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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我瞪了眼他,事關(guān)睦兒,我必須和他敞敞亮亮地說。

    “行,不說先帝,就說李璋,他一開始倒是好心,怎么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養(yǎng)成外室了?他拐彎抹角地讓人接觸凌大,什么意思?雖說沒證據(jù),昭,你可是在宮里朝堂混跡了大半輩子的,咱們就分析分析,凌霜伺候了睦兒三年,這份情誼不淺吧,若是日后發(fā)生肌膚之親,依照你兒子那性子,少不得要給凌霜表示點(diǎn)什么吧,而那趙坤手里又攥著凌家驢打滾兒的債,逼迫凌家做事,或是探聽睦兒動向、或是往睦兒茶里擱點(diǎn)什么,男女一旦到了床榻之上,萬一那賤婢最后被逼的起了歹心……”

    “別說了!”

    李昭喝斷我。

    “為什么不說?”

    我眼圈一紅,倏忽間就落淚了,掌根揉著心口,哽咽不已:“我自認(rèn)對他李璋夠可以的了,當(dāng)年他在我懷六郎七郎的時候頂撞我,兩個孩子滿百天的時候又算計(jì)我,這么多年,他耍的小花招還不多么?我覺得我是長輩,而且你又在中間夾著,我怕你難做,一次次忍讓過去,不想計(jì)較。如今他居然敢暗中謀算起睦兒,這不行,如果你這次不理會,我就帶著凌大一家去齊王府對峙,與他說個清清楚楚,再不然就帶著三個兒子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好讓他獨(dú)占你!”

    “朕又沒說不管�!�

    李昭手撫額,眉頭皺成了疙瘩。

    “怎么管?”

    我索性豁出去了,推了把他的肩:“你今兒必須給我說出個子丑卯寅來!”

    “朕會讓羽林衛(wèi)去暗中調(diào)查,若真查出這事和璋兒有關(guān),那么……”

    李昭皺眉,湊到我耳邊,低聲耳語了番,挑眉一笑:“如何?這個懲處滿意了么?”

    我登時愣住,他居然為睦兒做到如此地步?

    我心里大喜,故作一本正經(jīng),撇撇嘴:“這還差不多。”

    說到這兒,我起身坐到了他腿上,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倚靠在他身上,手指勾著他的下巴玩兒,輕聲呢喃:“不過話說回來,睦兒也到年紀(jì)懂事了�!�

    “朕早都想過了�!�

    李昭吻了下我的面頰,順勢摟住我的腰,柔聲笑道:“過些日子,朕會派幾個教養(yǎng)嬤嬤,給他先講講這些規(guī)矩,緊接著再給旸旸、朏朏那兩個孽障也教教�!�

    “嗯�!�

    我頭枕在他頸窩,深嗅了口,聞見股清冽的茶香。

    當(dāng)年勤政殿風(fēng)波后,李昭憐憫長子,在李璋男女事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實(shí)有些縱了。

    是,我能理解李璋當(dāng)年的不安和算計(jì),不論先帝還是李昭剛登基時,他都是天之驕子,一夜間得知母親穢亂宮闈,父親對張氏趕盡殺絕,甚至在勤政殿,他親眼看到父親痛打母親。

    故而他當(dāng)年打蘇氏至流產(chǎn)、養(yǎng)乳母,如今與王妃相敬如賓,可私底下卻時時刻刻防備著妻子,非常忌諱妻子與太監(jiān)接觸,其實(shí)這些都是有本可溯的。

    不行。

    給睦兒講男女之事,得由李昭來。

    一則李昭教睦兒,是正常的父親教兒子,往更深點(diǎn),就是皇帝教他喜歡的皇子;

    二則,這更能增進(jìn)父子間的感情。

    “我覺得吧。”

    我皺起眉,故意細(xì)想了會兒,柔聲道:“睦兒這事交給旁人,我還是不放心,要不你去給他說說�!�

    “朕說?”

    李昭一把將我推起,連連擺手,瞅了眼桌上的那本書:“這種事朕怎么好張口呢,再說了,宮里素來有規(guī)矩的……”

    “這兒又不是宮里。”

    我蹲到他腿邊,一副憂心忡忡:“他最聽你的話了,我擔(dān)心嬤嬤們給他說,他好奇之下,立馬就要去試,還是你來吧,可不能讓他像璋兒,小小年紀(jì)就……他還是個孩子呢,得讓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是不能做。”

    “行吧行吧。”

    李昭無奈地笑笑,不知想起誰,眼里忽然閃過抹煩憂,可很快就消失不見,他伸了個懶腰起身,刮了下我的鼻梁,寵溺笑道:“朕這就過去,你說的沒錯兒,睦兒這事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得好好引導(dǎo)�!�

