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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此刻,陸展銘才真正意識到一點。
我的離開是決絕的,并不是他曾經(jīng)欺騙自己的一樣,只要他道歉,我就還會回去。
后視鏡里,我看著他捂著胸口蹲了下去。
心底卻再翻不起一絲漣漪。
陸展銘并沒有離開,而是固執(zhí)地留在了這里。
他沒有過任何戰(zhàn)地生存的經(jīng)驗,很快就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甚至還因為受不了這里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幾乎送掉性命。
可他還是堅持不懈地跟在我的身邊,不說話也不打擾,只一味地陪在我的身邊,不離不棄。
若初,我不要你回頭,你也不用知道我在這,只要能夠默默陪在你身邊贖罪,就是你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我實在不愿理他。
卻又被他攪擾得實在煩躁,干脆一個電話打到了陸氏集團的總部。
此時此刻,陸氏集團內部正因為陸展銘的出走而亂作一團,股價更是跌破了歷史最低點。
陸氏的族老們像瘋了一樣四處尋找陸展銘的下落。
直到我的電話打過去。
很快陸氏就出動了相當大的一批人,要將陸展銘帶回去。
陸展銘死活不依,他強撐著身子來到我的面前,嘶啞著嗓音無比卑微地哀求:
若初,求你了,不要趕我走,讓我留在這里好嗎
好。
我說。
陸展銘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他高興得幾乎差點暈了過去。
可是我的下一句話,卻又讓他重重地跌入了谷底:
你當然可以繼續(xù)留在這里,我明天將會向上級提出申請,申請加入到前線調查的隊伍中,深入到轟炸區(qū)域最腹地和戰(zhàn)場最前沿的地區(qū)去。
這之后,陸展銘,你想在這里待多久,就在這里待多久,我不會再阻攔和驅趕你了。
說完,我扭頭就走。
就在這時,天上突然響起一道凄厲的尖嘯。
陸展銘下意識地將我撲倒在地,死死地護在了身下。
一枚炸彈在不遠處引爆,巨大的沖擊讓我好半天都緩不過勁來。
等到緩神時,我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陸展銘已經(jīng)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了。
陸家人的迅速趕了過來,將陸展銘抬上擔架。
此時的他還殘留著最后一絲神志,他看著我,用帶著茫然的口吻問道:
你是誰我怎么好像......不記得你了......
我沒有回答。
而是目送著陸家人將他送上救護車。
我并不會相信陸展銘失憶了,因為在抬上救護車的時候,我看見了他那雙剛剛還茫然的雙眼里,流露出了無盡的痛苦與不舍。
他望著我,直到車輛遠去到再也看不見......
我知道,陸展銘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他回到了陸氏集團,被陸氏的人用盡了所有的醫(yī)療資源,才堪堪把這條命救回來。
從那以后,他的身邊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的女人,任何想要靠近他的女人,都被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傳言有很多,都被陸展銘壓了下去。
只有一條陸氏總裁在等他夫人回來的傳言,始終流傳。
回去之后的陸展銘,調撥了很多物資,源源不斷地送往戰(zhàn)區(qū),每個月雷打不動。
而我對這一切依舊不感興趣,陸展銘的任何事從我離開他身邊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我只是個記者,深入戰(zhàn)區(qū)的記者。
我轉向滾滾煙塵后那輪新生的朝陽。
那里有如今我向往的新目標——
和平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