說,其實我想過,跟你媽回她老家那邊去,你外公外婆去世得早,那邊兒沒什么人認識我們了,我們倆開個早餐點兒,用我的身份證去弄執(zhí)照,就沒人知道她的事兒了�!�

    喬氤想起來他媽,心里難受得厲害,又不想當著他爸哭,垂著腦袋,小聲說:“真的不離婚嗎?”

    他爸擺擺手,跟他說:“不離。”

    他想了想,指了指喬氤的飯碗,又說:“氤氤啊,人沒有不犯錯的,你媽要是真改了,就這樣吧,吃飯�!�

    喬氤忘了他一開始提起這個問題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打了,埋著腦袋扒飯。

    他爸情緒也不太好,吃了沒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回房間去了。

    喬氤也吃不下去,把剩飯收拾了放進冰箱里,洗了碗,刷了鍋,又把地板擦了一遍,終于無事可做,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一會兒呆,給葉之倫還有賀聞一人發(fā)了一條短信。

    人沒有不犯錯的,更何況賀聞和葉之倫只是曾經(jīng)對他不好,也不算犯了什么大錯。

    他說:謝謝你們幫我還債,錢我攢好了會還的。

    葉之倫給他回:不用還了。

    喬氤又打字,想說“要還的”,賀聞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賀聞那邊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聲音很嘈雜,透過電話大聲嚷嚷著跟他講話:“喬喬,你說什么呀?我沒有給你還錢呀�!�

    喬氤看了一眼他爸的房間,起身躲進廁所里,很小聲地說:“那是葉先生還的,謝謝�!�

    賀聞那邊雜音小下來,應(yīng)該是進了什么安靜的地方,跟他說:“葉之倫也沒有,他花錢會跟我講的,你想錯了。”

    喬氤不知道為什么有些想笑,就抿了一下嘴唇控制住了,才說:“葉之倫承認了�!�

    賀聞:“………………那個,喬喬你聽我說,就是……算了,是我還的,你能不能別說還給我的話啊�!�

    喬氤怕他爸聽見,講話就很輕,顯得不太有脾氣,認真地跟賀聞?wù)f:“要還的�!�

    賀聞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別還了吧,你請我吃個飯好不好?”

    他生怕喬氤拒絕,“好不好”才問出口,又緊跟著說:“好小喬,求求你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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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氤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賀聞一沖他撒嬌,就莫名其妙點了頭,答應(yīng)了請他吃飯。

    賀聞和葉之倫會一同過來,喬氤默許了這件事情,跟著兩個人上了車。

    葉之倫把車停在了一家超市門口,看起來他們對這里是不太熟悉,葉之倫找停車場就找了好久,好不容易從地下直梯上到樓上超市,賀聞和葉之倫又帶著喬氤在清潔用品區(qū)逛了將近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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