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既然沒說不許看，那看看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遲明堯心安理得地打開了視頻。
片名淡去之后，出現(xiàn)了一面破敗的墻，上面寫著四個斑斑駁駁的大字：江朗作品。
江朗？遲明堯在腦子里回憶了一下，好像并沒有聽說過這號人。
片子的開頭一上來便是一個長鏡頭，拍的是一段長長的地下樓梯，黑黢黢的，腳步聲由近及遠(yuǎn)，和地面接觸時發(fā)出濕漉漉的粘膩聲響，然后逐漸亮起昏暗的光，李楊驍?shù)谋秤霸诨韬诘姆諊腥綦[若現(xiàn)，走得搖搖晃晃，鏡頭也搖搖晃晃。
進(jìn)度條過了5分鐘，長鏡頭還是沒結(jié)束。遲明堯有點不耐煩，直接點到了視頻的中段，畫面上李楊驍又在走路，這一次是在明晃晃的陽光下走，空氣熱得鏡頭都起了霧。
“真夠悶的這片子�！边t明堯皺了下眉，然后又往后拖了一截進(jìn)度條。
這下直接進(jìn)到了床戲，鏡頭上只有一個裸露的脊背，但喘息聲聽上去很誘惑，帶著壓抑不住的粘膩潮濕的鼻音，像是在一種極度歡愉狀態(tài)下的呻吟。
但壞就壞在，遲明堯用的這臺電腦，一個小時之前剛外放過一段設(shè)計小片，聲音開得不算太大，但足夠被推門進(jìn)來的助理聽得一清二楚。
于是倆人一瞬間都尷尬了。
時隔多年，遲明堯再一次體會到被母上撞見看AV的感受，他抓著鼠標(biāo)迅速關(guān)掉視頻，但一不小心按到了最小化，于是只好再點開關(guān)掉——一頓折騰之后，視頻上的李楊驍已經(jīng)消停下來不喘了。
遲明堯覺得自從遇到李楊驍之后就莫名點背——他哪想到這悶片后面會猝不及防地跳出來一段床戲，光看前面，還以為是個公路片呢——而且是沒車開只能徒步走路的那種。
助理比遲明堯還尷尬，表情有點抱歉地說：“啊，遲總，不好意思……我看您辦公室的門沒關(guān)，就直接推門了……”
遲明堯臉色不太好看地解釋道：“沒事，影業(yè)那邊打算投的片子，讓我看一眼。你什么事？”
助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市場部把昨天說的那個小片修好了，您要不要看一眼？”
“拿過來吧，”遲明堯說，“飯送到了？”
“敲了好久的門都沒開，應(yīng)該是不在家吧，我給掛到門把手上了，回來應(yīng)該就看到了�！�
遲明堯點點頭，說了聲“可以”。
李楊驍燒得全身無力，他給黃鶯發(fā)了條請假的消息，然后帶著耳塞睡得天昏地暗，起來之后天已經(jīng)擦黑了，他一天沒吃東西，有些饑腸轆轆，摸過手機(jī)想點個外賣，沒想到屏幕上有條消息：“遲總給您定的餐掛在您門外把手上了，記得回來取哦~”
他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口，拉開門一看，果然掛了一個挺大的牛皮紙袋子，包裝看上去還挺精致。提回來打開袋子一看，四菜一湯，還挺豐盛，只是過了一下午，飯都涼透了。
李楊驍整個人都有些蔫，也懶得拿去微波爐熱一下，就這么涼著吃下去了。
眼見著去酒吧的時間要到了，黃鶯始終沒回消息，打電話過去也沒接。李楊驍想著要不曠工一天算了，反正接到了戲，也打算把駐唱工作辭掉了。但他對著桌子愣了半天，還是起身給自己吃了兩片退燒藥，裹著件冬天的大衣出門了。
就在當(dāng)天晚上，曹燁作為《半夏》的出品方出席飯局，說什么也要把遲明堯拉過去擋酒。遲明堯一貫排斥這種吹牛拍馬的酒局，但這項目怎么著也是他投的，演員也是他塞過去的，就算出于敷衍的態(tài)度，他也該過去給導(dǎo)演和制片方個面子。
