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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我了，就是夏暻年都沒見過張圖的爸爸。

    我一直默認(rèn)他爸爸早就去世了。

    張圖接到電話的時候第一時間給媽媽打了電話。

    可是他還得上課，整個人心不在焉。

    下課間隙，他突然對我說：「我爸爸死了，他們說他是自殺。」

    我一時間不知道應(yīng)該安慰還是勸他。

    他又說：「我小時候特別怕他，他總會打我媽�！�

    「我都忘不了他一腳踢我媽頭上，我媽頭上那個血一下子就出來了。我每天都在害怕媽媽被打跑了，丟下我一個人�！�

    「他自己賺不到錢，還嫌棄我媽賣炸串丟人。他當(dāng)眾打她說她丟了他的面子，還把攤子砸了�！�

    「后來他又欠了錢，逼著我媽夜里也去擺攤。一邊嫌棄一邊用我媽賺的錢。」

    「他們離婚十年了，我就見過他兩次�！�

    「你說，我聽到這種消息，應(yīng)該高興還是難過」

    我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回答一個敏感孩子的話，只能說：「無論你覺得傷心還是松了一口氣，我覺得都是可以理解的�！�

    張圖媽媽連去都沒有去的意思，但并沒有阻攔張圖去。

    站在她的角度，她甚至和張圖說：「你想去就去見一面，畢竟也是你爸爸�！�

    可張圖連假都沒有請正常上學(xué)。

    張圖甚至低著頭質(zhì)問：「他想死，為什么要挑過年前」

    「他自己不想活，也想身邊的人跟著受罪嗎」

    我其實特別不會安慰人。

    有時候只能當(dāng)個合格的聽眾。

    張圖的事，夏暻年后來又告訴了我別的：「張圖要上學(xué)，他媽媽又得賣炸串養(yǎng)他。所以正常留他一個人在家。他膽子小也是他夜里一個人睡覺，自己嚇自己嚇出來的�！�

    我能想象一個小孩子在家躲在被子里擔(dān)驚受怕的模樣。

    「張圖他媽賺的錢不夠?qū)W費，他去找過他爸要錢。他爸就給他幾百塊錢打發(fā)他。」

    「聽說他拿著錢都是哭著回來的。」

    我很難想象，小孩子這樣敏感，是如何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的。

    他能從那么小成長成這么大，真的已經(jīng)夠不容易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認(rèn)識你的時候，你身邊都是小混混。唯獨張圖很特別�！�

    甚至他們這段友誼延續(xù)了很久。

    他笑了笑：「你知道我怎么認(rèn)識他的嗎」

    「我最早就在路上看過他，他那會剛上高中，去找他爸要錢，被他爸一腳踢了出去�！�

    「他爸丟給了他幾百塊，錢就隨意丟在他腳邊，邊罵邊走�！�

    「我這種人，看到這時候的他，我還得笑他怒其不爭，沒骨氣。要是我一腳踢上去就揍了�！�

    「再后來，我和人打架，被人暗算，倒在路邊。」他有些不甘，「我跟你說，不是我打不過，是他們?nèi)硕喔惚澈笸灰u。」

    我認(rèn)真聽他講述這些故事。

    這是我上輩子沒有接觸過的故事。

    我只知道我死后，夏暻年讓張圖學(xué)了駕照，成了他的專職司機(jī)，給他開了高薪。

    「后來呢」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難以啟齒：「我當(dāng)時頭有點暈就趴了會，結(jié)果他蹲在我面前，以為我是流浪漢，給了我兩個包子�！�

    他又叫囂：「這家伙是傻子嗎我腦袋上有血，我是差那兩個包子嗎」

    「后來我給他配了副眼鏡。他又說那巷子太黑了，他沒看清�！�

    我笑了笑沒說話。

    真好，兩個包子，換了一輩子的友誼。

    我想，也不僅僅是兩個包子。

    大概是在夏暻年黑暗的生活里，張圖是他的光吧

    大概夏暻年覺得他永遠(yuǎn)不能像張圖這樣善良了。

    所以沒有人愛，也不知道怎么愛自己的張圖，慢慢也在夏暻年的介入后治愈了吧

    我看著他，說出了我的決定。

    「我想好了，我每年只能和我奶奶一起過年。」我拍了拍腿，站了起來。

    「今年，我想熱鬧熱鬧，我要邀請張圖和他媽媽一起來過年�！�

    夏暻年的眼里都是吃驚。

    大概還帶著一點......羨慕。

    「對了，如果你有空，要不要一起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