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送別都省了
陸廣是在月上樹梢的時候,來到小院。
他帶來一壇酒,要和陳佑安暢飲,可半夏不讓。
只能陸廣獨飲,陳佑安以茶代酒。
先說國事,淶陽城府衙新上任官員,還在路上。
所以,需要陸廣暫代管理淶陽城的事務(wù)。
還有謀逆案的掃尾工作,也需要陸廣清除干凈。
軍中事務(wù),陸廣要向陳佑安匯報。
淶陽城靠海,又水陸發(fā)達(dá),駐防軍務(wù)需要多籌謀安排。
因著兩人談機密公務(wù),半夏回避去實驗室。
她還想再抓緊時間確認(rèn)一些藥材。
等到兩人談完,才發(fā)現(xiàn)夜色已晚。
陸廣不見半夏,也不好多問,便起身告辭。
“你……半夏……”
陳佑安不知從何說起,讓他說拜托陸廣照顧半夏。
他說不出口,也不甘心,可他一走,就算派暗衛(wèi)保護半夏。
可還是陸廣距離半夏更近,如果有什么事發(fā)生,他的確是鞭長莫及。
陸廣發(fā)現(xiàn)今夜的陛下不似從前,不過他聽明白了。
“陛下,想說什么?”
陸廣嘆口氣,無奈一笑,“其實……半夏有心悅之人,但不是我�!�
陳佑安瞪大眼睛,這小子怎么知道的?
他的手捏緊,聽到陸廣繼續(xù)說:“那個人應(yīng)該是你,陛下�!�
“我?”
陳佑安一點自信都沒有,陸廣釋然道。
“別再錯過,半夏和其他女子不同,尤為看重尊重和自由�!�
陸廣頓了一下,“你能為她空置后宮,只有她一妻嗎?”
這些都是陸廣平時觀察半夏言行,揣摩出來的。
“只要她愿意,我都能做到�!�
陳佑安脫口而出,陸廣會心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陸廣的話提醒了陳佑安,他想起半夏曾向他講過未來世界。
他想在離開之前,再和半夏聊聊,想知道半夏心中所想。
可當(dāng)他去實驗室敲門找半夏,小冬兒出來回稟。
“姑娘說她正忙著,陛下有事可以讓我傳話�!�
這,這如何能讓小冬兒傳話。
陳佑安搖搖頭,只說無事,便回到屋中。
這一夜,他都在聽院中的動靜,可半夏沒回來。
直到清晨,他都要走了,也不見半夏。
小冬兒說,半夏一大早就出城采草藥去了。
這女人,竟然連送別都省了。
陳佑安想起陸廣說的話,覺得這小子說的不靠譜。
他想起那個半夏欠他的請求,可又不想勉強半夏。
陳佑安翻身上馬,帶著一行人離開。
半夏直到昨夜都在忙解藥的事情,雖然給了棋白解藥。
可她還是隱約覺得那里不對勁,所以昨夜再次確認(rèn),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還差一味藥。
半夏不想讓陳佑安耽擱行程,畢竟他是陛下。
一日不在宮中,朝堂便有一日不穩(wěn)的風(fēng)險。
她等著城門打開,帶著三個親衛(wèi),去西山。
這草藥有個好聽的名字,碧血草。
生長在懸崖上,越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越容易找到。
半夏一行人只能往深山里尋找。
尋了大半日,才在一處懸崖峭壁上發(fā)現(xiàn)碧血草。
幾人放下繩索,半夏親自下去采藥。
這碧血草需要把整個根莖挖出來,不能有絲毫閃失。
總算是有驚無險,半夏手背劃破無大礙。
一行人趕在關(guān)城門的時候,回到曦草堂。
半夏顧不得休息,開始炮制藥丸。
她必須趕在明日太陽落山之前,追上陳佑安。
前一日,她為陳佑安把脈,已經(jīng)探查到毒素沒有清干凈,而且有蔓延之勢。
算日子,陳佑安會在明晚發(fā)作。
直到天邊泛白,半夏才把所有藥丸炮制好。
小冬兒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把店鋪交給紅菱和凌霄,還有方掌柜。
馬車疾馳出城,半夏是一刻不敢耽誤。
她太困了,馬車的顛簸讓她昏昏睡去。
陳佑安一行人走得并不順利。
許是騎馬顛簸的緣故,陳佑安的病提前發(fā)作。
正午時分,一口血噴出,似要癲狂。
陳佑安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不再受自己控制,努力卻是徒勞。
他在最后一絲清醒的時候,厲聲吩咐棋白。
陳佑安被捆起來,躺在馬車?yán)铩?br />
因為會時不時發(fā)狂,馬車行駛得格外慢。
半夏趕上陳佑安一行人,已是太陽落山時分。
棋白看行程,是無論如何趕不到下一個驛站。
便命人四周警戒,選一處背風(fēng)之地駐扎。
半夏給陳佑安先服下一粒藥丸。
陳佑安不再吐血,癲狂也有所緩解,不似先前那般兇險。
半夏松開捆綁的繩子,將陳佑安摟在自己懷中。
等到第二次服藥下去,陳佑安暫時安靜昏睡過去。
只是,他的手緊抓半夏的袖子不放。
半夏便這樣摟著陳佑安在馬車?yán)镒艘煌砩稀?br />
看著這張慘白的臉,半夏嘴角上揚。
真俊,只是……
半夏搖搖頭,再次提醒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從和離分開到淶陽城重遇,半夏意識到,自己心里再也放不下陳佑安了。
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或許無感,可一旦分開,會思念,會回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尤其是知道陳佑安中毒的時候,她突然很害怕失去這個人。
她可以接受,不在一起生活,卻不能接受這個人消失。
既然想清楚了,那隨他回宮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帝王的感情有幾分真?
半夏不知道。
即便有真情,可坐上那個高位,定有很多身不由己。
半夏不敢賭。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半夏想到此處,摟著陳佑安的手不自覺緊了。
這樣實實在在擁在懷里的感覺,真好。
只是,他不可能屬于她一個人。
他是天下人的陛下,屬于朝堂,屬于萬民。
就這樣想著,半夏也睡著了。
陳佑安醒來,以為自己在做夢。
因為睜眼便看到那張熟悉的面龐,頭因為睡著在一點一點垂下來。
陳佑安伸出手托住半夏垂下的頭。
手觸摸到面頰,有些許涼意,綿軟的觸感,在提醒陳佑安,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敢動,生怕吵醒半夏。
看得出,半夏困極了,外面有鳥鳴聲,她也渾然不覺。
陳佑安很久沒有這么近距離地端詳這張臉了。
他看著,貪婪地看著,很想把眼前這個姑娘按進自己的身體里。
不要再分開。
陳佑安努力回憶,他在昨日午時發(fā)病,之后模糊的意識里似抓住了人。
那是熟悉的味道,還有蜜餞,讓他心安很多。
半夏是追我而來?
一想到這里,陳佑安眼眸中閃出興奮。
半夏醒來,一睜眼便撞到陳佑安正在端詳她的眸光。
那熟悉的眸光,勾人的眸光。
半夏一慌,手一松。
馬車似被重物砸到,輕微晃動。
棋白立刻掀開馬車車簾。
“陛下……”
棋白看到,陳佑安趴在地上,顯然是摔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