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逃
她不敢調(diào)鬧鐘,也不敢開手機鈴聲。
八點走入港島理工,那就應(yīng)該七點起床,七點半與程奕景匯合。
她不敢頻繁翻看手機,又怕睡沉過去錯過時間。
又想著身側(cè)的男人七點半左右起床,他醒來看見她出門怎么辦。
她裝睡著,努力平復(fù)雜亂心緒。
身側(cè)的男人入睡前就感受到她的不安,以為是昨晚的不適導(dǎo)致的,很自覺地擁著她入睡。
離得太近了。男人呼吸時,氣流會緩緩噴灑在她的肩頸,手臂搭在她小腹上,她貼著他的身體,赤裸地,暖洋洋的。
此刻清醒著,感官更加敏銳。如此親密無間,真像一對真正的情侶。
夏季的天,總是亮得特別快。七點時,燦爛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如一小束舞臺聚光燈般落在床尾。
懷里的人輕輕蠕動著身體,絲綢般嬌軟的皮膚貼著他的軀體。
“怎么醒那么早�!�
床邊的人被嚇了一跳,“不許看!”回頭撈起自己的小毯子圍在胸前,頭也不回地扎進浴室。
男人彎了彎唇角。
“我約了朋友去玩�!绷殖G嘣囂街_口,捏著衣角,偷偷觀察他的表情。
“好,注意安全。”他沒抬眼看過來。
清晨的小路,林常青一路小跑。在那個種有羅漢松的路口,停著一臺阿斯頓馬丁DBS,黑色的跑車。程奕景倚著車門,朝她招手。
正如程奕景所言,一個打工的助理,才不會一大早踩點來辦一件不算緊急的事情。
心跳如擂,看著工作人員成功錄入她的報到信息,一路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得以放松。
程奕景不知何時牽起她的手,他并不清楚女孩為什么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但卻不影響他因為她高興而高興。
廖文斌聽著電話那頭的匯報,眉毛擰成一團。
“爸,出什么事了?”明熹問道。
和愈醫(yī)院A區(qū)VIP室,一通電話讓空氣焦灼起來。
“你女兒是個好樣的,竟敢私自跑去學(xué)校報道!”廖母可聽得清楚,直直地瞪著廖父,“不是說安分得很嗎?才幾天沒盯著她?”
“那怎么辦?”她在學(xué)校里,憑借學(xué)校的資源,完全脫離掌控不是難事。廖明熹捂著嘴咳嗽,眉間是藏不住的憂愁。
心情愈加煩悶。她最近又瘦了,眼窩不可控地凹陷,可激素藥又使她的身體浮腫,她無法忽略皮膚怪異的狀態(tài)。
廖文斌焦躁不安�!八懔怂懔耍乙呀�(jīng)安排人到校門口接她了,把她接回來再說。”
“就不能聯(lián)系校方,直接讓她上不了學(xué)嗎?”黃婷氣到腦仁疼,開口給建議道。
“學(xué)校是菜市場嗎!凈說沒用的�!绷挝谋蠓瘩g道,語氣很不好。
廖明熹隱隱覺得這件事沒那么好處理,開口問道“爸,司機還有多久到校門口,我來給常青打電話吧�!�
“好好,乖孩子�!�
“還有五分鐘路程�!�
嘟嘟~嘟,電話鈴聲響起。林常青看著手機屏幕,秀眉微蹙。
她在宿舍手忙腳亂地整理床鋪,身上出了薄汗,此刻捏著手機停下,空調(diào)的冷風吹在身上,遍體生寒。
電話不依不饒地一個又一個打過來,林常青終于受不了了,拿上手機跑出宿舍。
“姐姐。”
對方深吸了一口氣,“常青好久沒跟姐姐打電話了�!�
“嗯�!眱扇硕疾恢涝趺凑f下去,死一般的寂靜。
“常青,聽說今天是你開學(xué)第一天�!�
“待會來吃頓飯吧,開學(xué)了要慶祝一下。”廖明熹掐著手心。
林常青久久沉默著,或許,有些東西是必須敞開說的。
“姐姐,我不去吃飯了。”
“姐姐,臍帶血不一定會配型成功的�!�
廖明熹瞬間覺得呼吸不暢,“常青是不想救姐姐了嗎?”
哽咽聲傳出,“姐姐,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不應(yīng)該為一個概率事件,去犧牲我最寶貴的幾年�!�
“姐姐,對不起。我只是想過自己的人生。我有喜歡的人了,如果他知道我在跟他交往的同時還跟另一個人生孩子!我該怎么辦。姐姐,你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哭聲蔓延開來,濃郁的悲痛、委屈與校園格格不入。
“林常青,一直以來你都在騙我!就是為了把時間拖到開學(xué)!”病痛的折磨讓廖明熹的情緒一直處在奔潰邊緣,此刻再難保持理智,她猛地摔破手機,與廖母相擁嚎啕大哭。
廖文斌氣得臉龐扭曲,控制不住地拍桌子�!坝薮溃≌娴氖怯薮�!”
“你,去把林小姐的卡停了!什么十幾歲、二十歲美好年華,沒有錢的年輕人最窩囊!”
其實廖父不是全然不管小女兒,他覺得他給小女兒選了一條很好的路,就這樣生下一個孩子,得到一大筆錢,她完全可以衣食無憂地過完下輩子。
至于什么精神需求,不好意思,有的人就是不配談。
電梯門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影,西裝革履,帶著一絲疲倦。他不說話時冷著一張臉,帶著上位者的從容與壓迫。
接到女友電話后,周彥君便即刻放下工作趕來。當廖明熹看見男友,剛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翻涌。
“彥君,命運為什么要捉弄我。為什么別人都能找到合適的骨髓,就我找不到!”
“為什么我妹妹要騙我,彥君,她不想救我…….”
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女友擁進懷里,如今她瘦到不行,啜泣時整個胸腔都在抖�;叵肫鹨黄鸲冗^的時光,眼角不由得泛起淚花。
“會好的。不要說喪氣話�!�
“為什么得病的是我!”廖明熹在男友懷里悲痛地控訴著。
“會沒事的。”
“我們說好的,要一起終老�!蹦腥溯p吻她的臉頰,那一滴淚終是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