    “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沒讓下人進(jìn)來伺候,趕忙去衣柜里去拿厚棉袍和大氅,幫李昭穿衣。

    待衣裳穿好后,我倆一前一后出了內(nèi)室。

    剛出去,就看見外間軟塌上睡著的七郎在干壞事,他正面趴在床上,跟前的炕桌上放宮燈和零嘴兒,一臉興奮地翻書,見我和他爹出來了,嚇得忙將書藏進(jìn)被窩里。

    我和李昭對視一眼,快步走到軟塌邊。

    “藏什么呢,朕都看見了。”

    李昭冷笑數(shù)聲,手伸向七郎:“告你哥的時候興奮得跟喝了雞血似的,這會兒竟敢偷偷在爹娘眼皮子底下看邪書,拿來!”

    七郎被嚇得身子咯噔了一下,偷偷看向我求救。

    我沒理他。

    他害怕爹爹,盤腿坐到榻上,不情不愿地把書從被窩里掏出來。

    “哼!”

    李昭重重地哼了聲,怒瞪了眼兒子,將書拿近了看。

    我也踮起腳尖,湊上前去,不看便罷,一看就氣笑了。

    第一本:《洛陽魔狐修佛記》

    第二本:《洛陽劍俠傳》

    第三本:《乞丐成神錄》

    第四本…………

    “哦,原來如此啊�!�

    李昭隨手翻著書,斜眼瞪向兒子:“怪不得你削尖了腦袋想讓你哥帶你去洛陽,怎么著,想去看看洛陽到底有沒有魔狐?你難不成還想上天?”

    李昭把書怒塞到我懷里,一把將被子掀開,訓(xùn)道:“一天到晚不在圣賢書上用心,看這種邪書倒積極得很,等著吧,朕遲早要將這些書禁毀!回你屋睡去,朕看見你就生氣!”

    七郎扁著嘴下床穿衣穿鞋,不舍地看了眼我懷里的閑書,怯生生地望向他爹,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倔強(qiáng)地堅(jiān)持:“那您得送我回去,不然他倆揍我!”

    我和李昭再次對望一眼,無奈地?fù)u頭笑了。

    等將七郎裹好后,我與李昭便帶著小幺兒往隔壁小院走去。

    雪早都停了,天上懸掛著一輪冷冽朗月。

    皎潔的月光不吝惜地朝人間灑下了,似乎要照亮長安所有的陰謀。

    這三個孽障住的院子就在隔壁。

    往過走的時候,我和李昭反反復(fù)復(fù)地教導(dǎo)小幺兒,不能再看這種沒用的閑書,哪里有什么神魔狐貍和劍俠,都是哄人的,男孩子這時候得用心讀書,你瞧鯤兒、禮哥兒多爭氣啊。

    七郎連聲答應(yīng)了,賭咒發(fā)誓再也不看了,雖然我和李昭心里清楚,這話就是哄鬼的,但勝在態(tài)度好。

    沒走多久,我們一行人就到了兒子們的小院,抬眼瞧去,正屋此時正亮堂著呢,胡馬滿臉慈愛地迎上來,對我和李昭笑著說,咱們小王爺此時正勤學(xué)苦讀呢。

    李昭聽后大為高興,也沒讓太監(jiān)通傳,帶著我躡手躡腳地往上房行去。

    我倆輕推開條門縫往里瞧。

    此時,花廳的地上擺了三個炭盆,熱氣一簇簇往外沖,睦兒穿著寢衣,坐在四方扶手椅上,他面前的案桌上擺了厚厚一摞陳年章奏,還有筆墨等物。

    而他身后站著六郎旸旸,這小子正興高采烈地給哥哥捏肩捶背呢,時不時問:“哥,這力度如何,我待會兒再端盆水,伺候你泡個腳吧。”

    我一怔,睦兒不是苛待弟弟的人哪。

    雖說三兄弟平日里吵吵鬧鬧,可到底打斷骨頭連著筋,睦兒對這兩個小的其實(shí)很袒護(hù)的。

    我和李昭對視,我倆什么話都沒說,用眼神與對方交流:這里邊一定有鬼!

    我倆接著往里瞧。

    此時,睦兒奮筆疾書,忽然長出了口氣,隨手將筆扔在案桌上,他將寫好的那葉紙拿起來,用力吹干上面的墨,揮揮手,讓六郎別錘了,隨后將紙遞給六郎,皺眉道:“拿著,哥是按照你的水平寫的文章,故意寫錯了好多字呢�!�

    “謝謝哥!”

    六郎興高采烈地捧著紙,嘴笑得都快咧到太陽穴了:“若沒有你幫著寫,我明兒就交不了功課了,先生肯定罰我,說不準(zhǔn)還會告到爹爹那兒去!”

