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宣城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扇子,她定不會?讓馮素貞與什么李公子結(jié)為連理雙宿雙飛。
但若將故事的結(jié)局寫成馮素貞與公主坦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得?到了公主寬容的原諒,最后與公主雙雙歸隱也太放肆了?一點,那么就……
“那么就以馮素貞與公主坦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得?到了公主寬容的原諒后,獨自歸隱為結(jié)局如何?也好給世人留下個懸念�!毙窃剿伎荚綕M意這個結(jié)局。
有心人若是有意,還可聯(lián)想之后公主會?不會?不舍她絕世無雙的駙馬,再去尋找馮素貞,自己琢磨出一點劇情來,多好。
錢德明將公主的話都記錄在紙上后,擦擦額頭流下的熱汗。
經(jīng)過幾次被公主出其不意的話語震驚到之后,他已經(jīng)變得?皮糙肉厚了?。
無論公主之后再怎樣開口,他都不會?訝異,照辦便是。
他朝宣城點點頭,無疑是贊同了?宣城所設(shè)定的結(jié)局,隨后其余的戲班主也都應(yīng)和了?起來。
“既然如此,就麻煩各位班主了?,若是這出戲唱好了?,本宮必對各位班主重重感謝�!�
宣城咬重了?「重重」兩個字,從椅子上起身,給各戲班班主吊足胃口之后,她親自將班主們送出了書房。
待書房內(nèi)人去樓空,恢復(fù)安靜之后,宣城皺起眉頭,臉上浮現(xiàn)嚴(yán)肅的神情。
她是打定了?一定要為女子爭些地位的主意,只是這數(shù)千年形成的恒定規(guī)矩如巨石高山一般,真的能被輕易改變嗎?
第一步的嘗試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至于結(jié)果會?如何,又不免讓宣城擔(dān)憂。
轉(zhuǎn)身回到書房中,她忽然憶起自己似乎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做。
是什么事情?她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了,直到繞過截斷書房的屏風(fēng),看到舒殿合端坐著?在認(rèn)真扒瓜子,她突然又想起來了。
是她一回來就打算喚個御醫(yī)來給舒殿合診診脈,查看舒殿合身上的毒到底有沒有清干凈,以及她的神志還能不能恢她張張口,喚棉兒的聲音還未發(fā)出喉嚨,舒殿合便抬起頭望著?她,將手底下藏的小碗,推到宣城的面前,里面有小碗扒地干干凈凈的瓜子仁。
“你……”宣城難以置信道:“給我的?”
舒殿合點點頭,手里仍繼續(xù)一顆顆扒著?瓜子,然后放進(jìn)碗里,像冬天為儲糧而做準(zhǔn)備的小松鼠,光是收集,而自己卻連碰都不碰一下。
宣城注視那瓜子仁,心頭的打算又莫名作罷。
接下來幾天,呂蒙的病情依舊不好,每一天宣城都得帶著舒殿合入宮看望他。
不知出于何種心理,宣城一直沒有讓舒殿合跟著?進(jìn)了?呂蒙所?躺的內(nèi)殿里。
在她不在時,要么安排宜安陪著舒殿合,要么讓小內(nèi)侍帶著舒殿合去御花園閑逛。
立夏過后,接近芒種的一天,天際翻滾著?烏云,分明四處還亮堂堂的,卻有一股黑夜將至的氣氛。
動輒一陣狂風(fēng)吹過,含沙攜土,裹帶著?屋內(nèi)的珠簾嘩啦啦作響,頗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之勢。
宣城剛打?qū)m里回來,才喝上一口茶,椅子都沒有坐熱,宮里就傳來消息說,呂蒙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宣城聞訊后,顧不上天就要下雨的勢頭,一刻不敢耽擱,匆匆?guī)е娴詈显俅稳肓藢m。
就在她踏入太宇殿的那一刻,背后的大雨便鋪天蓋地的潑下來,自遠(yuǎn)處傳來的雷聲轟隆隆作響,震得?宣城兩耳嗡嗡,令她無端想起了?自己逼自己父皇退位的那個晚上,心里浮現(xiàn)隱隱的不安來。
殿內(nèi)守著?的人見她來了,忙上來相迎,這些人里有她的侄女,還有成群的太醫(yī)。
宣城蹙眉向宜安問道:“怎么回事?”
