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工地的禁忌

    下午。

    我站在一棟樓前，深吸一口氣，扣上一頂嶄新的白色安全帽。

    當(dāng)我的指尖觸碰內(nèi)襯時，觸到一片光滑。

    我心中一凜——果然，我這頂帽子里沒有像其他安全帽那樣，縫著朱砂符咒。

    李工頭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身邊。

    他站在升降機(jī)旁，身上的香灰味比往日更加濃烈。

    “九淵啊，七樓模板需要加固�！�

    我默默點頭，抬腳邁向升降機(jī)。

    升降機(jī)緩緩上升，起初一切還算正常，只有輕微的機(jī)械運轉(zhuǎn)聲在耳邊回蕩。

    然而，當(dāng)升降機(jī)攀升至五樓時，突然猛地一震，隨即卡住不動了。

    頂燈先是滋滋啦啦地閃爍了兩下，緊接著徹底熄滅，整個升降機(jī)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一股陰森的陰風(fēng)裹挾著水泥灰，從升降機(jī)門縫中呼嘯鉆了進(jìn)來。

    風(fēng)中還夾雜著一股腐肉浸泡在混凝土里的腥甜氣息，令人作嘔。

    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手忙腳亂地在口袋里摸索著打火機(jī)。

    終于，我的指尖觸碰到了熟悉的輪廓。

    我迅速掏出打火機(jī)，用力按下開關(guān)。

    “噌”的一聲，火苗猛地竄起，在這黑暗中劃出一道微弱卻又珍貴的光。

    然而，就在這火光亮起的瞬間，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升降機(jī)壁上赫然出現(xiàn)了十幾個血手印，每一個手印都像是剛剛印上去的，鮮血還在緩緩流淌。

    “哥哥...”

    一聲稚嫩的童聲，如同從九幽地獄幽幽飄落，在這狹小的升降機(jī)空間里回蕩。

    我驚恐地抬起頭，卻見一個倒懸的嬰兒頭顱正掛在升降機(jī)井上方。

    它的臍帶像一條扭曲的蛇，緊緊纏著鋼絲繩，晃晃悠悠地擺動著。

    它青紫色的嘴唇咧到了耳根，露出兩排生銹的鋼筋獠牙，在對我發(fā)出無聲的嘲笑。

    我手中的打火機(jī)突然變得滾燙無比，燙得我?guī)缀跷詹蛔　?br />
    慌亂之中，我甩手將打火機(jī)扔了出去，飛濺的火星恰好濺到了安全帽上。

    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一陣布料撕裂的聲音，有個冰冷的東西擦著我的后頸迅速掠過，在帽檐上留下了五道冰涼的抓痕。

    緊接著，升降機(jī)猛然下墜。

    強(qiáng)烈的失重感讓我胃部一陣翻騰，五臟六腑都差點被攪在了一起。

    我緊緊抓住升降機(jī)扶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簡直要沖破胸膛。

    就在我以為自己即將命喪于此的時候。

    升降機(jī)突然一頓，燈光重新亮起，樓層顯示停在了七樓。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緩緩走出升降機(jī)。

    七樓的模板支架間，飄著淡綠色的磷火。

    我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彎腰查看立柱，卻看見混凝土里竟然凝固著半張人臉。

    那人的眼皮被鋼筋無情地貫穿，嘴角卻詭異地向上揚起，像是在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下意識地伸手想要觸碰，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混凝土的瞬間，整層樓突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敲擊聲。

    “咚、咚、咚”

    那聲音整齊而又有節(jié)奏，似乎是無數(shù)人在同時敲響戰(zhàn)鼓，又像是某種儀式。

    我驚恐地環(huán)顧四周，三十七根承重柱同時滲出黑血，黑血如同一條條黑色的小蛇，緩緩流淌下來。

    模板的縫隙里，伸出了無數(shù)潰爛的手，這些手扭曲變形，皮膚潰爛，露出森森白骨，指甲又長又黑。

    我的安全帽突然變得滾燙無比，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

    我急忙摘下來，卻發(fā)現(xiàn)內(nèi)襯上浮現(xiàn)出了三個血字：替死鬼。

    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三個字，我眼神淡漠。

    我冷笑著，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踹向立柱。

    就在這一腳踹出的瞬間，整層樓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那些潰爛的手掌像是觸電般迅速縮回混凝土里，只留下一個個蜂窩狀的孔洞，從里面飄出縷縷青煙。

