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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父皇!”

    李璋身子如同被雷擊中了般,竟忘了哭,一把抹去眼淚,急道:“翦一良當初直言兒臣怯懦小量,如同婦子,實在是欺人太甚,兒臣與此人勢同水火,您、您怎能讓他教兒臣,兒臣素來敬仰袁大相公,大相公對兒臣耐心指點,兒臣有這一位老師足矣。”

    “連這點指責都受不住,以后還能成什么氣候!”

    李昭虎著臉,忽然冷笑數(shù)聲,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淡漠道:“行,你既不愿,那便算了�!�

    李璋登時怔住,忙往父親跟前爬,連聲道:“兒臣愿意的,是兒臣方才糊涂,辜負了父親的良苦用心�!�

    “行了,你退下罷�!�

    李昭揮揮手,頗有些嫌惡地瞪了眼兒子,轉(zhuǎn)身朝偏殿這邊行來。

    沒走幾步,他忽然停下腳步,扭頭淡淡說了句:“以后在學業(yè)上多用心,無事少往宮外跑�!�

    ……

    我將小門輕輕合上,隨后大步朝梳妝臺那邊走去。

    我把睦兒放到地上,由著他玩兒,坐到圓凳上,從桌面上拿出盒脂粉,對鏡補妝。

    心里暗道,李昭瞧著還是重視曾經(jīng)的嫡長子,也能想來,我和睦兒才來他跟前三年,而李璋可是在他膝下長了十四年,他不放棄這個兒子也是情理當中的,沒事兒,瞧這小子是個口服心不服的,心里的疙瘩不是說父親的教養(yǎng)和憐寵就能解開的。

    天長日久,我就等著看你慢慢作死。

    正在我亂想間,聽見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頭推開。

    扭頭瞧去,李昭氣沖沖地進來了,他臉色很差,嘴里咒罵不已:“什么東西,一天到晚凈會惹朕生氣�!�

    他罵罵咧咧時,低頭朝睦兒看去,此時睦兒正跪坐在地上拆一個大錦盒,盒子里是月瑟做給旸旸和朏朏的小衣服,睦兒把數(shù)件雪緞衣裳扯得到處都是,甚至將一條小褻褲套在頭上。

    “你又是做什么!”

    李昭氣煩地蹲下,從睦兒手中搶走衣裳,皺眉道:“這是你皇姑送給弟弟的衣裳,放下,別扯壞了�!�

    “不要!”

    睦兒死死地抓住小褲子,小臉擰巴:“這是小木頭的。”

    “這是你弟弟的!”

    李昭劍眉倒豎,虎著臉呵斥:“這么小的衣裳你能穿上?你記著,而今家里不是你一個男孩了,當哥哥的要大度,不許和弟弟搶�!�

    “不要不要!”

    睦兒一把從李昭手里搶走衣裳,氣得小臉兒都紅了:“罵!這就是木頭的!”

    瞧見此,我搖頭笑笑,起身行到這對父子跟前,盤腿坐到絨毯上,手輕推了把李昭的肩膀,笑道:“行了,別把火氣撒在兒子身上�!�

    說到這兒,我從后面環(huán)抱住他,掌根給他揉心口,柔聲道:“為這點子生氣,不值得,左右那兩個小的回去了,待會兒我就給你好好泄泄火�!�

    “怎么泄?”

    李昭斜眼覷我,壞笑。

    “就這樣那樣唄。”

    我環(huán)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膀,頭歪在他的側(cè)臉,笑著看睦兒。

    睦兒這倔小子來勁了,索性將自己的衣裳脫掉,死命將他弟弟的小衣裳往上套,奈何實在太小,穿不上去,急得小臉通紅。

    李昭瞧見此,也是被逗樂了,故意板起臉,問:“你自己瞧瞧,到底是你的衣裳還是弟弟的?”

    睦兒顯然很不高興,可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最后索性腦袋杵地,鉆進衣裳堆里,小屁股高高崛起,難過地哭道:“是弟弟的�!�

    “你瞧他這個厚臉皮,居然還害臊了�!�

    我忍俊不禁,輕擰了下李昭的胳膊,笑道:“讓嬤嬤把他抱出去吧�!�

    李昭會意,咳嗽了聲,手掌啪地打了下兒子的小屁股,笑罵:“以后要學會跟弟弟分享,要真正做到兄友弟恭,彼此和睦,這才是爹爹的好兒子,行了,待會兒讓胡馬帶你去玩兒,爹爹要和你娘,咳咳,打架�!�

    睦兒一聽這話,立馬坐了起來,急得沖過來,抱住他爹爹的脖子,嘟著嘴:“你們不許打架,小木頭不要走!”

