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真的不想出來嗎？

    她真的不想出來嗎？

    想的。

    但現(xiàn)在她更想達成師父的心愿。

    總歸她已經(jīng)活不過一年了，其實待在哪里又有什么不同？

    “愿意�！�

    當(dāng)她話落下的一瞬間，赤陽仙尊怒極反笑，眼神是不加掩飾的失望與憤慨，“好啊，那本尊就成全你，三日后，獻出你的精血后，就滾回你的羅剎海�！�

    說完，赤陽仙尊便甩袖去往內(nèi)室，一個眼神也不愿意多給了。

    而其余兩位師兄看了一眼晏秋月后，神色各異，緊隨赤陽的步伐，去里面瞧晏千靈了。

    只有大師兄目光沉沉的落在晏秋月身上，“你這又是何必，若是為了置氣，你應(yīng)該明白，如今千靈已經(jīng)回來了�！�

    晏秋月看向大師兄，那雙冷沉沉的眼睛，似乎沒有太多的情緒波瀾。

    他在以為她只不是在耍脾氣。

    他也在提醒她，千靈如今回來了了，縱然她耍脾氣也沒用，沒人會心疼。

    晏秋月內(nèi)心早就沒有波瀾，而是低聲道，“師兄，若是一個人只剩下一年的壽命，那她應(yīng)當(dāng)如何？”

    大師兄微頓，眼神落在她臉上，微微蹙眉，“自然做他想做之事。”

    晏秋月莞爾，那張消瘦的臉只剩下深深凹陷的眼窩，那顆鑲嵌的黑珠子此刻終于多了一抹光彩。

    那么救姬無魘出羅剎海，就是她想做的事情。

    但她沒再開口。

    大師兄微頓過后，又看了一眼晏秋月，似乎意識到什么，但很快那個念頭又被他否了。

    晏秋月身上有千靈師妹的精血，壽命可達五千年，縱然待在羅剎海受到苦楚，也能活很久。

    肯定說的不是她。

    “無論如何，等三師弟取回凝魂草之前你都還有后悔的機會，只要去師尊那里道個歉，師尊會原諒你的�！贝髱熜謩竦�。

    晏秋月只是點了點頭。

    大師兄只當(dāng)晏秋月答應(yīng)了。

    而這邊仙娥從里屋走出來，告訴他晏千靈醒了，他那向來冷靜沉著的神色，此刻終于有了人的氣息，眼睛里多了一份溫柔。

    他沒再多看晏秋月一眼，便焦急地到屋內(nèi)去尋晏千靈了。

    晏秋月眼神無波無瀾。

    直到被人帶出了天機閣，一口鮮紅的血液吐出。

    晏秋月整個人勉強用手指扣住墻面才沒能倒下。

    她抬起手，只見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已經(jīng)遍布。

    都已經(jīng)長到這里了……

    她還能活過一年的光景嗎？

    而領(lǐng)路的人根本沒注意到身后的晏秋月，只是嫌棄地捏著鼻子，邊走邊道，“你快去洗個澡吧，真是臭死了�！�

    晏秋月長睫顫了顫，手指摸了摸脖頸處的玉，體內(nèi)的痛癥才稍微緩解一些。

    這是師父給她的。

    能壓制她體內(nèi)增長的瘴氣。

    她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修真者，本就是用魂器捏出來的人形，她根本抵抗不了羅剎海的瘴氣。

    對于旁人來說，瘴氣是折磨人的利器，對于她來說是日夜吸食的毒藥，痛苦百倍。

    在羅剎海的十年，她已經(jīng)被磨損殆盡，壽命只剩下一年了。

    一年啊……

    曾經(jīng)還在修仙時，覺得不過只是朝夕之間的日程。

    如今卻覺得無比漫長。

    “是謝清閻仙尊！”領(lǐng)路的仙子忽然發(fā)出一聲顫抖的聲音，語氣里的驚喜與愉悅根本就掩飾不住。

    晏秋月身形一僵，‘謝清閻’三個字落在她心頭的那一刻，她像是被人狠狠一擊。

    她狼狽的臉緩緩抬頭，望向了那廊下的男人。

    只見那清冷俊美，仿若不似凡塵中人，五官媲美妖族卻極具神性，一身劍修道袍在風(fēng)中飄然。

    晏秋月本以為她早就把謝清閻給忘記了。

    只是此刻心頭的波瀾還是蕩起了漣漪。

    而男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視線冷冷掃過來，只是輕看了一眼，沒有再多看。

    顯然，謝清閻沒有認出她來。

    是了，這十年光陰早就把她磨得不成人形，她又這般狼狽，認不出來是應(yīng)該的。

    晏秋月垂眸，并不打算打招呼。

    從當(dāng)初她與晏千靈一同墜入無望谷，他選擇救晏千靈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jīng)徹底清醒了。

    她沒有辦法像晏千靈一樣，輕易的得到所有人的喜歡。

    “清閻仙尊�！边@時晏秋月旁邊引領(lǐng)的仙娥叫住了謝清閻。

    謝清閻冷冷回眸。

    那仙娥眼眸嬌俏，連忙道，“千靈師妹尚未醒過來，不如在此等等�！�

    這方，謝清閻并沒有理會這個仙娥，而是目光終于落到到了這個與此地格格不入的晏秋月身上。

    他凝神許久過后，“秋月？”

    那兩個字出來的那一刻。

    晏秋月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與他的高潔出塵相比，她實在像個乞丐。

    晏秋月垂眸，“清閻仙尊�！�

    謝清閻掠過她身上的衣裙，“回來便好�！�

    只有這四個字。

    晏秋月忽然想起十年前，她被關(guān)入羅剎海之前，謝清閻說過會想辦法救她出來。

    可她等啊等，等到第一縷白發(fā)都長出來了，依舊沒等到。

    直到新關(guān)進來的魔眾告訴她：清閻仙尊已經(jīng)和千靈仙子定下婚約。

    她才知道，她被徹底放棄了。

    謝清閻緩了片刻，目光又重新落到了晏秋月的身上，“我與千靈已經(jīng)定下婚約，此事應(yīng)當(dāng)告訴你�！�

    晏秋月雙眸望著他，他眸色掠過一絲波瀾過后，“當(dāng)初的事都是年幼之言，希望你莫放在心上。”

    良久，晏秋月才蠕動了干澀的唇，“你指得是哪一句？”

    聽到那粗糲聲音的一刻，謝清閻先是一怔，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時晏秋月的聲音。

    羅剎海磨人身心，想必這聲音也是由此緣故。

    謝清閻眼眸劃過一絲波動，但想起躺在病榻上的千靈，最終只是落下兩個字，“所有。”

    晏秋月雙手不自覺的攏緊，她閉上了眼，眼眶一熱，可再度睜開時，眼睛全然沒了淚意，“我明白。”

    她不哭不鬧，仿佛像是換了一個人。

    只有最后的三個字。

    她化形成人時，就與謝清閻結(jié)識，他是蒼雪門唯一的繼承人，而她是仙閣唯一的親傳女弟子。

    她曾在蒼雪門學(xué)習(xí)，他也在仙閣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