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李璋已經(jīng)被說得額上生出細汗,有些結(jié)巴了,仍強硬道:“這、這、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本王屆時自有打算�!�
“好,我兒真硬氣�!�
李昭嘖嘖稱嘆,豎起大拇指:“行,爹爹再換個問法,象州周邊部族蠻橫兇殘,該如何治理?越國如今的皇帝是誰?施行的是何政?掌權(quán)的又是誰?邊關(guān)榷場是開好還是關(guān)好?榮國公老矣,北方可抵抗越國大將為何人?”
李璋早都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繞暈了,眼珠子左右亂轉(zhuǎn),極力思考,忽而甩了下袖子,喝道:“這些事我登基后自然會慢慢接觸,以我的才智,相信很快就能上手�!�
說到這兒,李璋怨恨地瞪著李昭:“當年我還是嫡長子的時候,你讓我嘗試著議政,我當時資質(zhì)如何,你和朝臣們可是歷歷在目的。若不是你這些年偏心李睦那狗崽子,疑心我,我為了自保壓根不敢碰一下朝政,如今你來問我,我怎會答不上!”
就在此時,張素卿沒忍住沖了進來。因李璋在,她不敢太放肆,可還是朝李昭面上啐了口:“你趕緊把兵權(quán)交出來,大家都好過。我兒怎么不配,他外祖可是首輔,舅舅是大理寺卿,我兒骨子里傳下來就會執(zhí)政!”
李昭并不理會那瘋婆子,看著李璋,笑道:“那行,爹爹不問你軍政方面的事,問你個簡單的�!�
言及此,李昭斜眼看向張達齊,柔聲問:“你背后站著的這個舅舅,你又了解多少呢?”
“你閉嘴吧!”張素卿大怒,直接從發(fā)髻上拔下簪子,朝李昭扔去,李昭來不及躲避,被劃傷了脖子。
“你少挑撥我們張家人!”張素卿喝了聲。
“素素,你給我閉嘴!”
張達齊從后面拽住他妹妹。
這男人臉色微變,直往外推素卿,隨之看向李璋,急道:“璋兒,如今大事已定,莫要再與他多廢口舌……”
“兒子啊。”
李昭絲毫不理會張達齊,他用手背蹭了下脖子上的血,淡淡一笑:“當年爹爹可是讓你看全了勤政殿廢后一事,你外祖自盡、你舅母林氏招供、你表姐張韻微冒死力爭,他們保的是誰?是你嗎?”
李昭冷笑數(shù)聲:“你再怎么樣都姓李,是爹爹的長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且朕疼你了你一場,若要害你,你能活到今日?”
這時,張達齊上前一步,手按住李璋的肩膀搖晃,極盡慫恿:“璋兒,你如今犯下的可是謀逆大罪,無毒不丈夫,殺了他,讓他永遠消失在這世上,然后再殺了勤政殿那個傀儡,你拿著詔書登基稱帝,誰要質(zhì)疑李昭諭旨,誰就是逆賊!舅舅自然會在背后協(xié)助你,當年你外祖的門生故吏在朝堂的仍有不少,定能輔佐你成就一番偉業(yè)�!�
“哈哈哈哈哈”
李昭被逗得哈哈大笑,都笑出了眼淚,他搖搖頭,憐憫地看向兒子:“聽說假皇帝冊封了三個妃子,其中有個淑妃,已然懷孕八個月,這是誰的孩子?”
李昭有意無意地掃了眼張達齊。
“你聽誰說的!”
李璋盛怒不已,隨之看向左右,指向我:“你?!”
然后,他又指向小武和跟前立著的四個太監(jiān):“還是你們?”
我和小武等人“面面相覷”,嚇得忙跪下。
“你身邊少了什么人,難道你還沒察覺出來?”
李昭壞笑:“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個假皇帝的?你的?還是你舅舅的?嗯?”
“蔡居、蔡居…”
李璋慌神了,喃喃自語,扭頭問他舅舅:“蔡居不是說去搜查元妃府么,今早還沒回來?”