    第152章

    老家伙--上

    如今一步登天

    因著這霸道的小家伙強行阻攔,

    我和李昭兩個老妖精到底沒有打成架。

    晌午的時候,我們仨一齊歇了個覺,后面他去勤政殿處理新政事宜,

    而我則帶著睦兒出宮回府。

    雪漸漸地大了,

    偌大的宮城如同被籠罩在仙霧中般。

    我和宮人們一起行在幽長寂靜的游廊之上,此時,

    秦嬤嬤攙扶著我走在最頭里,睦兒和云雀等人在后邊打雪仗玩,

    時不時發(fā)出銀鈴般的咯咯笑聲,

    讓人聽著心里舒服。

    遙想上回走在這條游廊,

    還是三個月之前的重陽節(jié),

    那天我無意間撞見李璋擰掉鸚鵡的腦袋,無端責打太監(jiān)。

    我無心招惹事端,

    沒想到他卻緊咬著不放。

    想到此,我不由得重重地嘆了口氣。

    “娘娘怎么了?”

    秦嬤嬤幫我將披風狐領(lǐng)上的雪拂去,她四下瞧了眼,

    揮手,讓跟著的太監(jiān)們行遠些,

    壓低了聲音問:“可是走到此處,

    想起了齊王?”

    我笑了笑,

    沒言語。

    “娘娘何須為這樣的人煩憂,

    身子要緊哪�!�

    秦嬤嬤摩挲著我的胳膊,

    柔聲道。

    “怎么能不煩心。”

    我扭頭看了眼睦兒,

    嘆道:“你今兒也瞧見了,

    他生怕我和睦兒占據(jù)了陛下,走走步步給我們母子挖坑,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生。”

    秦嬤嬤雖說是李昭指派來的,

    但到底相處日子久了,她無兒無女,已然將我當成了倚靠,而且頭先我血崩瀕死,看到她忠心耿耿地守著我,且她年長,經(jīng)歷見過的事多,有些事年輕丫頭們不理解,我與她說,聽聽她的見解,倒能獲益不少。

    “后娘難當,尤其是齊王這樣的壞種,那就是塊冰,您怕是費盡心思都化不了他,既知道是小人,那咱們躲著些就是了。”

    秦嬤嬤亦扭頭看了眼睦兒,柔聲道:“而今最要緊的,還是將小皇子們教養(yǎng)大,說句難聽的,于李氏皇族,您到底是妃妾,是外人,有些事您即便受了委屈,可在陛下和臣工們眼里未必占理,若是您與齊王計較,恐會在陛下心里扎刺兒。”

    “嬤嬤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我輕拍了下秦嬤嬤的手背,低聲道:“今兒李鈺來了封家書,信中言辭懇切地替他母親同我致歉,并請求我給他母親挪墳。我料想陛下看重子女們和睦,且李鈺和齊王不一樣,是個聰明絕頂?shù)暮⒆�,咱們睦兒日后得和這位三哥哥打好關(guān)系,替曹妃挪墳的事,便全交給嬤嬤了�!�

    “娘娘睿智,將來誰坑害兄弟,陛下會廢掉誰。”

    秦嬤嬤笑道:“您放心,老奴定然將此事辦好。”

    “對了,曹家也順帶關(guān)照些罷,暗中給老大人送些銀錢�!�

    我緊著囑咐了句。

    “依老奴看,曹家咱們還是莫要理會�!�

    秦嬤嬤伸著頭,前后看了番,低聲道:“陛下素來多疑,且曹家和張家一樣,都為陛下所不容,今日齊王就是提到廢后張氏,這才惹得龍顏大怒。老奴覺得,陛下未必就念著曹蘭青舊日的情分,不過是借機敲打齊王罷了。娘娘此番將曹氏從文姜驛遷出來,曹家闔族上趕著念您的好兒,這是您的恩情,您只管拿著架子就行,在這種風光無限的關(guān)頭,您莫要落人口實,更莫要讓陛下起疑您心里存了什么。”

    “多虧嬤嬤提醒了�!�

    我親昵地挽住秦嬤嬤的胳膊,嘆了口氣:“妍華娘親去的早,這么多年的路都是自己一個人走,不知錯過多少回,吃了多少次虧,天可憐見,您老到了我跟前,說實話,妍華早都將您當成了親人�!�

    “喔呦�!�

    秦嬤嬤忙道:“娘娘您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無依無靠,萬幸才能靠到娘娘跟前,這已經(jīng)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正在我們主仆說話的當口,忽然,我瞧見游廊下的假山那邊走來三個人,是齊王李璋和他的心腹太監(jiān)。

