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十七八歲的少年個子很高,寬大的病號服讓他看上去有些虛弱,白皙清瘦的手腕懶懶地搭在桌子邊緣,戴著大了一圈的手環(huán),他垂著頭在看書,頭發(fā)有些長,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讓他看上去既斯文又漂亮,俊雅的五官都透著股書卷氣,郁樂承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險些殺人。
對方抬起頭來看到他的一瞬間,眼中的淡定和從容瞬間變成了驚喜和激動,他手里的書掉在了地上,他幾乎是倉促地起身想跑向郁樂承,卻又被旁邊的護工死死按住了肩膀。
“承承�!彼薅Y對著他微微一笑,又坐回了座位上。
郁樂承客氣地對著他點了點頭,看向那個如臨大敵的護工,“不好意思,請問可以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兒嗎?您可以在門外看著�!�
護工點了點頭,往后退到了房間的角落里。
“承承,你醒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宿禮的目光興奮又貪婪地緊緊鎖在郁樂承的身上,拍了拍自己身邊卡座示意他挨著自己坐。
郁樂承在坐到對面和坐到他身邊之間猶豫了兩秒,鬼使神差地挨著他坐了下來。
坐下的瞬間,就被一把扣住了手腕,戴著眼鏡的少年毫無顧忌地湊了上來,黏黏糊糊地貼著他摟住了他的腰身,恨不得將他勒死在懷里。
郁樂承渾身僵硬地讓他抱住自己,抬在半空的手過了許久才搭在了宿禮的肩膀上,想讓他離遠(yuǎn)點,“宿禮,我其實失——唔!”
話沒來得及說完,宿禮按在他后背上的手忽然向上扣住了他的后腦勺,然后不容分說地吻住了他的唇,霸道又急切地席卷而過,又繾綣溫柔地想要照顧到每個地方,郁樂承在震驚中直接紅透了耳朵,甚至忘記了反抗。
護工在低著頭看手機,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宿禮用余光瞟了一眼,在他抬起頭看過來的瞬間離開了郁樂承的嘴唇,從護工的角度看過來,頂多算他湊上來在說悄悄話。
如果他沒有仗著椅背的遮掩將手伸進郁樂承的衣服里的話。
郁樂承整張臉幾乎紅透了,他尷尬又僵硬地抓住了宿禮的手腕,試圖讓他松手,結(jié)果這個看著斯文沉穩(wěn)的少年卻輕佻地捏了一把他腰間的軟肉,低聲道:“承承,要再親一下嗎?”
“……不了。”郁樂承耳朵發(fā)燙,用了點力氣將他的手拽了出來。
然后那只手就不依不饒地抓在了他的大腿上。
很好,他現(xiàn)在確定,這個人肯定就是他男朋友了。
就是本人和傳聞描述里的極其不符——
是個小流|氓。
第99章
放棄
“這里好無聊,我不喜歡待在這里�!彼薅Y垂著眼睛委屈道:“承承,你帶我走吧。”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但是郁樂承怎么都想不起來,他看著宿禮心里莫名地難過,低聲道:“你生病了�!�
宿禮抬起頭愕然地看向他,“你也覺得我病了嗎?”
郁樂承沉默了下來,“我也不知道�!�
宿禮有些遲疑地松開了他的手,“承承?”
那目光里包含的東西太多,有驚訝,有難過,也有疑惑,宿禮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輕聲道:“連你也不相信我了嗎?”
郁樂承看著他在自己平靜的注視下慢慢紅了眼眶,心里又不受控制地開始酸澀起來,“對不起宿禮,我現(xiàn)在什么都想不起來�!�
“什么意思?”宿禮問他。
郁樂承抽出了被他抓住的手,“因為車禍撞擊大腦,我失憶了。”
宿禮愣了半晌,旋即扯了一下嘴角像是要笑,但眼眶卻變得更紅了,他聲音干澀道:“你把我也忘了?”
“對不起。”郁樂承有些愧疚地看向他,就見宿禮低頭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含糊不清道:“不用對不起,承承,不用跟我道歉,你能醒過來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沒關(guān)系的,真的沒關(guān)系,承承,不用怕,沒事的……”
他抬起頭來,對著郁樂承露出了個溫柔的微笑——
如果他的嘴角沒有沾著血手腕的傷口沒有那么刺眼的話。
在旁邊的護工幾乎是瞬間按響了鈴而后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猛地箍住了他的后頸攥住了他的手腕,不等郁樂承反應(yīng)過來,另一名護工就快步跑進來跟他一起控制住了宿禮。
“放開我!!”宿禮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痙攣,他拼命地掙脫桎梏,急切又乞求地看向郁樂承,帶著哭腔沖他喊:“承承!郁樂承��!我要郁樂承!�。 �
面前的茶幾被他踹翻,兩個人高馬大的護工都險些沒控制住他,郁樂承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上前想抓住宿禮,卻被聞訊趕來的醫(yī)生一把扯開。
宿禮聲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不肯錯失半秒,他憤怒地想掙脫一切阻礙靠近他,最后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郁樂承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鎮(zhèn)靜劑被推入體內(nèi)的瞬間,他似乎有一瞬間的清醒。
果然又是幻覺。
如果是真的郁樂承在這里,他肯定會不顧一切救自己出去的。
郁樂承僵直地站在原地許久,才被醫(yī)院的工作人員請了出去。
“病人目前不能接受刺激,為了病人的健康,建議您減少探望次數(shù)�!�
這話說得委婉,郁樂承有些心不在焉地出了走廊,就看見了焦急等待的林睿,“怎么樣?見到宿禮了嗎?”
