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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以為我和沈望津的糾纏就此了結。
沒想到過了沒兩天，沈望津開始頻繁地給我打電話。
看著熟悉的號碼，我卻只覺得心煩。
以前我哪見過這個陣仗每次我和沈望津吵架冷戰(zhàn)，最后都是我灰溜溜地去求他和好。
我一度覺得沈望津那一摔把自己腦子給摔壞了。他的電話實在太煩人，我便干脆直接把他的號碼拉黑了。
在打不通我的電話之后，沈望津恍恍惚惚地回到他和我的家。
推開門，屋里黑漆漆的一片，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氣。
蘇婉清的朋友一向很多，雖說明面上在他這里借住，其實她經常在外面喝酒喝到深夜不歸。
以前許思意還在的時候，他沒回家，許思意總會給他留一盞燈。
在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她會佯裝生氣地嗔怪他那么晚回來，說下次再這么晚回家她就要和他分手。
那時候他在心里叫苦不迭，認為許思意管得太寬，從小衣食無憂的大小姐自然是一點也不了解他工作的辛苦。
可如今他再回想起時，卻猛然驚覺，其實雖然許思意每次都這樣說著，可真正等下一次的時候，她卻還是會為他留一盞燈。
而現(xiàn)在，給他留燈的人卻永遠離開了他。
沈望津落寞地垂下頭，他忽然覺得心臟像是被撕開了一個裂口，冷風往心里灌，涼透了。
他試圖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尋找許思意的痕跡，可除了一盆許思意曾經澆灌過的多肉，他再也找不出其他任何有關她的東西。
這一刻，沈望津才驚覺，許思意離開的是有多么的決絕。
而他，竟然還只是覺得她在耍小性子鬧脾氣。
濃重的悔意徹底涌上心頭，幾乎淹沒了他。
沈望津跪坐在地，眼淚滾落，他慌忙拿出手機，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泛著白。
【意意，我后悔了，你回來吧�！�
【是我錯了。】
【我發(fā)誓，以后絕對不會再讓蘇婉清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可往日收到他的消息會立刻回復的女人，此刻卻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
在拉黑完沈望津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后，我覺得終于清靜了不少。
這段日子我一直住在我爸在城郊的莊園里，平時沒事澆澆花，喂喂貓狗，曬曬太陽，日子過得相當?shù)挠崎e滋潤。
陸鶴也時不時來找我，有時會給我?guī)碚湎〉幕ǚN，有時是貓狗的口糧。
我和他再互相拍幾張照片，糊弄雙方的家人。
一時之間我都快徹底忘了和沈望津那段不愉快的感情，直到蘇婉清的短信打破了這一寧靜。
【意意，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和望津吵架�！�
看著她第一句話，我的眼皮一跳，我可不信蘇婉清能有這么善解人意。
我的心中陡然升起不詳?shù)哪铑^：蘇婉清不會又在想什么陰招吧
可通篇看下來，我又覺得她居然還挺真心實意。
【他這段日子，一直茶不思飯不想，就連做夢都念到你的名字�！�
【意意，你原諒望津吧。我知道你介意我，你放心，只要你回來，我會離開他�！�
看到沈望津的消息，我的心里早已泛不起任何一絲漣漪，只是一陣狐疑，蘇婉清現(xiàn)在轉性了
還沒來得及回復蘇婉清，養(yǎng)著的貓兒就跳進我的懷里，貓嗚貓嗚地叫著。
我的注意力全被它占據(jù)了，放下手機，拿起貓條逗它。
這條貓是陸鶴撿回來的流浪貓，我問陸鶴為什么不自己養(yǎng)著，他卻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后來我才知道，陸鶴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怕貓。
想起陸鶴捧著小貓送給我時緊張的神態(tài)，我莞爾一笑。
可沒過多久，我的手機突然開始被頻繁的消息轟炸。
就連很久沒有聯(lián)系過的朋友也質問我為什么要當小三。
我一怔，急忙點開圖片，等看清圖片中的內容后，怒火一下子上涌，灼燒著我理智的神經。
圖片里，蘇婉清發(fā)了條朋友圈。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配圖正是她剛才給我發(fā)的消息。
底下很多人發(fā)問號，蘇婉清不承認，卻又暗示小三是我。
我氣得發(fā)抖，又覺得自己蠢，我之前怎么會覺得蘇婉清是真情實感地向我道歉的。
前腳沈望津才和蘇婉清官宣，后腳她就在朋友圈發(fā)這種指向性十足的文案，明擺著想毀了我的名聲。
這件事發(fā)酵的很快，甚至傳到了陸鶴那里，他專門打電話問我需不需要他的幫忙。
我捏緊手機，手背青筋暴起。
本來還想給彼此留最后的體面，現(xiàn)在看來是我太心軟了。
7.
