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強奸犯的孩子
嗡地一下,紅暈立刻爬上耳尖,何止尷尬極了。
他在羞辱她!
“拿著手機,你可以走了�!薄�
臥室門被砰得一聲關(guān)上,將兩人隔絕。
何止紅著臉在心里暗罵了男人一句,“流氓!”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讓她走,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她站起身用手背蹭蹭嘴唇,目光掃過茶幾上的那部手機,落在不遠處的文件上。
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為什么有這么大的權(quán)利。
僅僅兩個小時,她前25年的人生清楚明了地被呈現(xiàn)在這幾張A4紙上。
她在這個男人面前毫無隱私,從身體到生活,全都在他面前像一張餅一樣被攤開展示。
或許……他能幫忙解決星輝娛樂的事情?
剛起了這個念頭,腦海中浮現(xiàn)出男人那張盛氣凌人的臉,何止立馬又否定。
她不能為了解決一個困難,去招惹另一個麻煩。
這男人她招惹不起。
與虎謀皮,首先自己就不能是只黃毛貓。
何止仔細把那份資料折疊,放進裝著舊衣服的手提袋里,毫不猶豫離開。
至于那部手機,孤零零地被遺留在茶幾上。
今晚的事,是意外是錯誤,應(yīng)該被遺忘而不是繼續(xù)。
榕城的六月已經(jīng)變熱,何止出了酒店,晚風(fēng)中還裹挾著濕熱的氣息。
她解開襯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用手扇了扇風(fēng),又掃了輛共享單車。
回到宿舍時舍友已經(jīng)睡了,何止簡單沖了個澡,總算拖著酸澀的身體躺上床。
然而手機上的一條微博推送讓她失了神。
#驚!星輝娛樂少董事與當(dāng)家花旦楚惜微深夜共同出入酒店,疑似發(fā)展戀情!#
何止想起今晚紀(jì)星昀看她那并不純粹的眼神和搭在她肩頭的手,心里冷哼。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還好,跟她睡覺的不是紀(jì)星昀!
——
“叮鈴鈴——”
大早上急促刺耳的鈴聲吵得人無法入睡,何止猛地坐起。
“喂,李阿姨,是我母親又發(fā)病了嗎?”她揉揉眼睛。
李英是她請的護工,跟何云傾一起住在何家村的老房子里。
除了何云傾發(fā)病,很少會主動聯(lián)系她。
“不是不是。”李英連忙否認(rèn),“小何呀是這樣,今天一早星輝娛樂的人來了,說讓我們盡快找地方搬出去,他們下個月初就要來這里布置拍攝場景,等到了合同生效時間,我們不能在這里住了�!�
何止抬手捏捏眉心,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想辦法解決�!�
掛斷電話,何止簡單收拾一下就出了門,要解除合同,得先把賣房的錢拿回來才行。
榕城到榆城不算遠,一個小時大巴就能到。
舅舅何世忠家門口,何止敲開門,笑肉不笑地叫了聲“舅舅”。
“你來干嘛!”何世忠警惕地看著她。
何止道:“討債�!�
“你討個屁的債,我不欠你錢!”說完,何世忠砰地把門關(guān)上。
何止也不急,隔著門道:“拿了錢我立馬走。”
“滾!”門里一聲怒吼。
“我給我媽養(yǎng)老送終,那房子也有我的一份,我又不是沒給你媽錢,你給她重新找個地方住不就完了。”
“你知道的,何云傾離不開那里,”
“離不開個屁,就是矯情,你趕緊滾,我們何家沒有你這強奸犯的孩子,你少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強奸犯的孩子……
屋里傳出來的話猶如一把鈍刀,在何止的心上反復(fù)割據(jù),她闔了闔眼掩掉那抹痛楚。
不,這根本不是錢和住處的問題。
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又松開,最終還是沒再說出一句話。
今天不是來吵架的,她得把賣房子的錢拿回來。
