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能睡,她強力扒開自己的眼皮,視線挪回自己看過的句子,又是全然不認(rèn)識的內(nèi)容,這知識怎么就不進腦子呢?
她越看越心煩意亂,將書卷拿起來,頭也不轉(zhuǎn)的遞到身側(cè)服侍自己的侍女手上,道:“不想看,棉兒你給本宮念念。”然后隨即向后一仰,準(zhǔn)確無誤地躺到了靠枕上。
“可是…這個…公主�!苯舆^書的棉兒看到那書頁上的之乎者也,就覺得繞舌,還有大半的字她不識得,面露難色。
“念�!毙遣还�。
“好吧,公主�!泵迌簞偞饝�(yīng)下來,念書的人卻換了一個溫潤的聲音:“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xué)也已�!�
這聲音一出,宣城就知道她下朝回來了,也不用睜開眼睛,感覺念書的人坐到了自己的身邊,就地一滾,果然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還沒有等對方開口問候,宣城就道:“繼續(xù)念�!彼矚g聽這個嗓音給她念書,不似棉兒念書那般綿軟,抑揚頓措,嚼字清楚,如一道清冽的山泉大大沖淡了看書的苦味。
“遵命�!笔娴詈系皖^,笑道。
又念過一頁論語,舒殿合發(fā)現(xiàn)公主在自己的膝頭睡著了,輕聲喚了兩句,毫無反應(yīng)。
“駙馬要不要送公主回房睡?”還在的棉兒詢問道。
舒殿合搖搖頭,道:“就這樣讓公主睡吧,免得一動,她就醒過來了�!倍易约阂搽y得有這樣空閑的機會,能多看看她。
她令棉兒退下去,放下書,解開自己的外氅來,披在了睡著的宣城身上,把她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已經(jīng)入秋了,這亭臺中又四面透風(fēng),她怕公主這樣睡著會染上風(fēng)寒。
這幾日一面為了解決八王的事,一面忙于望仙臺的修建事宜,讓她好久都沒有登門公主府。說來還是她的這個駙馬做的不夠盡責(zé),無暇陪伴公主。原本以為公主會抱怨,沒想到公主什么都沒有說,就這么睡著了。
是真的無怨言,還是體諒她?舒殿合更傾向于后者。
她注視著宣城的睫毛,根根分明,彎曲可愛,沒有忍住用手指輕輕觸碰了兩下,動作輕柔的像陣風(fēng)。日日旁觀著宮中的血雨腥風(fēng),尤其覺得這樣陪伴在愛人身側(cè)安靜的氣氛難能可貴。
“你說人會有來生嗎?”她想起了宣城曾經(jīng)問過自己的問題。
“興許會有�!彼�(dāng)時的回答。
“那你有想過來生如何嗎?”望向自己的眸子里,分明期盼著自己能說些諸如“會再相遇”此類的話。
舒殿合撫摸著宣城柔軟的鬢發(fā),眺望著遠(yuǎn)方天際,找到了答案,含笑嘟囔道:“來生啊…來生做棵樹吧�!�
“高可參天,葉葉連心,像今天這般給公主庇護與依靠�!�
楚嬤嬤來到后花園里,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駙馬低下頭親吻公主的額頭。
她腳步尷尬的停頓了下來,一時進退兩難,不知該不該打擾駙馬和公主的親密時光。
曾經(jīng)迫切的希望公主能覓得良人,好繼續(xù)延續(xù)著在宮中當(dāng)少女時同樣的生活和無憂無慮,但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只要駙馬陪伴在公主的身邊,她們這些下人無論什么時候出現(xiàn),都顯得有一絲多余。
楚嬤嬤悄聲退了兩步,想權(quán)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看見,回頭再來和駙馬稟報事情,卻沒想到駙馬先一步發(fā)現(xiàn)了她。
舒殿合臉頰到耳尖之間白皙的皮膚泛起微紅,掩藏住自己被發(fā)現(xiàn)小動作的窘迫,將楚嬤嬤招到面前,示意楚嬤嬤低聲說話,不要吵醒公主,然后問道:“有什么事嗎?”
什么事情沒有見過的楚嬤嬤,沒有去戳穿剛才的事,垂著頭,從袖子里掏出一份信來,道:“適才有個小道士送來這封信,說要送給駙馬�!�
“小道士?”舒殿合眉頭一皺,接過那信,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卻沒有看到送信人的署名。
或許是因為她離的太近,伏在她膝頭睡覺的人被吵到,皺了皺眉,以表達(dá)自己的不滿。
舒殿合見狀更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有說是什么事嗎?”
