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怎么了這是?”
睦兒趕緊將粥擩給秦嬤嬤,坐到床邊,輕拍著我的背,擔(dān)憂地問:“昨兒我就看見您喊肚子疼,臉色也不好,屋里全都是藥味兒,是得什么病了么?那會兒我去翻了脈案,說您是舊疾復(fù)發(fā),到底怎么了,您可不能瞞兒子�!�
我搖頭笑了笑。
這時,一旁的秦嬤嬤走上前來。
她蹲到床邊侍奉我漱口,扭頭對睦兒笑道:“王爺莫要擔(dān)心,咱們皇后娘娘身上有了,女人家孕期都這樣,害口不舒坦,原不是什么大事�!�
“真的么?”
睦兒大喜,兩眼放光:“那是說我很快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緊接著,兒子扶著我靠在軟枕上,忙笑著問:“爹爹知道這事兒么?”
“嗯�!�
我點點頭:“你知道的,娘前頭那兩個孩子都沒保住,肚子里這個還不到兩個月,你爹爹怕出意外,暫時先不讓往外說�!�
正在我們娘兒倆說話的當(dāng)口,宮人來報,說是梅尚書等人遞上拜帖,請求拜見娘娘。
我心里一咯噔,回來了?
“快宣�!�
我一把掀起被子,從拔步床下來,催促嬤嬤宮女們趕緊伺候我穿衣、梳妝。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我就全部拾掇妥當(dāng),快步行到會客的外院花廳,發(fā)現(xiàn)四姐夫等人早都在等著了,來了不少人,有梅濂、四姐夫、武安公,還有戶部尚書姚瑞,以及部閣的幾位侍郎、員外郎。
諸人穿著官服,臉上除了疲態(tài),還有過度的驚懼和擔(dān)憂,下人們端上去的茶飯一口都沒用,皆坐在四方扶手椅上,不知在討論著什么,看見我和睦兒來了,趕忙站起來,躬身行禮。
“快起來�!�
我虛扶了一把,疾步行到最上首,讓人撤去屏風(fēng),給各位大人上茶。
我再次打量了圈眾人,大家神色各異,心事重重。
“怎么?”
我心跳得極快,身子不禁稍稍向前傾,問:“見著陛下了么?”
我發(fā)現(xiàn)他們低著頭,偷偷相互交換眼神,最后,還是四姐夫率先開了口。
“娘娘和王爺莫要擔(dān)心,臣等昨晚見到陛下了,陛下身子雖虛弱些,并無大礙�!�
我登時松了口氣,看來李昭沒事,可轉(zhuǎn)而憂上心頭,那他為何要舊案重提,撤了胡馬掌印之職?難不成在刻意布什么局?
“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我的心依舊七上八下,喝了口熱茶壓驚,忙問。
“這個……”
四姐夫有些猶豫,低下頭,似有些難以啟齒。
“到底怎么了!”
我輕拍了下桌子,語氣也重了幾分。
“還是臣說罷�!�
梅濂放下正在吃的點心,用帕子輕擦了下站在胡須上的碎屑。
這男人臉色很不好看,許是許久未睡,眼底發(fā)烏,眼珠血絲清晰可見,他擔(dān)憂地看了我一眼,沉聲道:
“昨日陛下龍體不適,召太醫(yī)院院判杜仲到御前診治,當(dāng)時陛下正和鎮(zhèn)國公說話,鎮(zhèn)國公質(zhì)疑當(dāng)年梁元一事別有內(nèi)情,提出梁元所下之毒皆出自杜仲之父杜朝義撰寫的《毒經(jīng)》,娘娘您在未顯時就和杜朝義有交情,這里邊肯定有內(nèi)情�!�
我倒吸了口冷氣,昨晚猜測的果然沒錯。
“然后呢?”
我皺眉問。
梅濂面上顯然也是一副不相信之色,猶豫了甚久,道:“之后杜仲聽見這事,害怕事敗,先是給陛下茶中下毒,緊接著又用藏在袖筒里的匕首刺向陛下,幸虧鎮(zhèn)國公在旁,用胳膊替陛下?lián)趿艘坏�,陛下這才得以脫險,陛下大怒,當(dāng)即將杜仲下獄,杜仲被拷打之后承認(rèn),杜家確實、確實和娘娘交情匪淺,早年他父親也識得梁元和胡馬,撫鸞司黃梅失察失職,已經(jīng)革職查辦�!�
我登時怒極,將案桌上的茶盞全都拂在地上。
依著我多年來認(rèn)識的杜仲,話少沉默,老實忠誠,怎么可能會行刺李昭!又怎么可能信口開河說認(rèn)識梁元!簡直匪夷所思嘛!
還有黃梅,李昭后來屢次夸贊,怎么說查辦就查辦!
“這什么意思!”
