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人會說話
“方大人,我們都是上了冊子的人,掌門降臨避而不見,是為不敬,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啊�!�
“掌門不知道不知道你我二人中會中的身份,卻一直不曾召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周同在天地會中沒有靠山,不像方齊那般沉得住氣,趁同住的官員不在房間,向他討主意。
“急什么,當(dāng)年你闖山海樓時,那份膽氣呢,越長越回去了。”
自從楊策來了,每天粗茶淡飯,簡直不是人吃的,吃下去一會兒肚子又開始打鼓,方齊只能嚼炒豆子充饑。
嚼了半天,越嚼越?jīng)]滋味,扔下不嚼了。
“你能不能別在我眼前轉(zhuǎn)悠,看著心煩�!�
“掌門就是個繡花枕頭,外面看著光鮮,內(nèi)里一包稻草。你聽我的,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用不了幾天掌門自會鬧著回京�!�
周同感激不已握住方齊的手,被方齊滿臉不耐甩開,也不以為意。
“方大人,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以后你還要幫我在方掌班面前美言幾句,我的前程全在你身上�!�
“放心,你我兄弟一般,我不會虧待你�!�
方齊得意一笑,示意周同近前來,耳語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掌門現(xiàn)在正是立威的時候,你一定把嘴閉嚴(yán)了,生意的事……”
周同不待他說完,連連點(diǎn)頭。
“我省的我省的,多一個字我都不會亂說�!�
周同心內(nèi)大定,正好到了換班巡城的時間,便先告辭而去。
凄風(fēng)苦雨肚里又沒油水,街上也見不到幾個人影,想買些吃的打牙祭都找不到,好不可憐。
剛走出郡衙沒一會兒,周同便借口如廁鉆進(jìn)小花枝巷,往相好的溫三娘家去了。
溫三娘原是唱戲的,后為被一位江南的客商看中,替她贖了身帶在身邊。后來客商要回轉(zhuǎn)老家,府中大娘子容不下溫三娘,客商只得將她轉(zhuǎn)手他人。
之后又過了幾道手,最后隨一位黃姓商人輾轉(zhuǎn)來到郡城。
偏那商人水土不服死了,溫三娘便用他留下的銀子置辦了一處院子,過起了倚門賣花的日子。
周同算是圣女看著長大的,他考取功名后,便將身邊一個十七歲的侍女許給他做娘子。
圣女身邊的侍女,容貌、教育都是極好的。
唯有一樣令周同不滿意,便是太不懂情趣,圣女在時還不敢太放縱,圣女薨逝后便在外面眠花宿柳,來到山東郡后更是沒了約束,城里叫得出名的女伎暗娼都是他睡個遍。
這溫三娘雖是年歲大了些,卻最是知情識趣,知冷知熱,又離得近,這幾天周同巡城時都來她這里躲清靜,吃點(diǎn)喝點(diǎn),算著巡城快結(jié)束時再回去和其他人匯合。
衙門里就沒有不知道他的愛好的,也都知道他要往哪去,心里不忿,奈何周同是官,他們是吏,也只能嘀咕幾句出氣。
巡城一圈回來,人人都累得不輕,經(jīng)過小花枝巷附近時,卻沒有見著周同。
“八成是抱著娘們正睡著呢,卻要我們站在雨地里等他�!�
“干脆不等了,看王爺怎么收拾他。”
“閉嘴,王爺過幾天就回京城了,我們還要在這當(dāng)差呢,得罪了上頭那些大爺,扔幾雙小鞋過來,你們吃得消?”
斑頭心里也多有不滿,卻不能真把事做絕了,隨手指了兩個手下去尋周同。
兩名衙差去了一回,驚慌失措飛跑回來。
“班頭,不好了,周大人和那個娘們死了。”
周同官再小也是朝廷命官,殺他等于打了朝廷的臉面。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他。
楊策冒雨來到溫三娘的宅子時,走到門口便被濃重的血腥氣沖得皺了眉,取出帕子掩住口鼻,才邁步進(jìn)屋。
兇案現(xiàn)場極為慘烈。
溫三娘大睜雙眼,赤身仰躺在床上,脖子幾乎被砍斷。
周同身上同樣未著寸縷,伸長一只手,趴在距離房門不足三步的地上。
屋里到處都是血跡。
楊策看了兩眼便退到院里。
三名仵作入內(nèi)檢查,初步推測。
遇害之時,周同與溫三娘正在床上親熱,兇手由屋頂潛入,先是在周同左肩上劃了一刀,周同逃跑。
兇手一刀砍死溫三娘,追上周同在他腰側(cè)又刺入一刀。
此時二人來到屋子中間,周同和兇手圍著桌子進(jìn)行過一番追逐,這個過程中,周同用桌上的茶壺擲向兇手,胃部、左臂上方挨了兩刀。
之后周同再次向門外逃去,被兇手從背后一刀刺入背心。
這是三位經(jīng)驗(yàn)老道的仵作,根據(jù)現(xiàn)場情況分析出來的,意見基本一致。
那么疑點(diǎn)來了。
從兇手一刀差點(diǎn)砍斷溫三娘的脖子來看,他的力氣一定不小,為什么卻沒有對周同一擊斃命,反而追逐了至少一盞茶時間,才將周同刺死?
還有一個疑點(diǎn)。
左右兩側(cè)都有人家,案發(fā)時間也不算太晚,薄墻淺院,周同但凡呼喊幾聲,不會沒有人聽到。
方才衙役詢問過鄰居,卻都說無人聽見求救聲。
周同分明有機(jī)會呼救,為什么卻沒有這樣做呢?
楊策接了郡守官印,這樁命案就該由他負(fù)責(zé),一眾官員誰都不愿先開口,低頭肅立裝鵪鶉。
“先收隊,回衙門。”
楊策似乎十分不耐煩,甩著袖子先走了,看起來一副無能為力又不愿承認(rèn)的樣子。
回到衙門后,也沒有什么指示,徑直回了后衙,只打發(fā)長隨出來說,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再討論案情。
“大人,周大人怎么死了?”
是啊,他怎么死了。
周同那人滿腦子只有酒色二字的東西,本來也沒指望他成什么大事,只要他不壞了自己的事,分他些銀錢算不得什么。
他卻在這個時候跑出去睡娘們,斷送了性命。
他死不死其實(shí)不打緊,要緊的是誰下的手,殺死他之前,他可曾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該死,該死!這個廢物。”
方齊恨不得將周同救活過來,再殺上一回。
但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方齊盡量冷靜下來,給方齊寫了封信,親自用火漆封好,吩咐心腹書童。
“當(dāng)面交給方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