郁樂承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地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他怎么樣?有說什么時候能出院嗎?”林�?粗砗笤鹤永飼裉柕哪切┎∪�,“宿禮肯定沒病,他就是精神壓力太大了,你醒過來他就什么毛病都好了……郁樂承?”
郁樂承猛地回過神來,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林睿,滿腦子里只剩下宿禮通紅的眼眶和委屈的神情。
一直等到回了學(xué)校,他都出奇地沉默。
第二天一早,便有許多同學(xué)來打聽宿禮的情況,郁樂承不想讓他們知道宿禮犯病時候的模樣,只是面無表情地沉默,以致于很快就沒太有人敢往他跟前湊了。
“呵,進了精神病院還想出來,明明人都瘋了好吧�!币粋膚色略黑的男同學(xué)嗤笑道:“估計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郁樂承緩緩地抬起眼來看向他。
“楊浦鵬,你他媽不會說話就閉嘴!”呂文瑞沒好氣地罵了他一聲。
楊浦鵬幸災(zāi)樂禍道:“我說的是實話好不好,照我說宿禮本來就——”
嘭!
一聲悶響過后,楊浦鵬倒在了七歪八斜的課桌上,不等他回過神,就被人抓住領(lǐng)子給摜到了墻上,比他高出小半個頭的郁樂承力氣大到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揪住領(lǐng)子提起來,那雙漂亮的眼睛冷漠地盯著他,“本來就什么?”
周圍的同學(xué)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尚未來得及勸架,就眼睜睜地看見郁樂承又一拳打在了楊浦鵬的左臉上,楊浦鵬瞬間眼前一黑。
“郁、郁樂承,好了好了!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林睿幾個見狀趕忙上去勸架,忙亂之中還‘不小心’踩了楊浦鵬幾腳。
郁樂承僵硬地轉(zhuǎn)頭看著周圍神色各異的同學(xué),他們七嘴八舌的勸架聲和討論聲都模糊成了雜音,甚至有一層更加嘈雜詭異的音色在他腦海中響起。
‘挖槽真他媽牛逼,怎么不多打幾拳?’
‘啊啊啊天殺的我的桌子!’
‘我好餓哦,這群傻逼男高中生就知道天天打架……’
‘……飯卡里又沒錢了,我爸啥時候給我錢?’
‘女神看我看我!’
一群人模糊成了數(shù)不清的黑影,郁樂承眼前一陣陣發(fā)花,頭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他閉上眼睛用力地甩了甩頭,在嘈雜和混亂里聽見了自己的喘息聲和一道格外清晰的聲音。
‘做我的小兔子吧求求了嗚嗚嗚……’
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那不是現(xiàn)實中的聲音,更像是他的一段模糊的記憶,可無論他怎么用力,都沒辦法再想起具體的事情。
在教室公然打架不出意外驚動了老鄭。
郁樂承被提到了辦公室接受了一圈震驚的目光,連老鄭都有點懷疑,“確實是你打的楊浦鵬不是楊浦鵬打的你?”
郁樂承:“……”
剛從醫(yī)務(wù)室回來準(zhǔn)備進門的楊浦鵬:“???”