我拳頭攥緊,砸了下桌子:“難不成陛下真的要替張氏平反?胡馬呢?他可是伺候了陛下三十多年的老人兒了,陛下竟不信他?”
我心里的憋悶越來越重,深呼吸了幾口,讓自己盡快平復(fù)下來,這根本就不是李昭能做出的事啊,想到此,我皺眉看向眾人,問:“你們確定見到了陛下?”
這時,眾臣皆低頭,用沉默告訴我,這都是真的。
“娘娘您莫要急,當(dāng)心自己的身子�!�
四姐夫忙給秦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給我摩挲背,順順氣。
孫儲心喝了幾口涼茶,雙手捅進(jìn)袖子里,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透著股子狠辣,盯著地毯上的牡丹花紋,扭頭看向我,輕輕點頭,示意我別慌。
“臣等看出陛下似要重提當(dāng)年梁元巫蠱舊案,讓北鎮(zhèn)撫司全權(quán)審理胡馬,昨晚梅大人說的不錯,朝堂平靜十余年,已經(jīng)從開平逐漸走向升平,是萬不能再經(jīng)一次巫蠱之禍,所以由袁首輔牽頭,臣等附議,在陛下跟前竭力將此事按了下來。”
梅濂忙道:“不錯。臣不能讓北鎮(zhèn)撫司審理胡馬,所以當(dāng)著陛下的面兒,臣和海明路等人幾乎在勤政殿吵翻了,這才將胡馬最開始的梁元案降到賣官鬻爵案,由我刑部和大理寺、御史臺三司會審,另北鎮(zhèn)撫司從旁協(xié)助,審理胡馬�!�
“胡說八道,大伴怎么可能賣官鬻爵?!”
睦兒最終沒忍住,還是出聲喝了句。
“王爺啊�!泵峰u搖頭,無奈道:“這已經(jīng)是臣目前能爭取到最好的結(jié)果了,您想想,若是巫蠱舊案重提,勢必會……”
“行了,這個先不說了,本王知道梅尚書盡力了,記下你的恩情了�!�
睦兒不禁上前兩步,擔(dān)憂地問:“那大伴現(xiàn)在何處?”
梅濂忙回:“現(xiàn)在還在北鎮(zhèn)撫司的獄中,臣晌午會將胡公公提到刑部的牢獄中�!�
正在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戶部尚書姚瑞咳嗽了幾聲。
他上下打量著睦兒,眉頭幾乎皺成了疙瘩,此人素來以剛直出名,一身錚錚鐵骨,從不怕事,也不怕得罪什么權(quán)貴,他直接發(fā)問:
“臣不才,年初得陛下青眼,命臣教授王爺學(xué)業(yè)政務(wù),雖說時日不長,但臣也深知王爺是個敢作敢當(dāng)之人,臣冒昧問一句,王爺昨日是否闖入內(nèi)獄,活生生將梅尚書之子梅鑒容打死了?”
我登時愣住,梅鑒容死了?
我下意識朝梅濂望去,他面上顯然閃過抹悲傷,眼皮也生生跳了兩下,低下頭,一言不發(fā)。
我再扭頭朝身側(cè)的睦兒看去,兒子整個人呆若木雞,唇微張,愣神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立馬上前數(shù)步,替自己辯解:
“我沒殺人!”
睦兒急得耳朵都紅了:“昨、昨兒那小子如此羞辱我母親,我就是過去打了他一頓,又問了幾句話罷了,走的時候他好好的,還高聲嘲諷我娘,怎么會暴斃!”
睦兒很快反應(yīng)過來,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殺了梅鑒容,挑起我和梅尚書的對立!”
姚瑞仔細(xì)聆聽,緊接著問了句:“王爺打了梅鑒容哪里?用什么打的?可還記得?”
睦兒回想片刻,忙道:“隨手在牢里找了根刑棍,就、就背、臀、腿這些地方……我知道爹爹還要審問他,全都避開要害打的,真的,姚尚書,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敢對天發(fā)毒誓,若是說謊,就讓我被雷劈死!”
姚瑞盯著睦兒看了良久,略微點頭,指頭指向自己的后腦勺,對睦兒道:“梅鑒容被人用刑棍擊中后腦勺斃命,頭骨碎裂,腦漿子都流出來了。依照內(nèi)獄衛(wèi)軍的說法,昨日王爺你沒讓任何人進(jìn)入,單獨和梅鑒容說話,等你走后,衛(wèi)軍發(fā)現(xiàn)梅鑒容暴斃,死相相當(dāng)慘烈。”
姚瑞轉(zhuǎn)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道:“陛下得知此事,今朝會上勃然大怒。上次王爺羞辱兄長,恐嚇朝臣,這次一言不合殘殺重臣之子,加之王爺這回在北方私自出戰(zhàn),差點挑起兩國紛爭……陛下呵斥瑞王乃殘暴、無情、好戰(zhàn)之人,若其被立為儲君,日后掌權(quán),勢必會引起朝綱動蕩,社稷將斷送在其手里�!�
聽完這番話,我整個人仿佛掉進(jìn)冰窖般,渾身都涼透了。
一開始我以為這大抵是李昭做的局,或者別有什么內(nèi)情,若是再往壞處想,他被人挾持暗害了。
可這么多重臣親眼見到他了啊,而且依照他當(dāng)著朝臣評價睦兒的這番話,我完全可以認(rèn)為,他厭棄了我,并且也開始厭棄睦兒。
這、這、這沒有道理嘛!