從帆布包里拿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擴音喇叭,何止下了樓,她瞥了眼二樓的位置,打開喇叭的播放功能。
“清平街道辦主任的何世忠生活作風(fēng)有問題,見錢眼開不念親情,把親姐從老家房子里趕出去睡大街,不顧親姐死活,結(jié)婚后在外面包二奶,生下私生子養(yǎng)在外面,簡直貪污受賄狼心狗肺�!�
擴音喇叭很給力,這聲音順風(fēng)傳百米,走過路過的小區(qū)居民都能聽見。
甚至還有好事者開始往這邊走。
那些人看著她,指指點點,小聲討論她是不是就是那個被包的二奶,上位不成現(xiàn)在來鬧了。
何止都當(dāng)做沒聽到,她不在乎。
她在賭。
何世忠愛面子,又極其滿意他公務(wù)員的身份。
這小縣城,街道辦主任大小也算個官,再加上他又愛顯擺,小區(qū)里不少人認(rèn)識他。
就算沒見過面,也聽過這個名字。
所以她賭,何世忠就算不想見她,也不會讓自己的名聲毀在她手中。
果然,剛循環(huán)完三次,何世忠就急匆匆下了樓,一把搶過大喇叭。
“何止!你個小畜生,你這是污蔑,我可以告你誹謗!”他氣得臉紅脖子粗,手忙腳亂地想要關(guān)掉喇叭。
按了好幾次沒關(guān)掉,氣得他把喇叭摔在地上。
聲音非但沒停,還更響了。
“你TMD趕緊給我關(guān)掉!”他梗著脖子壓低聲音。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知道�!焙沃惯@才開口,“現(xiàn)在能好好談?wù)劻藛�?�?br />
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何世忠迫于壓力,咬牙點頭。
“你關(guān)了這破玩意兒,我們進屋說。”
何止干凈利落地扣了電池,道:“進屋就不用了,你們老何家應(yīng)該不歡迎我,就在這里說吧。”
何世忠狠狠瞪了她一眼,對圍觀群眾陪笑道:“這是我外甥,小孩子不懂事鬧著玩,都散了吧�!�
何止看著他一遍又一遍解釋,把人都驅(qū)散走。
頭頂太陽正盛,她心里是冷得很。
她給何云傾討說法,不被承認(rèn)是老何家的人。
現(xiàn)在為了自己的身份和臉面,對外說她是他外甥。
真諷刺啊。
“你想怎么樣。”何世忠怒氣沖天站在她面前,“我告訴你,錢我是不會給你的,我們老何家的錢,你一分都別想拿到。”
何止問:“那何云傾呢?你明知道她看不到那棵銀杏樹就發(fā)瘋,你還把房子賣了,你不承認(rèn)我是老何家的我理解,可她是你姐姐,你是逼她去死嗎?”
當(dāng)年姥姥臨走前,把縣城的樓房留給何世忠,何家村的平房給了何云傾。
何云傾剛回何家村時,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一發(fā)起瘋來什么都不管不顧,無差別攻擊所有人。
割腕、撞墻、吃安眠藥……只要沒人盯著她,就開始自殘。
只有在她從小長大的房間,看著那棵比房子還高的銀杏樹,整個人才會安靜下來。
近幾年情況好點了,她嘗試過送何云傾去療養(yǎng)院。
可每次離開,少則三五天,多則一周,何云傾就又開始發(fā)瘋。
無奈,最后只能把她送回何家村,請護工照顧。
何世忠賣掉房子,這不是讓何云傾去死又是什么。
何止再冷血冷情,都沒辦法看著何云傾在發(fā)瘋中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現(xiàn)在何云傾唯一生存的期望和慰藉,就要被她親弟弟奪走。
她好像已經(jīng)可以看到那個瘋癲女人正在消逝的生命。
不,她不允許。
至少,至少讓她在人生的最后時光可以過得開心一些。
這是姥姥臨死前的心愿,她想讓姥姥泉下安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樹蔭底下也擋不住燥熱。
何止火氣也一點點升起。
安靜許久,才聽到何世忠不帶任何感情回答說:
“我姐早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