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親，和親這件事，我另有打算�！绷桢\棠驀地開口，將自己下午進(jìn)宮時同皇帝說的那一番話和他們兩人說了，屋內(nèi)一時徹底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凌楓眸色復(fù)雜地看向他，剛要開口，又聽凌錦棠道：“父親，您應(yīng)該知道我并非沖動行事�！�
凌樂潼憋了半天的眼淚還是沒忍住，且是一下子哭開了，凌楓和凌錦棠都被她這一哭弄得愣在了當(dāng)場，慌手慌腳地就要開始哄。
凌樂潼搖了搖頭，看向凌錦棠，“哥哥，我現(xiàn)在就進(jìn)宮，我求皇上收回成命，我可以嫁，但你不能因?yàn)槲叶槐频竭@種地步。”
“云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绷桢\棠微微俯身替她將眼淚擦了，道：“你其實(shí)明白這已經(jīng)是眼下最好的處理方式。”
凌樂潼偏過頭，長睫低垂著滾下兩顆淚珠，“我知道�！�
“君臣之間本就如此，今日來的是口諭，明日就可能是道圣旨，最終還是只有一個結(jié)果。”她咬著唇壓下自己的哭腔，顫聲道：“我只是不平，你本不應(yīng)該被逼到如此地步。”
她的兄長明明應(yīng)該像父親一樣，在朝堂上大展經(jīng)綸為君重用，而非匏瓜空懸，最終連想做的事情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
凌楓看著這兄妹二人，突然有些恍惚，即便自己身居高位也無法護(hù)得一雙兒女周全，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道：“錦棠，你若是不想”他頓了半晌，終于勉強(qiáng)將那個字說出口，“你若是不想嫁，為父可以再去皇上那里”
“不必了，父親�！绷桢\棠道：“于國而言和親確為上計(jì)，于凌家而言，也是讓皇上對凌家從此放心。”扣;裙貳文
“于我自己而言，更是絕境之下的一絲生機(jī)�！绷桢\棠輕笑了一聲，“皇上不是一直想讓我進(jìn)宮嗎？這幾年斷斷續(xù)續(xù)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眼下，我偏不遂他愿�！�
他本就長著一副好皮相，只是平日里性子溫和，讓人覺得他易親近又好說話，這一笑卻顯出幾分少見的輕狂與張揚(yáng)，幾乎要叫人移不開眼。
“至于其他的事情，”凌錦棠摸了摸還在抽抽搭搭掉眼淚的凌樂潼的腦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父親，我知道您擔(dān)心我，或許心里仍覺得這件事我太孤注一擲，”凌錦棠唇邊彎起一點(diǎn)弧度，“大約確實(shí)如此吧，我只是實(shí)在被逼得太緊也太久了�！�
凌樂潼忽然道：“那爹爹下午見到的那個什么靺苘族的首領(lǐng)，不就是女婿嗎？”
她半晌終于憋出一句話來，原本是想逗她哥開心，結(jié)果話一出口她又覺出有點(diǎn)不對勁，立刻閉上了嘴，哭紅了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又沮喪地低下頭碎碎念道：“我哥怎么就要嫁人了”
凌錦棠連忙捂住她的嘴，“別哭了，云皎，再哭下去明日進(jìn)宮眼睛就得腫了�！�
凌樂潼點(diǎn)點(diǎn)頭，眸子里愁云未散，蔫蔫地先回房去了。