“說是他師傅讓他送過來了,駙馬見信就知道了。”楚嬤嬤答。
道士、師傅——舒殿合聽到這兩個稱呼,立馬起了警惕,撕開信封,內(nèi)里只有一張紅色薄紙。
她抽出來那紅色薄紙,展開一看,臉色乍變。
“好了,我知道了�!痹诔䦆邒哌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復(fù)又折好那信,塞進自己的袖子里。
楚嬤嬤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語氣變沉,退了下去。
等楚嬤嬤離開之后,舒殿合屏氣凝神,重新拿出了那封信出來查看。
信紙上寫著一個女子的生辰八字、籍貫,除此之外,再無半句余話。
雖然沒有寫清楚女子的姓名,但這哪里是簡單的書信,分明是女子定親時所用的庚帖。
送信的人是小道士,那寫信之人是誰的答案躍然紙上。
舒殿合算著這名女子的年紀(jì),剛剛好是寶榮公主的年紀(jì)。女子的庚帖只在與夫婿訂親,卜算八字時才可示人,對方送這個給她是試探?是招攬?
舒殿合不敢輕易肯定。對方的狡猾也狡猾在這里,送給她女子的庚帖,意有所指,卻不明說,就算引起舒殿合的不悅,也拿不了這件東西作為證據(jù)。
而且這封信來的不早不晚,舒殿合甚至無法肯定,對方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到自己幫助了八王,要將自己也列為敵手。
將手掌從掩藏它的寬袖中伸出來,舒殿合低頭看看熟睡的宣城,又看看自己的手,料想與之針鋒相對是遲早的事。
這雙如今尚還干凈的手,為了宣城,可以混雜在陰詭地獄里攪弄風(fēng)云,亦可為保護宣城而染上鮮血。
片刻,她又收回了手,拳頭藏在袖子里攥緊,枕戈以待。
作者有話要說:試問,誰不想聽漂亮姐姐給自己念書呢?
(5號就考完試,就可以專心寫完這本了。
第126章
舊日老友
宮城中的幺蛾子暫告一段落,
舒殿合現(xiàn)在終于可以著手解決其他事了。
馮正給她薛姨交托的信中寫到,薛姨在紅袖招偶然遇到了一位舒原宿過去的舊友,舊友聽說她找到了原宿的獨子非常高興,
當(dāng)即表示想見他一見。薛姨的意思就是讓舒殿合有空的時候,再上紅袖招一趟,
她安排兩人見一面。
面對薛姨的邀請與舒原宿的舊友會面,
舒殿合是矛盾的。
她要是真的是舒原宿的兒子,
去見見自己父親過去的朋友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她不是,
假如對方是極為熟悉舒原宿以及他家屬的人,
誰知道舒殿合這一去,
會不會被對方戳破冒名頂替的身份。何況她那偌大的駙馬光環(huán),在京都里處處都有她的同僚,
要是一并泄露了,也是一件能生出枝節(jié)無數(shù)的麻煩事。
信中寫著舒原宿的舊友,
原來一直在外地做官,如今已致仕,
回京養(yǎng)老,
舒殿合猜測對方應(yīng)該不會認(rèn)識自己,但也有些風(fēng)險,
這一切還起因還得怨馮煥森,她至今都沒有想明白對方到底為什么要騙自己。
離薛姨信中約定好的時間越來越近,
舒殿合無奈,
既然頂著舒原宿之子的身份,那么只能硬著頭皮去見一面了,否則薛姨那邊必然起疑。
至于上紅袖招,身上衣物沾染了脂粉味一定會被宣城發(fā)現(xiàn)的事,
她也想好了解決辦法。
那就————晚上不回公主府好了。
自己沒有和紅袖招的那些女子過分親近,她就不相信那些氣味能一直殘留在自己的身上。
這個主意被想出來的時候,連舒殿合自己都啞然失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假扮男子久了,又和那些男子常常待在一塊議事,思維方式都有些被他們帶歪了,開始學(xué)會如何應(yīng)付妻子的疑心了。
換下華貴的衣袍,取而代之的是尋常士子慣常穿的直綴襴衫,舒殿合扣好領(lǐng)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微發(fā)怔。
從外表看自己,沒有人會懷疑這幅皮囊下會是一名女子,但是她打心底從來沒有一天完全把自己當(dāng)作男子。什么時候自己能夠有勇氣脫下這一身偽裝,坦然立于宣城的面前呢?
