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果我想打你，會拖到現(xiàn)在？】
有道。
如果季醫(yī)生真的想對他動手，早在第一次和他碰面那天就暴揍他了。
他那天還說什么了來著？
哦，他說他是鋼鐵直男。
那時的季醫(yī)生會怎么想？
一個所謂的鋼鐵直男在網(wǎng)上裝女人撩男人，得多么低劣，才能做出這種事？
季醫(yī)生肯定是生氣的，覺得被耍了。
他做了多錯的事啊，怎么還有臉逃避？
葉慕陽揪了兩下自己的頭發(fā)，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不可能一直躲著季醫(yī)生，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總要找時間把話說清楚的。
他得道歉，一定要道歉。
葉慕陽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拉開了臥房門。
在男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時，葉慕陽站定，九十度鞠躬，脆生生喊了一句：“對不起，季醫(yī)生，我錯了！”
他彎著腰，眼睛盯著深棕色地板以及男人的黑色拖鞋。
在沒有得到回應(yīng)之前，葉慕陽不敢起身。
他得讓“受害者”看到他的誠意。
下一刻，一只微涼的手撫上了他的后頸。
葉慕陽能清晰感知到，男人的手指微微收攏，在他的后脖處輕輕捏了捏，皮膚緊貼的觸感讓葉慕陽頭皮發(fā)麻，就像被毒蛇一寸一寸纏繞，扼住了喉嚨。
“為什么錯了？”涼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葉慕陽：“我騙人了�！�
“為什么騙人？”他松開了手。
葉慕陽終于得了絲喘息的時間。
可下一秒，季州的手伸到了他的下頜處，將他的臉抬了起來。
葉慕陽不敢和他對視，慌張移開視線。
“你還沒回答我�！彼f。
葉慕陽老實答：“我，我不知道。我一開始只是想逗逗你，你太正經(jīng)了，很，很好玩，我沒有，沒有其他的意思。”
“沒有其他的意思？”季州挑眉，“就是逗我玩？”
分明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可葉慕陽卻聽了出來，他生氣了。
“不是。”葉慕陽慌張辯解。
“那是什么？”季州的拇指摩挲著他的下巴。
他身量高，垂眼看人時，頗具壓迫感。
沒什么表情的臉更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對不起……”葉慕陽詞窮，他無法解釋自己犯蠢和招惹他的初衷。
“綿綿，為什么總說對不起？”他語調(diào)困惑。
“我做錯了。”葉慕陽努力解釋，“但我沒有壞心思，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沒有�！�
此時，他腦中大片大片襲來裝女生期間兩人的互動，如果季醫(yī)生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不找他說清楚？后來又一步步轉(zhuǎn)變，從冷漠到熱情配合，又是為了什么？為了報復(fù)他的欺騙嗎？
為了……報復(fù)他這個惡心的死同性戀嗎？
“你又要哭了？”他問，“知道我是Joice
，你好像并不開心？”
葉慕陽沒說話，于他來說，現(xiàn)在羞恥更多。
同一屋檐下，朝夕相處，卻不知他是戀人，還整日說那些話。
季醫(yī)生到底是怎樣看他的呢？
“所以你喜歡的只是Joice
？”季州繼續(xù)問，“不是我，對嗎？”
葉慕陽抬眼，神情迷茫，他不知道季州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他以為，季州會譴責(zé)他，會質(zhì)疑他的人品，再不濟揶揄他兩句也是正常的。
“回答我，綿綿�！彼琅f溫柔。
葉慕陽睫毛顫了顫，很小很小聲道：“我不知道。”
季州笑了，笑意卻不達(dá)眼底。
他松開了鉗住他下巴的手，說：“那我知道了。”
撂下這句話，他沒再多言，轉(zhuǎn)身回了臥室。
葉慕陽脫力地扶住門框，話好像說清楚了，又像沒說清。
他并沒有感到輕松解脫，反而在看到男人離開的背影時，心重重沉了一下，有點痛。
他們算是……就到這里了？
-
“羊羊，你快罰他，罰他跳胸肌舞�！�
晚上十點，葉慕陽的直播進(jìn)行到一半，今晚于北一直和他連著線，小號也掛在他的直播間，真的大有一種誓死守護(hù)他的感覺。
被好友喊回了神，葉慕陽配合道：“啊，對，胸肌舞�！�
他彎著眼睛，擠出最燦爛的笑。
思緒卻不知道飄去了哪。
下午過后，他就再沒和季州碰過面。
他沒出來過，葉慕陽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飯，也不知道他最后那句‘知道了’是知道了什么。
他們現(xiàn)在是分手了嗎？
屏幕里的男人一邊秀著過于勃發(fā)的肌肉，一邊用夾著低沉的氣泡音喊：“羊羊?qū)殞殻貌缓每�？喜不喜歡！”
葉慕陽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勉強扯著笑，拍手捧場：“不錯不錯。”
可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了季醫(yī)生發(fā)來的腹肌。
他本人很高很瘦，說句不好聽的，像白斬雞，沒想到衣服之下卻是那么有料的身材。
還有他的聲音，磁性得光是叫出“老婆”這兩個字，就足以讓葉慕陽渾身發(fā)抖。
他那晚只是光靠他的聲音，就……
啊啊啊�。�
那晚！
難怪那晚掛斷通話后，季醫(yī)生會站在臥室門口抽煙。
是在等他，確實是在等他。
他一定知道自己不要臉地幻想著他，泄了一次。