    “先別急著道謝。”

    睦兒喝了口茶,隨手拿起本章奏看,斜眼瞅向六郎:“待會兒你把這文章謄寫到另一張紙上,再把它背熟�!�

    “啊?”

    六郎登時就不高興了:“還要背啊,不能直接交上去么?”

    “那你以為呢。”

    睦兒用腳勾了張凳子,下巴努了努:“就坐這兒背,我盯著你,萬一到時候先生和爹爹考,你也能應(yīng)對上來啊。等背熟了哥再給你細(xì)講講,文章里用了好幾個典,你得知道是什么意思�!�

    聽到這兒,我和李昭再次對視:里頭果然有鬼!

    這時,七郎偷偷湊到我倆跟前,捂住嘴,小聲告狀:“爹爹、娘親,你們瞧見了吧,哥幫旸旸寫功課,他倆在作弊,哼,哥就從來不給我寫,也不讓我抄他的,偏心!”

    我和李昭不由自主地牽住手,深深地看著對方:忍,一定要忍,這三個孽障啊!

    第159章

    小風(fēng)哥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我和李昭一前一后,

    推門而入。

    那瞬間,六郎不知所措,直接給癡愣住,

    還是睦兒反應(yīng)快,

    從旸旸手里抽走那葉文章,不慌不忙地折疊好,

    夾在書中。

    六郎定了定神,抬眸心虛地朝我李昭這邊看來,

    一瞧見七郎,

    這小子火氣立馬就躥起來了,

    小拳頭提起來,

    甕聲甕氣地喝道:“叛徒,你還敢回來!”

    七郎故作強(qiáng)硬,

    撇撇嘴,可聲音卻有些心虛:“這我屋,我憑什么不能回來!”

    眼看著這對雙生子又吵起來了,

    睦兒趕忙將六郎扯住。

    他上前一步,躬身給我和李昭見了個禮,

    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眼睛眨了眨,

    笑道:“爹爹、娘親,

    你們怎么過來了?”

    李昭甩了下袖子,

    怒瞪向睦兒和六郎:“朕是過來泡腳的!”

    我知道,

    李昭是指桑罵槐,

    嫌棄六郎方才為了作弊,

    殷勤地給睦兒捏肩捶腿,伺候著哥哥泡腳。

    只見睦兒眉梢一挑,手肘戳了下六郎,

    使壞:“聽見了沒?爹爹要泡腳,你還不親自去準(zhǔn)備,讓爹消消氣?”

    六郎沒反應(yīng)過來,疑惑地抓了下腦袋,但還是聽哥哥的話,樂樂呵呵地出去親自操辦熱湯等物去了。

    我這個二兒子雖說學(xué)業(yè)上沒什么天分,也不是頂聰明的,但他還是有個好處,那就是樂觀豁達(dá),沒有隔夜仇,如果遇到想不通想不懂的事,他聳聳肩就過去了,絕不糾結(jié)。

    我和李昭互望一眼,默契地點(diǎn)了下頭。

    我押著七郎朏兒回右邊偏房梳洗睡覺,他則去找小木頭談話。

    等將七郎安頓好后,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偏房的小門口,掀開厚軟的簾子,往外瞧。

    此時,李昭板著臉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睦兒則立在他身側(cè),接過胡馬遞上來的茶水點(diǎn)心,一一布在案桌上。

    而六郎旸旸果然拎了一個大銅壺來,他推開要幫手的宮人,往木盆中注了熱湯,又往里頭擱了只藥包,等做好這些后,六郎搬了只小凳子,坐在李昭腿邊,幫他李昭脫掉鞋襪,高高興興地伺候他爹爹泡腳。

    李昭呢?

    他翻開那本書,兩指夾出那張作弊的文章,迅速瞅了眼,分明想要發(fā)脾氣,但低頭間,看見旸旸笑得憨厚孝順,所有的火氣煙消云散,搖頭嘆了口氣,從盤中拈了塊牛乳酥,笑著喂給旸旸,又憐愛地摸了把二小子的頭。

    隨后,他扭頭瞪了眼睦兒,將那頁文章重新夾回到書里,沒有再提作弊這事。

    李昭懶懶地窩在軟靠里泡腳,舒服地輕哼了聲,他端起茶,喝了口,從桌上的那摞陳年章奏里挑了幾本看,隨口問了句:“交給你的功課,這些日子看了多少了?”

    睦兒倒沒緊張,他從抽屜里取出香爐和一罐香料,用小銀勺往墊片里舀了些“小龍涎香”,點(diǎn)上,自信笑道:“略翻了翻,只看了三四成�!�

    “嗯�!�

    李昭揮了揮手指,讓胡馬將花廳的正門關(guān)上,示意不許人靠近。

    他吃了塊栗子酥,一臉嚴(yán)肅地考問:“刑部尚書梅濂是幾時來的長安?”

