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也不算意料之外,余晴隨即問道:“怎么樣?他那邊怎么說?他老婆給他戴了那么大的綠帽子,他得怒火中燒吧�!�
溫漾:“那倒沒有,他甚至不相信我,起初也不打算見我�!�
余晴想了下:“倒也能理解,他是什么身份的人,也不能隨便誰說他就能相信,何況,黎蔓才是他妻子,他肯定會護著黎蔓�!�
溫漾嗯了一聲。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了,她跟余晴說,“我跟程言禹打算離婚了。”
余晴那邊正打算問問溫漾她還說了什么,怎么跟傅行舟說的,溫漾突然來了這么一句,余晴始料不及,整個人愣住。好半天,余晴才回過神,她問道:“真的決定了?”
溫漾點頭:“決定了�!�
余晴有些啞口。
她嘴巴張了張又合上。
她太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而溫漾性格向來溫柔,她也有可能做出不離婚,努力掩蓋傷痛的決定,離婚是最慘烈的一個選擇。
溫漾放下毛巾,說道:“我試想過,我能不能往后毫無芥蒂地跟他繼續(xù),我找傅行舟起初也是希望他能規(guī)勸他老婆,我想著少了黎蔓的手段,程言禹能回歸家庭,我們能恢復如初,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不能,他的心已經(jīng)不完全是我的了。”
“我想起來就痛,往后這一定是一個芥蒂,是一個傷疤,一旦想起來一旦提起來,我們之間都不好過,尤其是我,已經(jīng)不再信任他了�!�
“他敢把手機不設(shè)置我不知道的密碼,敢把聊天記錄留著,那是因為我一直信任他,不會去看,也不會去翻,就好像我對他也完全敞開一樣,可是以后呢,我絕對做不到這一點,所以...離婚也好。”
余晴靜了幾秒。
“這也是我想說的,換在我這里,我也是做一樣的決定�!�
溫漾苦笑了一番。
“我是想過繼續(xù)的,尤其是早上接到我婆婆的電話時,我真的覺得往后我不一定能遇見這么好的婆家以及男人�!�
“你婆婆確實很好,這毋容置疑,但是你想過沒有,程言禹遇見的黎蔓是已婚,如果黎蔓此時不是已婚呢?你受到的傷害會更大�!�
溫漾眼眶又是一紅。
這才是她覺得最痛苦的地方。
余晴此時很想抱抱溫漾,她說:“我晚上加完班回去陪你。”
溫漾說好。
放下手機后,頭發(fā)很濕潤,溫漾只得拿起毛巾繼續(xù)擦拭,酒店依然沒有開窗簾,一片昏暗,她想起程言禹對黎蔓的形容。
明月。
那是一輪怎樣的明月。
她下意識地點開黎蔓的朋友圈。
繼那天過后,她只發(fā)了一條,牽著牧羊犬去晨跑的朋友圈,她拍了狗跟狗繩以及一雙運動鞋,穿著緊身的瑜伽褲。
溫漾看了會兒。
隨意搜了下黎蔓創(chuàng)立的夢柏珠寶,拿了不少設(shè)計大獎,其中有一套珠寶還賣出不菲的價格,而且夢柏對客戶也有要求的,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買到夢柏設(shè)計的珠寶,網(wǎng)上也有人議論過黎蔓的家庭背景,小康家庭,但是靠著自己實現(xiàn)財富自由,又靠著自己嫁給傅行舟,實現(xiàn)了階級跨越。
她的優(yōu)秀毋容置疑,而且也有人說她明明長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卻沒有依附男人,而是開創(chuàng)了屬于自己的珠寶世界。
這就是程言禹眼里的明月。
比起來,她這個妻子,確實什么也不是。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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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
溫漾在晚上的時候接到程言禹的來電,彼此接起來后,有短暫的安靜,許久,程言禹才開口,他聲音啞得不像他原來的聲音,“我找了律師做公證,公司股份從我個人當中割讓百分之十給你,現(xiàn)住的那套以及車子都歸你�!�
“如果現(xiàn)住的那套你不想要,我就折算成人民幣給你。”
一言活動策劃公司當初成立的時候,溫漾拿了一部分錢出來,算是夫妻創(chuàng)業(yè),溫漾持股百分之三十,剩余百分之四十是程言禹的,還有其他的股東,他計劃年底要擴大規(guī)模并且已經(jīng)在著手準備與一些廣告公司進行合作。當初結(jié)婚時溫漾拿的錢根本不占這么多股份,是程言禹手中給了她百分之十,她才持有這么多。
溫漾抿了下唇,道:“你那百分之十折成現(xiàn)金給我。”
“房子跟車子我都不要,你也折成人民幣給我吧�!�
“那你以后住哪?”程言禹心很疼,無法呼吸,下意識地反問。
溫漾說道:“這就不用你管了�!�
程言禹那邊安靜,呼吸一陣陣發(fā)疼,“你不想留著房子,是想斬斷跟我所有的過去嗎?”