“……”
張達齊并未回答他外甥這話,直勾勾地盯著李昭。
“璋兒,舅舅很早以前就給你說過,讓你別太寵信太監(jiān),尤其是那種和后妃勾結(jié)的太監(jiān),罷了罷了,現(xiàn)在不是相互埋怨的時候。老沈方才來報,五軍營不太對勁,若是蔡居被捕,咱們的事遲早暴露,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殺了李昭,毀尸滅跡,然后再和老沈、海明路商議一下,究竟用詔書靈前登基,還是盡早撤退……”
李昭再次打斷張達齊的話頭,看著兒子,笑得溫和:“兒子呀,你記著,身邊人一定要攏住,看來你并不知道蔡居的去向,也不太清楚淑妃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誰的,你在這邊下死力氣謀反,和高皇后母子四人拼了個魚死網(wǎng)破、兩敗俱傷,被天下事唾罵討伐,人家淑妃那頭立馬生了個皇子,那嬰兒子憑母貴,順利登上皇位……”
說到這兒,李昭陰惻惻地看向張達齊:“到時候是不是得封個攝政王��?還是當年爹爹問你的那句,你到底姓李,還是姓張!”
李璋已經(jīng)有些慌了,直勾勾地看向他舅舅張達齊。
是啊,蔡居失蹤、五軍營異動,再加上淑妃肚子里孩子身份成謎,這么多年他汲汲營營奪權(quán)陷害弟弟,極盡全力給世人營造美名,可卻本末倒置,完全沒思考皇帝怎么當,一旦被李昭拿住命脈發(fā)問,他就不自在了,三歲看八十,他從小就是個沒主見的軟懦之人,很容易三兩句被人挑撥。
此時,李璋臉色煞白,可脖子卻紅了,仿佛又犯了那種病,腳底一個踉蹌,差點暈倒,身子微微打顫,大口的呼吸,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就在這時,張達齊忽然從靴筒抽出把短匕首,立馬要往李昭心窩扎去,還是小武反應快,手成爪狀,空手奪白刃,迅速將匕首搶走。
而此時李璋也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張達齊,怒道:“你什么意思,當著我的面殺我爹?”
張達齊眼里殺意甚濃,喝道:“那會兒咱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你怎么又變卦了!優(yōu)柔寡斷沒個決斷,既然你下不了手,舅舅幫你解決。”
“你幫我解決什么?”
李璋手揪住張達齊的衣襟,冷聲質(zhì)問:“我一直疑心你和康樂不對勁,她出宮后可是一直由你照顧的,但后來她為何刻意回避你?不敢與你直視?后頭她有孕,三番幾次讓人給我?guī)г�,說受不了外頭的貧寒,她一個宮女,本就是伺候人的,怎么可能說出這種話,分明是有問題的!你今兒給我說句實話,她肚子里到底是誰的種!”
張達齊甩開李璋的手,氣急了:“自然是你的!舅舅這么大年紀了,怎么還能生得了孩子!”
“那可不一定�!�
李璋牙關(guān)緊咬:“舅舅你頭幾年不是才生了小女兒么,怎么,你還真想讓這江山改姓?”
張達齊瞪了眼病榻上的李昭,隨之,又恨鐵不成鋼般跺了幾下腳,望著李璋,恨道:“你別被皇帝給挑撥了!這個時候咱們不能內(nèi)亂,我再說一次,立馬殺了李昭,是去是留,咱們得趕緊拿一個主意�!�
“你居然敢命令本王?”
李璋不可置信地看著張達齊,冷笑數(shù)聲:“我早都說了,蘿茵是我妹妹,不許糟踐她,哪怕是糟踐,也得經(jīng)過我的同意!前兒蔡居剛?cè)蔂I調(diào)兵失敗,這會兒又派公主去□□將領(lǐng),肯定會惹人懷疑,誰讓你昨晚私下找公主胡說八道,又是誰給你的權(quán)利,讓你指派她出城勾引老男人的?簡直寡廉鮮恥!!”
這時,旁邊畏畏縮縮的張素卿看見兄長和兒子起了爭執(zhí),她忙上前去勸架,一會兒抓哥哥的袖子,一會兒又作揖鞠躬地給兒子禱告:“別吵了,求求你們別吵了�!�
奈何李璋和張達齊壓根不搭理她這茬。
我冷眼看著,也不近重重嘆了口氣,十年不長也不短,這對甥舅都在變,他們并非日夜相處,不信任對方是正常的,尤其是李璋,他性格優(yōu)柔寡斷,更讓他在緊要關(guān)頭自亂陣腳,懷疑起自己人,實在成不了什么氣候。
“如今我還沒掌權(quán)呢,你就紅口白牙地開始做我的主!”