睦兒可是被他從小養(yǎng)到大的,他以前明明說過瑞王類朕,也無數(shù)次驕傲地摩挲兒子的家書,害怕的兒子被暗害,甚至將李璋和李鈺扣押在勤政殿。
他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忙看向睦兒,兒子顯然根本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血氣上涌,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公雞,直接沖姚瑞喝道:
“你胡說!爹爹怎么可能這樣罵我!”
我給左右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將睦兒拉住,別多生事端。
我用力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首先對梅濂道:“瑞王素來敢作敢當(dāng),你是知道的,他說沒有殺福寶,那就沒殺�!�
緊接著,我環(huán)視了圈眾人,皺眉問:“陛下相信瑞王殺人了?他要怎么處置睦兒?”
武安公一臉的凝重,忙道:“娘娘莫要著急,在陛下質(zhì)疑瑞王殺人,立馬要衛(wèi)軍去府上捉拿睦兒時,臣等當(dāng)即就站出來反駁,此事死無對證,也可說內(nèi)獄衛(wèi)軍故意殺人栽贓。一則梅鑒容私通公主,乃死罪;二則他當(dāng)眾污蔑羞辱皇后,亦乃死罪。陛下聽后,一時詞窮,暫時沒再追究。還有一事,臣、臣……”
此時我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我是真不敢相信,李昭竟能這樣對待睦兒。
我見武安公吞吞吐吐的,眼神一直回避我,似難以開口。
“還有什么是本宮不能聽的。”
我看向四姐夫,強忍住難受,直接發(fā)問:“御史大人,你說�!�
四姐夫仿佛也羞于啟齒,擔(dān)憂地看向我:“那個……陛下今日封了三個娘娘�!�
“什么?”
我驚詫不已,瞬間站了起來。
四姐夫從袖中掏出帕子,不住地擦拭額上的冷汗,都口吃了:“這…這……”
他咽了口唾沫,望著我,小心翼翼道:“陛下昨晚、晚上夜御二女,聽說是司珍房的兩個婢女,年輕貌美,能歌善舞…一個封了美人,另一個封了充容�!�
我的臉仿佛被人打了兩耳光似的,夜御二女?!他、他怎么這樣!
“不是說,封了三個娘娘么�!�
我強忍住眼淚,呆呆地坐在圈椅上,問:“另一個是誰?”
四姐夫嘆了口氣,道:“另一個是勤政殿伺候的婢女,名喚康樂,如今已然懷了八個月的身孕,封淑妃,臣、臣等今日也見了,腹部高聳,如今入夏,她穿的單薄,還能看見肚子有胎動。陛下愛憐地拉住淑妃的手,說他怕淑妃遭人毒手,特意把人藏了起來,如今淑妃產(chǎn)期將至,是該給個身份了�!�
康樂,康樂。
我拼命回想,好像是有這么個丫頭在勤政殿伺候茶水,十六七歲,模樣挺水靈的,李昭說有幾分像我小時候的樣子。
一年前這個康樂不當(dāng)心打翻了茶盞,弄濕了一份很重要的軍奏,李昭一氣之下,把這丫頭給攆了出去。
怎么,原來竟然是刻意避開我,偷偷金屋藏嬌。如今那丫頭懷了八個月,馬上都要生了,封了淑妃才讓我知道!
好啊李昭,可真有你的!
