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無父無母,當(dāng)然家教不如你們家的好,能教出這么個女兒有八百個心眼�!�
方瓏眼刀掃向楚楚可憐的吳丹純,越想越氣,“吳丹純你真的好會演戲啊,那時候我發(fā)現(xiàn)江堯有劈腿跡象,你鼓勵我一定要堅決和他分手�,F(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分手了你才好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對吧?你說你賤不賤�。俊�
江堯驀地站起來,指著方瓏吼:“你罵誰賤?!”
方瓏也拍桌而起:“誰跳腳就罵誰!吳丹純賤!江堯你更是賤到天上有地下無!!”
江堯氣得面紅耳赤,吳丹純捂臉大哭,吳母江母拉著負(fù)責(zé)協(xié)調(diào)的年輕民警要求主持公道,方瓏幾乎要蹦到桌上——周涯和任建白走進調(diào)解室,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混亂畫面。
到底當(dāng)過多年民警,任建白喝止聲中氣十足,頗具威嚇力:“干嘛呢?干嘛呢?當(dāng)這里是菜市場啊?!都給我坐下��!”
其他三人都坐回原位,吳丹純也收了哭。
就剩方瓏,挺直腰背,仰著下巴,抿緊雙唇,瞪著周涯,像是下一秒就準(zhǔn)備要上戰(zhàn)場,英勇就義都不怕。
周涯斜眸,掃一眼坐方瓏對面的那四人,很快移開眼,冷睇方瓏。
他一手還插著褲兜,另一手只伸食指,對著方瓏身后的木凳子點了點。
再開口時他的嗓子啞得不像話:“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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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88”是鎮(zhèn)上新開的KTV,曲庫豐富,裝修時尚,引進了大城市的經(jīng)營模式,一人五十元,可以唱三小時還包自助餐,吸引了不少鎮(zhèn)上的年輕人。
方瓏今晚和幾個朋友從七點唱到十點,準(zhǔn)備回家時,方瓏在KTV門口看到了江堯的摩托車。
她讓朋友先走,自己重新回樓上,一間房一間房的耐心找過去。
在一個迷你包里,她看到了江堯,大腿上坐著個女生,兩人蜜里調(diào)油,唱一句情歌,就親一下嘴。
我輕輕地嘗一口,這香濃的誘惑,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
我輕輕地嘗一口,你說的愛我,舍不得吃會微笑的糖果……*
這是她和江堯拍拖的時候,每次唱K必唱的情歌之一。
女生背對著門口小窗,但方瓏仍能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是她的貼心好閨蜜吳丹純。
之前所有不協(xié)調(diào)的地方一下子全清楚了。
方瓏今晚唱K時喝了酒,酒意這時候才翻涌上來,澆得怒火燒得通天高,一秒就燒斷她腦子里的那根線。
她推門沖進去,抓起桌上的飲料酒水,毫不猶豫地潑到那對情侶臉上。
又趁著對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撲過去扯著吳丹純的毛衫領(lǐng)子直接甩了一巴掌。
江堯終于回神了,方瓏被他重重推倒,一屁股坐到大理石矮桌上,尾椎麻了一半。
方瓏悲憤交加,邪火更旺,手里抓到什么全往江堯身上招呼。
酒樽果盤,薯條花生,話筒骰盅,天女散花。
她被淚水?dāng)D滿的視線里只能看到那狗男人,一時忘了包廂里還有另一人。
吳丹純從后面扯住她馬尾,扇了她幾個巴掌。
本該是痛的,但方瓏那時候腎上腺素高漲,毫無痛感,還有力氣推開吳丹純,再次朝江堯撲過去,張嘴往他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后面的過程方瓏記不清了,她被推被拉,被打被踹,直到KTV的工作人員沖進來,把他們分開。
……
“你看看,這里,這里,全都是你表妹的杰作!”
江堯一會兒指著臉上的抓傷,一會兒指著脖子上的齒痕,一會兒指著一塌糊涂的羊毛衫,咬牙切齒,怒目圓睜,好像對面坐著的,不是他交往了小半年的前女友,而是什么殺父仇人。
江母痛心疾首:“她居然往我兒子頭上砸酒瓶子!這是能隨便砸的嗎?如果傷到眼睛了怎么辦?瞎了怎么辦?你是能賠我兒子一雙眼嗎?!”
吳母橫眉冷眼:“我女兒從小被捧在手心里養(yǎng)著,我們罵都不敢罵她一句,今晚被你表妹打成這樣,肯定要造成什么心理陰影!我們要求那什么、什么肉體損害賠償!還有精神損失賠償!”
吳丹純梨花帶雨,倒是一直沒怎么說話。
“肉體損害賠償?那叫人身損害賠償�!�
方瓏半闔眼皮,細長眼尾上挑,譏笑道,“想得倒挺美……放個屁賠你,你要不要?”
