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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夜后,孟錦城就好像忽然消失了。
我懶得找他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他就是該消失的,我已經(jīng)不愿意再把他和記憶里的身影疊在一起了。
當年果然是當年,只要追憶就要撕開皮肉,眼里看到都是明傷,心里才是暗痛。
人的情感就是這樣洶涌的東西,我一次又一次的修補,以為強韌。
但還是沒熬過忽然的坍塌。
明明一切都沒變化,為什么我會開始抵觸孟錦城呢
說不清楚的。
季青好像知道孟錦城的去向,這段時間天天來找我。
他話很多,我喜歡聽他講。剛開始不知道講什么,他就會給我講孟錦城。
「當時錦城哥還小,就到你現(xiàn)在的腿那么高吧他是從外邊撈回來的,至今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私生子還是野孩子�!�
季青還帶了一把瓜子磕,直接磕進草地里。
我有嘗試制止,他說沒事,他在種地。
「但孟家沒別的孩子,錦城哥必須是孟家的孩子�!辜厩喔砂桶偷乜粗倚Α�
「孟叔叔娶你續(xù)弦,得是幾年前的事情好像錦城哥那時候在讀書,應該都沒見過你的面�!�
「他是私生子�!刮艺f,「我在很小的時候跟他有點緣分,現(xiàn)在他不記得我了�!�
季青繼續(xù)磕瓜子,說:「錦城哥剛讀書的那一年,被我爹抓了。那時候管得不嚴嘛,出門讓我爹套袋打了一頓。」
「孟叔不是什么好人,他之前撬我家生意來著,我爹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想到這么一個損招。當時錦城哥還小啊,我也還小,這都是聽家里阿姨當八卦說的�!�
他聽墻角和八卦的本領也很了不起,這可能也是他的愛好。
「所以什么損招啊」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問。
季青一下子來勁了,幾乎是手舞足蹈的:「哎呀!我跟你說,孟叔提著刀就去了,兩邊打的時候給錦城哥蒙了塊布,那也給小孩嚇夠嗆啊,回來就怕黑了�!�
他是難得愿意和我講閑話的人,我已經(jīng)很久沒能這樣聽別人講什么了。
我問季青:「你信不信我和錦城十二年前就認識」
季青「哦~」了一聲。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真的。我和他的交情很早,但緣分太薄。」
季青好就好在,你說什么他都會聽。真不真由你,信不信在他,但他總會默默聽完。
我挑挑揀揀,把合適講的抖落出一點。
「我是個孤兒,在領養(yǎng)我的人家里見過他。他那時候也是個流浪的小孩,是沒有家的�!�
季青不追問,等我后面的話,發(fā)覺我沒話再說之后便跳過這個話題了。
我忽然發(fā)覺季青也很像孟錦城,像當年的孟錦城,更貼近我心里的「弟弟」。
或許我跟孟錦城的羈絆從一開始就是個錯,從我遇見的是他父親就開始錯了。
即便一切特征都吻合,甚至連手心的痣都一模一樣,還是奔向了這種走向。
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我的寬縱,還是因為時間就是時間,這樣洶涌的走過去后,不可能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