溫漾沒應(yīng)。
但意思明顯。
程言禹那邊又安靜下來。
彼此之間只有手機里偶爾起的呼吸聲,好一會兒,程言禹才開口:“好,或者我給你重新買套房�!�
“不用�!�
程言禹除了說好,什么辦法都沒有。
這通電話后來沉默著,也就掛斷了。
余晴拎著電腦進門,看到溫漾剛把手機放下,眼眶微紅,她問到:“誰的電話?”
溫漾抬眸看她,“程言禹�!�
“說什么。”余晴快步上前,把電腦砰地放在桌上,看向溫漾,溫漾眨了下眼,“能是什么,他來談財產(chǎn)分割的事情�!�
余晴:“他怎么安排的。”
溫漾把程言禹安排的跟余晴說了,余晴撇嘴,“他還是蠻有良心的,他年底擴張什么都要錢,還要再給你百分之十的現(xiàn)錢,回頭公司進行第一輪融資,你跟他就平起平坐了”
溫漾嗓音也啞,她道:“我拿點現(xiàn)金在手里比較重要。”
余晴點點頭,也理解。
他們現(xiàn)住的房子折成人民幣得值不少錢,程言禹那邊光準備這兩筆現(xiàn)金就得費不少心思,有了這兩筆現(xiàn)金,溫漾能過得很好。
在準備離婚的這期間,溫漾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里,她在余晴所在的小區(qū)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稍微布置一下,就開始往那套房子里搬行李出來,好幾次遇見程言禹,他只是沉默地幫她搬東西,胡渣好幾次都沒刮。
后來看到溫漾,還是會進浴室里刮掉。
而本身布置得漂t?亮溫馨的房子,因為溫漾搬走,而顯得七零八落,從衣柜里的衣服里可以看出程言禹也幾乎沒有回來住了。
這房子每次一開門都比上一次冷清。
夢柏工作室的珠寶展覽,溫漾關(guān)注過,舉辦得很成功,在網(wǎng)上能找到視頻,那條視頻策劃公司被標出來:一言活動策劃。
余晴說程言禹借著這次珠寶展覽,出了個小名。
溫漾扯唇一笑。
黎蔓確實是他的明月,一開始就給他帶來了榮譽。
溫漾手賤翻過黎蔓的朋友圈。
卻發(fā)現(xiàn)她朋友圈已經(jīng)很久沒再更新,從那條跑步的視頻過后,就沒再發(fā)過任何動靜,她似乎沉靜下來了,掩藏了她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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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理離婚手續(xù),是在一個周五,天氣晴朗。
余晴說要陪溫漾一起去,溫漾拒絕了,余晴這段時間為了跟那些新進的設(shè)計師斗法,當然也是為了給劉虞看,她才是工作室里撐起一片天的人,工作更加拼命,她搬來跟溫漾一起住,但幾乎每個晚上都在通宵,一天最多睡三個小時。
溫漾想讓她再多睡一會,她自己去。這年頭離婚的夫妻不少,還都需要提前預(yù)約,溫漾洗漱完站在衣柜前挑衣服。
余晴打著哈欠坐在床頭,黑眼圈重得用修容都沒用,她說道:“溫漾,你聽過《在加納共和國離婚》這首歌嗎?”