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真的很像事后檢查。
查驗他的成果。
“羊羊？”于北的聲音讓他回神。
“�。俊�
“彩虹馬說要報仇，打一把總榜，問你接不接？”于北說。
葉慕陽：“輸了懲罰是什么？提前說好�！�
被露露酒坑過一次后，葉慕陽謹(jǐn)慎了許多。
彩虹馬：“輸了你也給我跳一個舞，邊跳邊叫彩虹老公……”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沒了影像。
于北：“嗯？人呢？”
葉慕陽：“我踢了�！�
公屏全是“哈哈哈”，于北也笑得不行。
熟人局就是這么肆無忌憚。
幾十秒后，彩虹馬再次連了過來：“羊哥，條件可以再談嘛……”
【臭肌肉男天天覬覦寶貝。】
【哈哈哈，上次也想讓羊羊叫他老公，也被踢了。】
【這一集我看過，哈哈哈�！�
【不過我還挺磕他倆的，彩虹馬油歸油，人挺仗義�！�
【對，他們在一起最有節(jié)目效果�！�
【聽說彩虹馬一直在追羊看了切片，他對羊羊是一見鐘情�！�
【燒O見個男的就勾搭？】
【還在蹦跶呢？臉皮真厚。】
彈幕依舊有不好的言論，但葉慕陽已經(jīng)不那么在意了。
和于北以及彩虹馬連線，是他直播間節(jié)奏最少的時候，他們兩家的粉絲都很友好，幾乎不會出去罵對手，也不會刷屏說別跟他玩這種話。
葉慕陽跟他們PK最為放松。
打總榜時，那位出手闊綽的用戶哥又來了，給他頂?shù)搅艘话偃f加，讓他穩(wěn)穩(wěn)拿下勝利。
這位大哥最近時常來，第一次給他刷禮物時還是一級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十二級了，幾乎只在他直播間里消費。
葉慕陽挺怕維護(hù)這種大哥的，他怕對方會仗著刷得多，提一些無的要求，比如要看私密照什么的，從前也是遇到過。
但人家畢竟在他播間消費了這么多，前兩天還幫他解圍，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得有。
十二點下播。
葉慕陽主動給用戶哥發(fā)了消息：【大哥，感謝您，最近讓您破費了，直播間可以點歌，您有喜歡的歌可以跟我說。】
消息一發(fā)送，對方就顯示已讀。
用戶【好。】
羊羊吃不飽：【貓貓鞠躬jpg
】
用戶【給你刷的話，還有其他福利嗎？】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羊羊吃不飽：【您是什么意思？】
用戶【陪聊嗎？】
羊羊吃不飽：【哥，我可能不能時時刻刻陪您聊天，但如果下播看到留言，會回復(fù)您的。】
用戶【那你網(wǎng)戀嗎？】
葉慕陽愣了下。
他是聽說很多主播會和榜一大哥談戀愛來留票，可他從來沒有這個想法啊，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沒有恢復(fù)單身，他也不吃愛情票。
羊羊吃不飽：【抱歉大哥，我可以適當(dāng)給您退一些票，不網(wǎng)戀。】
這次對面沒再回復(fù)。
“你傻啊，你先哄著他啊，你最近這么難，很需要一個大哥來給你撐場子耶�！�
晚些時候，于北打來了視頻，兩人各自敷著面膜，用攝像頭對著自己。
葉慕陽搖頭：“算了吧，別給自己埋雷，再說，我和季醫(yī)生還沒人提分手。”
說到最后一句，葉慕陽的聲音弱了下去。
“你和誰？”于北猛然提高音量。
葉慕陽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長長嘆了一口氣，和盤托出道：“季醫(yī)生……就是Joice
�！�
“什么？�。�！”于北的震驚程度不亞于他剛得知真相的時候。
葉慕陽垂頭喪氣，把今天下午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即便臉上貼著面膜，葉慕陽也能看到于北的表情變化，從吃瓜，到興奮，再到現(xiàn)在的一言難盡。
“我就說你今晚直播怎么不在狀態(tài)，好幾次梗都接不住。”于北了然道，“原來是發(fā)生了這么狗血的事�！�
葉慕陽：“你也覺得離譜吧？你說怎么就這么巧呢？南安市這么大，我們怎么就成為室友了呢？”
于北：“緣分唄，那你現(xiàn)在怎么想的？你喜歡季醫(yī)生嗎？”
“我……”葉慕陽想起對方的臉，“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那你喜歡Joice
嗎？”
“喜歡�！边@次他答得肯定。
于北：“他們不是一個人嗎？你為什么會猶豫？”
葉慕陽眼神放空，陷入沉思：“因為一開始，我就把他們當(dāng)作了兩個人啊，在Joice
那里，我是女生……”
“你女什么生啊，人家季醫(yī)生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了，后來還和你談，就是把你當(dāng)作男人在談�。 �
是了，這是他和季醫(yī)生存在的問題之一。
他不知道季醫(yī)生是喜歡他在網(wǎng)上偽裝的女性一面，還是喜歡他這個人。
因為季醫(yī)生網(wǎng)上和現(xiàn)實的態(tài)度，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網(wǎng)絡(luò)里的他情意繾綣，現(xiàn)實中的他鐵血無情。
以至于葉慕陽都覺得他是不是雙重人格。
況且，他是純彎，那季醫(yī)生呢？也是真的彎？還是一開始被他迷惑了，現(xiàn)在對他只是習(xí)慣？
“我覺得很羞愧。”葉慕陽嘆氣，“如果我用男人的身份去接近他，他未必會對我產(chǎn)生感情，他冷落我那段時間，可能是真的想和我斷了……”
“那你想和他斷嗎？在知道Joice
就是季醫(yī)生的情況下？”于北問。
葉慕陽沉思了會兒，說：“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