    第二天清晨，陽光灑在工地上，帶來了一絲溫暖和生機(jī)。

    李工頭端著保溫杯，在工棚外悠閑地踱步，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他看到我走出來，目光立刻迎了上來，“昨天...你沒看見什么怪東西吧？”

    “模板有點滲水。”我面不改色地啃著饅頭。

    晨光落在他左手腕上，我不經(jīng)意間瞥見那里新纏著，一圈浸透黑狗血的紅繩，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

    他喉結(jié)滾動兩下，像是在努力吞咽著什么，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大笑起來：“滲水好！說明咱們工程質(zhì)量過關(guān)！”

    我看向了他，突然說道：“工頭，我想要漲點工資�！�

    “哈哈哈，好說，以后你一天八百。”李工頭豪爽地?fù)]了揮手。

    我笑了笑，不動聲色道：“那我肯定好好干，在工地干到死�！�

    李工頭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今天你就檢查一下鋼筋就行了。”

    我點了點頭，沒說是什么。

    傍晚六點，攪拌機(jī)震耳欲聾、持續(xù)了一整天的轟鳴聲準(zhǔn)時戛然而止。

    這突如其來的寂靜，反而讓整個工地顯得更加空曠和死寂。

    白日里被機(jī)器噪音掩蓋的各種細(xì)微聲響，此刻紛紛冒了出來，風(fēng)聲拂過未完工的建筑框架，發(fā)出低沉的嗚咽。

    我端著滿是油污的飯盒，獨自一人蹲在工地角落的水槽邊，擰開水龍頭。

    水流“嘩嘩”地沖在飯盒上，我一邊用鋼絲球費力地刷著，一邊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著。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平日里總要在工地上磨蹭一會兒，或是抽根煙閑聊幾句的老工人們，今天竟然都神色匆匆地朝著工棚的方向走去。

    他們的腳步匆忙而慌亂，眼神中還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這和平日里的場景太不一樣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正當(dāng)我滿心疑惑的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后響起：“新人別亂竄�！�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中的飯盒差點滑落。

    我猛地轉(zhuǎn)過頭，只見駝背老趙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佝僂著背，身形顯得更加瘦小和扭曲，指甲縫里嵌著的水泥渣在夕陽的余暉下泛著暗紅，就像干涸的血跡，讓人看著心里直發(fā)毛。

    “看見塔吊亮紅燈就趕緊回屋�！�

    老趙的聲音低沉而又嚴(yán)肅，說完便轉(zhuǎn)身匆匆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問號。

    我站起身來，望著老趙離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愈發(fā)濃重。

    塔吊亮紅燈？這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老工人們都這么害怕？

    帶著這些疑問，我收拾好飯盒，朝著工棚的方向走去。

    回到工棚后，我坐在床邊，心里始終無法平靜。

    我不時地望向窗外，期待著能看到老趙所說的塔吊亮紅燈的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點報時的聲音突然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那是泵車啟動的聲音。

    這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顯得格外突兀和詭異。

    我心中一緊，下意識地跑到窗邊，貼著窗戶向外偷看。

    只見塔吊的頂端閃爍著血滴似的紅燈，紅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宛若一雙雙來自地獄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這個工地。

    在塔吊的燈光照耀下，我看到二十幾個戴著白手套的工人正在澆筑地下室。

    他們的動作僵硬而機(jī)械，走路的姿勢就像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每一步都邁得極其不自然，仿佛他們的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這些工人是誰？為什么他們的行為如此怪異？

    就在我滿心疑惑的時候，兜里的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

    我掏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是業(yè)主群彈出了一條消息：“錦繡華府三期封頂大吉！”

    消息下面還配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白天的工地，一片熱鬧的景象。

    然而，當(dāng)我仔細(xì)查看照片時，卻發(fā)現(xiàn)照片角落的塔吊分明也亮著紅燈，這與我此刻看到的場景如出一轍。

    我拿著手機(jī)，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白天的照片里塔吊會亮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