溫漾搖頭:“沒聽過�!�
余晴拿過手機,點開播放。
“你還愛我嗎?你還愛我嗎?你懂我會不爭氣想回到你身旁,沒想到只能走到這,看你濕了眼我到底該說什么,總以為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跟你說再見....”
總以為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溫漾眼眶紅了,余晴抬頭說道:“在加納共和國離婚,有一個習俗,是要穿婚紗去離婚的,把最美的曾經(jīng)喚醒,也算是畫一個漂亮的句號吧�!�
溫漾沒吭聲。
余晴指著衣柜道:“你今天一定要挑一件很漂亮的裙子,去給程言禹看看,他到底丟失了什么。”
“我都還記得你當初穿婚紗嫁給他的模樣,真是太他媽操蛋了�!�
這讓她以后怎么相信愛情。
溫漾目光看向衣柜里的一排衣服,最后定在一條法式茶歇暈染的吊帶裙上,余晴也一眼掃到,她激動地從床上下來,扯出那條裙子,“你就穿這條�!�
這條黃色法式裙是溫漾答應(yīng)程言禹做他女朋友的時候穿得,面對著海岸線,他們一群好友站在大壩上,嬉鬧著拍照,程言禹牽著溫漾的手,低頭一笑,溫漾害羞地挪開了視線。
那時,溫漾美得不似真人。
那是他們情感的起始點。
而今天,是他們情感的終點。
裙子落在溫漾的手里,溫漾凝視它一會兒,在余晴的推搡中換上,她比五年前胖一些,裙子撐起更好看,眉宇間已經(jīng)有了些許的女人味,鎖骨細細,宛如一月亮。溫漾看著鏡子,百感交集,但時間不等人,她稍微攏了下長發(fā),跟余晴說:“走了�!�
余晴握住她肩膀,“口紅涂點,你不化妝也好看,但口紅一定要涂。”
溫漾嗯了一聲。
被余晴摁著涂了唇釉。
抵達民政局,已經(jīng)有人在排隊,結(jié)婚那邊三三兩兩,離婚這邊反而人多,溫漾提裙上了臺階,剛在隊伍后面站好,程言禹也來了,他匆匆停了車,三兩步上的臺階,一抬眼就與隊伍后面的溫漾視線對上,整條隊伍,溫漾穿得最漂亮,宛如一朵美麗的花兒。
程言禹腳步一頓,他認出這條裙子,是溫漾點頭答應(yīng)他,成為他女朋友那會兒穿的,他指尖一緊,密密麻麻有些疼,他往前走,來到溫漾跟前,“來很久了?”
溫漾:“剛到�!�
她看眼隊伍,“今天人挺多�!�
程言禹胡渣沒剃完全干凈,還有些青扎,他身上衣服也簡單,一件白T跟牛仔褲,他嗯了一聲,隨后兩個人站得近,卻也遠,跟著隊伍往里走,隔壁結(jié)婚的兩三對,眉眼都是幸福,離婚這邊隊伍極其安靜沉默,也有些夫妻一邊排隊一邊互懟,也有人特別忙,一直在打電話,女的則一臉麻木。
程言禹下意識地看眼溫漾。
溫漾低頭在按手機,彼此都沉默著。
終于到他們時。
工作人員問他們拿資料,溫漾將本子往里遞,程言禹猶豫了下,跟在她后面遞了資料,此時兩人都還沒什么。
直到離婚協(xié)議那兩份各自送到他們面前,看著上面那四個字。
溫漾握筆一頓。
看著協(xié)議上的一字一句,那是在切割兩個人的羈絆,關(guān)系以及未來,溫漾眼眶微紅看著最后的署名,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用手指印了章。
程言禹則筆尖抵在簽名的位置上,許久沒動,溫漾拿著紙巾擦拭手指也沒看他,程言禹嗓音極低,“老婆..”
