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東陽先生，他死早了！”</p>

    “我家的事還沒辦呢！”</p>

    山神廟前的靈堂前，有人鬧事。</p>

    我拄著拐杖，踉踉蹌蹌的過來，一聽是這。</p>

    當(dāng)即就皺起了眉頭，同時(shí)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我爺爺有接班人呢，我能辦！”</p>

    “你？”</p>

    來人是一對年輕的夫妻，盯著我，斜眼看個(gè)不停，好似還不信。</p>

    “放心吧，我比俺爺爺還厲害！”</p>

    “真的假的？那你還能是個(gè)瘸子？”</p>

    對方說話還真不中聽。</p>

    “咋的？年輕人文化高，會玩手機(jī)和電腦，更厲害！”</p>

    俺二爺爺站出來說了一句，同時(shí)一個(gè)勁的擺手，重要的是不讓他們再鬧事。</p>

    九月的天，陰雨連綿，天氣預(yù)報(bào)說第二天要有雨了，還得拉出帳幔...</p>

    “行，我們就信你一次�！�</p>

    隨后的外鄉(xiāng)人還特別講究，恭恭敬敬的給爺爺上了香。</p>

    “祭奠！”</p>

    “燒紙了！”</p>

    大伯扯著嗓子的接著吆喝。</p>

    莊嚴(yán)肅穆的夜晚，我滿心的都是爺爺，他老人家活著的時(shí)候，叫“張東陽�！�</p>

    明號很響亮，大家都叫“東陽先生”。</p>

    黎明破曉，東陽光耀。</p>

    我自己平時(shí)聽到這個(gè)名字，還頗為自豪。</p>

    “你那個(gè)青棺，做好了嗎？”</p>

    二爺爺點(diǎn)燃了煙卷，小心翼翼走過來問道。</p>

    “做好了，我準(zhǔn)備寫一首詩�！�</p>

    心里突突的，說完的時(shí)候，我忍不住抬頭看天。</p>

    青棺如影，它們居然是鬼，如何讓我的心里不害怕？</p>

    干脆，我給爺爺來個(gè)，上墳燒報(bào)紙。</p>

    糊弄一下鬼，寫一首詩得了。</p>

    我這么決定，還是來到山神廟里，拿定的主意。</p>

    爺爺跟了一個(gè)艷鬼，他年輕時(shí)候的事情，誰都一無所知。</p>

    甚至村里人都不知道他是“鬼子”身份。</p>

    不過我思來想去，認(rèn)為他是東北人。</p>

    “黎明破曉，東陽光耀，日薄西山，長青廟庵！”</p>

    第二天上午，我書寫了青棺，有點(diǎn)倉促的給爺爺下葬。</p>

    細(xì)雨延綿，紙錢都飛不起來。</p>

    村里稀落的人，幫忙抬棺材，要了很多煙，并且還嚷嚷著回去了吃紅燒肉。</p>

    “好，好，管飽，管飽！”</p>

    大伯一個(gè)勁的吆喝。</p>

    可村民們還感覺我家的爺爺是詐尸了的存在，抬著必然晦氣，就這么的下葬，三年時(shí)間恐怕家里都不順了。</p>

    “紅燒肉！我們還要喝酒！要那個(gè)劉伶醉！”</p>

    路上的時(shí)候，他們就炸毛了，像是欲壑難填了。</p>

    “好，好！”</p>

    我認(rèn)真的答應(yīng)著，心里緊張的卻是躺在棺材里的爺爺不要再出意外。</p>

    等到了墳地里，墓坑已經(jīng)打好，孤零零的一片地。</p>

    除了天氣陰沉之外，其它的倒是什么都沒有了。</p>

    “爺爺，我把您生前用的桃木劍陪葬了！”</p>

    揚(yáng)天一聲吆喝，我跪在地上，開始看著大伯安排下葬。</p>

    天空中細(xì)雨不停的落下，涼意一絲絲。</p>

    除了這個(gè)，今天倒是沒有什么。</p>

    棺材進(jìn)了墓坑，土入坑，然后堆起墳包。</p>

    一下子，我的心就定了。</p>

    人生最著急難受的事情，無非是家里出現(xiàn)了喪葬。</p>

    “燒紙吧！”</p>

    隨著一聲吆喝，我點(diǎn)燃了靈堂和花圈什么的。</p>

    而青棺早就已經(jīng)隨著爺爺一塊入了土。</p>

    雨中燒了靈堂和紙錢。</p>

    一種怪異的感覺涌現(xiàn)在我的心頭。</p>