不管怎么樣,打人是不對的,郁樂承又很硬氣地拒絕道歉,最后被留在了辦公室里寫檢討書。
一份八百字的檢討書郁樂承冥思苦想寫到了第二節(jié)
晚自習(xí),他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寫完了最后一個句號,轉(zhuǎn)頭看向了窗外。
但是沒有用,他滿腦子還是宿禮這個人。
宿禮絕望又無助的模樣讓他難以忍受,他不想再繼續(xù)違背自己的本心,那這樣跟他以前沒有什么區(qū)別。
這個陌生的想法忽然沖刷過他的腦海,郁樂承看著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檢討書半晌,起身抓起檢討書撕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
從學(xué)校的墻頭跳下來的時候,郁樂承的心情無比地順暢。
他就是想揍楊浦鵬這個傻逼,他就是不想道歉,他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宿禮的慘狀……他就是很想現(xiàn)在再見宿禮一面。
出租車上的風(fēng)將他的寸頭吹得有點冷,郁樂承扣緊了鴨舌帽,冷酷地付給了司機車錢,然后再次出現(xiàn)在了精神病院門前。
他申請?zhí)揭暤脑捒隙〞痪芙^。
郁樂承將帽檐往下壓了壓,進了精神病院的大門。
——
宿禮坐在床上對著自己的主治醫(yī)生露出了個溫柔的笑,“謝謝唐醫(yī)生,我已經(jīng)吃過藥了�!�
唐醫(yī)生點了點頭,又在房間里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囑咐道:“早點休息,。”
“�!彼薅Y聽話地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十分鐘后,躺在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在被子底下捏緊了手里的藥丸,慢條斯理地將藥碾碎,耐心又神經(jīng)質(zhì)地在心里念著秒數(shù),準(zhǔn)備等時間一到,就去廁所沖掉自己拒不服藥的證據(jù)。
順便例行祈禱了一下,希望郁樂承平安無事,能早日醒來。
不多不少剛剛好,正當(dāng)宿禮坐起來準(zhǔn)備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原本關(guān)好的病房門忽然被人悄無聲息地從外面打開,溜進來了一個鬼祟的身影。
“誰��?”宿禮警惕地盯著對方,奈何為了防止他自殘,房間里沒有任何可以充當(dāng)武器的工具,他只能隔著床戒備。
戴著鴨舌帽的可疑人員抬起了頭,低聲道:“是我,郁樂承�!�
宿禮一愣,旋即冷下了臉,“承承還在醫(yī)院。”
而且郁樂承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肯定又是他的幻覺。
“我醒了,但是失憶了,昨天來的時候沒來得及跟你說�!庇魳烦蟹词株P(guān)上了病房門,借著走廊里的燈光慢慢靠近宿禮,“宿禮,雖然我不記得你了,但我還是想來見你�!�
宿禮狐疑地盯著他,冷笑道:“你不過是個幻覺。”
郁樂承抽了抽嘴角,他隔著床鋪盯緊了宿禮的臉,忽然上前雙手撐在床鋪上,半跪在床上湊近了宿禮,壓低聲音道:“是不是幻覺,你親一下不就可以知道了嗎?”
宿禮輕蔑道:“呵,算盤打得真響,老子只親我家承承——嗯?!”
他話沒說完,臉上還維持著不屑又欠揍的表情,就被郁樂承薅住領(lǐng)子按在了床上親了上去。
一個輕飄飄的吻,只在唇上淺淺的印了一下,郁樂承就抬起了頭來,抓住宿禮按在了自己的后腦勺上,“你摸摸�!�
宿禮不明所以地摸了摸。
“車禍留下的疤。”郁樂承跨坐在他腰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迷茫中帶著一絲苦惱,“我失憶了你好歹正常一點,我現(xiàn)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
宿禮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淡定地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們這種幻覺還帶進化的嗎?”
“……”郁樂承深吸了一口氣,一巴掌糊在了他臉上,“閉嘴�!�
宿禮真沒救了。
第100章
治療
寂靜的房間里倒映出窗戶外幽暗的綠光,宿禮躺在床上輕蔑又不屑地盯著面前這個郁樂承良久,然后輕笑了一聲,抓住了他的手腕。
“假的就假的吧,但是我不想再病得更重了你明白嗎?”宿禮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很認(rèn)真地告訴郁樂承,“我想見郁樂承。”
“我就是郁樂承。”郁樂承嘆了口氣,嚴(yán)肅道:“我今天打車過來花了五十六塊錢�!�
“……”宿禮有點接不上他的話,有點茫然地舔了舔嘴唇。
郁樂承一臉肉疼的表情,“這個錢是為了來看你�!�
這個神經(jīng)病。
宿禮恍然大悟,“沒事,我們家的銀行卡都在你手里�!�
“都說我全忘了�!庇魳烦杏挠牡溃骸拔疫欢芽ㄏ氩黄鹈艽a,我還拒絕了我媽的幫助,我充了一星期的飯卡現(xiàn)在身上就剩了一百三十八塊�!�
“……啊。”宿禮有點想笑。
“現(xiàn)在就剩八十二塊了。”郁樂承問:“你身上還有錢嗎?”
