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春來冷寒捎枝頭，夜深不?過二?兩風(fēng)。
宋聽檐站在窗邊看著宮墻內(nèi)的天，皇宮之中?的天自然也能看到星星，但也不?過只能窺見一角，壓抑殘缺。
太醫(yī)跪在殿內(nèi)不?敢動?，直到他轉(zhuǎn)身?讓他退下?，太醫(yī)才起身?弓著身?子往外退去?，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
宋聽檐往內(nèi)殿走去?，濃重的藥味彌漫在整個宮殿之中?，仿佛呼吸間便入了藥。
皇帝躺在床上呼吸沉重，顯然只有一口氣吊著。
宋聽檐上前?看了他許久。
往日九五至尊的龍榻豈容人靠近，可皇帝如今卻已無力開口，他閉著眼，不?做理會，顯然是等著錦衣衛(wèi)將真相?查清，若是當(dāng)真，他必要廢此子。
宋聽檐俯身?在龍榻上坐下?，伸手替他將被子掖了一掖，語調(diào)平和?，“父皇，兒臣今日陪著你，明日就該上朝了。”
皇帝慢慢睜開眼睛，還未開口就已經(jīng)咳嗽起來，似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宋聽檐等他咳完，依舊平靜，不?見絲毫關(guān)切，“父皇放心，相?師已立，丞相?也在，滿朝文武自然有大半人聽他們的�！�
他說到這，皇帝咳嗽稍緩，可下?一刻，宋聽檐忽而反問，“不?過父皇，他們都是臣子，終究都得聽皇帝的話，又?怎會聽先帝的忤逆新?帝？”
皇帝聞言瞬間瞪起眼，似乎氣極，更沒有想到他竟敢說這些謀逆之言。
宋聽檐卻并不?在意把這些說給他聽，他似乎想起什么，緩緩開口，“父皇，兒臣知道你要查什么。
兒臣其實(shí)一直想說，皇兄他會不?會真的沒有參與謀逆？”
皇帝聞言睜眼看著他，聲音似乎從氣管中?發(fā)出，極為沉重，卻然而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哮鳴不?止，“呃……呃……”
宋聽檐還是不?急不?緩地開口問，“沒有皇兄參與，宓家真的會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xiǎn)藏那?十萬私兵，他們敢嗎？
皇祖母這般謹(jǐn)慎小?心，必是不?敢的……”
皇帝的眼睛慢慢睜大。
宋聽檐似乎也疑惑，他聲音冷而平靜，看向?皇帝，“父皇，兒臣覺得應(yīng)當(dāng)和?告知你們?yōu)豕抛鍖毑叵?落的人有關(guān)……”
他話里話外都分外直白，告知他們?yōu)豕抛鍖毑氐娜耍置魇撬约骸?br />
這般已經(jīng)算是明說了。
皇帝猛地拉住他的衣襟，氣喘的跟拉風(fēng)箱子一般破爛，“你……大膽……！”
他含糊不?清，咬牙切齒，可越是這樣，越是證明他信宋聽檐說的是真話。
父子倆最是玩弄權(quán)術(shù)的聰明人，一聽便知對方是什么意思。
皇帝看著面?前?的兒子，昔日總待在不?起眼的地方，溫和?平順，不?知不?覺已經(jīng)長大，這般高大，他年輕，他老邁，他早已不?在鼎盛時期了。
他心中?明白自己是活不?到明日了，“朕……咳咳真是小?看了你……你的膽子可……可真大，竟敢做……做這彌天大網(wǎng)……”
宋聽檐由他拉著，“父皇謬贊，您這皇宮這么深，沒有一點(diǎn)膽量又?怎么能活到如今？”他話中?嘲諷，一攬衣袖輕易打落他的手，慢慢站起身?，顯然連戲都不?打算做了。