書房里只剩下凌楓和凌錦棠二人，半晌不曾言語，又或許要說的話實(shí)在太多，細(xì)想起來又無從提起，似乎在那個決定成為定局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沒有再說起的必要。
凌楓杯中的茶早已涼透，他卻仿佛未曾察覺一般又往口中送去，終于回神道：“你的身體，皇帝是知道的？”
凌錦棠點(diǎn)點(diǎn)頭，“是，想必他會同靺苘族的那位首領(lǐng)說起，再不濟(jì)私下也會讓人去提點(diǎn)，畢竟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籌碼�！彼猿暗匦α诵�，“父親，我知道您舍不得我，但是我被困在盛京太久了，與其繼續(xù)留在這里惶惶不可終日，不如借此機(jī)會離開盛京。”
“也許依舊不是個好去處，但再如何，這次是我自己選的。”
凌楓長久地沉默著，似乎在這個瞬間他迅速地蒼老了下去，他遲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這性子，到底是凌家的孩子�！�
“今日我同靺苘族的首領(lǐng)交談幾句，未必是個好相與的�！绷钘鞯溃骸盎厝バ菹⒘T，明日還要進(jìn)宮�！�
“王等了您好幾日，您終于來了！”會蘭煜興沖沖地推開房門，剛要給里面的人一個親切問候，就被直接飛過來的杯子給攔在了門口。
會蘭煜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那個直接釘在門框上的白玉杯，咕嘟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側(cè)過身進(jìn)門試探著道：“怎么這么大火氣？不就是路上遲了兩天嗎？而且也沒耽誤事啊？”
年輕人站在窗邊，朝他睨了一眼，“遲了兩天？沒耽誤事？”
“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時候給我多了個王妃出來�！�
會蘭煜縮了縮脖子，“王，這也不是我們主動提的，前兩天來了個什么尚書，噼里啪啦說了一通，城池的事情就擱置了，給您說親的事情倒是被提起來了�！�
年輕人朝他森然一笑，“哦？我跟大周非親非故，他們皇帝給我說什么親？”
會蘭煜辯駁道：“那個，我們漢話說不利索，他們那邊倒是很會講我們這里的話”
對面那人笑意愈發(fā)明顯，會蘭煜的聲音也愈發(fā)細(xì)若蚊吶，最終閉上了嘴。
臨了還掙扎一句，“據(jù)說是個絕世美人，皇帝都舍不得的那種！今天剛聽說的！”
“呵”這人輕輕笑了一聲，“我要王妃干什么？能吃嗎？一樁婚事抵三座城池，大周皇帝倒很會盤算。”
第三章
按照大周的規(guī)矩，對外接待使臣的宮宴一般設(shè)在酉時，只是季淮玉讓他今日申時進(jìn)宮，中午的時候又讓宮里來人特意提醒一次，凌錦棠大約猜到他想做什么，總歸現(xiàn)在事情還未完全定下來，皇帝大概仍不想放他走。
凌錦棠照常在御書房外等著，但這次來迎他的不是袁懷，而是另一個常在御前伺候的小太監(jiān)，做事圓滑利落，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凌大人真是不巧，剛剛靺苘族的首領(lǐng)過來了，皇上同他去別處議事，臨走時交代說若您過來了，可以先去雍華宮候著�！�
凌錦棠搖了搖頭，面色平淡地道：“無妨，我在這里等著便好�！�
雍華宮是季淮玉的寢宮，他實(shí)在沒必要在那里等皇帝回來。
