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人滅口絕佳地！

    肖謹行劍眉微挑，手勁一松，避嫌似的退后兩步。

    “公主還沒睡下，怎么就開始做夢了？”他冷雋的神色中帶著一絲嘲諷，仿佛娶她這個公主是多大的侮辱一般。

    殷茵并未惱怒，二人身高懸殊，她仍舊挺直腰板昂首逼近：“肖將軍若無此意，最好注意些分寸，免得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出去，讓本公主一不小心夢想成真，你該如何自處？”

    燭光搖曳，白綢染血，玉面蒼白的少女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眸光卻亮得驚人。

    故事中對原主的外形僅以‘胸大無腦’一筆帶過，實則她不僅身姿傲人，臉蛋也是媚骨天成，秀色可餐。

    肖謹行居高臨下地睨視著她，眼神更冷了幾分：“公主怕不是已經(jīng)忘了，自己還欠著幾十條人命未還。與其在這耍心機搪塞，不如自求多福，免得陷入噩夢之中永劫不復(fù)�！�

    言畢，肖謹行不再多看她一眼，甩袖而去。

    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

    殷茵愣了片刻，如泄了氣的皮球，萎靡地坐在了地上。

    窗外雨勢未歇，狂風(fēng)更加肆虐。

    她攤開染血的雙手，眉頭緊鎖，原主到底留了多少爛攤子……

    原著殷茵僅讀過好友截圖發(fā)來的三章，從有限的內(nèi)容中得知，肖謹行之所以仇恨西嶺的原因，是五年前原主曾對他恩將仇報。

    肖謹行本是武昭王嫡子，生母早逝，父親另娶生子后，他在家中不受重視而隱瞞身份從軍。

    彼時，少年肖謹行還是個無名兵卒，在邊境巡城時，救下了被拐賣至煙花之地的原主，并將其帶回家中，悉心照顧月余。

    不久，西嶺死士尋來，為了掩蓋落難時的遭遇，原主狠毒地下令滅口。

    那一夜，邊塞小城的半條瓦房街付之一炬，無辜死傷者二十余人。

    肖謹行重傷逃脫，當(dāng)時便立誓，不報此仇枉為人。

    這次東蜀迎親原是派了太子伴讀一個姓陸的侯爺，半路卻換成了肖謹行，再聯(lián)想到原文和親隊伍在西嶺地界遇襲，長姐身死，戰(zhàn)事再起，很難斷言這里沒有他復(fù)仇的手筆。

    面對睚眥必報，心機深沉的男人，殷茵愁苦地閉上眼睛……

    真是糟心。

    ——

    肖謹行走后不久，原主陪嫁的婢女知心、知意便被放了回來。

    她們一邁過門檻，抬頭看見殷茵身上有血，臉色不佳，頓時嚇得撲通跪地，一個勁兒地磕頭請罪。

    殷茵先是一愣，隨即想起原主喜怒無常的“惡公主”人設(shè)，以往心情不好時打殺下人是家常便飯，生怕這兩人真把自己磕死，連忙出言饒恕了她們的罪過，讓她們起身。

    知意右臉微微蒼腫，隱約浮現(xiàn)出五指印，顯然是被打過，知心則無外傷。兩人將被東蜀士兵帶走逼問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告知殷茵，還信誓旦旦地表示寧死也不會背叛公主。

    殷茵傷得雖淺，卻也疼痛難忍，沒心思深究她們的話。知意略通醫(yī)術(shù)，見狀主動上前為殷茵清理并包扎傷口，知心則默默收拾屋內(nèi)殘局，擦干殷茵的頭發(fā)，服侍她上榻休息。

    直到后半夜，殷茵迷迷糊糊的才要睡著就又被叫了起來——使團要起程了。

    屋外，大雨不知何時已然停歇，夜空群星綻放，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殷茵身披斗篷，蒼白的面容隱匿在帷帽之下，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中踏著青石板路走向輦車。

    一路上，入目皆是忙碌搬東西的東蜀士兵，西嶺此行的送親隊伍中包括兩名婢女在內(nèi)僅有二十人，此刻皆被邊緣化，東一個西一個的零散分散在隊伍中。

    如此安排，若是途中遇到什么突發(fā)險境，就算有心護她只怕也來不及了。

    略一沉吟，殷茵視線落在不遠處。

    男人負手而立，身形高大挺拔，周身氣壓極低，臉色也格外陰沉。

    帷帽下的眼神微微閃爍，殷茵迎上前去：“肖將軍看起來臉色不佳，莫不是那刺客太狡猾？在將軍的重重包圍之下都被他逃脫了？”