    李璋顯然是瞧見我了,腰一貓,帶著人快速閃到了暗處。

    我冷笑了聲。

    停下腳步,裝作沒看見,與秦嬤嬤一齊觀賞雪景。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李昭給李璋這小子將孔孟先圣找來,怕是也難以扭轉(zhuǎn)他別扭的性子,什么東西,明面裝得跟纖塵不染的君子似的,可暗地里面目猙獰,心里不痛快了,竟把火氣撒在女人身上。

    我眉頭緊皺,對秦嬤嬤訴苦:“頭幾日聽我四姐說,她家的大少爺孫學謙嫌大理寺錄事的官小,想討好本宮,謀個前程,他竟暗中守在澄心觀跟前,果然就當場逮住了那林家大爺私下去探望他表妹。這混賬東西,竟發(fā)狠打斷了林廣銘的腿,還以此作為威脅,本宮已經(jīng)勒令孫御史整頓家風,好好管教他那惹是生非的兒子�!�

    我故意長嘆了口氣,無奈道:“可憐韻微那丫頭被困在了澄心觀,家里人探望一下也沒什么的�!�

    說到這兒,我暗中掐了下秦嬤嬤的胳膊。

    秦嬤嬤會意,斜眼朝拐角那邊瞅去,忙道:“娘娘這就是您的不對了�!�

    “哦?”

    我疑惑了聲。

    秦嬤嬤笑道:“那張家姑娘小小年紀就牙尖嘴利,仗著無知便在勤政殿大放厥詞,何太妃娘娘見她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這才將她送去澄心觀反思悔過。您和她非親非故的,何苦同情她呢,而今眼瞧著天一日冷似一日,老奴昨兒發(fā)現(xiàn)腳上凍起好幾個瘡,又癢又痛的,您身子虛,還是暖暖和和地待在屋里山珍海味地進補著,興許明年又能給陛下添個小皇子呢�!�

    “你這老貨,嘴忒刁了,倒編排起本宮來了�!�

    我用袖子,輕打了下秦嬤嬤的嘴,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聊起雙生子的趣事。

    雖說兩個孩子才三個多月大,可瞧著性子似乎也出來了,六郎脾氣臭,七郎嬌氣愛哭,倆小子好的時候,咿咿呀呀相互說聽不懂的嬰語,聊得可美了,若是不好時,那就拳打腳踢起來了,旸旸總能把朏朏揍哭。

    每當這倆小的打起來時,睦兒這個哥哥就充當起小大人了,坐在弟弟跟前,有板有眼地噘著嘴,呵斥不許打架,要乖乖。

    說了小半盞茶的功夫,秦嬤嬤輕捏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李璋那小子走了。

    我笑笑,讓宮人過來撐傘,昂首朝風雪中走去。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璋如今這個年紀,正是叛逆的時候,你不讓他做什么,他偏偏就要做。

    且張韻微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為了家族和李璋的前程,這丫頭在勤政殿冒死犯上,我就不信李璋能忍住,不去暗中探望他表妹。

    我也是從家族敗落中走出來的,深知張韻微此時心里必定恨極,必定不甘一輩子困在澄心觀,只要見著齊王表哥,她必定有所行動。

    一個別有用心的壞丫頭,一個悲抑苦悶的少年,挺好的嘛。

    ……

    *

    今兒是雙生子的百天禮,再加上小席面著實被李璋那小子給惡心了一把,我便想回府泡個藥澡,驅(qū)驅(qū)晦氣。

    誰知剛到府門口,就接到杜家下人的貼子,說是杜老這兩日興致濃,同魚莊的廚子一起研制了道藥膳,請我過去品嘗品嘗。

    我原想推了的,哪料云雀這蹄子偷摸湊在我耳邊,悄聲說,杜老昨兒給她傳了話,說已經(jīng)暗中查出誰害我早產(chǎn),又是誰操縱瘋馬踩傷他。

    聽到這兒,我登時來了精神,于是回府換了“麗夫人”的行頭,帶了數(shù)個心腹侍衛(wèi)出了門。

    睦兒這小子而今戀娘,一刻都離不開我,瞧見我戴著面紗走了,哭著鬧著要同我去,沒法子,只能帶上這小祖宗。

    約莫行了一個來時辰,我們一行人出了城,到了城郊的魚莊。

    魚莊坐落在玉貌峰下,它的亭臺樓閣是仿江南的白墻黑瓦,離遠看,倒像富戶的小莊園。周遭是片茂密的竹林,入口是一條青石小徑,蜿蜿蜒蜒往上,直通玉貌峰頂?shù)摹扒鍥鏊隆保街卸嗥媸�,石上鐫刻著名家題詩,的確是個悠閑雅致的去處。

    饒是如此大雪,我的魚莊依舊有不少食客,多是慕名前來的豪貴雅士,或是不遠千里來求醫(yī)之人。

    大雪紛飛,使得湖面升起層白濃的霧,一只小小畫舫停在湖邊,有種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味道。