忽然我眼前一黑,頭如同被人打了一棍子,軟軟暈過去,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89章
北鎮(zhèn)撫司
你們兩家自己去交割……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夢里亂糟糟的,竟又夢到多年前做梅濂妻子時,沒完沒了地應(yīng)對滿院子的妾婢。
為了爭奪丈夫,
我極盡媚態(tài),
花招百出,好不容易懷上個孩子,
誰知梅濂不知聽了哪個妖精的枕頭風(fēng),非說孩子不是他的,
捏住我的嘴,
要給我灌落胎藥。
腿一蹬,
我瞬間驚醒,
還好只是個噩夢。
頭昏昏沉沉的,后脊背也生出層熱汗,
四下看去,此時我正躺在拔步床上,屋里明亮非常,
陽光照在紗窗上,內(nèi)間扇形雕花小門跟前侍立著兩個婢女,
秦嬤嬤正在拾掇梳妝臺的胭脂水粉,
她看見我醒了,
趕忙放下活計,
疾步走到這邊來,
讓婢女趕緊倒一杯香露水。
“娘娘醒了啊�!�
秦嬤嬤從后邊將我扶起來,
給我腰后頭墊了兩個軟枕,
哽咽道:“您那會兒忽然暈倒了,可把老奴嚇?biāo)懒��!?br />
頭還有些迷糊昏沉,我擺了擺手,
讓嬤嬤莫要擔(dān)心,隨之喝了數(shù)口香露,精神果然清醒了幾分。
我下意識低頭看向小腹,身子稍稍前傾,擔(dān)憂地問:“孩子……沒掉吧?”
“沒有沒有�!�
秦嬤嬤半跪到床邊的腳踏上,侍奉著我飲水,柔聲道:“杜老瞧過了,說只是急火攻心,加之昨晚一夜未睡,又受了點刺激,就暈過去了,腹中的孩子無礙�!�
我松了口氣,猛地想起今早四姐夫他們來府上,說昨日鎮(zhèn)國公質(zhì)疑梁元巫蠱案與前太醫(yī)院院判杜朝義有關(guān),杜仲聽見這話,下毒不成,緊接著刺殺李昭,得虧鎮(zhèn)國公在側(cè)護(hù)駕,李昭這才逃了一劫。
那若這么說,杜老被搜捕是遲早的事。
我把無關(guān)緊要的婢女?dāng)f出去,讓秦嬤嬤坐到床邊來,壓低了聲音問:“杜老爺子呢?”
“娘娘放心�!�
秦嬤嬤按住我的手:“老奴將杜老爺子安置妥當(dāng)了,藏到了麗人行的秘間里�!�
“不行�!蔽覔u了下頭:“麗人行太惹眼了,衛(wèi)軍容易上門搜查,還是將老爺子帶到咱們府里,我庇佑著。一則呢,杜老本就和梁元沒任何關(guān)系,他當(dāng)年不過寫了本禁書罷了,誰能料到被有心人偷閱,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來日在御前對峙,本宮也定會保杜老的清白;二則,杜老對我和睦兒有大恩,倘若這時候我因為怕被連累,就不管他的安危死活,那還算是人么�!�
我食指揉著發(fā)痛的太陽穴,又喝了幾口水緩緩精神頭,盯著錦被上的花紋,恨恨道:“這兩日發(fā)生的事太多,簡直匪夷所思。嬤嬤,有些話本宮同那些年輕丫頭說不到一起來,四姐夫和梅濂他們又是男人家,也不方便說。開平元年你還沒伺候本宮,陛下要開始廢后,最先的預(yù)兆就是冊封了張家一個叫的春旭小丫頭為婕妤,當(dāng)時也是對外宣稱寶婕妤有了身孕,可這身孕是假的啊,只是為了撕開廢后的口子。如今他前腳立我為后,后腳冊封了三個妃子,和當(dāng)年的手法如出一轍,似乎在做局,可、可……”
我說不下去了。
秦嬤嬤見此,輕撫著我的背,嘆了口氣:“哎,老奴也有所耳聞。寶婕妤那胎本就是假的,兩三個月頭上掉了,可、可宮里那位新冊封的淑妃都有八個月的身子了,御史大人等人還看見了胎動,仿佛是……真的。”
我心里煩悶極了,低聲咒罵了句,鼻頭發(fā)酸,忍不住落淚:“他自打遇到我后,從未寵幸過旁的女人,我還當(dāng)他真的對我情有獨鐘,我竟忘了,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兒。人家是皇帝哪,肩負(fù)綿延宗廟的重任,肯定要廣開后宮的,可你同我明明白白地說啊,何必這么偷偷摸摸的,可、可以他平日的為人處事,仿佛又做不出這樣的事,我真的要被他弄瘋了。”
秦嬤嬤柔聲安慰著我,頭低下,眉頭凝著千千愁緒,嘴張了好幾次,仿佛要說什么,可又不敢說。
“嬤嬤,你想說什么?”
我皺眉問。
秦嬤嬤思慮再三,仰起頭,從后邊緊緊地環(huán)住我:“那會兒娘娘暈倒了,宮里又傳出了消息,鎮(zhèn)國公救駕有功,已然恢復(fù)親王之位�!�
“��?”、
我的頭都要裂開了,一把掀開被子,剛下床,眩暈感又襲來。
“怎么會這樣!他不是馬上要把李璋攆去平?jīng)雒��!?br />
我赤著腳,在屋里來回擰,扭頭問秦嬤嬤:“陛下可差人出宮尋我?”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