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翟項英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換好鞋直接往廚房走。
“來吃飯�!�
一頓飯能吃出刀光劍影腥風(fēng)血雨的感覺,我也是二十多年來頭一遭。
主要原因還是飛鳴太能找事了。
翟項英準(zhǔn)備夾的菜他要插手搶過來,搶過來就算了,還要放進我碗里。我問他為什么自己不吃,他的回答倒也讓人無法反駁。
“我宿醉沒胃口啊,但是小余做的我就想吃,你幫我吃咯�!�
我看看他,再看看翟項英的臉色,安靜埋頭吃飯。
飛鳴吃不下什么東西,喝了碗湯就閑著對翟項英頻頻挑釁,翟項英沉默以對,他就越來越唯恐天下不亂。
“美食博主真的不一樣,我還是第一次吃小余你做的東西�!彼е曜涌次�,“不然我搬過去和你一起住吧?職業(yè)打下手,吃完飯刷碗的那種。”
“不行�!�
我還沒張嘴拒絕,一直沒說話的翟項英先開口了。
“嗯,不行�!蔽腋阶h,“我喜歡一個人住。”
飛鳴說:“我不收你房租!你給我做飯!”
我趕緊擺手:“別別別,求你讓我給你錢�!�
“我不缺錢啊,”飛鳴裝可憐,“我缺一個溫暖的家,和一頓溫暖的飯菜�!�
我簡直懶得理他,兩三口扒完剩下的飯,放下碗離席。
“你們倆誰刷碗看著辦吧�!�
這頓飯我吃得不舒服,翟項英應(yīng)該也不舒服,飛鳴和沒吃差不多,我估計他倒是挺舒服。
畢竟我都沒見他什么時候不舒服過。
雖然我也很想忽視這一點,但當(dāng)?shù)皂椨⒑惋w鳴同處于一個空間的時候,似乎我就是被分裂出去的那一個。
即使他們沒有肢體觸碰,甚至沒有什么對話。
這種局外人的感覺依然很強烈。
翟項英和飛鳴之間有獨特的引力,即使他們在較勁,即使他們都只和我說話而不和彼此對話,我也能感覺到我是無法融入其中的。
他們的過去我沒有參與,現(xiàn)在想要參與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更加微妙的地方在于,我發(fā)現(xiàn)我所產(chǎn)生的這種無力感是沒有針對性的。
我以為我應(yīng)該嫉妒飛鳴,然而我確實做不到發(fā)自內(nèi)心地討厭他。吃軟不吃硬大概是人類的天性,即使他總是信口開河說亂七八糟的話,有時候的某些行為讓我想動手打人,但他總能掐準(zhǔn)讓你消氣的那個瞬間對你示好。況且他的臉是天賦技能,誰能拒絕長得好看還做愛技巧滿分的人?
反正我做不到。
至于翟項英……連我都無法討厭飛鳴,他會喜歡,也沒什么不好理解的。
我坐在客廳玩手機,廚房里面兩個人應(yīng)該是吃完了,飛鳴正在試圖逃掉刷碗,但翟項英不讓他走。
盤子碰撞和吵架的動靜聲音不小,我拿出耳機帶上,把音樂聲調(diào)到最大開始玩消消樂。
六首歌之后碗刷完了。
飛鳴先出來,我假裝沒看到他下頜白皙皮膚上面浮出來的紅色手印,低著頭繼續(xù)消消樂。翟項英過了一會兒才出來,他塞進西褲里的襯衫有些起皺了,但還是整齊的,臉上的表情卻有明顯的變化,不像剛來時那么陰沉。
“我回所里了�!彼臀掖騻招呼,“晚上回家吃飯?”
“還不一定�!蔽铱吹剿灰r衣領(lǐng)子遮住一大半,但還是露出來了一點點的紅紫色痕跡,忽然覺得開口說話也是挺艱難的事情,“再說吧�!�
翟項英皺起眉頭看我兩眼。
“怎么了?”我和他對視。
“沒事,那我走了。晚上見�!钡皂椨⒌皖^換好鞋,對飛鳴抬了下手,推門離開。
翟項英走后我還在低頭玩消消樂,其實游戲已經(jīng)根本進展不下去,在限定步數(shù)之內(nèi)怎么也消不到指定的分?jǐn)?shù),一直失敗、失敗、失敗。
飛鳴坐在旁邊抱著抱枕看我。
終于我受不了他的視線了,把再一次顯示失敗界面的手機扔開,看著他。
“你看什么?”
飛鳴對著我笑:“你吃醋了。”
“我沒有�!蔽伊⒖谭裾J(rèn)。
“那起碼你不高興了�!�
他一臉篤定的表情,我無法反駁,又不是很想承認(rèn),只好回避他的視線。
飛鳴手撐著沙發(fā)前傾身體,臉湊到我面前和我對視。
“最后一次機會哦,你真的不要學(xué)怎么搞定翟項英?”