    聽見這話,我努力地回想,當(dāng)年梅濂在三王之亂中有功,先是做了云州代刺史,后來被李昭破格提拔到了長安,記得他來的時候,我好像正懷著睦兒,具體什么時候,我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

    我手捂住心口,接著往里看。

    睦兒神色輕松,從容應(yīng)對:“鳳翔二十三年二月初十,梅尚書來到長安,當(dāng)時爹爹您并未授予其任何官職,讓他暫居住在前任兵部侍郎趙元光府邸;鳳翔二十三年三月初一,爹爹您還是太子,當(dāng)時您私下見過梅濂,給他賜了個字,仁美,兒子就是那晚上出生的。”

    李昭眉頭的疙瘩稍稍松了些,但仍板著臉,他將茶擱在案桌上,輕輕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接著說�!�

    “是。”

    睦兒往前一步,將茶蓋蓋在還冒著熱氣兒的茶盞上,莞爾淺笑,侃侃而談:“鳳翔二十三年四月,先帝駕崩,您登基為帝,改元開平,即北宋張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的那個開平,四月中旬,梅濂在家中發(fā)現(xiàn)前刑部侍郎趙元光私通逆王書信,向朝廷告發(fā),緊接著,您就擢升梅濂為刑部侍郎,命他和羽林左衛(wèi)指揮使路福通一起徹查此案�!�

    說到這兒,睦兒細(xì)思了片刻,接著道:“開平元年十一月,兒子被三哥生母曹氏下毒,月中,曹氏被賜鴆酒,十一月二十,您擢升梅濂為尚書,命他再次徹查曹氏案,十二月初一,梅濂加封大學(xué)士入閣�!�

    李昭眼里明顯很得意,但面上卻淡淡的,手指抓了下要揚(yáng)起的唇角,輕咳了聲:“嗯,勉強(qiáng)還算可以。”

    我啐了口,并且翻了個白眼。

    這還算可以?當(dāng)年發(fā)生這些事的時候,你兒子才剛生出來。

    你只是問了句梅濂什么時候來長安的,他非但把準(zhǔn)確的日子都復(fù)述出來了,而且還將梅濂的升遷之路也指了出來。

    這還算可以?

    我心里滿滿地自豪感,扭頭一瞧,七郎那小鬼這會兒躺被窩里,不知從哪兒又找出本閑書,正偷偷地看,這小子用余光察覺到我在看他,立馬將書收起來,假裝睡覺。

    我氣得瞪了眼他,扭頭接著往外看。

    此時,李昭示意六郎往木盆里加些熱水,他用帕子輕擦了下額上的微汗,發(fā)覺到睦兒臉上帶著疑惑,似乎在冥思苦想什么。

    李昭端起茶,抿了口,上下瞅了眼兒子,問:“怎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睦兒端著胳膊,食指在自己下巴輕輕地點(diǎn),不解地問:“爹,兒子看了幾日當(dāng)年的舊檔,梅尚書先頭可是逆王的肱骨,后來叛了逆王,到長安為官,他早年經(jīng)手的幾件案子,其中不乏刻意構(gòu)陷,手段也毒了些,且近幾年他在朝中的名聲也不太好聽,而攀附在他跟前的中下層官員,大多也都是追逐利祿之輩。諸葛亮在《出師表》中談到,‘親賢臣,遠(yuǎn)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yuǎn)賢臣,此后漢所以傾頹也’,這樣的酷吏,為何您能容忍他十多年?”

    李昭并沒有直接說因由,眸中含著股子老謀深算之色,兩指戳了下自己的心口,挑眉一笑:“譬如爹爹這里生了個毒瘡,按理說,用藥膏貼上治之便好,可良藥見效慢,那么爹爹就會選擇用利刃,將毒瘡剜掉,你懂了么?”

    睦兒怔住,原地?cái)Q了幾圈,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蹲到他爹爹腿邊,笑道:“之前您給兒子講過,為君者當(dāng)駕馭臣子,而非被臣子左右,依兒子愚見,一正一反,一正一邪,不論是藥還是刀,都當(dāng)用,此謂之衡。刀子能在必要時剜去毒瘡,可能使病痊愈的到底還是良藥,故而如袁大相公的直、戶部尚書姚瑞的剛,雖苦口些,可都是開太平的良藥,兒子說的可對?”

    李昭眼里的欣慰怎么都遮掩不住,忽然,他俯身,朝睦兒勾勾手指:“你過來,爹告訴你一事。”

    睦兒眉頭微蹙,忙湊到李昭跟前。

    誰知就在此時,李昭居然重重地親了下睦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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