    因杜老在休息,我不便打擾,于是先去魚莊各處巡視了番,看了會兒帳,沒過一會兒,管事來傳話,說杜老將小席面擺在了畫舫上,今兒請夫人和小少爺去船上用酒菜。

    聽見這話,我搖頭笑笑,杜老而今歸隱竹林,倒越發(fā)雅了,再者他有了幕后行兇之人的線索,在包間里交談,難免會被人聽去一鱗半爪,若是在船上,倒能避開些。

    我也沒表現(xiàn)出什么明顯的情緒,于是抱著睦兒,帶著云雀率先上了畫舫。

    畫舫不甚大,但裝飾精致,船上擺了紅泥小火爐,爐上坐著只煮了六安茶的紫砂壺,桌面上擺了只大銅鍋,里頭塞了紅彤彤的木炭,鍋子里煮著提前腌制好的魚塊,味道鮮美,隱隱還帶點藥味兒。

    我抱著睦兒,坐在柔軟的篾席上,因畫舫實在冷,我把兒子包成了粽子,不僅給他戴上厚暖的小老虎帽子,還給他脖子上圍了條火狐皮的脖套。

    這小子太皮了,一會兒要去玩水水,一會兒又掙扎著要吃鍋子中的魚,我佯裝生氣,嚇唬他,若是不乖乖在娘親懷里坐著,立馬家去,再也不帶你出來玩了。這小子怕我扔下他,果然聽話了很多。

    正在此時,我聽見不遠處傳來聲男人的喝罵聲。

    抬頭瞧去,從魚莊那邊走來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為首的鶴發(fā)童顏,手里拄著拐杖,頭上戴著灰鼠皮的暖帽,方臉長須,正是杜老,而在他身側(cè)跟著個六十上下的老者,手里端著裝了茶水點心的大漆盤,是老爺子的仆人項叔。

    人還未到,罵聲卻傳來了。

    杜老嫌棄地扭頭,連連喝罵項叔:“你比我還小幾歲,怎么倒先老糊涂了?連柴胡和地榆都分不清,知不知道用錯一味藥,就會改了藥性,說不準還能把人吃死了,你跟了老夫幾十年了還學不會,哎,你也就配端茶遞水了�!�

    項伯背越發(fā)佝僂了,他瞧見岸邊立著十來個年輕侍衛(wèi),尷尬得老臉發(fā)紅,連聲道:“老爺教訓的是,老奴以后一定小心,求您給老奴留點面子,莫、莫要罵了�!�

    沒一會兒,杜老和項伯便上了畫舫。

    我的侍衛(wèi)們想要跟著上來,杜老臉頓時拉下來,厲聲呵斥:“船這么小,能容的下你們這么多人?今兒是麗丫頭的好日子,老夫不過是想送她份藥膳厚禮,你們還這般小心謹慎,算了算了,老夫馬屁拍在馬蹄子上了,走了�!�

    說罷這話,杜老轉(zhuǎn)身就走。

    “老爺子!”

    我忙叫住杜老,抱著睦兒起身相迎,笑道:“是妾身失禮了,您快請。”

    杜老白了眼護在岸邊的侍衛(wèi)們,由項伯和云雀攙扶著上了畫舫。

    此時雪又大了些,紛紛揚揚落入湖中,消失不見。

    項伯搓了搓手,站在船頭撐船,沒一會兒就將畫舫撐到湖心,他盤腿而坐,不住地用嘴哈氣,偷摸拿出酒囊喝一兩口取暖。

    這兒沒外人,我笑著將老爺子請到上座坐好,隨后從熱水中取出溫好的花雕酒,給他老人家滿了杯,又用長竹筷夾了塊燙熟的魚肉,放在杜老面前的玉碗中,笑道:“難得老爺子有雅興研制新菜,妾身方才嘗了嘗,魚肉嫩滑鮮美,湯汁辣中帶甘,的確是至味。”

    “娘娘親自夾菜敬酒,老朽當不起哪�!�

    杜老忙要行禮。

    “您老快坐下。”

    我忙按住杜老,同時推了下睦兒,柔聲道:“快叫杜爺爺,你忘啦,去年這時候你得病,還是杜爺爺救的你呢�!�

    睦兒此時小臉被凍得發(fā)紅,聽見這話,瞇住眼,甜甜地叫:“杜爺爺好。”

    “哎呦!”

    杜老抓住桌子一角,忙跪在篾席上,連聲道:“小王爺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實在不敢當啊。”

    說到這兒,杜老重新坐回篾席,往腿上蓋了條虎皮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笑看著我,讓我將胳膊伸過去,幫我診了診脈,親自給我舀了碗魚湯,笑道:“娘娘氣色比先前好多了,這里頭老臣加了些補血的好藥材,您多喝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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