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六歲的她兒孫滿堂
次日一早,殷未商身著紅裙坐在前廳。
手邊的茶涼了一次又一次,換了一壺又一壺,直到快正午時,妾室們和大房二房才緩緩而來。
她們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連個眼神都沒給殷未商,直接坐了下來。
首先開口的是嬌妾方氏,她是敬國公最疼愛的小妾,三個月前才剛進門,年方十八,正是傲氣不服管的年紀。
“我說姐姐,你大婚第二天不好好在房里休息,瞎折騰什么啊,咱們國公府壓根就沒有早起請安這條規(guī)矩,你耍威風給誰看��?”
雖說殷未商是國公府的主母,但她才十六歲,就連國公爺?shù)膬蓚孫子都比她大,府里的妾室們自然不服。
更何況她名義上是將軍府嫡女,卻自幼在殺豬匠身邊長大,粗俗不堪,更是曾被賣進青樓。
讓她們給這種女人請安,簡直拉低她們的檔次。
殷未商輕輕抬眸,并未急著反駁,而是淡然自若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下一秒:“來人,掌嘴!”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方氏反應(yīng)過來,大怒:“你敢讓人掌我的嘴?你好大的膽子!”
方氏壓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府里的下人們也沒打算聽她的命令。
殷未商也不廢話,放下茶杯直接朝方氏走了過去。
不等對方反應(yīng),她拽住對方的頭發(fā),‘啪啪’兩個耳光狠狠地甩了下去。
“�。 狈绞媳淮蜚铝�,她怎么也想不到對方竟然真的敢動手。
“你!你打我?”
“打你就打你!還要請算命的過來給你挑個好日子嗎!”
殷未商一腳將其踹到地上,瘦小的身子竟威嚴十足。
微瞇的眸子冷冷地掃視著在場的人,冷聲道:“我知道我年歲尚小,你們多有不服,可南姜以禮孝治天下,我是國公爺八抬大轎從正門迎進門的正室夫人!便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主母尚未發(fā)話,一個妾室卻敢開口,這就是國公府的規(guī)矩嗎!”
殷未商突然發(fā)難,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從前國公府的確是沒有請安的規(guī)矩,那是因為國公爺?shù)陌l(fā)妻早亡,府里一直沒有女主人!如今國公爺娶了我,府中事務(wù)便由我來接手!所有規(guī)矩由我來定!我既坐上了這個位子,就由不得你們散漫無禮!”
“從今日起,所有妾室每日辰時都得來我房里請安!若再像今日這般沒規(guī)矩,我便拿著你們的身契將你們通通發(fā)賣!別指望國公爺能替你們說話,不過一群暖床的東西,沒了一茬還有一茬!屆時換一批更年輕貌美的,國公爺難道還在意你們的死活?”
殷未商氣勢十足。
重活一世,她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權(quán)勢和地位!既然手中有權(quán),就要利用到極致!人善被人欺,稍有弱勢便會被人看輕。
她如今是國公府的主母,無論她出身如何,都改變不了她已身居高位的事實。
有人不服?那就讓他們知道什么叫身份!什么叫地位!
這時,一直看熱鬧的沈景成開了口:“殷姑娘息怒,她們不過是一群妾室,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
殷未商抬眸審視著他。
這是敬國公的孫子,出自二房,看似和善,實則風流成性,是秦樓楚館的常客,謙遜的外表下是一副齷齪心腸。
整個國公府,便是這沈景成與敬國公最為相似!一脈的惡毒!
沈景成喜歡看人變成狗,于是一次次讓下人欺辱她,欣賞著她卑微求生的模樣。
最后也是這個人!對她灌了癮藥!讓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捏緊拳頭,藏下掌心的斑斑血跡,努力斂起眼中恨意。
淡淡道:“素聞國公爺?shù)拇螌O守孝知禮,怎么連人都叫不對?我是你祖父的妻子,你該喚我什么?”
沈景成愣住。
他自然是該喚祖母,可殷未商才十六歲!比他還小兩歲,他怎么叫得出口?
殷未商冷笑:“果然是二房教出來的,的確不如大房,罷了,你閉嘴吧�!�
“……”
這話一出,二房的臉全都黑了。
倒是大房夫婦樂得不行。
長子沈耀安得意地笑了:“景成,都這么大個人了,連祖母都不會叫嗎?二弟,你怎么教孩子的?也不怕說出去給咱們國公府丟臉?”