李璋氣恨得渾身戰(zhàn)栗,叱道:“梅鑒容是你策反、假皇帝是你訓練的……你鐵石心腸,這么多年不理會自己親兒女,能這么好心?全心全意幫我奪權(quán),便是沈無汪,我也是前兩年才知道他和張家的關(guān)系,你什么事都成竹在胸,謀定后才知會我,你讓我怎么相信你?”
“璋兒!”
張達齊急得一拍腦門,兩指指著李璋喝罵:“你怎么如此糊涂,若不是你一門心思要給你母親平反,能引起胡馬和高氏等人的懷疑么?實話告訴你,老沈怕你年輕扛不住事,偷偷告訴了我,五軍營的兵馬打著探望陛下的旗號,已經(jīng)進城了,這個時候你還下不了決斷,不聽長輩的忠言,等兵臨城下,將士強沖入皇宮找到李昭,咱們就什么都來不及了,這時候你不狠心給自己爭取最后機會,不冷靜下來分析局勢,凈跟我吵!”
“什么?”
李璋身子一震,血沖入眼,登時怒發(fā)沖冠:“那你還讓蘿茵出城□□領(lǐng)兵將領(lǐng)?不用問,定是蘿茵泄的秘!”
張達齊氣得翻了個白眼:“蘿茵愚忠,她打死都不會做出傷害你和你娘的事,你腦子怎么就這么糊涂呢!我給她跟前派了幾個殺手婢女,她若是敢胡說八道,第一時間讓她閉嘴。其實不用她獻身,一切由旁人來,她只要在那老頭子迷藥醒后要挾就行了,現(xiàn)在咱們只有北鎮(zhèn)撫司這兩三千衛(wèi)軍,若沒有軍隊支持,誰認你��!”
李璋急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既然這么懂,那為何不提早讓蘿茵□□?非要等這時候!”
張達齊氣得揚手,直接扇了李璋一耳光,大口啐道:“你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蘿茵早都被皇帝囚禁在宮里學規(guī)矩,你怎么把她弄出去?就算弄出去,堂堂公主和領(lǐng)兵將領(lǐng)發(fā)生齟齬,任誰都懷疑。且蘿茵那個蠢貨只喜歡梅家那個漂亮小子,能看上老頭子?明眼人都這里邊肯定不對勁兒,更別提皇帝!”
“你敢打我!”
李昭捂住發(fā)疼的側(cè)臉,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舅舅。
“打你怎么了?!”
張達齊雙手背后,下巴昂起,那張被毀了的殘臉寫滿了憤怒:“真是豎子不可與謀,璋兒,你太不爭氣了,怎么教都教不會,就你這樣的資質(zhì),還指望越過李睦?如今多少人的性命系在你手上,容不得你優(yōu)柔寡斷!”
就在此時,我發(fā)現(xiàn)素卿有些不對勁兒了。
她脖子一梗一梗的,盯著張達齊的臉,好像想起了什么人,這瘋婆子嚇得直搖頭,居然開始打起嗝兒,她手捂住胃,又開始干嘔起來,一時間冷汗涔涔,涕泗橫流,隨后忽然沖上前去,用身子撞開張達齊,像母雞護幼崽似的,將李璋護在身后,尖刻地辱罵:
“張致庸你給老娘閉嘴!誰許你欺負我哥和我兒子的!你首輔又能怎樣?你當我不知道你和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妓.女有茍且?你丟不丟人!
”
轉(zhuǎn)而,張素卿又打了個嗝兒,仿佛清醒了些,憤恨地盯著張達齊,忽然一耳刮,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張達齊臉上。
“哥,你是不是真的有了異心,要背叛璋兒!”
她扭頭擔憂地看了眼兒子,淚眼婆娑地柔聲道:“別怕兒子,有娘在,誰都不許傷害你�!�
“素素!”