我翻出手機備份，把里面保存的所有和沈望津戀愛的照片包括時間全部公開。
至于之后的事，我就沒再去管了。
畢竟沈望津的工作特殊，盯著他的人可太多了。
不用我出手，自然有人會拉他下來。
果然，很快，沈望津腳踏兩條船的事情便被有心人曝光在網(wǎng)上，霎時引起軒然大波。
聽見這一消息的時候，我正逗著陸鶴又撿回來的一只流浪貓。
他這人也是清奇，怕貓又喜歡撿貓。
比起我這邊的悠閑，沈望津這幾天過得可謂是水深火熱。
他剛要休完病假，便收到了上面的通告作風不良被停職。
沈望津心底最后一道防線被打破，這些年他順風順水還談了個首長的女兒當女朋友。
眼看就要攀龍附鳳了，眼下卻出了這種事。
他很長一段時間都過得渾渾噩噩，直到聽見有人在討論許思意，他才如夢初醒。
自從我從莊園回家后，每天都會收到一束玫瑰，沒有任何的署名。
可惜自從被沈望津送過那一支次品玫瑰后，我對這種浪漫的花徹底沒了好感。
沒過幾天我突然收到一封情書，看見封面上熟悉的字，我瞬間失去了打開的欲望，也明白了玫瑰的來處。
我覺得可笑，也不明白沈望津這樣幼稚敷衍的示好有什么意義。
我把玫瑰和信封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這天我剛下樓，沈望津失魂落魄地堵住我的去路。
他看上去狼狽極了，下巴遍布著胡茬，就連襯衫的扣子都系錯了一顆，完全沒有了以前從容不迫的模樣。
意意，有時間一起去吃頓飯嗎，你不是一直想去新開的那家餐廳吃嗎
他紅著眼眶，一舉一動皆是小心翼翼的討好。
明明還不到一個月，我卻突然覺得和沈望津的那一段感情仿佛前世發(fā)生的事情一樣陌生。
我不僅對他這副模樣覺得陌生，就連他口中那家我曾經很想去的餐廳，也完全沒了印象。
我沉默的看著他，心里卻是鄙夷。
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貪心的人，永遠吃著碗里的想在鍋里的，把得不到的視作白月光，得到了的就是飯粒子。
見我遲遲不說話，沈望津的聲音多了些討好：或者你不喜歡吃，我也給你做。
只要你原諒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瞥了他一眼，挑眉道：什么都可以
他點了點頭，眼底多了幾分希翼。
好，那你現(xiàn)在就消失在我面前。
8.
沈望津還是不甘心，他苦苦哀求，想讓我回心轉意。
可一次次原諒中我早就心如死灰了。
他苦澀地笑，淚水懸在他的臉頰：意意，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是真的愛你啊。
你是愛我還是愛我這張和蘇婉清長的相似的臉，還是愛我的身份
兩種選擇，都指向我不了他愛我的結果。
他像是被我戳中了心事，躲避開我灼灼的目光，臉色煞白。
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就是你。
你不是之前一直想公開嗎這一次我們在一起，我會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女朋友。之后我們就訂婚......
沈望津，你憑什么覺得你愛我，我就得和你在一起。我冷笑著，無情地撕碎了他的幻想，我同意了嗎
我露出了戒指，這本來是拿來搪塞陸鶴他爸媽的，沒想到在現(xiàn)在起了作用：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別來糾纏我。
沈望津陡然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你這么愛我，怎么可能找別人！你想懲罰我，讓我吃醋對不對！
見我哽住了，他以為自己說中了，聲音得意許多：意意，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只要在你爸面前，為我求求情。
圖窮匕見，我這才明白他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意義。
我就知道，像沈望津這種人，怎么可能為了愛情要死要活。
不過是摻雜了利益，所以一分的愛表演出來十分。
意意，你這么愛我，一定舍不得讓我受苦對不對......