這是最后一聲了。
溫漾本來就紅著的眼眶一下子蓄了淚,她轉(zhuǎn)開頭。
有時她真不知道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可是每每一想到他為黎蔓淋濕的肩膀,她就明白他對黎蔓的癡迷,所以還有什么好說的。
她放他走。
“快簽,人很多�!睖匮椭^提示他。
程言禹看著她一會兒,她往旁邊站了站,程言禹緊握著筆,低了頭,在那上面,微微發(fā)抖,寫下了名字。
程言禹。
溫漾余光看到。
心里想著。
你自由了。
拿了兩本離婚證,溫漾跟程言禹往外走,程言禹看向她:“我去開車,送你回去。”
溫漾看著外面陽光燦爛的南城街道,她看他一眼,“不用,余晴會來接我,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程言禹對上她眼眸,被她眼里的冷淡狠狠一刺,他心疼得無法呼吸,他說:“讓我送送你。”
“我讓你走,你沒聽見嗎?”溫漾反問道。
程言禹喉嚨一動,幾秒后,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他走后,溫漾呼吸順暢一些,可她站在臺階上卻有些迷茫。
脆弱加迷茫涌上心頭。
她終究還是做了推開程言禹的行為,以前這種帶著爪牙的語氣她從來不會說的,她變成了一個她不喜歡的人。
那些帶刺的情緒在程言禹走后褪得一干二凈,茫然無措,無能為力,她提裙要邁下臺階,高跟鞋卻崴了一下。
踉蹌之下。
從身側(cè)走過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順手扶了她手臂一下,溫漾混亂中抬眸,對上對方俊朗鋒利的眉眼。
這人竟是傅行舟。
傅行舟估計也沒料到是她,微微詫異,挑了下眉梢,“能站穩(wěn)?”
他開口。
溫漾反應(yīng)過來,腳穩(wěn)了穩(wěn),“能�!�
傅行舟松開了她。
自然也看到她眼眸里的淚以及流到下巴的淚水,晶瑩剔透,展示著女人真是水做的。蔣躍拎著資料快步上了臺階,就看到了這一幕,他也看到溫漾,與她視線對上,他愣了下,沖溫漾點點頭,溫漾也微愣,朝他點點頭。
隨即。
溫漾往下走。
傅行舟往上走。
在民政局這莊重的地方,溫漾那一抹黃色宛如朝陽一般,挺惹眼的,裙擺滑過臺階,往公交車站而去。
Chapter
15
進了民政局涼爽很多,蔣躍將資料遞給傅行舟,看眼身后,低聲跟傅行舟說:“溫小姐看樣子,也是來離婚的�!�
傅行舟沒吭聲,隨意翻著手中資料,剛從律師手里拿來的,他示意蔣躍給黎蔓打電話,蔣躍點點頭,剛拿起手機,就瞥見一輛熟悉的奔馳開來,停在外面,黎蔓戴著墨鏡,一條淺色系的長裙走了下來,抬眸走上了臺階。
民政局里的人有點納罕。
今日離婚不少女人都穿得極為光鮮靚麗,美女還多。黎蔓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偶爾露出的腳還能看到紅色顯眼的指甲油,她一眼看那站在那兒等她的傅行舟,蔣躍先跟黎蔓點點頭,黎蔓抿著唇走過去。
那男人偏頭看她一眼。
黎蔓墨鏡下的眼眸微瞇,傅行舟就將筆遞給了她,黎蔓看著這支筆,幾秒后,伸手拿過,在最下面簽名那塊放下。
她要簽之前,指尖緊了下筆,抬眼看向傅行舟。
傅行舟偏頭,眼眸隨意地看她。
黎蔓筆尖抵著紙張,紅艷的嘴唇開了口,“你以為你就沒錯嗎?”
傅行舟微微擰眉,反問:“我錯哪?”
黎蔓咬牙,突地笑了,回頭,在上面簽了名,簽完后手掌微微發(fā)抖,她站直身子,看向傅行舟,“謝謝你給我留了一點面子�!�
傅行舟點了點頭,將資料遞給工作人員。
證書隨后到達黎蔓跟蔣躍的手里,黎蔓踩著高跟鞋快步往外走,下了臺階鉆進車里。蔣躍沒打開那本離婚證,收了起來,傅行舟接著電話,往外走,蔣躍下去開車,傅行舟坐進后座,黑色加長轎車不一會兒便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