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甘共苦

    1988年，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吹遍了大江南北，也吹動了無數(shù)人心中蠢蠢欲動的商機。

    從北方到南方進(jìn)貨，一趟下來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

    先得坐幾天幾夜的綠皮火車，硬座車廂里擠滿了人。

    到了南方，人生地不熟，還得四處打聽貨源，為了拿到更低的價格，還得跟那些精明的南方老板斗智斗勇，費盡口舌。

    好不容易把貨弄到手，還得再扛著大包小包擠回綠皮火車，一路顛簸，回到北方。

    雖然蘇廣有貨輪，但是航行在茫茫大海上，從北方港口到南方，一趟下來也得五六來天。

    這年頭跑海運雖然比火車快一些，但風(fēng)險也更大。

    海上天氣變幻莫測，時而風(fēng)平浪靜，時而波濤洶涌，稍有不慎，就會船毀人亡。

    幾天后，蘇廣的貨輪緩緩駛?cè)肽戏礁劭�，蘇廣找到了他的老朋友老王。

    “老王，你上次說的那種牛仔褲，還有嗎？就是林煜那小子形容的那種，褲腿肥大的，叫什么喇叭褲的�！�

    蘇廣叼著煙，瞇著眼問道。

    老王正忙著整理貨物，聽到蘇廣的話，停下手里的活，疑惑地問道：“怎么？你還要？上次那批貨你都賣出去了？”

    蘇廣得意地吐出一口煙圈，“賣完了！你小子猜猜我賣了多少錢？”

    老王搖搖頭，表示猜不到。蘇廣伸出五根手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五千塊！整整五千塊！”

    老王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老大，能塞進(jìn)去一個雞蛋。

    五千塊！在這個萬元戶都少見的年代，五千塊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

    雖然改革開放后，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但這五千塊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賺到的。

    這才幾天啊，蘇廣就賺了這么多！

    老王狐疑地問道：“真的這么好賣？我之前在南方看到也就一部分人穿過，這玩意兒在北方能行？”

    蘇廣聳聳肩，“我開始也覺得懸，沒想到啊，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這次也是他讓我來進(jìn)貨的，說是還要更多�！�

    老王沉思片刻，說道：“這小伙子不簡單��！我聽說南方現(xiàn)在流行賣碟片、電子手表什么的，你這次進(jìn)完貨回去，順便問問他要不要，我這邊也能搞到�！�

    蘇廣點點頭，“行，我問問。”

    ……

    清河鎮(zhèn)。

    出了門，于巧巧氣呼呼地往林煜家走。李秀蓮在一旁緊緊拉著她，苦口婆心地勸道：“巧巧，一會兒到了林家，你可得忍住脾氣，好好跟林煜說，千萬別再像上次那樣了�！�

    于巧巧一臉不耐煩，“知道了媽，我心里有數(shù)�！�

    到了林煜家門口，于巧巧立馬換了一副面孔，臉上堆滿了笑容，仿佛剛才的怒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林父林母站在門口，看到于巧巧，兩人的眉頭都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個于巧巧，之前把他們兒子迷得團團轉(zhuǎn)，現(xiàn)在又鬧出這種事，他們心里對她實在沒什么好感。

    但老兩口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也不好直接把話說得太難聽。

    林母問道：“巧巧，你有什么事嗎？”

    于巧巧笑得像朵花似的，“叔叔阿姨，我馬上就是你們的兒媳婦了，還這么見外干什么？”

    林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之前我們家小煜不是已經(jīng)跟你說清楚了嗎？”

    李秀蓮趕緊在一旁插嘴，“親家母，什么說清楚了？我女兒這可是懷著你們林家的骨肉呢！之前的事兒就是個誤會，我們今天來就是想跟小煜解釋清楚�！�

    林母還想說什么，林父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先別說話。

    他嘆了口氣，說道：“小煜現(xiàn)在不在家，你們要等他回來嗎？”

    于巧巧和李秀蓮對視一眼，心里暗喜，看來這老兩口還是向著她們的。

    “那我們就在這兒等等吧�！�

    李秀蓮說道，順勢就拉著于巧巧進(jìn)了屋。

    林家老兩口雖然心里不情愿，但也只能把她們讓進(jìn)屋里。

    屋子不算大。

    不過勝在干凈整潔。

    只是于巧巧嫌棄地皺了皺鼻子，心里暗罵：這林家也太窮了，嫁過來豈不是要吃苦受罪？

    但她臉上卻依舊掛著虛偽的笑容，裝模作樣地和林父林母寒暄著，心里卻盤算著等林煜回來后，該如何拿捏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自行車鈴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林煜推著自行車，手里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看到屋里的于巧巧和李秀蓮，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你們怎么來了？”

    林煜語氣冰冷，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于巧巧見狀，立馬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捂著肚子，眼淚汪汪地說道：“煜哥，你聽我解釋……”

    林煜冷笑一聲，眼神如刀鋒般掃過于巧巧隆起的肚子，“解釋？解釋你肚子里的野種是誰的？”

    他想起上輩子那個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兒子，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好歹養(yǎng)了那么多年，結(jié)果自己鋃鐺入獄后，那小子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只剩下錐心的恨意。

    于巧巧臉色驟變，下意識想破口大罵，作威作福慣了，這張嘴比茅坑還臭。

    可她還沒開口，就被李秀蓮狠狠掐了一把。

    李秀蓮畢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這種屈辱。

    “小林啊，”李秀蓮堆起滿臉褶子，“這事兒，都是誤會！巧巧今天來，是想跟你說……”

    她頓了頓，故作體貼，“……體諒你，三萬塊彩禮拿不出來，所以我們決定啊，不要三萬了，就一萬就行！”

    于巧巧立馬接茬，一臉“深情款款”，“煜哥，我知道你現(xiàn)在在鋼鐵廠離職了，但是沒關(guān)系，我會陪著你的~”

    這年頭，一萬和三萬的差距，不亞于一道天塹。

    林家父母聽到于巧巧的話，頓時驚疑不定。

    “什么？離職了？鋼鐵廠可是金飯碗啊，包分配的，咋能辭職呢？是不是騙我們的？”

    林母不敢置信地問道。

    老兩口原本以為林煜會痛快答應(yīng)這樁婚事，畢竟彩禮一下子少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