宜安雙眸含著眼淚,哀聲道:“太醫(yī)方才給皇爺爺看過了?,說……皇爺爺怕要不行了?……”
太醫(yī)當(dāng)中一人在旁,補道:“方才長公主還未來的時候,太上皇又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左大監(jiān)喂他喝了?一碗?yún)?br />
此時勉強能說些話,精神頭尚可,但臣為他把?了?脈,卻是若有若無的寸脈,此時的清醒恐是回光返照之像,故……”
他想勸勸長公主有什么話想和太上皇說的,要抓緊機會,暗抬起頭來,他才注意到長公主的臉色不比外頭的天氣好上多少,于是便悄聲退回了?同僚之中,緘默不言。
宣城環(huán)看了?一圈,沒有見?到一個應(yīng)在的人,問道:“你皇兄呢?”
“皇兄去處理一些要事了?�!币税泊鸬�。
外頭的雨仍然在噼里啪啦下著?,不時傳來沉悶的雷聲,大殿內(nèi)因時辰尚早,還未點上蠟燭,所?以顯得格外昏暗。
或是受環(huán)境影響,每個人臉上都似乎蒙著?一層厚重的灰,哀戚之色溢于言表。
“讓他處理完事情,立馬過來。還有令各處都點上蠟燭,徹夜不息。”
宣城拋下這句話,便入了內(nèi)殿,也忘了?將和她一起來的舒殿合交待給宜安。
跟在她身后的舒殿合,僅猶豫了?一息,便隨著她走進(jìn)了?內(nèi)殿。
宣城徑直來到了內(nèi)殿正中的床榻前,內(nèi)侍為她拉開了?兩側(cè)紗帳,舒殿合沒有緊跟上去,而是找了一個能夠避開眾人視線的角落,將自己隱身進(jìn)去。
因前面有柱子的阻擋,所?以舒殿合看不見?床榻邊的情況,只能靠著?耳朵傾聽動靜。
她聽見了?宣城讓多余的人退出去的命令,她聽見了?太醫(yī)們和內(nèi)侍離開時凌亂的腳步聲,然后就是宣城與床榻上的人小聲的交談,因隔的太遠(yuǎn),所?以她并沒有聽清她們在說什么。
其中還夾雜著?宣城壓抑的哭聲,此時自己該上去安慰她的,像太子病逝時一樣,但舒殿合卻清楚自己不能這么做。
心疼或是嘆息,多余的情緒都被臉上的這層冰冷的面具遮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
不知道呂蒙說了什么,外面的宣城突然咬著牙道:“不行!”
咚的一聲,似有東西被砸到了地上,以為宣城怎么了?的舒殿合幾乎想出去一探究竟,但一個沙啞而無力的聲音止住了她的動作。
“算父皇求你……”顯然對方是用了全力,才讓這句話能夠傳到舒殿合的耳朵里,也正是如此,可見對方有多想讓宣城答應(yīng)他的請求。
但宣城仍然拒絕了?他,緊接著?舒殿合聽到宣城離開的腳步聲,和內(nèi)殿門被合上的聲音。
等了?不知多少久,舒殿合不見?宣城回來,來到呂蒙的病榻前,她見到一個瘦脫了像的老人。
他臉色發(fā)黃,眼窩凹陷,雙唇失了水分的皺在一起,明明已經(jīng)入了暑,身上卻蓋著?厚重的大被,像一根纖細(xì)的稻草漂浮于海面之上,隨時都可能被海浪卷走。
若不是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呂蒙,舒殿合幾乎識不得?他了?。
原來即便是曾經(jīng)的九五至尊,在瀕臨死亡時,所?表現(xiàn)的模樣也與常人無異,舒殿合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床上的人聽見有人走到自己面前來,睜開渾濁不堪的眼睛,眼前像霧一樣迷茫,只依稀看到一個帶著?面具的人影。
他沙啞著?聲音問道:“你是誰?”