張達齊氣得推開素卿:“你起開,有病趕緊去吃藥,我和璋兒現(xiàn)在有大事要決斷。”
素卿本就孱弱,被這么一推,直往前摔去,不當心碰在了桌上,將方桌上的酒壺杯子全都撞倒,她隨手抓起只銀酒壺,就要往張達齊腦袋砸去,忽然,她在光可鑒人的銀酒壺上看見了自己的臉。
這女人忽然尖叫了聲,嚇得丟開酒壺,手捧住自己的雙臉,瘋狂地喊:“娘你別罵我,我錯了,我這就去練琴,我給你爭氣,我?guī)湍惆褟堉掠鼓抢蠔|西踩在腳底下�!�
李璋見母親如此,趕忙跪下環(huán)抱住張素卿,一個勁兒撫摩母親的背,哭著哄:“娘你怎么了,你別嚇兒子啊�!�
這時,張達齊仿佛也覺得自己方才語氣重了,輕嘆了口氣,蹲下,單膝跪在妹妹面前,柔聲哄:“素素,父親和母親早都走了,你別這樣,有大哥在呢……”
誰知張達齊話還未說完,剎那間,張素卿忽然從發(fā)髻上拔下枝玉簪,咬牙悶哼了聲,徑直插入張達齊的脖子里,一下還不夠,連捅了好幾下,鮮血頓時從張達齊脖子里涌了出來,進而噴濺出來。
張達齊捂住脖子,不可置信地看著素卿,可終究耐不住血流的太快太多,終于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到地之時,他正好面對著拔步床地,仿佛看到了什么,眼睛驚恐得圓睜,拼著最后的力氣,轉(zhuǎn)動眼珠,看向床上的李昭。
李昭這時雖虛弱,但平靜極了,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掖好被子,沖張達齊微微搖了下頭,憐憫地笑了笑,十指攤開,隨后又握成拳,仿佛在說:
十年蟄伏如何,十年臥薪嘗膽又如何,于朝堂天下,你沒那么要緊,也沒那么厲害,不過就是臭蟲一只,一捏就碎,全都是夢幻泡影罷了。
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驚著了,連退了數(shù)步,身子緊緊貼在大立柜上,緊張得心咚咚猛跳,身子下意識往李昭那邊挪。
我咽了口唾沫,看向李璋母子。
張素卿依舊處于半癲狂狀態(tài),她嘿嘿地冷笑,盯著張達齊的尸首拍手,忽然又醒了,怔怔地轉(zhuǎn)頭,望著同樣震驚不已的兒子,癡癡地問:“璋兒,剛才發(fā)生什么了?”
就在此時,只聽外頭傳來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不多時,小門那邊跑進來個滿頭大汗的太監(jiān),正是司禮監(jiān)的大太監(jiān)孫濂。
孫濂手里緊緊抓住拂塵,也是被眼前之景嚇著了,生生止步,閉住雙眼不敢看,躬身急道:“王爺,勤政殿里的陛下醒了,海尚書讓您趕緊過去一趟�!�
李璋驚喜道:“他醒了?好!看來天不亡我!”
李璋唇角浮起抹笑,淡漠地掃了眼張達齊的尸首,立馬起身,斜眼看向床上的李昭,吩咐孫濂:“看好他,本王去去就來。”
“璋兒,你要去哪兒?”
素卿連爬帶滾地抓住李璋的下裳,哭道:“你別丟下娘,我、我害怕�!�
“沒事兒娘。”
李璋攙扶起張素卿,從后面環(huán)住他母親,柔聲哄:“待會兒讓孫公公伺候你服藥,他是我的人,最忠心不過了,決不會害你,孩兒很快就回來�!�
說到這兒,李璋給孫濂使了個眼色,示意太監(jiān)接手素卿,隨之,他又掃了眼我、小武還有那四個看守李昭的太監(jiān),冷聲道:“你們處理了這具尸體,盯住皇帝,本王很快就回來�!�
“是。”
我深深地伏身,頭杵在地。
好極了,天賜良機,馬上就能救李昭走了。
第198章
亂平
乖巧更新
不過……方才那個孫濂來報,
說是勤政殿的那個傀儡醒了?
