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都無所謂了
我很難說清當時心里的滋味。
深愛的妻子,正在為了別的男人,用離婚威脅我。
憤怒?憋屈?
本該是這樣。
然而,此刻心寒蓋過了所有情緒,反倒讓我沒了繼續(xù)開口的沖動。
我沒有回答,轉身就走。
不論如何,我是真的不想在這兒待了。
“管他干什么?少他一個,飯還吃不成了?”
“正好,沒了他這外人礙眼,咱們今晚就當給小顧擺個歡迎宴了……小顧啊,你別理他,咱吃咱的!”
聽到身后丈母娘的刻薄聲音,我的腳步頓住,半天才重新邁開。
外人。
礙眼。
不管這話多么扎耳朵,也都算我自找的。
想起我還沒和老婆結婚那會兒,丈母娘慢粒發(fā)病。
這病也是別人常說的“窮病”,是能治好的絕癥,但里頭的花費之夸張,是我跟老婆想也不敢想的。
連她這做女兒的,當初也險些絕望,甚至動了放棄的念頭。
反倒是我,女婿還沒做上,就不惜賣掉房子傾家蕩產,還欠了大把外債,湊夠了天價的手術費。
哪怕明知她看我不順眼,我仍然義無反顧。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是老婆的媽,我不忍看老婆每日以淚洗面。
結果這一百五十萬花出去,就是為了讓那老刁婆子,現(xiàn)在有命擠兌自己。
我覺得自己挺賤的。
早怎么沒發(fā)現(xiàn)?
這件事當時的確把老婆感動的不行,直接說要嫁給我。
被救回來的丈母娘聽了,沒像從前那樣阻攔,但也沒點過頭。
只是結婚后,照樣沒有半天的好臉色,對于自己欠債湊手術費,也從來都是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
現(xiàn)在想想,估計她肯點頭把女兒嫁我,壓根不是被自己感動。
純粹是數(shù)額太大,怕旁人戳她們家脊梁骨。
即便如此,婚后,我也從沒因丈母娘的態(tài)度,對老婆抱怨什么,我不想讓她難做。
也大概是,我把她保護的太好了。
婚后幾年的生活,都不曾讓她受過半點委屈,事事全都埋在自己心里,能抗的都抗,也導致她現(xiàn)在,以為我是個鐵打的,絲毫不知道顧忌。
一路上開著車,過往種種像是車窗上的幻燈片,映著街道的燈紅酒綠,從我臉龐經(jīng)過。
走馬觀花般,我將這些看完,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家。
一梯兩戶的房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打開燈,屋里頓時明亮,心里的郁氣卻怎么也化不開。
我看見我們曾經(jīng)的愛巢,處處都是我處心積慮裝點的痕跡,每一個布置,每一處小細節(jié)。
然而不管多花哨,房子仍然顯得空曠冰冷,沒有家的煙火氣。
我疲憊的走進臥室,把床頭柜子上扣住的結婚照抬起,照片里笑著的那對新人,似乎在無聲嘲弄我的失敗。
心亂如麻。
我坐在床上怔愣發(fā)呆許久,終于才重新站了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行禮。
思慮良久,我還是決定再給雙方一次機會。
我準備出去住段時間,冷靜冷靜。
這房子是親戚東拼西湊買來的,當初房產證本想寫老婆的名字,她怕要跟我一起還貸,不敢署名,所以房本的名字還是我。
可我還是選擇自己出去。
不論她怎么對我,我也不舍得將她趕出家里。
我知道自己很窩囊,可我無論如何,始終拋不掉心里頭那絲僥幸,即便隱約察覺到她的背叛,也還是希望她能回頭。
在收拾床鋪時,我忽然在床縫里翻出個避孕套。
上頭的液體已經(jīng)干涸粘稠,散發(fā)著惡心的腥氣。
我是個成年人,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最近,我根本沒碰過老婆。
我的心跳瘋狂鼓動,無數(shù)難以忍受的情緒沖擊著我的理智,一時間,居然大腦都有些眩暈,險些站不穩(wěn)。
好半天,我才稍稍平復,看著床上那扎眼又惡心的東西,強忍著反胃,帶上手套,干嘔著將東西保存下來。
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房門被推了推。
老婆帶著怒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宋杰,你怎么回事?還故意鎖門?”
我將東西收好后,深吸口氣,這才把鎖打開。
剛推開門,還沒看到人,老婆的埋怨就劈頭蓋臉的撲了上來。
“你到底想干嘛?故意在軒逸哥哥面前讓我丟臉?!”
“他都快死了,當我?guī)滋旄绺缒茉趺礃�,又沒發(fā)生別的……你一個男人,能不能別這么小肚雞腸,識趣一點?!”
我愣愣看著那張嬌艷又因憤怒扭曲的臉,此刻直接的無比陌生。
沉默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從我體內剝離。
我忽然沒了興致。
剛才在床上看見的東西,我不想問了。
我只覺得很累。
所以,我安靜聽著她的指責,沒有說話,讓開了門。
但她仍然不肯罷休,一直在鬧,先說顧軒逸怎么怎么可憐,說我該大度點,接著說她的父母很不高興,讓我明天趕緊挑些禮物去賠罪。
“記得買禮物用心點,挑貴的,你看你今天送的什么破爛?收禮都嫌丟人,還偏偏當著逸軒的面兒!自己都不害臊!”
“我明天還有工作,先睡了�!�
我直接打斷她的數(shù)落,抱起被褥,繞過她推門離開。
期間沒有一丁點的表情。
那些話如果從前聽了,我只怕會覺得無比受傷。
可現(xiàn)在,我是真的毫無波動,甚至懶得理會。
老婆見我態(tài)度,似乎怒氣更甚。
“你干什么?”
她橫過身,想要攔在我身前,卻哪里攔得住我。
沒怎么用力,她就被擠開,只能氣急敗壞的沖著我的背影吼道:“行,宋杰,長能耐了是吧?有能耐以后都別回屋睡!”
“你要是再舔著臉求我,你就不是男人!”
老婆很少有這么失態(tài)的時候。
尤其是當著我的面,她幾乎很少被我牽動情緒。
此刻,她胸口劇烈起伏,面頰紅潤,顯然被氣的不行。
我掃了一眼,卻只打了個哈欠,毫不在意的去了對屋。
出乎意料的,我當晚睡得很好。
我不知道老婆昨晚是怎么過的,只是我一大早起來,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在家里。
去做什么事,我大致能猜到。
但眼下,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