小太監(jiān)見狀又道：“皇上說，您要是不去雍華宮，去別處隨意走走也是可以的，反正宮內(nèi)您也熟悉，還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再想一想昨天一時沖動說下的那幾句話，是不是錯在了什么地方。”
凌錦棠聽見也只當(dāng)自己沒聽見，轉(zhuǎn)過身不緊不慢地往御花園走，小太監(jiān)見狀連忙跟上去，像是一刻也不能放他離開視線范圍之內(nèi)。
二月的天氣雖還冷著，但御花園的匠人們侍弄得盡心，季淮玉又尤其喜歡冷天里開花的品種，這個時候正是園子里最熱鬧的時候。
他走了沒幾步，就見不遠(yuǎn)處一個小小的身影朝他這里飛快地跑過來，凌錦棠適時地蹲下朝他伸出手，季淮越一個猛撲掛在他懷里，喜氣洋洋地道：“錦棠哥哥！”
凌錦棠先由著他在自己懷里撒了會兒嬌，才朝他行禮道：“微臣參見三殿下。”
季淮越哪里在乎這個，美滋滋地把自己的臉貼在凌錦棠側(cè)臉上蹭了蹭，“錦棠哥哥，你好久不來見我！現(xiàn)在來了，可得跟我去玩！”
凌錦棠彎腰牽著他的手，道：“前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也沒進(jìn)宮，自然沒法來見三殿下，近來殿下功課如何？”
季淮越模模糊糊地答了幾句，全然一副逃避的樣子，“皇兄說要你進(jìn)宮來陪我一塊讀書的，你不來，我才不想看�！�
凌錦棠不知道是不是跟在皇帝身邊當(dāng)伴讀當(dāng)出習(xí)慣來，下意識就想勸幾句，然而季淮越哪里肯聽，直接路都不肯走耍賴要他抱才行，身后跟著的嬤嬤勸說這于禮不合，被季淮越給直直瞪了回去，小殿下要哭不哭地抓著凌錦棠衣服下擺，“錦棠哥哥，這么久不見你就不想我嗎？要不是我不能擅自出宮，早就偷偷摸摸跑出去找你了”
凌錦棠心軟，蹲下身將他抱進(jìn)懷里，季淮越立刻把眼淚收了回去，小胳膊摟住凌錦棠的脖子，高興地道：“錦棠哥哥最好了！”
他是先帝的遺腹子，宮里沒有跟他差不多年紀(jì)的人同他一處玩，平時悶都要悶死了，此刻見到凌錦棠來，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虧得凌錦棠耐性好，不僅全聽完了還能接上他的話，哄得季淮越心花怒放恨不得跟著他一塊回凌府去。
他把自己軟乎乎的小臉蹭在凌錦棠脖頸處，又伸長了手去摘自己夠得著的花，在凌錦棠耳邊小聲道：“給你的�！�
凌錦棠一手抱著他，一手就要去接，哪知道季淮越直接將這朵寶珠茶花別在了他鬢發(fā)處，凌錦棠無奈地道：“三殿下，微臣”
前方不遠(yuǎn)處傳來交談的人聲，凌錦棠正要將茶花從自己鬢邊拿下來，又被季淮越攔了一把，三殿下兩只手托著他的臉，同他咬耳朵道：“不摘嘛，這樣好看�！�
季淮玉正和靺苘族的首領(lǐng)一處走著，兩人之間也沒什么話說，無非還是為了西境三座城池的事情，走到御花園這里也就停下了，開得正盛的茶花同杏花交映在一起，層疊爛漫如錦繡云緞，季淮玉笑著道：“大周春日景色，朕的御花園就要占七分，狼王在邊地，恐怕看不到這樣的好景？”
然而狼王卻沒回話，季淮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自己也愣住了。
季淮越在看到他皇兄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從凌錦棠身上連滾帶爬地下來在一旁站好，凌錦棠似乎還沒注意到這邊有人，只是抬手將自己耳邊的這朵寶珠茶花給拿了下來，指尖點(diǎn)著花瓣，卻沒丟下，而是慢慢攏進(jìn)了袖間。