舒殿合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為了什么而感概。
處于鬧市街心的紅袖招,和舒殿合第一次來這里時一般熱鬧,有薛姨的提前交代,一進門她就被老鴇直接帶上了二樓一處僻靜的廂房。
廂房門被打開,舒殿合當(dāng)先就見到了坐在里頭的薛姨,然后再是她身側(cè)一位年逾半百的翁叟。他長的方臉闊鼻,目帶精光,長須過胸,兩鬢斑白,一身閑散富家翁的打扮,手里搖著一把折扇。
這就應(yīng)該是薛姨信里所說的舒原宿的舊友,舒殿合見到此人的第一印象便覺得這個人不好對付,提起戒備來。
兩人面前桌上的酒菜一著未動,顯然都在等舒殿合的到來。
薛姨一見到舒殿合,就站起來熱情招呼她。
“小侄見過薛姨。”舒殿合裝作看不見上首男子打量她的目光,道:“讓薛姨久等了�!�
“沒事,你這位李伯父也剛來沒有多久。”薛姨笑瞇瞇道,拿起酒壺為她斟滿了一杯瓊釀。
她口中的李伯父李道格聞言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他試圖從眼前青年的臉上看到他小時候的影子,卻不免失望。他蒼山兄的那個孩子丟掉的時候才五歲,如今十多年過去了,早就不知道長成什么模樣了。
而他蒼山兄當(dāng)年也是一品人物,進士及第,風(fēng)姿傲骨,在同僚中素有白面書生之稱。與眼前雋秀的青年說像可以像,說不像亦可以不像,所以光從外貌上是無法辨認(rèn)對方。
瞬息的斟酌之后,他決定先試探試探對方。
舒殿合落桌之后,薛姨剛想為雙方互相介紹一下,沒想到李道格合上折扇放到一邊,端起酒杯來,搶先一步自薦道:“老夫名叫李道格,與你父親同出一地,亦是同榜的進士,致仕前官至按察司副使,有子在京中任官,老夫如今是回京養(yǎng)老來了。你就是你薛姨說的蒼山遺失在外的小子?”
與舒原宿是老鄉(xiāng),還是同榜的進士,這關(guān)系可非同一般。舒殿合眨眨眼睛,看來自己要更加小心一點,應(yīng)道:“正是�!�
“你叫什么名字?”李道格注視著青年的神情變化。他雖然已經(jīng)從薛小魚那邊得知了一些對方的信息,但這并不妨礙他想親自詢問一次,查找對方的馬腳。
“家里的長輩給小輩賜名舒殿合�!笔娴詈蠎�(yīng)道。她當(dāng)初留給薛小魚的名字也是這個。不說在外的大名是因為舒慎這兩個字在京都里向官員一打聽,就等于駙馬爺。
“家里的長輩?”李道格問道:“是收養(yǎng)你的人?”
舒殿合應(yīng)是。
薛小魚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氣氛過分嚴(yán)肅了,有意緩和,所以執(zhí)起筷子往舒殿合的碗里夾了一塊魚肉道:“殿合你來的時候吃飯了嗎?來吃點魚�!�
“已經(jīng)吃過了。”話雖如此,舒殿合還是沒有辜負(fù)薛小魚的好意。
李道格見狀也舉起酒杯,抿了一口,繼續(xù)問道:“你如今幾歲了?”
舒殿合早就料到對方會試探自己,所以故意將自己年齡往上虛報了幾歲,與舒原宿兒子的年紀(jì)對上。
事已至此,她已經(jīng)沒辦法不承認(rèn)舒原宿之子的身份了,那么只能一條道走黑。至于真正的舒原宿之子,那么小的年紀(jì)就走失了,多半性命難存。只要他不出現(xiàn),自己再一口咬定,就沒有人能夠戳穿她的身份。
“你對小時候的事可還有沒有記憶?知不知道誰把你救走的?救走之后,又長于何處?為什么入京?”李道格心上還是存著懷疑,接連問了幾個問題。
薛姨聽出了他對舒殿合的質(zhì)疑,不滿叢生,卻插不上話。
“小侄走丟的時候,確實年幼,所以對親生父母的事一點都無記憶。收養(yǎng)小侄的人是山間的一位大夫,他一手將小侄撫養(yǎng)成人,直至前些年不慎病故,臨終前告訴小侄,小侄的家人可能在京都,故而小侄便來了京都�!笔娴詈弦灰蛔鞔穑捓锇胝姘爰�。
這番話光聽著是沒有什么漏洞,李道格摸著胡子不語,不知在想什么。
薛姨又給舒殿合夾了一些菜,舒殿合本來不打算吃的,可為了讓李道格相信自己的話,她便佯裝作輕松自如地用起飲食來。
李道格見舒殿合全程的神情都沒有表現(xiàn)出緊張過,似乎他所言的都是真的,也意識到自己的這一連串問題把逼的對方太緊了,忽然長嘆了一口氣,道:“想當(dāng)年老夫和你父親是至交好友,你出生的時候,老夫還是抱過你一次。你父親受難的時候,老夫遠(yuǎn)在外地,想救人卻有心無力。沒想到這一去十多載,還有機會能夠見到故人之子�;蛟S是天意憐我吧?”