    “爺爺并不在墳地里！”</p>

    “他跟著小女孩翠翠！”</p>

    可是我還要盡人事，伺候好村里人。</p>

    再回到了山神廟跟前，果然有新的豬肉被大伯運(yùn)送了上來，下鍋燉煮了起來。</p>

    村民和我都松了口氣。</p>

    “張殊，這個(gè)孝帽子上邊，是不是應(yīng)該貼符呢？”</p>

    “對啊，還有我們村里人家的門框上？”</p>

    這樣的傳承，已經(jīng)是幾千年的風(fēng)俗。</p>

    老百姓親自過來找我，我當(dāng)然不能露怯。</p>

    “這個(gè)事情，我知道，已經(jīng)給你們準(zhǔn)備好了！”</p>

    我當(dāng)即坐在桌子跟前，從兜里掏出了一沓黃紙。</p>

    “呼呼！”</p>

    突然間，一陣陰風(fēng)吹來，角落里有個(gè)乞丐一樣的人，直接就哭泣。</p>

    他叫牛大傻，是我們村里的傻子。</p>

    經(jīng)常的混跡在各種的宴席上，撈個(gè)吃喝，平時(shí)的他只知道傻樂，卻在這樣的時(shí)候哭了起來。</p>

    “�。俊�</p>

    他的反應(yīng)，讓我忍不住的一怔。</p>

    因?yàn)樗麅鹤优Ｐ《�，剛好是我唯一的伙伴，或許真把他忽視了。</p>

    “符咒，咱們老百姓不知道那是什么！”</p>

    “其實(shí)就是最像人的字！”</p>

    “比如這個(gè)蛇形字里邊的，潁！閻，鬮！是字又不是字，是為了死去的人，通過這樣的招魂，能夠找見家門！找見親人�！�</p>

    “回魂夜來用的�！�</p>

    我爺爺深諳其道，我自己當(dāng)然也清楚。</p>

    “哎呀，晦氣，晦氣，我們不要了！”</p>

    “不貼這個(gè)東西！”</p>

    “你爺爺一個(gè)老光棍子，還想找誰呢？”</p>

    “還要禍害人家翠翠小姑娘呢？”</p>

    不料！村民們一聽解釋，反而當(dāng)即發(fā)作，激憤的嚷嚷了起來。</p>

    “沒錯，要是這么回事，我們還嫌晦氣呢！”</p>

    “你留著吧！”</p>

    “哼，你們這些不人不鬼的，不要禍害俺們就行�！�</p>

    村民們完全失去了耐心。</p>

    翠翠在醫(yī)院的事，還讓人感覺害怕。</p>

    況且外村的人還等著，說我爺爺沒處理完的事情，也麻煩著呢。</p>

    “行，行，你們不用就好吃好喝�！�</p>

    我訕訕的笑著，心里頗為難受，原來自家在村里是這么孤！根本沒存在多少人情世故了。</p>

    “吃好喝好，大家都吃好喝好！”</p>

    我只能這么招呼。</p>

    “哎呀，張殊啊，你家的封建迷信風(fēng)得改改了！”</p>

    “咱們和諧社會了，你們得收收了啊，剛好你爺爺死了！”</p>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村長突然黑著臉站起來，說了這么一句。</p>

    這話一出，全場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就怪異了起來。</p>

    “啊？”</p>

    我忍不住的抬頭發(fā)愣。</p>

    原來如此，怪不得村長到我家?guī)兔�，還左看看右瞅瞅的，如同視察一樣的，他終于站了出來。</p>

    “不錯，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fā)生了！”</p>

    “詐尸的爺爺！被禍害的小姑娘翠翠！”</p>

    “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啊！”</p>

    “你家的封建迷信都已經(jīng)禍害到咱們善良的普通老百姓了。”</p>

    “打住，你張殊可不能學(xué)了你爺爺了！”</p>

    村民們眾口一詞，到了吃飯的時(shí)候，老人小孩，婦女光棍，全部都來了。</p>

    想起先前的可怕詭異，他們居然將矛頭都對上了我。</p>

    我的眼前一黑，瞬間就感覺到腦子要崩塌了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