任建白倒抽一口涼氣,竟本能看向周涯。
這家伙自坐下之后,雙臂抱在胸前,微垂著頭,眼睛不知盯著桌上哪一條木紋。
一動不動,入定高僧似的。
任建白太陽穴一扯一扯的疼,感覺他搬石頭砸自己腳,替一位祖宗請來了另一位祖宗。
“你�。 眳悄赣直患づ�,把看著就不怎么牢固的桌子拍得快散架,“警察同志!你看看!你看看這家伙的態(tài)度!我真的是被她氣得心肝頭、哎喲,好痛……”
“媽,你別生氣了,我真的沒事�!眳堑ぜ兘K于開口,挽著吳母的手臂柔聲勸,“其實整件事就是誤會,說清楚就好了,我不需要什么賠償?shù)摹?br />
要是吳丹純能好像江母吳母那樣說話夾槍帶棍,方瓏能精神抖擻地跟她吵上兩小時,臟話不帶重復(fù)的。
可吳丹純偏偏不是。
她纖弱可憐、眼淚一顆顆往下落,和暴躁粗鄙、粗話一句句往外拋的方瓏形成強烈對比。
方瓏又燒起一把無名火,剛想蹦起來,就有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不輕不重地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周涯其實沒用什么力氣,但還是發(fā)出了“砰”的一聲。
就這一聲,讓原本嘈鬧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
誰都沒有出聲了。
周涯不想再浪費時間看這場“大龍鳳”,打算盡快解決。
他連眼皮都沒怎么抬,直長睫毛掩去眼中的不耐煩:“你們?nèi)メt(yī)院驗傷,該賠多少,帶單子來找我,我賠。”
吳母的聲音沒那么急了,但有些狐疑:“多少你都賠?”
“我的檔口,是隔壁街阿啞�!�
周涯抬眸,眼仁兒極黑,“要是我沒賠,你們天天來店里找我都行�!�
這話方瓏聽著就不樂意了,蹙眉對周涯說:“你干嘛替我賠?不對,憑什么要賠他們?”
周涯當(dāng)她透明,繼續(xù)對著對面四人說:“如果驗傷報告出來,證明他們是因為今晚這事沒法上班工作,我也可以賠你們誤工費�!�
方瓏倒抽一口氣,聲音都大了:“周涯,你有病吧?!”
到底沒忍住,周涯還是翻了個白眼:“你安靜�!�
他盯著江堯,忽然,輕笑一聲,說:“當(dāng)然,前提是他們有‘工’�!�
江堯愣了幾秒,很快聽明白了對方的譏諷,面漲紅成豬肝,卻無法反駁。
方瓏噗嗤笑出聲:“哈!他們倆都沒工作,誤個屁工!”
吳母不悅:“誤工費就算了,但那什么精神賠償,我們是一定要追討的!”
江母連連點頭:“對對對!”
“和事佬”任建白敲敲桌子:“家屬家屬,既然大家坐到一塊了,那就心平氣和地談嘛,事情總能有解決的辦法。你們看,方瓏家屬肯定是有誠意的,但咱們也不能亂要賠償嘛,對不對?”
“什么叫亂要賠償?這是我們應(yīng)得的!”
“不賠我就要告她!讓她進牢里蹲十天半個月也好!”
“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罵人打人,粗魯野蠻,毫無家教!”
“謝天謝地我們江堯已經(jīng)跟你分手了,以后誰家娶了你做媳婦,就是倒了八輩子大霉!”
“砰——!”
一聲巨響喝住了呱噪吵鬧的幾人。
連方瓏都被嚇了一跳。
周涯這次稍微用了些力氣,聲音響了些。
他收回手,掌心向上,在方瓏面前輕勾兩下:“你站起來�!�
方瓏不明所以:“干嘛要我站?”
周涯懶得解釋,不發(fā)一言地看著她。
方瓏心里破口大罵,黑面神,臭老頭,不情不愿地站起來。
周涯又讓她轉(zhuǎn)過身。
方瓏今天上身穿一件粉白色連帽衛(wèi)衣,下身是牛仔褲和長靴。
衛(wèi)衣正面已經(jīng)沾滿污漬,背面也是,紅的黃的,臟得要命。
而且在背上,印著有一個鞋印,不是很大,淺棕色的。
不知道是誰踩到了什么飲料,再往方瓏背上踹了一腳。
“既然雙方都動了手,我也會讓我表妹去驗個傷,看看有沒有破傷風(fēng)啊內(nèi)出血啊肋骨骨折啊之類的,出來的醫(yī)藥費,你們也得賠。”
周涯還是坐著,沖還在啜泣的吳丹純揚了揚下巴,“你們看看,這鞋印像不像她腳上穿的那雙小皮鞋踩的啊?”
全場安靜下來,任建白和年輕民警看向那鞋印,再低頭,看看吳丹純的腳。
方瓏腦袋拼命往后扭也看不到背后的腳印,恨不得直接把衛(wèi)衣直接扒下來看清楚。
吳丹純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雙腿往后收,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我、我……”
周涯再次抱臂,目光不知不覺已經(jīng)犀利了許多:“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下手那么黑啊。”
————作者的廢話————
《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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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周涯今晚的說話量已經(jīng)超標(biāo)了,喉嚨早就有不適感。
他站在派出所門口,盯著江堯一行人離開,才抬腕看表。
已經(jīng)十二點半了。
夜風(fēng)簌簌,但他沒覺得冷,反而渾身燥熱,一件T恤加皮衣他都嫌太厚。
他在門口抽了兩根煙,任建白才帶著方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