沈望津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碎碎念著。
正在這時，我的余光突然瞥見了陸鶴。
我欣喜若望，揮揮手示意陸鶴過來，然后拉住陸鶴的胳膊：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未婚夫。
沈望津整個人都僵住了。
沈望津看都沒看陸鶴一眼，又是一聲大吼：我不信！
可當他的目光落到陸鶴的臉上時，他的臉卻頓時煞白一片，驚叫出聲：怎么是你！
陸鶴眼底最后一絲笑意褪去，他的眼神冷如寒冰：沈望津，我是來通知你，調查結束，你已經被正式革職了。
這些年沈望津一直仗著有我父親的后臺作威作福，早已有人看不慣他。
沈望津腳踩兩只船，作風問題嚴重違反了組織紀律，被舉報開除。
陸鶴原本是沈望津空降過來的直屬領導。
沈望津瞳孔一縮，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整個人都焉了，他癱軟地跪倒在地，像條落敗的狗。
怎么會......
陸鶴牽著我的手走時，我突然腳步一頓，嘲諷一笑：沈望津，看來現(xiàn)在不是我離了你活不下去，而是你離了我活不下去。
沈望津失力地跪著，雙眸空洞，他知道，他以后算是徹底完了。
8.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宛若行尸走肉般回到了家。
一進門，蘇婉清關切地撲向他：怎么樣了意意答應幫忙了嗎
這句話激怒了沈望津，他一巴掌扇在了蘇婉清的臉上：你還好意思問我！要不是你這個臭婊子自作主張發(fā)那條朋友圈，會有現(xiàn)在的事嗎
蘇婉清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尖叫出聲，白皙的臉蛋頓時紅腫了起來。
沈望津卻忽然一陣強烈的快意，一直壓抑的怒火有了發(fā)泄之地。
他抓起蘇婉清的頭發(fā)，把她的臉摁在地板上，手腕抬起落下，一邊用蘇婉清的頭砸著地面。
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說和你親近讓許思意患得患失，以后才可以徹底拿捏住許思意，我現(xiàn)在還是首長的女婿！
你把我毀了，你知道嗎
賤貨。
沈望津的咆哮讓蘇婉清有一瞬間的失神，她眼底燃起怒火。
沈望津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想法都沒嗎！
你敢說你去追許思意沒有一點是因為她那張和我想象的臉嗎，是誰突然吻我，是誰說喜歡我的你現(xiàn)在在這兒給我裝失憶呢！
蘇婉清尖叫著反駁，可逐漸地她說不出話，只能發(fā)出嗚咽的求饒聲。
都是你勾引的我！都是你的錯，你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就該被浸豬籠！
當蘇婉清的求饒聲都逐漸減弱的時候，沈望津卻突然停止了動作，松開了手。
蘇婉清狼狽地爬起，顫抖地蜷縮著，瑟縮地往后退，靠著墻角，瑟瑟發(fā)抖。
往日清秀漂亮的面孔此刻青一塊紫一塊，額角還泛著血絲。
是，我之前是挺喜歡你的。
沈望津的語氣宛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他靠近蘇婉清，蹲下，近乎溫柔地整理著她散亂的頭發(fā)，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她的臉。
我記得以前在軍校，你這張臉可討人喜歡了。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決定我以后一定要娶你�？墒�，如果不是你一直吊著我，我怎么可能去找許思意
如果不是你出的那些爛主意，我怎么可能把她越推越遠
所以，你該不該補償我，該不該幫我把她追回來
蘇婉清警惕地想后退，卻退無可退。
沈望津冷硬的手捏住她的下頜：她最介意的就是你和她這張相像的臉了。
你說，如果我把你這張臉割了，能不能向證明她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蘇婉清瞪大雙眼，眸中滿是恐懼，她拼命搖著頭。她頭一回真正認清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就是個惡魔。
不要......她崩潰地哭著。
不答應沈望津站起身，狠狠地踹了蘇清婉一腳，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有什么資格不答應
他的手臂如鐵鉗一般擰住蘇婉清的脖子，蘇婉清痛苦地掙扎，刀已經靠近了她的臉頰。
她開始瘋狂發(fā)抖，臉白得徹底：沈望津，你不能這么對我！你不能......