“你一個幻覺還要花錢嗎?我家承承從來不這么財迷的……”宿禮一邊碎碎念一邊摸自己的口袋,“不過看在你跟承承一模一樣的份上,我可以借你——”
他摸到了口袋里的藥粉,手一僵,有點尷尬地看著郁樂承,“我好像也沒有錢�!�
郁樂承失望地嘆了口氣,從他身上起來,坐在床邊陷入了沉默。
宿禮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盯著昏暗的天花板數(shù)了好幾百個數(shù),眼前的幻覺仍然沒有消失,他無可奈何地從床上爬起來盤腿坐在了郁樂承身邊,過了一會兒之后,伸出手試探性地戳了戳郁樂承的肩膀。
“干嘛?”懊惱中的郁樂承冷淡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
宿禮試圖勸這個煩人的幻覺,微笑道:“你待好久了,比我之前看到的郁樂承待得時間都長,你趕緊走吧,我想睡覺�!�
“不�!庇魳烦欣淇岬鼐芙^了他,“回去又要花五十六塊�!�
“……”宿禮臉上的微笑險些維持不住,“那你要怎么辦?”
“等明天早晨坐最早的那班公交車回學(xué)校�!庇魳烦幸а狼旋X道:“倒車倒三次,要花六塊錢�!�
宿禮:“……”
這可真是筆巨款呢。
單人床上兩個人并肩坐著,空氣中彌漫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尷尬氛圍,郁樂承左思右想都覺得自己花了五十六錢跑來看這個神經(jīng)病男朋友有點虧,糾結(jié)了兩秒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宿禮,我能再親你一下嗎?”
宿禮見鬼一樣手腳并用退到了床頭,扯起被子擋在了自己面前,一臉正氣道:“你這個幻覺能不能矜持一點兒?”
他記憶里的郁樂承被親都只會小聲地反抗臉紅……的吧?宿禮皺著眉回憶,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了許多被郁樂承主動親吻的畫面,不太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
差點忘了,他家承承一直都很會主動的。
郁樂承有理有據(jù)道:“你是我男朋友,我為什么要矜持?”
宿禮被他問得啞口無言,但還是很有節(jié)操地拒絕了他,“如果你非要留下來,打地鋪吧�!�
郁樂承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地板,又看向他手里唯一一床被子,一把扯住了他手里的被子微笑道:“不用了,我跟你擠一擠。”
宿禮堅決不肯,兩個人一人一邊扯住被子開始角力,最后還是郁樂承勝在了力氣大,成功地占領(lǐng)了被子,然后往宿禮的枕頭上一倒,將自己裹了個嚴(yán)實。
宿禮氣悶正要再搶,躺下的郁樂承忽然直挺挺地坐起來,喃喃道:“我是不是得脫衣服?”
宿禮趕忙阻止,“不——”
“你有潔癖�!庇魳烦姓f完忽然愣住,不太確定道:“你……有潔癖?”
宿禮遲疑地點了點頭,“不過你就是個幻覺,不用那么講究的,反正沒有實體,也就不存在現(xiàn)實中的灰塵和細(xì)菌�!�
“……”郁樂承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糊在了他臉上,“行�!�
宿禮抓著他的外套呆呆地坐在床上,想一腳把人踹下去但是對著郁樂承那張臉又舍不得,又怕鬧得太大聲驚動了外面值班的護士,他有一瞬間竟然覺得自己這樣病下去也不錯,起碼能看到郁樂承。
盡管不是他的那個郁樂承。
宿禮將校服抖開放在了被子上,然后挪到了床邊枕著胳膊躺了下來,幾分鐘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借著細(xì)微的光在黑暗中認(rèn)真又仔細(xì)地看著身邊的這個郁樂承。
比沒醒過來的郁樂承胖了一點兒,頭發(fā)也長了一點兒,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要是承承真的在他身邊躺著就好了。
宿禮既希望眼前這個幻覺趕快消失,這樣他的病就能很快好起來可以去見真正的郁樂承,可同時又貪戀著眼前這個幻覺,哪怕只是虛假的一個郁樂承,也好過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熬過這漫漫長夜。
安靜睡著的郁樂承忽然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宿禮鼻梁上的淚滴,啪嗒一下落在了雪白的床單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水痕。
宿禮有些慌亂地想要轉(zhuǎn)過身,卻被旁邊的人一把掰住了肩膀。
“你……”郁樂承張了張了嘴,用了一個相對委婉的問法,“是不是想我了啊?”
宿禮眼眶一紅,從喉間溢出了聲幾乎快要壓不住的哽咽,抬手胡亂地摸了把臉,想拿開他的手,有些兇的瞪他,“沒有�!�
郁樂承看得難受,固執(zhí)地沒有放開手,小聲道:“雖然我現(xiàn)在還沒有想起來,但是我今天白天一直在想你,我有點后悔昨天沒抓住你�!�
宿禮頓時更委屈了,兇巴巴道:“你們幻覺還自帶記憶存檔的嗎?”
“……對�!庇魳烦忻蛄嗣虼剑岸椅液推渌糜X不太一樣。”
宿禮愣了一下,“哪里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