第194章
知你
內(nèi)殿中燭火盈盈,
殿外的大風(fēng)大雨都被?閉合的門扇阻隔在了外頭,飛蛾試探的撲朔著火苗,銅鏡映射著融融暖光。
舒殿合難得?會穿著一身玄衣出現(xiàn)?,
即便今日她沒有跟著宣城進(jìn)來,
也會另尋機會在呂蒙咽氣?之前?走進(jìn)這座內(nèi)殿里,
她裝傻裝了這么久,
不?正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在呂蒙發(fā)問的同時,她也在叩問自己,我是誰?
床榻旁的小幾?上擺放著一個玉碗,
內(nèi)里裝著淡黃透明的液體,舒殿合挽袖將它端起,修長的手指在羊脂玉的襯托下,
愈發(fā)白皙透亮。
她用勺子舀起一點液體來,
放在鼻下輕嗅,
不?加細(xì)考,
便辨別?出這是吊命用的參湯。
它無疑預(yù)示著眼前?的這個帝王已經(jīng)走到了壽命的終點,如今的茍延殘喘,
全然依靠著湯藥維持著。
呂蒙即便還是看不?清對方,
但出自天生的敏銳,
還是讓他從沉默的對方身上嗅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語氣?加了幾?分勉強的嚴(yán)厲,質(zhì)問道:“你到底是誰?”
“太上皇不?必慌張,你定然認(rèn)識我。”舒殿合將碗放回了原位,掀起下擺在呂蒙的床榻邊隨意?坐下來。
呂蒙聽她的聲音似曾相識,
卻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誰,臉上流露出迷茫之色。
舒殿合一邊注意?著呂蒙的神態(tài),一邊緩緩說道:“我姓褚……”
呂蒙神色幡然一震,
從牙縫里擠出道:“褚!”
“是的……”舒殿合含著笑?,宛若逗弄著獵物道:“我便是那個太上皇百般搜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前?朝余孽。
太上皇不?敢相信吧,我竟還活著,竟還能這般輕易的走到你的面前??”
“你!”呂蒙攥緊被?子,猙獰著面目,眼睛遲鈍的看清楚了眼前?人?,特別?是她臉上所?帶的銀質(zhì)面具。
“而我此來就是為了送父皇一程�!蔽吹�?他再次開口說話,對方忽然換了一個稱呼。
聽到無比耳熟的「父皇」,呂蒙猝然認(rèn)出了這是誰的聲音,深深凹陷進(jìn)眼窩里的眼睛陡然睜大。
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舒殿合掀開了遮蓋自己容貌的面具,一張世上獨一無二的臉,還有她冰冷如刃的目呂蒙惶恐至極,喉嚨里發(fā)出赫赫的卡痰聲,想挪動自己遠(yuǎn)離面前?的人?,可手腳哆嗦著偏生一點力氣?都沒有,宛如一只待宰的羔如今父皇認(rèn)出我是誰了嗎?”舒殿合嘴角揚著微笑?,挑眉問道。
“你!你不?是死了嗎?”呂蒙紫漲著臉,額上青筋暴起,竟差點以為自己遇見鬼了,奮力地問道。
燭火搖擺,將舒殿合的視線吸引了過去,一只飛蛾沐浴在火中垂死掙扎,眼見著就要變成一簇火團(tuán)了。
舒殿合不?假思索拿起一旁剪燭花的剪子,剪斷了一半的燭火,將其?解救了出去,那飛蛾跌落地面竟還活著。
“托父皇的福,兒臣不?僅沒有死在啟皇宮里,也在父皇的毒酒下逃過了一劫。這或許是命也?命要兒臣反送父皇一遭。”
她用帕子擦去剪刀上被?火燎過的痕跡,波瀾不?驚的說道。
只要她想,甚至不?消用到手中的銳器,她都可以隨時奪去呂蒙脆弱的性命。
“宣……城宣城�!眳蚊蓲暝斐鲆恢簧n老如樹皮的手,試圖向外面求救。
聽到這兩個字,舒殿合冷漠的表情才稍有些動容,但很快又被?隱藏了下去。
她毫不?客氣?的諷刺道:“外頭下著傾盆大雨,父皇您的聲音這么小,宣城是聽不?到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呂蒙雙眼赤紅,喘息著用沙啞且含糊不?清的聲音問道。
“要父皇償還欠我的所?有東西,父皇做得?到嗎?”舒殿合反問道。
呂蒙恨自己不?能爬起來手刃了眼前?人?,咬牙切齒道:“你做夢!”
