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手段
吁馬蹄揚塵,徐舟衣很快趕來,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寧云舒倏地回過神來,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在抗拒,猛地推開身前之人。
沈琰趔趄后退,眼中是不可置信,她竟然會如此排斥他!
徐舟衣跳下馬背疾步而來,掠過沈琰徑直來到寧云舒面前,慌忙上下打量著她,語氣焦急:“公主可有受傷?!”
寧云舒看向眼前的男子。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第一時間來到她面前。
“本宮沒事�!彼龖�(yīng)著。
“沒事便好……”徐舟衣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說罷才看向沈琰,深深鞠躬道,“多謝將軍救了公主!”
沈琰語塞,看著眼前二人仿佛他是多余的一般。
徐舟衣的事情,他聽寧煜說過。
可明明知道一切,但是看見二人出現(xiàn)在一起,心下還是莫名煩躁。
寧云舒目光看向失了前蹄在地上嘶鳴的馬兒,不禁眉頭緊鎖再次看向沈琰。
“若非是大將軍出手阻止,本宮已經(jīng)馴服了這馬�!�
沈琰聞言臉色更加難看,語氣冷冷:“那倒是臣多管閑事了。”
“是�!睂幵剖嬷币暺溲垌敛豢蜌鈶�(yīng)答。
沈琰微微咬牙,也不愿與她爭論此事,那馬都瘋了,她如何馴服?!
她不過就是不滿意他方才對她的所作所為。
可難不成要他眼睜睜看她摔在地上遍體鱗傷嗎!
又或是說,她寧愿受傷,也不想他碰她分毫嗎?
沈琰眸色復雜,心中只覺得一陣悲涼襲來。
徐舟衣站在二人中間進退兩難。
他來時心中還在想大將軍這一出英雄救美會不會博得長公主的好感。
可如今看來,沈琰好像是弄巧成拙了,如此他也放心了不少。
“好,日后長公主之事,臣定不再插手分毫!”沈琰眼神陰鷙得可怕。
他拂袖轉(zhuǎn)身走到馬旁一步跨上去,長鞭揮動,駕馬而去。
寧云舒沒有再回頭看他半點,只是風從耳旁呼嘯,心中也似有什么在瞬間抽離。
“公主?”徐舟衣輕喚。
寧云舒看向他,眸色才和煦了不少:“走吧,這場比賽,本宮輸了�!�
徐舟衣將他的馬牽了過來,語氣鄭重:“微臣證明,公主才是贏家!只不過是遇到了這匹瘋馬……”
聽他說著寧云舒才想到最重要的事情,瘋馬!
宮人給她的馬怎能是一匹瘋馬呢?
圍場所有的良駒都是經(jīng)過層層挑選,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失誤才是。
寧云舒朝那漸漸咽氣的烏騅馬而去,徐舟衣連忙上前抓住她的衣袖:“公主小心�!�
她頓住腳步看向他的手,他抓得更緊,面色凝重:“地上都是血,你過去會弄臟衣裳的�!�
寧云舒頓了頓,眸中暗藏悲涼,一身素裳不染血就證明她不臟了嗎?
她輕吸一口氣,淡淡開口:“這馬有問題。”
徐舟衣聞言反應(yīng)了須臾,緩緩松開手,難以置信道:“公主是說這馬被人動了手腳?!”
“嗯�!�
“公主你就站在這兒,我過去看看!”徐舟衣說著朝已經(jīng)斷氣的烏騅而去。
鞋靴踩在粘膩的血泊之中時,寧云舒清楚瞧見他臉上的嫌棄,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去到了烏騅身旁。
徐舟衣蹲在尸體旁仔細檢查了一番,注意到馬口中流出的唾液,其中伴隨著一些尚未消化完的草渣。
“公主!”徐舟衣驚呼,“我知道了!”
寧云舒看著他用手帕從地上取了一些草渣,然后回到她面前。
“我不會認錯的,這是瘋馬草!”徐舟衣肯定地說著,面色異常凝重。
“何為瘋馬草?”
“這是一種生長在草原、戈壁的植物,羊和馬吃了它會如醉酒了一般瘋瘋癲癲。而且它剛吃下去不會立刻顯現(xiàn)出來,只有消化到一定程度,馬兒才會如剛才那樣開始發(fā)狂!”
寧云舒睨眼,眸色沉:“世子確定沒認錯?”
徐舟衣肯定道:“不會認錯的。青州就有瘋馬草,好多農(nóng)戶深受其害!圍場里竟有人給馬兒喂食這種東西,恐怕是故意為之!”
寧云舒遠遠朝楚湘大殿看了一眼,然后鄭重對徐舟衣道:“此事莫要打草驚蛇�!�
徐舟衣微微點頭,怒氣十足:“嗯,我?guī)凸饕黄鹫业竭@幕后兇手!竟敢設(shè)計害公主性命,實在該死!”
寧云舒看著他這義憤填膺的模樣倏地覺得有些好笑,明明被設(shè)計的人是她,他卻生氣得好像受害者是他自己一樣。
她想著不禁垂眸微微一笑。
徐舟衣頓住,疑惑地看著她的笑顏,一時間心頭的怒火都滅了幾分。
“公主笑甚?”他問。
寧云舒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只道:“走吧,回席間去了。”
徐舟衣頓了頓也不再追問,無奈一笑:“方才那般危險,公主倒是看得開�!�
說著徐舟衣將自己的馬牽到她的面前,“來吧,公主請上馬�!�
“那你呢?”
“我給公主牽馬!”徐舟衣面含笑意。
寧云舒淡淡一笑,沒再多言上了馬背。
二人便這樣一人牽馬一人騎在馬背朝著楚湘大殿方向而去。
微風徐徐,陽光落在二人身上,寧云舒看著牽馬的少年郎總覺得歲月在這一刻有些恍惚。
每次見著徐舟衣,她都會有一種自己也還是豆蔻年華的錯覺。
可那終究是只錯覺,很快便會清醒。
秋日宴并未因為寧云舒墜馬的意外而終止,反而是她都還未回到席間,歌舞已經(jīng)繼續(xù)。
馬停在楚湘大殿外,徐舟衣扶著寧云舒下馬,看到大殿中又笙歌起舞的場景不禁心中也是一頓。
她可是大肅的長公主,長公主墜馬,雖然被救了并無大礙,可是皇上連一句關(guān)心的言語都沒有又叫歌舞繼續(xù)了,更別說調(diào)查此事到底有何貓膩了。
原來她在宮里,竟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
他暗暗想著,眸色更堅定了一分。
“公主,你在宮里,開心嗎?”他問。
寧云舒訝異看向他:“世子何故如此問?”
徐舟衣看著那龍椅之上的人,道:“公主,您若是不想留在宮里,我可以帶你走,去青州!”
寧云舒怔住,他總是說出一些讓她意想不到的話。
帶她走,遠離這里的是是非非,去青州……
呵,若是七年前能有人堅定地給她說帶她走該有多好。
“世子,七年了,本宮心心念念回到宮里。如今終于回來,本宮是不會走的�!�
她亦是想告訴她,無論寧煜是怎樣安排他的,她都不會跟她到青州的!
徐舟衣沉默了下來。
寧云舒緩步朝席間方向而去。
他倏地開口,語氣更加深沉:“那若我留在朝都陪著你呢?!”
他想陪著她,想要守護她,無人愛她,那他便來愛她,無人護他,那他便成為她最堅強的后盾!
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