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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威脅

    自此之后,虞秋濯‘妖妃’的名號算是打響了,一戰(zhàn)成名,在上京城可謂是名聲大噪,說她‘黑心肝’、’食人精氣的妖精‘的比比皆是。

    相對而言,同一事件中的師青玉卻獨善其身,即使她拿賑災用的錢糧是師家貪污得來的,百姓會咒罵師家,卻不會對師青玉怎樣。

    人就是這樣,誰給了他們好處,他們就會對誰感恩戴德,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然后他們就會‘憑心而論’的去衡量公正。

    可其實,他們心里的那桿用來衡量的天枰已經(jīng)斜了。

    虞秋濯對此置若罔聞,從前走南闖北做生意時就知道了,那些人口中會冒出多么惡毒的話。

    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畢竟,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都說人言可畏,可其實只要不放心上,就沒什么可謂的了。

    不過,流言越傳越離譜,跪在宮門前上諫‘妖妃禍國’的人越來越多了。

    她很苦惱,明明她還什么都沒做呢。

    但后來江信諫言,令其革職抄家。

    流言更加猛烈了,現(xiàn)在不僅僅是罵她黑心肝了,還說她和江信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

    對付師家,是虞秋濯自作主張。后果就是,被江信請回國公府。

    沉塵在一旁冷眼瞧著,語氣冰冷:”這就是你擅作主張的后果。“

    沉塵就是江信派來盯著她的人

    她突然湊過來,陰惻惻說:”主君最討厭不聽話的狗了...“

    虞秋濯一臉驚恐:”那怎么辦呀?姐姐...我好怕呀~“

    沉塵早就見慣了虞秋濯作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抱著臂悠哉游哉地走了。

    其實她剛剛的驚嚇不是裝的,她心里也沒底,怕得很。生怕江信一個生氣就把她給剁了。

    虞秋濯一個激靈。

    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清雅堂的琉璃磚又冷又硬,冷得虞秋濯發(fā)顫,她安靜地跪在地上,像是等候發(fā)落的罪奴。

    她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種被動受人掌控的感覺。

    “只要你不出岔子,他們就不會出岔子�!苯耪f得緩慢,像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

    虞秋濯的手指不自覺地蜷曲,指關節(jié)微微發(fā)白。

    她抬眸望向位上之人,一身玄色長袍,手捻著佛珠,眼眸半夢半醒,好似重山寺中端坐高位的佛像,睥睨著眾生,安詳、慈愛,可這說出來的話讓她退無可退。

    佛珠碰撞發(fā)出的扣扣聲,不輕不重地敲打在虞秋濯的心頭,和著他干枯的像老樹皮一樣的嗓音,虞秋濯不由心生寒意。

    “聽聞?chuàng)P州虞家富甲一方,富埒王侯,這其中也有虞女君的功勞,當真是奇女子,這次將女君請過來,是想要與女君做一筆生意,不知女君意下如何?”江信緩緩開口。

    虞秋濯心跳如擂,感受到一股極具威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手指狠狠地掐著手心。

    江信看了眼不應聲的虞秋濯,抬手“沉墨”,后者反應迅速,從袖口中將東西掏出來朝她腳邊扔去。

    她看不清他的動作,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落在她腳邊的平安符,上面縫著一個小小的“曄”字。

    那是她去年送給阿弟的生辰禮,是她臘月隆冬時為他求的平安符,本想著這個已經(jīng)舊了,今年再去重山寺為他求一個,怎么會......

    虞秋濯指尖微顫,輕輕地拾起平安符,摩挲著“我......還有得選嗎?”

    她依舊低著頭,細碎的發(fā)絲遮住大半的面龐。

    清雅堂只剩她和江信二人,他還在盯著她,江信喉頭一動,”女君不聽聽我的條件嗎?”

    江信從那雙眸子里看到了很多,不甘,委屈,害怕都有,很亮,卻唯獨沒有屈服。

    “我要你,進宮侍君�!�

    聲音在安靜得詭異的清雅堂響起,如石入水,蕩起層層漣漪。

    每每午夜夢回,那個冰冷的不似夢境的磚石,就是一切夢境的開始,每次都會讓她難以平復,將她從人間拉回地獄。

    每次醒來時,都仿佛看到了家人被折磨的慘狀,以及江信丑惡的嘴臉。

    她彷徨,她驚駭,她害怕,卻也只能靜靜地看著黑暗一點一點吞噬著僅有的光亮,不知疲倦、不覺寒冷,就這樣看著月亮高掛枝頭,感受著漫長如同煉獄的恐慌,它伴隨著黑暗而來,卻不會隨著黑暗消失而減少半分。

    從那之后,她就下意識地害怕睡覺、做夢。

    短暫的回憶結(jié)束,虞秋濯抬頭看著被禁錮成四角一般的天空,緩緩吐出一口氣。

    抬腳上了轎子。

    ......

    今日是趙指揮使的輪休日,若無急事,他就會去浮生堂去閑坐,在茶樓聽一聽街談巷說,也方便打探情報。

    虞秋濯一臉哭相地上了馬車,心里沉甸甸的,像是為接下來見江信的事而犯愁。

    她素手輕輕捻起帷幔,風將她的面紗吹起,留下一層層風痕,她的眼睛是淺茶色的,在陽光下,仿佛盛滿了星河。

    她的眼睛,很獨特。

    所以,趙觀硯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在做什么?放下!”沉塵厲聲道。

    “在馬車里我憋得慌,這馬車太小了!我透透氣還不行嘛...”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虞秋濯小聲抗議,嘴里嘟囔著,沉塵也拿她沒辦法,只能勒令她不許胡亂動。

    馬車漸行漸遠。

    浮生堂二樓雅間

    雅間精致而不俗,桌上擺著一把銀色彎刀,靠窗的人身影高大,盯著已經(jīng)走遠的馬車問:“剛剛那是宮里的馬車嗎?”

    想起剛剛那雙特別的眼睛,他表情生動起來,眉梢一挑,一副極有興致的模樣。

    她知道他在這。

    “屬下去查�!�

    “不用了�!�

    那是,忠國公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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