舒殿合覺得這番話有些熟悉,仔細(xì)一想,回憶起來馮煥森曾經(jīng)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剛?cè)刖┦裁炊疾欢娜肆�,因此對對方這番表示親近的話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百轉(zhuǎn)千回,李道格問起了舒殿合現(xiàn)在的近況來:“聽你薛姨說,你目前在朝為官,不知道你什么時候科舉的?官拜幾何?老夫也有一子在朝中,說不定你們還是同僚�!�
舒殿合在腦海中迅速掠過李姓的官員,沒有什么特別熟悉名字,不好坦白報出自己的科舉時間和官名,對方若是有心,一查便能查到,而且還與自己的駙馬身份可以直接掛上勾,于是反問道:“不知兄長喚作什么,在朝中的哪個衙門?”
李道格看出來對方和自己一樣,并沒有多相信自己,擺出和藹的模樣來,笑呵呵說道:“老夫犬子沒有多大出息,名喚李伯駒,至今還是個翰林院編修�!痹噲D放低對方的戒心。
舒殿合對這個名字留心了,道:“李伯父謙虛了,不入翰林,焉能成相也?”
翰林院里的官員盡管官職低,但是卻常常有機會出現(xiàn)在皇上的面前,為皇上出謀劃策或草擬詔書等,得到皇上賞識的機會遠(yuǎn)比其他的官職要多得多,并且大豫延續(xù)了前朝的慣例,存在著‘不是翰林不成相’的潛規(guī)則。當(dāng)朝的馮煥森和兩位輔相都是翰林出身。
每次科舉之后,除了三甲以外,其余人拼破頭都想留在翰林院,就算只是庶吉士也沒有關(guān)系。
李道格笑著搖搖頭,替兒子謙虛了一回,然后問道:“你身上可留存著什么你父親留給你的信物?老夫想念你的父親了,想看看他留下來的遺物�!�
對方還是不相信自己,舒殿合怔了怔。
就她這片刻的失態(tài),李道格立馬以為有異,追趕而上問:“難道沒有嗎?”
“殿合一個人顛沛流離,身上的東西說不定早就不在了呢?”薛姨替舒殿合說話道。
“是嗎?”李道格依然笑瞇瞇的說道,目光卻精明地釘在舒殿合身上。
一口咬定沒有也是可以,但是依對方這不死不休的態(tài)度,定然還會牽扯到其他的麻煩問題出來。
舒殿合騎虎難下,摸了摸掛在脖子的玉鎖,心一橫,動手將它解了下來,交給了薛姨的手上,道:“小侄的師傅說,這塊玉鎖從小就陪著小侄。小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父母留給小侄的信物�!�
由薛小魚轉(zhuǎn)交,李道格拿到玉鎖之后,臉色旋即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拿玉鎖的手微微顫抖:“你不是呂家贅婿!你是宇宙最強龍王!”
作者嘴角一歪:“沒錯,就是我。我胡漢三回來了!”
第127章
身世大白
雖然李道格的臉色變換只是一瞬間的事,
但是舒殿合和薛小魚都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有什么問題嗎?”薛小魚不解地問道。
“你…”李道格對著舒殿合剛欲啟齒,突然想起身旁還有多余的琵琶女,臉色恢復(fù)如常,
道:“沒什么�!敝粚⒂矜i按在桌面上,卻沒有還給舒殿合的意思。
一時之間,
不僅是薛小魚,
就連舒殿合都不知道他打算要做什么。
李道格獨自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送至唇邊又停了下來,抬眸看著薛小魚,
似乎剛回過神來,
道:“你先出去一下,
老夫有話要單獨和舒侄談?wù)�。�?br />
舒侄?這個稱呼令舒殿合眉尾一動。
薛小魚言聽計從,待她離開之后,
廂房內(nèi)出現(xiàn)了短暫的安靜。
李道格飲干酒杯中的酒,表情一板,
一雙飽經(jīng)世故的狹長眼眸再次盯上了舒殿合,嚴(yán)肅問道:“你真的對小時候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笔娴詈喜桓拇鸢浮�
話音剛落,
李道格一掌拍在了桌面上,
震得桌面上的茶碟菜盤俱是一顫,厲聲喝道:“你不是蒼山兄的兒子,你到底是誰?”
“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來冒充他人?欺老朽老眼昏花嗎?”
“李伯父這是什么意思?”舒殿合面對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睜大眼睛,
裝作臉上的笑容僵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