皇帝看他這般無禮，怒然呵斥，“你休得張狂，朕……朕還是皇帝，此事你妄為，朕t?還可以廢了你！”
宋聽檐卻沒有理會此言，居高臨下?看著他，“我若是父皇，這件事我就不?會追根究底�！彼⑽⒏┥�?，話里輕狂，“父皇，我這個便宜兒子可是替你解決了你的心頭大患，如若不?是我，以你這畏首畏尾、疑神疑鬼的做派，要什么時候才能將外戚這一干人等拔干凈？”他說著忽而笑出來，似乎只覺可笑，“若非兒子我?guī)土四慌履倌隁w去?，這外戚干政都還根深蒂固，外人皆不?知這江山何姓……”
“大膽�。�！朕……朕今日就……賜死?……！”皇帝勃然大怒，卻連枕頭都拿不?起，手無力垂落而下?。
一旁的大太監(jiān)甚至不?敢言語一字，猛然跪下?，面?色已然嚇得蒼白，他知道自己今日聽了這些，是注定活不?了了……
宋聽檐上前?一步，抓住皇帝快要落下?的手臂，話間盡是張狂，“父皇，您要拿什么賜死?兒臣？
兒臣并沒有做錯的地方，如今文武百官皆認(rèn)同我這個太子，父皇，你如今若是拿些小?錯來廢我這個太子，恐怕百官第一個不?愿意。”
他話間微轉(zhuǎn)，像是提出建議，“不?過可以謀逆之罪廢兒臣，兒臣確實(shí)騙了父皇，讓父皇以為拿了寶藏屯養(yǎng)私兵的是宓氏一族。
兒臣誤導(dǎo)父皇，讓父皇殺了這么多人，確實(shí)是大罪，父皇不?僅可以廢了兒臣，還可以此殺了兒臣。”
皇帝聞言氣血翻騰，猛烈咳嗽起來。
他不?可能用這個理由。
太后一黨滿門上下?九族，全都已經(jīng)殺干凈了，盤踞朝野這么久，受過太后一族恩惠的又?有多少，他殺都?xì)⒉?完。
此時若是以這個借口廢太子，那?豈不?是承認(rèn)了他這個皇帝昏庸失誤，錯殺了人嗎？
他不?可能承認(rèn)，因?yàn)樗筒?得將這罪名壓得更死?，那?是送上門給他殺的理由，不?管是冤枉，還是不?冤枉！
只是……他一代帝王，一個老子怎能忍受被兒子這般算計(jì)，玩弄股掌之中?，還讓自己將最為看重的長子冤枉廢去?！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忍下?！
皇帝咳到吐血，面?色已然慘白，“來人！來……”
皇帝揚(yáng)聲喝道，外頭卻無人應(yīng)聲，他看向?一旁跪著的老太監(jiān)，卻顫顫巍巍，不?敢看他。
宋聽檐看著他這般，忽而輕聲道，“父皇，你知道求天無門、求地不?應(yīng)的滋味嗎？
我自懂事以來，就總在這樣的境地苦苦掙扎。
你還記得我母親嗎，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嗎？”
皇帝聽到這話似乎陷入回憶，隱約想起那?個單薄弱小?的宮女身?影，他只記得應(yīng)當(dāng)年紀(jì)很少，可他想不?起來太多，他一時興起，不?過玩意而已，沒有多少記憶，也根本不?記得。
宋聽檐看向?宮殿，便是這里燭火通明，也依舊太大太空，“父皇，你與皇后慪氣，臨幸宮女，可知皇后會怎么對付這個宮女，這宮里的狗奴才又?是怎么仗勢欺人？
你知不?知道太醫(yī)院的藥有多難得，宮里的奴才有多難求，我求他們救救我那?命苦的生母都求不?到。
我求天天不?應(yīng)，跪地地不?理，看著她?在我面?前?活活疼了三天終究斷了氣，他們卻說，正月里頭宮里還死?人，太晦氣。
一條人命卻只得來一句晦氣……
這個皇宮太深冷了，她?總說要我好好表現(xiàn)，叫你看見，日子便會好過了，我以為是我做得不?夠好，父皇您才不?喜歡我，才沒有如待皇兄那?般待我好。