    這話譏諷之意毫不掩飾，肖謹行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否在大庭廣眾之下有所收斂，這會卻只是冷笑一聲：“有些事做了就會留下痕跡，刺客早晚會被擒獲，就如同紙終究包不住火，公主何必心急。”

    “將軍言之有理，但刺客到底是沒能抓住，這很難不讓人質(zhì)疑將軍手下的兵，只是徒有其表之輩。”

    此話一出，周遭路過的幾名士兵皆面露怒色。

    迎上肖謹行冷沉的目光，殷茵笑了笑，繼續(xù)道：“士兵雖然不靠譜，但本公主瞧著將軍還是極為可靠的，為防再有刺客突襲，接下來的路程就由將軍貼身保護本公主可好？”

    肖謹行盯著輕紗后若隱若現(xiàn)的那張臉，須臾，黑眸正色道：“好。”

    “既如此……”

    帶著笑意的話音戛然而止，殷茵驀地撩起輕紗，“你同意？”

    肖謹行挑眉，“怎么？聽公主的語氣，是希望本將拒絕？”

    “……”

    失策，失策！

    她原想著以肖謹行的身份地位，還有昨晚那避嫌的態(tài)度，定會一口回絕，自己在借機將侍衛(wèi)們調(diào)回到身邊也是合情合理。

    哪成想，他竟一口應(yīng)下，反而打亂了殷茵的節(jié)奏。

    再次四目相對了片刻，殷茵緩緩彎起眼角，熟練地揚唇假笑，“怎么會呢？有將軍相伴，想來前路定會太平坦途……”

    話落，刷地撂下紗簾，扭身離去。

    “公子！”

    近衛(wèi)姚武上前，皺眉看向肖謹行，“您為何答應(yīng)護衛(wèi)那猖狂的西嶺公主？當(dāng)年之事不能就這么算了，何不如讓屬下扮作刺客給她點教訓(xùn)！”

    肖謹行微微搖頭，“此次東宮點名要她和親，在沒有確鑿證據(jù)之前她就不能有事，否則被扣上一個護衛(wèi)不利的罪名，與我們無益�！�

    “況且，我受陸昭所托擔(dān)下迎親使，本就負有護送之責(zé)，這恰好便于監(jiān)視，若她再有異動也可當(dāng)場捉拿。屆時，哪怕她是天人之姿，陛下也絕不會準許品行不端的人入主東宮，西嶺和親的緩兵之計便可不攻自破。”

    “他日，焰烽衛(wèi)長驅(qū)直入，她便沒了猖狂的資格。”肖謹行的手輕輕撫過刀柄上那道淺淡刻痕，目光深邃而冰冷，緊緊盯著那遠去的婀娜身影，像是盯著狡猾的獵物。

    護衛(wèi)遙想那個場面，心中頓時暢快不少，抱拳頷首，“屬下遵命�！�

    此后兩日，和親使團白晝趕路，夜晚休憩。

    肖謹行果然放下了大將軍的身段，一直隨護在輦車左右，盡職盡責(zé)，無可挑剔。

    然而，這一切在殷茵的眼中，無異于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第三日的下午，隊伍行至斷崖峽谷附近的鷹嘴山，殷茵坐在輦車之中，不時透過簾縫察看周圍狀況，心中的不安感逐漸強烈起來。

    書中僅提及“和親隊伍在西嶺地界遇襲”，卻未詳細描述具體地點和遇襲情形。

    而此處懸崖險峻，山林幽深，峽谷蜿蜒且臨近絕壁，實乃殺人滅口的絕佳之地。

    突然！

    一陣沉悶的轟鳴聲從山上響起，伴隨著碎石滾落，眾人抬頭一看，齊齊變色。

    “速速閃避！”肖謹行一聲厲呵，剛要揚鞭催馬，褲腿突然一緊，只見那弱不禁風(fēng)的公主竟從車窗內(nèi)鉆了出來，毫不顧忌形象，手腳并用地爬上了他身后的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