飯桌上，遲明堯受盡恭維，敬過來的酒一杯接著一杯，也虧得他酒量好能鎮(zhèn)住場面，等到中場一桌人喝高了一大半，他還能在一邊面不改色地看著一群人群魔亂舞。
但沒過多久，遲明堯就覺得有點不耐煩了，他拿過手機(jī)正想把司機(jī)叫過來，“李楊驍”這個名字卻恰在這個時候傳到他耳朵里。
小導(dǎo)演正被問到新片的演員，介紹說：“除了男女主是徐景曄和魏琳琳，其他都是新人，男二是李楊驍，遲……”
話還沒說完，一個編劇搶過了話頭：“李楊驍？名人啊，當(dāng)年在學(xué)校里，那可是天王巨星一樣的架勢，一般般的話劇小本子找他演，人家那可都瞧不上的。”
這編劇話一說開便停不下來了，喝了口酒說：“江朗知道嗎？前兩年吸毒被抓進(jìn)去那個。你們估計不知道，但當(dāng)年在我們學(xué)校，誰不知道導(dǎo)演系的江朗啊，被董成其那老頭子捧得啊，簡直百年一遇的天才。這倆人當(dāng)年在學(xué)校，那可是除了對方，別人都入不了他們的法眼，那叫一惺惺相惜……”
遲明堯記起了下午看的那個片子，那四個斑斑駁駁的大字“江朗作品”，當(dāng)時他腦子里還想，這人名不見經(jīng)傳的，倒還搞得挺狂。遲明堯把手里的手機(jī)放下了，他對這個話題有點感興趣。
編劇顯然喝高了，紅著一張臉粗著嗓子說：“關(guān)鍵別人捧也就罷了，自己得認(rèn)清自己的斤兩吧，畢竟學(xué)校嘛，矬子里面拔高個，每一屆不都得有那么一兩個出挑的啊。這倆人倒好，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拯救國產(chǎn)電影的正義使者了，愣是要把畢業(yè)作品搞個大新聞出來。那李楊驍，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當(dāng)時接了一電視劇，就是后來還挺火的那個，叫什么……《誰人使你愛偏離》，對，也是演男二，雖然這劇是有點瑪麗蘇吧，但放在當(dāng)年好歹也算個大IP吧，愣是給推了，說要去演江朗的電影……”
“江朗那劇本吧，是個公路片，據(jù)看過的人說，敘事結(jié)構(gòu)和邏輯還玩得挺牛逼的，當(dāng)時倆人又是拉投資又是挑演員，一通忙活，那架勢真讓人覺得奧斯卡非他們莫屬了，結(jié)果呢，都要開始拍了，江朗吸毒，被逮進(jìn)去了……”編劇一拍桌子說，“嗨，全都白忙活了！最后這江朗啊，連畢業(yè)都沒畢得了，李楊驍?shù)惯�好點，起碼畢業(yè)了，但前一陣不是說被瑞哥封殺了嘛，聽說是都談好包養(yǎng)條件又自己跑路了？真是人生如戲啊，當(dāng)年在學(xué)校里面，誰能想到他能混這么慘啊，就算在娛樂圈當(dāng)個花瓶，也不至于被封殺吧……”
編劇說到興起，旁邊卻有人聽不下去了：“都誰啊這倆人，說他倆干嗎啊都不認(rèn)識，哎，徐景曄上次被拍那事你們知道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后續(xù)：當(dāng)天晚上，遲小攻的助理在論壇上發(fā)了個帖子：《我司那個冷面霸總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辦公室看GV》，正文是：好想沖上去要老板給我拷貝一份啊！
第16章
黃鶯
李楊驍?shù)搅司瓢芍螅l(fā)現(xiàn)黃鶯并不在吧臺，他于是去找了臨時負(fù)責(zé)管事的酒保，商量說自己身體不太舒服，今晚的鋼管舞能不能換成唱歌。
但酒保說什么也不同意：“黃鶯姐不在，我哪做得了主啊，再說好多人那個點兒都等著鋼管舞呢，突然不跳了，一準(zhǔn)會有人鬧事�！�
李楊驍看出酒保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但他也不能就這么撂挑子走人。他沒再和酒保說什么，想著反正時間還不到11點，先上臺唱歌等黃鶯回來再說。
但一直唱到11點，黃鶯還是沒回來�？磥斫裢淼匿摴芪璺翘豢闪恕＠顥铗敵旮�，便提著立式話筒起身去后臺換衣服了。
出門前吃的那兩片退燒藥似乎起作用了，身上那種忽冷忽熱的感覺已經(jīng)不太明顯，但乏力感還在，身后的疼痛感也依舊沒有消退。
李楊驍喝了口水，繞到臺前，回頭對著DJ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音樂響起，他做了幾個熱身動作，然后兩只胳膊攀著鋼管往上一跳，開始做旋轉(zhuǎn)動作。
快速變幻的燈光加上緩慢旋轉(zhuǎn)的動作，讓他覺得更暈了，乏力感愈加明顯。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嘭”的一聲響動，他從鋼管上掉下來了。
落地的那一瞬間，李楊驍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操，摔骨折了。
臺下靜默了一秒，然后立即燃爆了，口哨聲和歡呼聲接連不斷，還有人高喊著“再來一個”。氣氛簡直比他之前每次跳鋼管舞的時候都要熱烈。
李楊驍暗暗罵了句臟話，一只手撐著地想站起來，但右腳腳踝處實在是鉆心的疼，屁股還沒離開地面，手上就不自覺松勁了。
全場那么多人，看熱鬧的和維持秩序的都各司其職，沒有一個人肯上來攙他一把。他緩了緩，抓著鋼管，勉強(qiáng)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后臺。
李楊驍坐到后臺椅子上檢查傷處的時候，聽到外面黃鶯回來了。
黃鶯走到臺上，先是和下面的一群醉鬼道歉，然后又安排了下一個駐唱上場。
這一切做完之后，她走到后臺，對著李楊驍說：“什么情況啊？怎么摔了？”
李楊驍抹了把頭上的汗，抬頭看了她一眼說：“今天身上沒什么勁兒，不好意思啊�！�
黃鶯湊過來看了看，李楊驍?shù)哪_踝處已經(jīng)迅速腫了起來，瘀血也很快擴(kuò)散，因為皮膚太白，傷處看起來尤其觸目驚心。
她皺眉道：“不會骨折了吧？我?guī)闳メt(yī)院拍個片看看吧�！�
李楊驍“嗯”了一聲，把剛剛卷上去的褲腿放了下來。黃鶯抓著他的一只胳膊放到自己肩上，說：“還能走嗎？要不要找人背一下？”
跟到后臺的酒保想過來搭把手，被黃鶯沒好氣地吼了一句：“他剛摔的時候你們?nèi)ジ陕锪税�？！一個人都沒有上去扶的？”然后又轉(zhuǎn)頭問李楊驍：“還行嗎？”
李楊驍站起來說：“沒事，我覺得應(yīng)該是腳崴了，沒骨折那么嚴(yán)重�！�
黃鶯說：“去看看吧，這顏色看得我瘆得慌�！�
李楊驍沒再說什么，被黃鶯攙著上車了。
車上燈光幽暗，黃鶯從后視鏡看了看李楊驍?shù)哪槪f：“今天不舒服��？剛剛看你臉色不太好。”
李楊驍說，有一點。
“不舒服就不跳啊，你也真是，”黃鶯頓了一下，勉強(qiáng)開了個玩笑說，“這萬一骨折了可算工傷啊�！�
李楊驍說：“商量過了，你不在，他們不敢做主�！�
“操，沒點主見�！秉S鶯罵了一句，又緩下聲音說，“我朋友出車禍了，下午走得急，忘帶手機(jī)了，不好意思啊。”
李楊驍搖搖頭說“沒事”。
兩人沉默片刻，黃鶯又看了一眼后視鏡，問道：“有挺多人喜歡你吧？”
李楊驍愣了一下：“嗯？”
黃鶯接著問：“但應(yīng)該也有很多人不喜歡你吧？”
李楊驍眨了眨眼，說：“大概吧�！�
“不是我說你啊，今天這事，要是換成小枝，說不定就不用來酒吧了，跟酒保說一聲就好了。但你啊，平時來了就唱，唱完就走，連個招呼都不跟他們打，這時候遇到要他們幫忙的時候了，你覺得他們會當(dāng)回事兒？”
