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好再也不見
裴玉珩快馬加鞭趕到后院角門,果然看到�?康囊惠v黑蓬馬車,還有指派兩個家丁往馬車上搬搬挪挪的沈月清。
她這是要把他給她的那些家當(dāng),全都帶走啊?
果然是吃不得苦頭的弱女子,走哪兒都想著帶著金銀珠寶。
殊不知這亂世之下,她越是這般張揚,路上死的就越快!
他拉緊韁繩,對著沈月忙碌的背影鬼魅一笑,掉頭從正門進了翠竹苑。
加速步伐走去翠竹苑寢房,退下一身暗灰色常服,換下一件潔白無瑕的長衫,更趁的面色白皙,身型筆直修長。
摘下發(fā)冠,如瀑絲滑的發(fā)絲快速散開,修長骨干的手指靈活的用一支筆玉簪挽起一半,其余慵懶的披在腦后,很快,一副白衣無暇、風(fēng)流無雙的溫潤君子呈現(xiàn)眼前。
趕來的沈瑞停在檻外,吃驚的看著眼前裝扮一新的如玉公子,自覺有些失態(tài),慌忙收起驚訝的表情。
只見自家忽然裝扮的如仙人一般的謫仙公子,步伐不緊不慢走去書房案幾旁,竟泰然自若的執(zhí)筆作畫起來!
沈瑞內(nèi)心急的冒火,幾次想張嘴問,公子怎么還不去趕緊留下那清姑娘?
吧唧幾下嘴,沈瑞還是忍住了。畢竟身份有別,他怎敢質(zhì)疑珩公子的決策?
要知道,自家公子,向來是算無失策。
裴玉珩低頭優(yōu)雅地作畫,沉聲道,“去,把她叫來!”
想到以后就要與她朝夕相伴,裴玉珩難得顯露出來的開心。
嗯…她?
沈瑞默了片刻,心里盤問,她?還能有誰?只能是清姑娘,“是,屬下遵命。”
說完一溜煙跑去后院角門,找到還在忙碌著運送隨行物品的沈月清。
“清姑娘?”沈瑞走到沈月清身后。
正指揮搬運東西的沈月清光聽聲音,就嚇了一個激靈。
不敢相信地轉(zhuǎn)頭去看,竟然真的是沈瑞!
花花不是說珩公子向大夫人請安,要去工部整治河道,沒有個把月都回不來?
沈瑞他是應(yīng)該陪著裴玉珩在工部當(dāng)值嗎?
她可是把她們姐弟二人離開的時間和節(jié)奏把握的剛剛好。
這才半個月的光景,沈瑞怎么回來了?
莫慌!沈月清摸了下胸口,鎮(zhèn)定。
沈瑞回來,不代表裴玉珩回來,是吧?
“沈大哥?”沈月清慌忙轉(zhuǎn)身行禮,兩年前她從了裴玉珩之后,沈瑞不讓她再叫哥哥,她便一直改口叫沈大哥。
不過,私底下沈瑞交代過,當(dāng)著裴玉珩的面,沈大哥也不能叫,直接叫沈瑞就行。
現(xiàn)如今,裴玉珩不在,沈瑞對她多年來一直有照拂,所以只要裴玉珩不在,沈月清都叫沈大哥。
沈瑞扶手示意她不必行禮,一直禮貌有加,“清姑娘,公子傳您過去?”
沈月清杏眸圓睜,幾乎是本能的反問,“他也回來了?”
沈瑞眨眼:什么叫也?
看不懂沈月清的樣子,“對,珩公子聽說興公子要去驪山書院求學(xué),連皇上召見都沒有應(yīng),特意回來送五公子�!�
沈瑞加重語氣提醒,“快去吧,公子要見你!”
放在往常,沈月清聽到沈瑞這般提醒,她一定快快把自己收拾干凈,然后極力壓住內(nèi)心的排斥和害怕,努力堆上笑容,去討好和侍奉他嘴里的公子。
但是,今天。
沈月清忽然腦袋一靈光,“對不住沈大哥,我這著急給興公子準(zhǔn)備東西,興公子馬上就來了,我這…暫時走不開呢!”
“麻煩沈大哥轉(zhuǎn)告下珩公子,奴婢忙完這會兒,就去�!�
走都要走了。
誰還要聽他的號令?
見什么見,以后再也不見!
“清姑娘?”沈瑞不可思議地看著忽然“忤逆”的沈月清,好心提醒著,“你確定…”
“哎呀!”沈月清推搡著沈瑞,“沈大哥您也看到了,我這邊還忙著,忙完一定去!”
沈瑞被沈月清推開,單薄跳脫的身影,再次投入忙碌之中。
沈瑞吃癟,握了下劍柄,轉(zhuǎn)身硬著頭皮灰溜溜去了翠竹苑。
余光目送沈瑞走遠(yuǎn),沈月清提裙,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去攬月軒找星兒。
正看到裴玉興在三夫人的碎碎念中走出來,還有一旁拎著一籃子吃食過來給自己送行的花花,兩個女人圍著半大小子星兒悲悲戚戚、念念叨叨往外走。
三夫人極少出門,一則身上新傷舊傷不能見人,二則她體弱,走幾步就氣喘吁吁。
送到攬月軒門外,便不再前行了。
沈月清來的剛好。
花花看到沈月清,慌忙迎上去,“清兒!我準(zhǔn)備了點……”
“謝謝花花!”沈月清來不及再跟花花做“臨終告別”,一把搶過花花手里的籃子,“花花放心,日后有緣,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轉(zhuǎn)而看向三夫人,“三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照看好五公子的!”
說完,留下一臉懵的花花,拉上裴玉興在三夫人眼前還是走,避開三夫人的眼睛便一路小跑出了角門。
翠竹苑。
伏在案幾作畫的裴玉珩執(zhí)筆的手腕不自覺地一抖,描繪的《鶴影松柏》圖構(gòu)建瞬間被毀。
裴玉珩蹙眉,“她當(dāng)真這樣說?”
沈瑞急的直跺腳,“是啊公子。這會兒我約莫著,清姑娘該和五公子上馬車要走了!”
看她剛剛那副鬼機靈的小表情,鐵定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公子一門心思放朝堂,身邊也就沈月清這一個女人,這兩年來,卻又從未認(rèn)真了解過這丫頭!
她在公子面前一向乖順聽話,可避開公子的眼睛,背地里卻不知道有多機靈鬼怪。
否則,裴五公子在侯府也活不到今天。
裴玉珩垂眸,手中的狼毫擱置,扯起宣紙在一雙修長的十指間一團,不耐的丟進紙簍。
沈瑞如果沒有記錯,這還是他跟隨公子以來,第一次讓公子沒能掌控到的結(jié)果。
“去告訴她,不來的話,老五的驪山書院也不必去了,留下來,本公子親自教!”
嗯?
沈瑞就知道,公子怎么可能放過清姑娘。
她可是唯一被公子…所用的…解燥的玩偶啊。
沈月清和裴玉興一前一后上了馬車,哭唧唧的花花一路追趕過來,“清兒,到了驪山書院記得寫信給我……”
“會的會的!花花保重哈!”沈月清甚至來不及跟花花認(rèn)真道個別,催促著趕車的師傅,“師傅,我們走吧!”
“快走~!”
“好嘞!”師傅手里的鞭聲揚起,正要抽打馬背!
“嗤!”沈瑞手中的長劍及時伸出去,應(yīng)景的擋住了甩落而下的鞭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