父皇，你每每總會抱起皇兄，掂量他多重，看他長了多高。
我那?時還寄希望于你，可惜啊，你兒子太多了，看見我這樣學(xué)狗叫哄人開心，便會嫌惡地閉上眼睛，你說你這般人物?怎會生出這樣奴顏婢膝的東西，果然是奴才生的，一臉奴才相?，倒不?如溺死?了干凈……”他想起那?時，輕嘖一聲，“您不?知道兒臣在皇宮活下?來要花多少力氣，就因?yàn)槟氵@一句話，我險(xiǎn)些就死?了呢……”
皇帝聽到這里看向?他，難掩復(fù)雜，這個兒子和?他太像了，一樣備受欺凌的童年，也是他的兒子，可卻是如他一樣，還是他一手造成……
因果輪回總不?休。
宋聽檐似乎想到什么，面?目依舊平靜，“后來皇祖母收留了我，她?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卻把我當(dāng)成皇兄的狗培養(yǎng)，因?yàn)榉钸M(jìn)貢的狗不?通人言，若是一個不?小?心咬壞了她?的寶貝皇孫，她?會心疼，我這樣的最好，命賤又?聽得懂人話，還會學(xué)狗搖尾乞憐�！彼f著突然笑起來，眼里都有幾分病態(tài)，“可惜她?忘了，不?叫的狗咬人最疼，我籌謀了這么久，終于讓她?老人家死?了，她?真該死?！你更該死?！
您這皇宮不?止害了我生母，還害了你最愛的皇后娘娘，她?死?前?還叫你名字，讓你救她?，嘖，真是可憐……”他微微搖頭，似乎覺得那?場面?太過殘忍，他手指輕輕轉(zhuǎn)動?著手中?佛珠，似在懺悔，可神情卻極為殘忍，平靜到?jīng)]有一絲波瀾。
皇帝聽到這里，瞳孔瞬間放大，“你……殺的她?……！”
皇帝想伸手打他，卻被宋聽檐輕而易舉擒住了手，“人都涼透了，還來問這話有什么意思？”他眼中?沒有半點(diǎn)情緒，只是慢聲道，“我如今還叫你一聲父皇，是我給你留了體面?。
我要是不?留體面?，我早就弒兄弒父親自做這個皇帝，還由得你這個兒皇帝自詡情深的蠢貨來立什么太子，你配嗎？這萬里江山你管得如此辛勞，區(qū)區(qū)個外戚干政這幾十年都解決不?干凈，早該退位讓賢了！”
他根本沒把皇帝放在眼里。
這般自幼在外戚中?殺出來，擁有鐵血手腕，讓朝臣聞風(fēng)喪膽、不?敢妄言的皇帝，都這般敢明目張膽地罵蠢，他甚至都不?是牽強(qiáng)，是真的覺得蠢得無可救藥。
“殿下?慎言……”大太監(jiān)顫顫巍巍地開口，已經(jīng)嚇得肝膽俱裂。
皇帝的面?色已然發(fā)白發(fā)青，他喘不?上氣，卻還是艱難開口，看著老太監(jiān)，伸著顫抖的手指著門口，“去?……叫人來，給我把……這個畜生，拖出去?斬……”
宋聽檐拽著皇帝的手，將老皇帝硬生生拖起來半截高，只能靠著床桿才能保證自己不?摔下?龍榻。
“父皇，我勸您還是別費(fèi)力氣了，你以為這宮里還有人會聽你的？您不?了解宮里的人最知道見風(fēng)使舵嗎……”
他言辭張狂，“我既做了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誰敢忤逆未來皇帝？！
他伸手指向?跪著的老太監(jiān)，“包括這個老東西，你看他敢出去?叫人嗎？”
老太監(jiān)聽到此話，頭都不?敢抬，直低著頭不?敢對上皇帝的視線。
皇帝見他這般心中?瞬間了然，一時間如同被抽干了力氣，身?子都軟了下?來。
“你的自私和?冷漠，我見識得明明白白，也沒有必要裝什么父慈子孝，顯得你愚蠢。”宋聽檐將早已擬好的傳位圣旨，放在皇帝手中?，像是非要他記住自己是怎么戲耍他和?太后的一般，“父皇，您就忍忍罷，被兒子算計(jì)沒什么，不?也達(dá)到你的目的了嗎？