他今日進(jìn)宮并不以臣子的身份參加宮宴，自然不能穿官袍，但又不能太過隨意，便挑了件月白色的圓領(lǐng)袍，袖口用青色絲線滾了一圈淺淺的紋路，外罩一件綰色大氅，頭發(fā)用一支青玉簪半束起來，明明應(yīng)該是很雅致清淡的裝束，但他在這艷極了的花叢中卻絲毫不遜色，反倒瀲滟如月色拂面，皎皎地叫人移不開眼。
季淮玉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了兩下，回過神來朝正行禮的凌錦棠道：“免了�！彼行┎淮蟾吲d地道：“你怎么在這兒？”
他今天下午沒預(yù)料到狼王會進(jìn)宮，又挑的是他原本和凌錦棠要見面的時辰，只好同狼王換了個地方，然而皇宮這么大，狼王不偏不倚說要來御花園逛逛，偏凌錦棠也在這里。
他還沒打算讓這兩人見面。
季淮越在一旁小聲道：“我拉著錦棠哥哥來南邊這個園子的，皇兄，臣弟不知道您在這兒�！�
季淮玉揮了兩下手，那陪著的幾個嬤嬤就連忙將季淮越給帶走了，一直沒說話的狼王忽然輕輕笑了一聲，視線毫不掩飾地放在了凌錦棠的身上。
他似乎會說漢話，甚至語調(diào)都不顯生硬，也沒有邊地的口音，慢騰騰道：“大周皇帝，不介紹一下嗎？”
季淮玉瞇了瞇眼睛，對于狼王的態(tài)度顯然很不高興，然而到底沒說什么，開口介紹道：“這位是你昨天見過的那位凌太尉家的長子，凌錦棠�！�
他并沒有說別的，凌錦棠和親這件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打算松口。
季淮玉正要再說些什么，狼王倒自己開口了，朝凌錦棠走近一步，直勾勾地看著他笑了下，“在下靺苘族首領(lǐng)，納坦蘇布德�！�
靺苘族雖地處邊境，又只是稱王，但近年來已隱隱顯出和大周分庭抗禮之勢，按理來講是絕不需要將自己的全名也一并告知給別國臣子的，但狼王好像并不在意這個，甚至補(bǔ)充了一句，“或者你也可以稱呼我的另一個名字，姜庭知。”
凌錦棠顯得有些錯愕，同他行了個拱手禮，“狼王�！�
大概是入鄉(xiāng)隨俗，狼王同昨日那隨性的穿著很不一樣，頭發(fā)也用發(fā)冠給束了起來，但依舊編了幾根小辮子穿插其間，小小的金飾別在發(fā)間，他又是明顯的外族長相，少年人長相俊朗，眉目深闊，一雙綠瑩瑩的眸子帶著笑意看向凌錦棠，凌錦棠怔了一下，像是有一陣從異域吹來的風(fēng)平地而起，極其蠻橫地將他包裹住了。
凌錦棠也朝他笑了一下，眼波流轉(zhuǎn)間似有微光劃過，他輕聲道：“蘇布德是珍珠的意思�！�
姜庭知挑眉道：“你會說靺苘話？”
凌錦棠應(yīng)了一聲，“能聽懂，但不大會說。”
季淮玉本來還準(zhǔn)備說點(diǎn)什么，但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凌錦棠朝自己心無芥蒂地笑了，如今卻很隨意地朝著別人笑，站得又那樣近，他幾乎要?dú)饣枇四X子，一時之間寧可給三座城池，也不想把他讓出去和親。
凌錦棠的相貌哪里是出眾，幾乎是惹眼的地步，整個大周都難找出第二個，此刻一笑簡直色若春花，滿園的景色都比不過他，再看狼王那神色，說是一見傾心都不為過，當(dāng)下冷聲道：“洛昀，你先去御書房等朕，不必留在這里，昨日說的事情晚些再議�！�
凌錦棠點(diǎn)點(diǎn)頭，的確是要走，卻偏偏又從狼王旁邊擦肩而過，袖子里那朵寶珠茶花似乎是沒有拿穩(wěn)，堪堪落下的時候卻被姜庭知伸手接了過去，凌錦棠半抬眸朝他輕略了一眼，眼中不知含的是笑意還是別的，輕飄飄如絲線一般，纏上了姜庭知的心口。
季淮玉已經(jīng)面色鐵青。
姜庭知手上捻著那朵茶花，終于回了季淮玉許久之前問他的那句話，“邊地確實(shí)看不到這樣的好景色�！彼χ溃骸爸皇乾F(xiàn)在這十分春色，恐怕都要?dú)w孤所有了�！�
第四章
會蘭煜陪姜庭知一起進(jìn)宮，此刻正在偏殿等他，再有一個時辰宮宴就要開始，太和宮的主殿已經(jīng)人來人往熱鬧起來，會蘭煜上上下下打量著宮殿的陳設(shè)，捏著那丁點(diǎn)大的茶杯在手里玩。
見姜庭知回來，他立馬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微微彎腰道：“王，您回來了。”
偏殿里是跟著他們一處來的靺苘人，但伺候的卻還是大周皇宮里的小宮女，姜庭知也沒讓他們退下，懶洋洋往椅子上一靠，應(yīng)了一聲道：“嗯。”
會蘭煜看他心情似乎不錯，跟剛進(jìn)宮那會兒要吃人一樣的臉色簡直天差地別，好奇地湊過去道：“您不會是把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了吧？還是大周皇帝不給您說親了？”
姜庭知想起剛剛凌錦棠的臉和季淮玉的語氣，覺得有些好笑，道：“大周皇帝大概也不想給我說親�！�
他貼在會蘭煜耳邊，用靺苘話道：“拱手讓出三座城池和眼睜睜看著佳人入了他人懷，想必哪個都挺丟臉的。”
會蘭煜聽他這玩世不恭的語氣，愈發(fā)想知道下午這會兒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偏姜庭知也不告訴他，只說到了宮宴上再講，會蘭煜好奇得抓心撓肺，宮宴剛到時辰就迫不及待地進(jìn)了主殿。
只是季淮玉來得卻遲，凌樂潼坐在女眷那一列位置上，探著腦袋找她兄長在哪兒，明明那么早就進(jìn)宮了，怎么沒見個人影？
又等了一刻鐘的時間，會蘭煜嘀嘀咕咕地說大周皇帝不知禮數(shù)故意晾著他們，被姜庭知瞪了一眼又憋了回去，眼巴巴盯著桌上那盞荔枝白腰子看。
“皇上駕到”袁懷的通報聲終于傳來，眾臣起身行禮，姜庭知也站起來同他行了個靺苘族的禮，眼睛卻看著從偏門進(jìn)來的凌錦棠，這人不知怎么的又換了身衣裳，在末尾的一個位置坐下了。
旁邊侍立著的宮女替他們酒杯斟滿，歌舞絲竹也熱鬧起來，會蘭煜一邊吃一邊道：“總歸沒上來就說那些廢話，大周規(guī)矩多得我嫌累，等一頓飯等得我要餓死�！�
姜庭知笑道：“你怎知他是不是沒心思講那些場面上的話�！�
他執(zhí)起酒杯，朝凌錦棠的方向微微抬了下手，對旁邊的會蘭煜道：“若是不出意外，那就是未來的王妃了�！�
會蘭煜嗆了一口，不敢置信地道：“男男的？”
姜庭知道：“不好看？”
會蘭煜灌了兩口酒，隔著舞女聘聘裊裊的身影望過去，凌錦棠似乎沒什么心思吃東西，旁邊有人勸他喝酒，他就連著喝了幾杯，燭光之下映得唇若涂丹，面上也微微泛紅。?。?;1б‘９8！448+5）7
他收回視線，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好看�！�
姜庭知看著旁邊迎來送往同他敬酒的官員，道：“大周皇帝大概也喜歡他，不過這人的心思也擺在明面上了，想必是對皇帝的這份偏寵敬而遠(yuǎn)之�！�
會蘭煜道：“你怎么知道？”
姜庭知慢悠悠道：“他長成這樣，卻只做了個七品小官，換個懂事點(diǎn)的，怎么至于到這種地步？”
他調(diào)笑一句，“若是肯以色侍人，不去后宮禍亂幾下帝心，也要在前朝攪弄一下風(fēng)云吧�！�
正巧這會兒一曲舞畢，觥籌交錯間兩邊也熱鬧起來，會蘭煜一邊笑瞇瞇同別人說奉承話，一邊道：“王，您懂得還真多，那些話本可少看些吧�！�
姜庭知回他道：“不是你自己想看然后順便帶著孤一起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