李楊驍沒應(yīng)聲，坐在黃鶯的側(cè)后方看著她。
黃鶯嘆了口氣說：“你看起來太傲了，真的。你知道臨時負(fù)責(zé)管事的那人叫林俊嗎？”
李楊驍笑了一下說：“被你說準(zhǔn)了，我還真不知道。”
黃鶯看了他一眼說：“讓我說你點什么好�！�
兩人到了醫(yī)院，黃鶯陪李楊驍拍了片子。
李楊驍這一摔倒是沒傷到骨頭，只是韌帶拉傷得有點嚴(yán)重，接下來一個月不能劇烈運動。
回程路上，黃鶯開著車說：“這幾天你就在酒吧住吧，來回走路不利于恢復(fù)�！�
李楊驍說：“沒事，沒多遠(yuǎn)�！�
說這句的時候，他腦子里在想要不要和黃鶯直接說辭職的事情。
但黃鶯說的下一句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你住在這吧，就當(dāng)幫我個忙，這幾天我得經(jīng)常跑醫(yī)院照顧我朋友。你就在吧臺那幫我看一下，順便學(xué)學(xué)怎么做人�！�
李楊驍“哦”了一聲，又說：“黃鶯姐，你這話噎得我沒法接�！�
黃鶯笑了兩聲，然后說：“你要不改改這性子，以后準(zhǔn)得吃虧。你還沒跟曹燁他們一塊玩兒過呢，他們比你還傲。對了，等他來了我介紹你們認(rèn)識吧，曹燁人還是不錯，估計能幫忙介紹點資源�！�
李楊驍并不認(rèn)識黃鶯說的“曹燁”，類似幫忙的話他也不知聽多少人說過，但結(jié)果總是不了了之。不過他腦子里卻出現(xiàn)了遲明堯，那個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少爺，他看起來的確比自己傲得多。
他于是問出了口：“對了黃鶯，你認(rèn)識遲明堯嗎？”
黃鶯打了把方向盤，說：“認(rèn)識啊，曹燁的好哥們。怎么了？你還認(rèn)識他��？”
李楊驍搖頭說：“沒有，飯局上見過一面，覺得還挺帥的�！�
“遲明堯，藝術(shù)家啊�！秉S鶯把車停在了酒吧門口，熄了火，又說，“他就一小孩�！�
李楊驍還沒來得及接著問什么，黃鶯電話響了。等再想問的時候，話題已經(jīng)被岔過去了。
李楊驍想著黃鶯對遲明堯的評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就一小孩？
李楊驍在黃鶯的酒吧里一待就是一個周。在吧臺坐著的時候，他大多數(shù)時候都很閑，興致來了就一邊看調(diào)酒師調(diào)酒一邊抽煙，沒興致的時候就對著空氣發(fā)愣。
走過來請他喝酒的人也有那么一些，有幾個還問他有沒有興趣來演個小角色，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騙炮的。這種情況遇見多了，他都快免疫了。
導(dǎo)演的通知也很快過來了，讓他三天后去試鏡。
第二天靠近中午，李楊驍還沒起床。黃鶯從醫(yī)院回來了，下了車對著后面的兩個人問：“帳篷要幾頂��？”
“明堯，四頂夠嗎？”曹燁轉(zhuǎn)頭問遲明堯。
遲明堯說：“你一共叫幾個人��？”
“十個吧，不一定都來啊，拿四頂吧，不行就在車?yán)锼��！?br />
遲明堯跟在后面下樓梯的時候，突然覺得這道幽暗的長樓梯十分眼熟，他想了想，回憶起那天在辦公室偶然點開的那個視頻。
他又抬頭看了看墻上那盞昏黃的壁燈，確定那個片子就是取了這里的景。
黃鶯指揮著安保把帳篷搬出去，然后給遲明堯和曹燁一人遞了一支煙。遲明堯接過來問：“你認(rèn)識江朗�。俊�
黃鶯給他倆點完煙，又點了自己的，說：“認(rèn)識啊，他還來我這取過景呢�！�
遲明堯吐了口煙霧說：“你們駐唱演的？”
黃鶯稀奇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俊�
曹燁也想起了那晚編劇在飯桌上的話，同樣稀奇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遲明堯說：“我還知道有段床戲�！�
黃鶯說：“我去，你蒙的吧？那片子冷門得很，網(wǎng)上都找不到資源的，難不成你還看過？”
遲明堯沒說話，不置可否。
黃鶯又笑著說：“不過說起那段床戲，我倒想起個比較好玩的事情。當(dāng)時前一段戲拍得挺壓抑的，床戲本來也比較壓抑，全場的氣氛當(dāng)時特別到位。我們駐唱上衣都脫了，江朗是導(dǎo)演嘛，跟他說不要害羞，放開一點。結(jié)果我們駐唱一開口，我去，本來營造好的那種氛圍全沒了，全場都尷尬了，大家都憋著笑又不敢笑�！�
曹燁挺感興趣地問：“叫成什么樣了��？”
“就……挺夸張的gv叫法吧，當(dāng)時江朗那也是又好氣又好笑，當(dāng)場站起來摔了劇本，蹦出了一句特經(jīng)典的話，”黃鶯夸張地模仿著當(dāng)時江朗的語氣，稍稍提高了音調(diào)說，“李楊驍，你他媽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愛！”
黃鶯話音剛落，李楊驍從后臺走出來了。他剛睡醒，剛剛只感覺外面吵吵鬧鬧，沒聽清具體說了什么。這一走出來，不僅聽到了自己的黑歷史，還和聞聲回頭的遲明堯?qū)ι狭搜�，一時間他都想立刻掉頭走人了，還好黃鶯這時候招手叫他過去。
黃鶯倒沒覺得這事是李楊驍?shù)暮跉v史，只感覺還挺有趣的。她笑著跟走過來的李楊驍說：“當(dāng)時江朗讓你回去找點高質(zhì)量gv，你找了沒��？”
李楊驍走到離遲明堯還有兩步的距離，靠著吧臺停住了，笑笑說：“黃鶯姐，你別拿我開玩笑了吧�！�
黃鶯笑得停不下來，說：“沒有沒有，想起來覺得挺有意思的，你也算博覽群片了吧？”
遲明堯也笑了，夾煙的那只手落在桌子上，他轉(zhuǎn)頭看著李楊驍說：“我們今天去山上玩，你一起么？”
第17章
車上
李楊驍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遲明堯會對自己發(fā)出邀請。
倒是黃鶯在旁邊用驚訝地語氣問：“你倆認(rèn)識啊？”
遲明堯看了一眼李楊驍，沒說話。李楊驍只好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黃鶯挺高興地說：“這么巧��？剛還想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呢�！�
曹燁在旁邊突然伸出手說：“你是李楊驍吧？你好，我是曹燁�！�
李楊驍瞬間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要知道在這個圈子里，沒人不知道曹燁，這個人由于私生活的原因，名聲一向不算太好，但讓他更出名的卻并非他的私生活，而是他近兩年接管的洛蒙傳媒——投資精準(zhǔn)、宣發(fā)強(qiáng)大，比爛片常出的和瑞傳媒名聲不知高了多少，這圈子里沒人能否認(rèn)曹燁的能力。
而就在昨天晚上，黃鶯還在車上說要托曹燁幫忙介紹資源，李楊驍當(dāng)時根本就沒當(dāng)回事——如果不是另一場交易，曹燁根本沒理由搭理他一個被封殺的小演員。
但是現(xiàn)在，曹燁居然主動伸手，跟自己說“你好”，還來了個自我介紹！
這種突然被平視的感覺，讓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握手的時候，他簡直有點誠惶誠恐地說：“你好你好，我是李楊驍�！�
遲明堯跟曹燁經(jīng)常一起出去，他見過太多小演員露出這樣的神情了——他們見到曹燁，就好像見到一座資源富礦，欣喜若狂、視若希望，好像和曹燁睡一覺，大紅大紫的機(jī)會就來了。
遲明堯一瞬間覺得沒意思了——說不上來是什么原因，他總感覺李楊驍和那些費盡心機(jī)想上位的小演員是不一樣的，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純屬判斷失誤。
“你傻��？他剛說了，他知道你是李楊驍�！边t明堯忍不住開口嘲諷了一句。
這句話把李楊驍搞得相當(dāng)尷尬，他都不知道該往下接什么了。
還好黃鶯及時救場，說：“都認(rèn)識了就好辦了，既然明堯都開口了，楊驍，你就跟他們一塊兒去吧�！�
李楊驍被遲明堯剛剛一句話搞出了陰影，他直覺這次游玩并不會是什么愉快的經(jīng)歷，于是他相當(dāng)委婉地拒絕道：“黃鶯姐你不是還要去醫(yī)院照顧朋友嘛，酒吧這里沒人看著……”
話還沒說完，黃鶯就說：“沒事兒，她這幾天恢復(fù)得挺好，不用老守著，你就放心去吧，別想這邊的事兒了�！闭f完，就用一只手推著李楊驍?shù)暮蟊�，催他和遲明堯曹燁一起到外面。
李楊驍內(nèi)心并不情愿去，不僅因為遲明堯剛剛那句話，還因為他幾乎可以預(yù)見在山上發(fā)生什么事情——估計少不了一場野戰(zhàn)。李楊驍想起這個就屁股疼，上次的經(jīng)歷給他留下太大陰影了——他簡直懷疑自己會不會因此陽痿。但他又不能再推拒一次，否則就把排斥感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自從知道被陳瑞封殺這件事之后，李楊驍就深刻明白了做人得給自己留條活路。
在上樓梯的時候，他小聲回頭和黃鶯說：“黃鶯姐，我前幾天崴腳，爬山的話，怕拖他們的后腿……”
黃鶯笑了幾聲，拍他一下說：“你瞎擔(dān)心什么啊，他們這群少爺還舍得讓自己爬山？”
李楊驍最后一次拒絕的機(jī)會被自己用完了，有點絕望地爬著樓梯。
黃鶯又小聲說：“別打怵，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你在娛樂圈混，還能不學(xué)學(xué)怎么交際��？他們?nèi)诉�挺好的，你就當(dāng)去交朋友了�！�
酒吧門口停著兩輛越野車，曹燁走到大開著車門的那輛旁邊，探頭進(jìn)去看了看，大聲說：“我去，怎么有一頂這么小的��？”又扭頭對黃鶯喊，“是不是抬錯了��？”
黃鶯走近了說：“梁思喆之前借走一頂，弄壞了，只剩這四頂了�！�
“這么小，怎么睡��？操，梁思喆弄壞了，那讓他賠�。 �
“你今天跟他碰面的時候讓他賠�。 秉S鶯說，“得了，哪有那么小
，你們又不是要過家家，睡個覺哪來那么多要求！”
遲明堯掐了煙說：“梁思喆弄壞了，那就你跟梁思喆睡啊�！�
曹燁坐到了駕駛位，一邊低頭綁安全帶一邊說：“操，關(guān)我什么事��？”
遲明堯挨著李楊驍坐到后面一排，說：“那你問梁思喆要跟誰睡�！�
曹燁系好安全帶，扭動鑰匙啟動了車，說：“我覺得啊，不能這么著，小帳篷吧，就應(yīng)該讓帳篷小的人來住，明堯，你說是吧？”
遲明堯點頭道：“對，那還是你跟梁思喆睡�！�
曹燁笑著罵了句臟話。
李楊驍幾乎立刻辨認(rèn)出這倆人剛剛進(jìn)行了一來一回的黃色互懟——這種感覺簡直有點親切，高中住宿那會兒，男生八人宿舍里，一群直男經(jīng)常開這種誰大誰小的玩笑，但鬼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互相看過。
這倆人可真幼稚啊。李楊驍有點想笑，但因為和誰都不熟，又不好意思表現(xiàn)得太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