反正我們這天家也沒什么親情可言�！�
“畜……畜生！你竟敢……逼宮……”
宋聽檐依舊平靜至極，他手上還戴著佛珠，他越是這樣平靜的說，就越讓人害怕，“父皇，您踏踏實(shí)實(shí)走罷，這詔書你寫也罷，不?寫也罷，兒臣今日之后都會有。”
他抓著他，手間微重，皇帝自是吃不?消，疼叫出聲。
“烏古族的寶藏兒臣分作兩處，您猜猜兒臣另一份分給了誰？
您再想想賀浮這個年少將軍，這個你不?喜的賀家，當(dāng)初在邊關(guān)因?yàn)槟愕膶⒃谕�，軍令必受，他�?了多少親人，又?死?了多少下?屬，這些都是兒臣替你善后，兒臣花了多少心血，讓那?些匪兵替他們做冬衣運(yùn)糧草，如今將軍活著回京，邊關(guān)那?八十萬重兵，您猜猜有多少愿意為我這個畜生賣命？”
皇帝聽聞此言，臉色一片青紫。
宋聽檐說著也不?再拉著他，他松手放開，笑起來，語調(diào)依舊平靜，“您死?得早些，還能留個好名聲�！彼掗g憐憫，卻是在憐憫幼時的自己，“父皇，你放心，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脈至親，我自然孝順你，你最疼愛的皇兄，我會親手送下?去?，叫你們一家三口好生團(tuán)聚，永不?離分�！�
皇帝沒了支撐撲倒在龍榻上，極其狼狽，猛烈地咳嗽迅速而來，幾乎讓他背過氣去?，“咳咳咳！咳咳咳�。 �
宋聽檐看著他，無動?于衷。
窗外月光照下?來，落在他面?容上依舊t?平靜如玉佛般，讓人根本無法想象，那?些不?尊君，不?尊父的狂妄之詞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宮殿之中?安靜至極，連殿外都一片靜謐，只有皇帝不?停加重的咳聲，似乎要將身?子咳穿，他拽著他的衣擺，似想要親手打死?他。
宋聽檐看著他垂死?掙扎，不?顧他的拉扯，“父皇，其實(shí)皇兄這個太子做的和?我一樣，心里都恨不?得您早點(diǎn)去?了�！�
他面?容平靜地說出殘忍至極的話，“你不?信？您做太子時沒有這般想法嗎？”
自然有，做東宮太子最是提心吊膽，權(quán)力也只有握在手中?才是真，無論擋在前?面?的是誰，都會希望他消失，皇帝做太子時，也是如此。
他說得輕飄，皇帝本就涼薄，自然也信。
他一時猛地吸了一口氣，瞳孔卻驟然增大，連呼吸都僵住一瞬，下?一刻，他面?色慢慢灰白，手松開了宋聽檐的衣袖垂落而下?，腿徑直往后蹬去?，連眼睛都沒有閉上。
皇帝睜眼睡去?，永遠(yuǎn)都要帶著自己寵愛長大的長子卻想要他死?的真相?長眠。
宋聽檐看了他許久，眼中?靜到?jīng)]有一絲波瀾，他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只隨意扔下?一句，“盡數(shù)殺了�！�
便消失皇宮夜色中?，連替皇帝合眼都不?屑。
第078章
第78章
星象淡去?，
皇帝提前駕崩了。
她從早間被困在這處，到如?今也不過一日?過去?，局勢竟翻天覆地。
“夭枝�！�
夭枝坐在窗邊，
看著外?頭全院天空出神，
忽聽有人輕聲喚她。
她轉(zhuǎn)頭看去?，師兄化為原形，
口中叼著移魂器進(jìn)了殿。
夭枝當(dāng)?即將窗子合上。
滁皆山進(jìn)來，變回人形，“宋衷君已下落不明�！�
夭枝嘆息開口，
“如?今尋到他恐也來不及……”
滁皆山自也知曉，
“我?來時，皇帝已然駕崩，
宋聽檐明日?必然繼位�！�
夭枝默然，
也知道?多拖一時便越多為難。
滁皆山將一塊玄鐵放在桌上，
如?機(jī)關(guān)盒般精密，
鑲嵌之處沒有一絲縫隙，乃是移魂器，
可收六界任何物種的魂魄。
據(jù)掌門所說，
是他年輕時窮得受不了，
排隊(duì)去?淘廢鐵無意間得到的寶貝，本是要?稱斤賣的，沒人要?，只能放著當(dāng)?擺件玩意兒。
掌門顛三倒四，
說得是真是假，他們不知道?，
但這玩意兒是真能用起來。
“宮中防守太過嚴(yán)實(shí)，酆惕他凡人之身進(jìn)不來，
我?只能將他的魂魄暫時引入器中，帶進(jìn)來與你相商，時間有限，需得盡快�！彼f著轉(zhuǎn)動?法?器，酆惕的虛影很快從其中出現(xiàn)?，落在他們面前。
他一出來面色凝重，“如?今必須阻止殿下登基�！�
宋聽檐如?今都如?此難對付，更何況成了皇帝，萬人之上。
夭枝聞言沉默許久，知道?她必須要?動?手?了，“如?今這般時候，他必然不會來見我?�！�
現(xiàn)?下東宮都重兵把守，宋聽檐身旁必然也是層層護(hù)衛(wèi)，他們在不能傷人命的情況下，必然是闖不過去?見到他人的。
只能讓宋聽檐心甘情愿來見她，且在東宮是最好的動?手?機(jī)會。
可要?讓宋聽檐過來卻是難如?登天，有聽心鐲這樣的物件在先，難保不會有別的奇物威脅。
她這個時候要?見他，他如?此聰明，怎么會猜不到她要?做什么，登基之前他絕不會和她見面。
便是施計(jì)，他這般城府深遠(yuǎn)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來，根本無法?。
他們?nèi)丝葑�，竟是一個法?子也想不出，又或者說他們已經(jīng)想出了無數(shù)個法?子，但都能確定絕對騙不來宋聽檐……
夭枝思來想去?，終是想到了一個法?子。命簿之中，洛疏姣是宋聽檐心頭所愛，一度求而不得，生了執(zhí)念，可以此拿捏。
但如?今他既說要?與她成親，且有心思與她那般，既如?此，或可一試。
夭枝當(dāng)?即一身柔弱，作西子捧心狀走到了外?頭。
常坻疑惑，“夭大人，如?此夜深還不消停？”
確實(shí)是沒消停過，畢竟洛疏姣才剛走沒多會兒。
夭枝看向常坻，十?分柔弱狀，直白隨意找了個借口，“我?方才做了噩夢，夜里一個人孤枕難眠，想見一見殿下。”
常坻見她柔弱模樣，一頭霧水，看向老莫，老莫自也不懂。
他們疑心這廝里頭芯換了罷，連嫪貰那歹毒玩意兒怕她得厲害，真的會因?yàn)樽隽素瑝羲恢?br />
但饒是如?此，常坻還是派人去?傳話了。
只是等來的卻是平淡的一句吩咐，“夭大人，殿下說了，讓你把藥喝了，莫生閑心。”
她深夜相邀，他不止不痛不癢，竟連問都不問？
這美人計(jì)是徹底失效了。
夭枝一時懵了神，恍惚端著藥回到殿內(nèi)。
酆惕看著她端著熱騰騰的藥進(jìn)來，一時也沒想到宋聽檐竟對夭枝這般照顧，連滋補(bǔ)之藥都每日?熬著，本他還以為，這般敵對，他必然會厭她。
她被囚在東宮，恐怕是受盡刁難，可如?今哪有刁難的影子，吃食不斷變化費(fèi)心做著，滿院栽花引蝶，景色宜人，還留了只貓與她作伴，這哪是敵對的做派？
他想到此，看著熱騰騰的藥，忽然想到什么，“我?有法?子了，你屢屢與殿下作對，他卻依舊沒有動?手?，倘若你有危險(xiǎn)，他一定會來！”
夭枝放下藥未語，東宮圍得水泄不通，她在這里能有什么危險(x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