舒殿合不?以為然,發(fā)出陣陣?yán)湫?,羞辱道:“父皇如今后悔了嗎?后悔自己的有眼無珠,你為最寵愛的女兒所?選中的駙馬、臣子,不?僅是一個女子,還是你仇人?的遺孤?”
“這難道就是你自詡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嗎?”
“這難道就是從未做過錯事的帝王嗎?”
舒殿合接連的叩問,讓呂蒙手腳冰涼,本就發(fā)紫的雙唇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惱羞成怒道:“朕沒有錯!”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害怕,道:“你不?要傷害舒殿合置若罔聞,握緊手中的剪刀,手背浮現(xiàn)?一條條脈絡(luò)清晰的青筋來,道:“沒有錯,那太子是怎么病死的?大王是如何被?你懷疑的?還有八王、九王是被?你怎樣拋棄的?”
“虎毒尚不?食子!而你呂蒙待親子都如此,可見你更狠毒過惡虎!”
“你!”呂蒙喉頭一甜,鮮血自嘴角溢出。
舒殿合懶得?再與他多費口舌,外頭也可能隨時都會有人?進(jìn)來打亂她的陣腳。
她抬起頭來,望著自橫梁上條條垂下的帷幔,漫不?經(jīng)心道:“父皇選個體面的死法吧,是縊殺,是毒殺,還是直接用這剪刀刺穿你的胸膛?”
“你若殺了我,宣城不?會放過你的�!眳蚊煽闯隽怂龑π沁留有情分,含著血,瞪圓了眼睛道。
盡管他說的理直氣?壯,但被?子下發(fā)抖的身體還是暴露了他心底對死亡的深深恐懼。
舒殿合冷笑?一聲,自她打定主意?要復(fù)仇的那一天,便已然放棄了對宣城的念想。
她身上背負(fù)的不?止是她一個人?的仇恨,還有她父母族人?上百口人?的累累血債,以及陳差頭為了救她而所?犧牲的性命。
這六年?來,不?分日日夜夜,她的眼前?總是不?斷浮現(xiàn)?打開麻袋,看見陳差頭冰冷尸體那一刻的場景。
她甚至連陳差頭的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卻讓他為自己白白而死。
舒殿合慚愧、內(nèi)疚、憤恨、狠戾齊齊涌上心頭,雙目染上赤紅,周身溫和的氣?質(zhì)一散而去。
她站起身來,徑直用剪刀裁下一段白色的帷幔來,繞過呂蒙的脖頸一圈又一圈,即便是死,她要讓他用最痛苦的死法!