他眼睛微微瞇著,綠色被隱形眼鏡遮住,卻還有著那種誘惑的力量。
“你為什么要教我?”我反問他。
“嗯……”飛鳴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因為小余你的眼神很可憐��!我想讓你高興點�!�
我簡直好笑:“你想讓我高興點?所以你和翟項英在廚房折騰半小時之后出來和我說要教我怎么搞定他?”
“因為他失控的樣子太讓我興奮了,一不小心就惹過頭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憋w鳴露出委屈的表情,一邊說一邊伸手往我腿上摸,食指在我膝蓋上打圈,“但其實什么也沒做,你在生氣嗎?”
我擋開他的手:“沒有�!�
“真的嗎?但你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飛鳴還在往我的方向貼,我想站起來離開,卻被他提前一步用身體堵在沙發(fā)上。
我做了個深呼吸。
“你讓開!我要走了。”
“去哪里?”飛鳴不退反進,“回家嗎?回翟項英的家?”
“和你沒關(guān)系吧�!蔽乙е勒f。
“你看,你說話都變兇了,還說自己沒生氣�!憋w鳴偏頭往我脖子上蹭,他又是那條討厭的蛇了。
他含著我的耳垂吸吮,水聲又近又響,我試著忍了一下,沒忍住。
我揪著他的領(lǐng)子往旁邊用力一扯,翻身把他壓在身下。
“你就是生氣了�!彼蛱蜃齑健�
“知道我生氣了你還一定要惹我?”我瞪他。
飛鳴抬抬下巴,白而長的脖頸繃出一個脆弱而誘人的弧線。
他側(cè)著臉,從眼角看我。
“生氣的話,就懲罰我啊�!�
我把手指塞進他嘴巴里夾住他的舌頭。
他的舌迫不及待地纏上來,卷著我的手指摩擦,舌尖觸碰指縫,嘬出曖昧的聲音。
我堵著他的嘴看了他一會兒。
他顯得越來越興奮,身體也動起來,伸著手要來摸我的褲襠。
我抽出手指,在他臉頰上擦干凈,然后從他身上起來。
“既然是懲罰,為什么要如你所愿?”
我對他勃起的褲襠笑了一下,轉(zhuǎn)身離開了飛鳴家。
我不能永遠(yuǎn)都做被玩弄情緒的那一個。
飛鳴也不能是永遠(yuǎn)快樂的那一個。
回去的路上飛鳴在微信上騷擾我。
出租車師傅聽我手機一個勁兒震動,我卻一眼都不看,還掛了好幾個電話。一臉“我懂我懂”的樣子問我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說不是。
師傅勸我,別生氣了,小伙子和小姑娘生什么氣,快看看人家都跟你說什么了。
我面無表情地點開一條語音消息。
“嗯……小余……姜余……想、想要你,手指太細(xì)了……”
師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伙子你女朋友聲音挺低沉��!”
我:“男的。”
師傅油門往下踩,除了最后結(jié)賬的時候再也沒跟我多說過一句廢話。
等我到家,飛鳴單方面的微信性愛終于以一張照片告終,我不理他也完全不影響他發(fā)揮。我坐在床上把他的語音消息一條一條全聽了,然后起來開始打掃衛(wèi)生,也算是我付個房租。
晚上翟項英回來,問我明天什么時候走,有沒有人接,需不需要幫忙。我一一和他交代清楚,他也沒有再挽留,睡覺之前我們躺在床上,他看他的書我玩我的手機。
等他睡著了我就看他,可能看了有小半夜,我也睡著了。
第二天說好來接我的飛鳴沒來,齊潭來了。
齊潭沒穿正裝,而是一身運動衣,很有來幫人搬家的架勢。
但我只有一個人一個箱子,讓他失望了。
“我以為姜先生的行李會很多�!饼R潭把行李放進后備箱,要來給我開車門。
我趕緊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本來就沒拿什么東西來,也帶不了多少東西走啊�!蔽艺f,“飛鳴呢?”
“小少爺說他生氣了,今天不來當(dāng)苦力了�!饼R潭復(fù)述飛鳴的原話。
我好笑道:“他生氣?他生哪門子氣?”
齊潭搖搖頭,發(fā)動車輛,和我說:“小少爺沒什么朋友,您是他這幾年走得最近的朋友了�!�
我趕緊擺手:“我可不是他朋友�!�
齊潭并不反駁我,還是接著他自己的話說:“小少爺不會表達(dá)情感,還要請姜先生多多包涵�!�
“我包涵他誰包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