按理來說,杜老用藥無雙,從未出錯,
假皇帝會一直昏迷,
這樣六部尚書才能順理成章地監(jiān)國。若是醒了,我猜很大可能是我們的人為了將李璋從這邊引開,
方便我把李昭轉(zhuǎn)移。
我一直伏地而跪,額上早都生出冷汗,
目送“主子們”都走后,
這才松了口氣。
此時,
張達齊的尸首就在眼前。
鮮血源源不絕地從他脖頸的傷口里往出流,
很快就在地上匯聚成了一灘,他的頭就這般枕在血水里,
一動不動。
這個男人此生充滿了悲歡和跌宕起伏,死得情理中、意料外,真的太諷刺了,
誰能想到他最終竟了結(jié)在自己親妹妹手中?
我來不及感慨,掙扎著站起,
誰知腳一軟,
踉蹌了好幾步,
雙手把住圓桌才站穩(wěn)。
我大口地喘氣,
四下環(huán)視了圈,
杜仲老持穩(wěn)重,
擔心床底之秘被發(fā)現(xiàn),
索性癱坐在拔步床邊,他人胖,倒是堵住些許;
小武到底是行伍之人,
見慣了這種血腥場面,警惕站在紗窗跟前,注視外頭的動靜,那四個看守李昭的太監(jiān)也被嚇得不清,有一個甚至都溺了,別過臉,不敢看那具尸首。
這時,一個小太監(jiān)連滾帶爬,他踏著小碎步出去,喊了兩個衛(wèi)軍進來抬尸首。
哪料衛(wèi)軍進來后剛抬起張達齊,這男人身子忽然一抽.搐,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只見張達齊喉嚨里發(fā)出聲幽長的哀鳴聲,緊接著口里吐了口血,便再也沒動靜了。
我手緊緊地捂住心口,使勁兒搖了下頭來讓自己清醒些,隨后,扭頭看了眼床榻上平靜自若的李昭,咽了口驚慌的唾沫,輕聲對那四個小太監(jiān)道:
“陛下受驚了,去,燒盆熱水來,再找些龍涎香,待會兒好好熏一熏屋子�!�
“是�!�
三個太監(jiān)依言去辦,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血呼啦差的內(nèi)室。
還留下個小太監(jiān),自覺地從箱籠里找出手巾,跪在地上擦血。
時不我待,我忙給立在窗邊的小武使了個眼色。
小武會意,踮起腳尖往外觀察了片刻,隨后掀起裙子,拔出綁在小腿上的鋒利匕首,輕手輕腳地走在小太監(jiān)身后,以迅雷之勢捂住那太監(jiān)的嘴,瞬間將匕首插.入太監(jiān)的脖子,那太監(jiān)掙扎了幾下,連聲兒都沒發(fā)就死了。
“快�!�
我咬緊牙關(guān),疾步?jīng)_到拔步床那邊,讓杜仲趕緊將腳凳挪開。
也就在這時,大福子從床底爬了出來,他已經(jīng)換上了鎧甲,渾身都是泥土,而雙手更是血肉模糊,簡單地用布包扎起來,能看出來,肯定是跟著士兵們挖了一夜地道的,緊隨大福子出來的還有兩個兇悍衛(wèi)兵,嘴里皆噙著鋒利短刀。
“陛下,臣得罪了。”
大福子躬身給李昭見了一禮,他給那兩個士兵使了個眼色,士兵立馬動手,用被子裹著李昭,將李昭從床上抬了下來。
而大福子悶哼了聲,雙手抓住床底,生生將幾百斤的拔步床抬起,趁著這當口,那兩個士兵把李昭送入了地道。
饒是李昭如今中毒孱弱,他仍不忘扭頭,焦心地喃喃喚我:“妍華……”
“來了�!�
我疾步上前,亦從床底爬了進去。
我感覺里面有好幾個人抓住了我的雙腿,將我慢慢地拉進去。
一股寒涼之氣迎面而來,落地時,我腳觸到一片松軟,低頭看去,原來地上鋪了厚厚一塊棉被,左右看去,這個新地道很狹窄,四周有被挖掘過的平整切痕,土臺階通往底下。
李昭已經(jīng)先我一步被人抬去偏殿密道,正當我準備走時,發(fā)現(xiàn)從黑暗中疾步走來個男人,個頭甚高,走近后才發(fā)現(xiàn)是陳硯松。
陳硯松穿著寬松的月白色綢緞寢衣,披頭散發(fā),兩鬢花白,從這身行頭來看,倒有幾分像李昭在病榻上的樣子。
“陳大哥?”
我上下打量著陳硯松,忙問:“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