次子沈耀海不爽了:“那也比不上你們家淮序,病了這么多年了,湯藥喝了不少,還是個藥罐子,連給他祖母請安都起不來!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
“你!”
兄弟二人沒說兩句就吵了起來,殷未商淡定喝茶。
這兩個人一個是嫡長子,一個庶次子,本就關(guān)系不好,眼看著敬國公年歲漸大,他們都起了爭奪爵位的心思。
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由沈耀安這個嫡長子繼承,可奈何他的兒子沈淮序是個病弱廢材,而沈耀海的兒子是南姜盛名在外的才子,也更討敬國公喜歡,于是兩家的矛盾越來越大。
殷未商就是故意挑起這二人的矛盾,最好是斗個死去活來,將國公府鬧得雞犬不寧,只有這樣她才能坐山觀虎斗。
她放下茶杯,難得放柔了聲音:“耀安啊,我聽說淮序身子骨差,就讓他在屋里養(yǎng)著吧,以后的請安都給他免了,我還讓下人燉了補湯,你等會兒送去給他,他可是我們府里的嫡長孫,以后國公府得多靠著他,不把身子養(yǎng)好可不行啊�!�
話落,沈耀安的笑容都快堆滿了。
他原本還看不上父親娶的這個新婦,沒想到竟是個有眼力見的!
大房這些年被打壓慣了,好不容易遇到個向著他們的,自然歡喜。
“母親說的是,我回去一定讓淮序養(yǎng)好身子,他可是咱們府里的嫡長孫!以后是要繼承家業(yè)的!”
說完還瞪了沈耀海一眼,得意極了。
“行了,今日就這樣吧,還請諸位記住教訓,明日請安都給我準時些,我年歲小,不愛訓斥人,想必你們也不想被我訓斥,為了避免大家鬧得難看,少給我整幺蛾子�!�
她擺了擺手:“都下去吧,我乏了�!�
妾室們被震懾了一通,不敢再開口,趕忙退下了,二房更是不愿意多待,揮袖怒走。
倒是大房,很快又悄悄回了前廳,堆著笑:“母親,您在府里住著可還舒坦?”
“現(xiàn)在是舒坦,以后就說不準了,畢竟我年輕,府里多是不服我的,若是有人以下犯上,我可就頭疼了�!�
“他們敢!您是府里的主母,誰能越過您去?若有人膽敢犯上,您盡管告訴我,我替您處理了那群不知死活的!”
殷未商笑而不語,她看出來了,對方這是拉攏她來了。
“不愧是嫡出的,就是比那些個庶子懂事�!�
這話說到了沈耀安的心坎上:“母親明事理,自從我的生母去世后,這府里就愈發(fā)到反天罡了,不過是得了父親幾句夸贊,便讓二房那屋耀武揚威了好些年!我一把年紀了倒沒什么,可我家淮序日子不好過啊。”
沈耀安一副慈父模樣,但殷未商知道這不過是假象。
事實上沈耀安根本不疼他那個便宜兒子,沈淮序自幼體弱,才學騎射樣樣不如沈景成,導致大房沒臉,所以他便遷怒于沈淮序,從小到大沒給過人家好臉色,羞辱打罵更是不少。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空有皮囊的沈淮序從始至終都是在扮豬吃老虎,他不光才學武藝樣樣精通,更是早與當今的小皇帝有往來,后來更是一舉成了當朝帝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殷未商笑道:“你放心,我身為淮序的祖母,怎舍得讓他受委屈?說到底這國公府以后還得是由你們大房來繼承,我以后也得指望你們呢�!�
這話便是給了沈耀安一個定心丸,他們正式站在了同一陣線。
沈耀安心滿意足:“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您好生歇著,明日我再來看您。”
待他走后,殷未商收起了笑意。
“沈淮序……”
前世里,沈淮序是國公府唯一一個沒有對她羞辱折磨的人。
她已知道此人非同尋常,若是能抱上這個人的大腿,對她的復仇之路定有大助益。
這時,慕云走了進來:“商兒,按你的吩咐,我已經(jīng)將人帶來了。”
殷未商勾起一抹狠厲的笑:“走,隨我去殷家熱鬧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