沈望津，你這個瘋子！啊——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沈望津的消息。
直到今天看新聞的時候，我才聽說了本市一場惡性的故意傷人案件。
聽說警察只要晚到一步，受害人的臉就要被完完整整剝下來了。
鏡頭轉向嫌疑人的臉時，我一驚——竟然是沈望津。
那所謂的受害人蘇某，該不會是蘇婉清吧
9.
新聞繼續(xù)念著，沈望津因故意傷人而被拘留男主因故意傷人被拘留，等待審判。
而蘇婉清雖然被救下來了，但容貌盡毀，還因為作風問題被連帶停職。
今天怎么有興趣看新聞了陸鶴見我衣著單薄，體貼地為我拿條毯子蓋在身上。
自從那天和沈望津分開之后，我和陸鶴的感情也越來越親近，哪怕我們都沒有捅破最后一張窗戶紙，但彼此也心照不宣。
我眨眨眼，笑瞇瞇地說：了解一下前男友的現(xiàn)狀。
陸鶴眸光一沉，語氣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醋意：你怎么突然又關注起他來了
怎么你吃醋啦我輕笑著湊近他。
陸鶴的耳根一下子就紅了，他偏頭不敢和我對視，轉移開話題：時間到了，我們該出去了。
餐廳里。
陸鶴端正地坐著，表情有些凝重，仿佛要做什么天大的事。
怎么突然想起請我吃飯我一邊吃著，一邊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一時興起。他肯定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表情有多么明顯。
你有吃到什么東西嗎等到我把面前的甜點都快吃完了，他突然開口問道。
咱得到我否定的回答之后，他眼底慌亂、困惑一閃而過，臉色也白了幾分。
看來平日里在工作里游刃有余的他現(xiàn)在呆呆的像個愣頭青，我心里一樂，撐著下巴，笑瞇瞇地問：對了，我還忘了問你，那天親我是什么意思
陸鶴的臉霎那間紅得徹底：我就是......情不自禁。
他頓住看了我?guī)酌�，終于鼓足了勇氣：意意，這段日子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做真正的男女朋友。你愿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又問他：陸鶴，你還記得上次我爸把你單獨叫去給你說了些什么
陸鶴雖對我的問題有些疑惑，但還是把脖子上的吊墜露出來給我看：叔叔讓我好好的照顧你，說把你交給我，他很放心。還給了我一條吊墜。
我輕笑地點頭：其實這條吊墜是我太奶奶傳下來的，我爸說過要把它給他以后的女婿。
陸鶴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我。
我爸可不會違背我的意愿，所以陸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也喜歡你，往后的余生，我愿意和你一起度過
我笑著把剛剛藏起來的戒指拿出來：那你現(xiàn)在愿意為我戴上嗎我的未婚夫。
回去的路上，我問陸鶴，他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他告訴我是一見鐘情。我有些驚訝，合著他竟然覬覦了我這么久，但這種感覺并不賴。
確定婚期的那天，我拿著請柬去探望沈望津。
他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幾十歲，兩鬢斑白，連背佝僂了起來，露出的手腕似乎只有一層淺淺的皮包裹著，看著瘆人得很。
沈望津抬起混濁的雙眸看著我，語氣艱澀：意意，謝謝你來看我。
我還是想告訴你，過幾天我要結婚了。我把請柬推向他。
他隔著玻璃，他顫抖著伸出手，眼淚竟然就下來了。
其實情人節(jié)那天我去準備煙花秀，是因為我爸終于松了口氣，我想在那天問你問你愿不愿意娶我。
他的瞳孔緊縮，眼底震驚。
我話鋒一轉：所以我還挺慶幸在那天你終于忍不住去找蘇婉清的。幸好在那一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沈望津哭了，比他之前哭得任何一次都要慘烈得多。
我突然想，他哭得那么撕心裂肺，有多少是因為失去我，又有多少是為了他逝去的前途
我猜大部分是因為后者。
臨走的時候，沈望津哽咽著突然問我：意意，如果沒有蘇婉清，我們會不會一直走到最后
我肯定地搖搖頭。
因為我知道，像他這種人的欲望是永遠不會被滿足的。沒有蘇婉清，也有其他陳婉清，張婉清......
什么白月光與替身，歸根結底，都不過是他一直的貪欲作祟。
可惜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什么都得到，就注定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