呂蒙無力揪著脖子上索命鎖,嚇得?魂飛魄散,襠下一熱,被?子里傳來陣陣惡臭。
就在舒殿合狠下心來,要收緊手中的白綾時,一個念頭忽然襲上她的心頭,猶如當(dāng)頭棒喝,讓她頓住了所?有動作。
太安靜了,這內(nèi)殿太安靜了,而且她與呂蒙對峙了這么久,竟無一人?走進(jìn)來,這在尋常的皇宮里是絕然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她迅速地冷靜了下來,放下手中的白綾,緩緩?fù)蚓o緊閉合的內(nèi)殿門。
呂蒙被?嚇得?臉色發(fā)白,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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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太宇殿的內(nèi)殿時,之前?守在這里的太醫(yī)和內(nèi)侍都不?見了,偌大的宮殿里空蕩蕩只剩下明燭。
大殿門敞開著,宣城獨坐在庭前?的階上,一動不?動的觀望著雨幕,背影寂寥而孤獨。
舒殿合踏出門檻,不?用多看一眼,便知道就連理應(yīng)恪盡職守的金吾衛(wèi)也被?她撤了下去。
此時的雨雖然比舒殿合入殿時要小一些,但天卻一點點黑了下來。
斜雨連綿,昏暗的天色,讓人?窺不?清天地,唯獨可見遠(yuǎn)處的飛檐斗拱籠罩在朦朧雨幕中,綠樹蒼蒼,紅墻白磚,大殿基座上整排的螭首噴吐著瀑布,嘩然之聲不?絕于耳。
“這雨不?知道還能下多久,今夜我們可能出不?了宮了。”
宣城聽到背后的腳步聲,語氣?平淡的宛若閑談,道。
話音剛落,遠(yuǎn)處的譙樓便傳來沉悶的鼓聲,這是戌時的第一聲鼓,卻象征著白日的逝去。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舒殿合走至她的身邊,與她一同席地而坐。
“你既知我,我何以不?知你?”宣城仍看著雨,道。
從她向舒殿合伸出一只手要教她騎馬時,舒殿合僅愣了一刻,便握住了她的手,翻身上馬,她就確定了心中的猜測,眼前?人?還是六年?前?那個人?,一點都不?曾傻過。
舒殿合緘默不?言,或許是在回想自己哪里流露出了破綻。
“況且,這是我父皇欠你的,也是他該還的……”原本宣城想裝作若無其?事的,可到底還是沒忍住,問道:“他還好嗎?”
舒殿合隨著她看向雨幕,不?知如何作答,點點頭又是搖搖頭,道:“既好也不?好,我沒有殺他,但他也活不?過這兩日�!�
有一瞬間舒殿合的確想結(jié)果了呂蒙的性命,但她看到他被?嚇到失禁昏迷后,腦中一晃而過一個問題。
徹底死了和屈辱的活著,到底哪個會令人?更痛苦?
像呂蒙這樣好強自大的人?,看如今的自己如此廢物,竟連自己的排泄都無法控制,后者的痛苦程度應(yīng)該遠(yuǎn)勝于前?者。
再加之……
“為什么?”宣城不?解的問,她不?是覺得?自己的父皇應(yīng)該死,只是想知道舒殿合為什么會放棄雨為她們頭頂?shù)奈蓍芩?截斷,正好為她們隔出了一塊只有她們二人?的私密空間。
“因?為執(zhí)念�!�
“有的人?為財,有的人?為權(quán),有的人?為長生不?老,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為了心里的執(zhí)念而瘋癲,而我不?想教自己變成與他們一樣的人?�!�
舒殿合仍記得?九王臨死前?一無反顧走向火梯的模樣,刻骨銘心。
執(zhí)念像提線木偶背后的繩,它能使人?喪失本心,從而受其?驅(qū)使。一旦放下執(zhí)念,復(fù)仇看起來就變得?索然無味。
“那我以后該叫你舒殿合呢,還是褚承歡呢?”心頭沉重的包袱被?卸了下來,宣城的語調(diào)不?由自主變得?輕快。
舒殿合猶豫了一息,道:“你還是叫我舒殿合吧。”這個名字雖然牽掛著從前?,但它至少沒有「褚承歡」來的沉重,背后也沒有那么多血海深仇。
宣城本想問問她失蹤的六年?,真的全然都用在了解毒上了嗎,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個模樣,不?由自主帶上了關(guān)懷,問:“你身上的毒真的解得?一干二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