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為陛下而留
再看看陳佑安關(guān)切的眼神,半夏也沒推辭。
“行�!�
記得兩人這般躺在一起,還是在王府。
這是帝王的寢殿,半夏日日來,倒不陌生。
躺下后,忽覺氣氛曖昧。
只是她太困了,緊繃的心弦又突然放松,再加上殿中的安息香和溫暖。
很快,半夏眼皮在打架,沉沉睡去。
陳佑安沒有睡意,待半夏睡著。
便側(cè)身用手扶著腦袋,這樣肆意地看半夏,機會可不多。
看到半夏額前碎發(fā)垂下來,陳佑安小心翼翼地撥到一邊。
生怕把半夏吵醒。
殿里安靜,只有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忽有鳥鳴聲,嘰嘰喳喳。
陳佑安看著睡得香甜的半夏,心中不耐。
這鳥叫聽著真聒噪。
他提氣沒有腳步聲,走到窗前,用手揮了揮,想驅(qū)趕那些鳥離開。
可這群鳥似乎在和皇上作對,又好像知道拿它們沒辦法。
那叫聲落在陳佑安的耳朵里,就是向他示威。
陳佑安隨手抄起桌案上的硯臺,想砸出去,可又覺得不妥。
就這一猶豫間,硯臺里的墨汁順著陳佑安高高揚起的手臂流下。
陳佑安氣惱放下硯臺,左右找帕子,他見不得黏糊的東西粘在身上。
一轉(zhuǎn)身,看到半夏斜靠在床頭雙手抱著,眉眼彎彎,嘴角似有調(diào)侃之意。
的確是鳥鳴聲吵醒半夏。
半夏睜眼發(fā)現(xiàn)身邊無人,抬眼看到陳佑安在窗前趕鳥。
原來他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半夏仿佛看到漫畫里的少年。
這人這畫面,半夏突然想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
她看著陳佑安,笑意溢滿眼角,鋪滿心底那最柔軟的地方。
留下來好像也不錯。
半夏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告誡自己不要被一時的美色溫柔迷了眼。
陳佑安從未見過半夏這般看他。
有點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任由墨汁滴滴答答砸在地上,飛濺到他的衣袍上。
他想走到半夏身邊,剛抬腳就想起手里還拿著硯臺。
將硯臺放在桌案上,又看到手上衣袍上盡是墨點。
不由蹙眉,兩手攤開無奈地看著自己身上。
陳佑安已沒了帝王的氣場,只是個在心愛姑娘面前出糗的毛頭小伙子。
他抓起桌案上的宣紙擦手,半夏起身走到水盆邊,擰帕子。
緩步走到陳佑安面前,遞上帕子。
陳佑安不接,舉起手,眸光里溫柔一片。
這是在撒嬌嗎?
半夏被腦海里閃過的想法惹笑了,踮起腳。
真是的干嘛把手舉這么高。
半夏一把抓住陳佑安的手臂拉過來,用帕子一點一點擦。
陳佑安乖順任由半夏擺弄。
半夏擦干凈墨汁,那條紅線露出,兩人的眼眸縮緊了一下。
那紅線就像扎在半夏心中的刺,稍微一動便很疼。
陳佑安收斂情緒,回到現(xiàn)實,敲了一下半夏的額頭。
半夏的憋悶被這猝不及防地敲打,沖淡不少。
她睨一眼,順手將帕子拍到陳佑安臉上。
“大花貓。”
帕子上的墨汁粘在陳佑安的臉上。
陳佑安促狹心起,奪了帕子扔在一邊。
“我是大花貓,你是什么?小野貓嗎?”
陳佑安直接打橫抱起半夏,就往床邊走。
“看我怎么收拾你?”
半夏驚呼,讓陳佑安放下自己。
她慌了。
陳佑安和半夏倒在床上,他雙手撐著,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半夏試圖推開陳佑安,可陳佑安一只手按住她的手。
陳佑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子慢慢伏下。
半夏眼瞧著陳佑安的鼻子尖都要碰到自己的鼻子尖了。
她閉上了眼,不被溫柔誘惑,也沒說不可以貪戀美色。
陳佑安看著半夏閉上眼睛,那睫毛還在顫動。
閉上眼,額頭抵在半夏的肩窩。
深吸一口,熟悉又充滿誘惑的味道。
“半夏,可以不走嗎?就這幾個月�!�
陳佑安每日都在瞧手臂上的紅線,半夏和太醫(yī)們都說毒素已開始清退。
可這紅線還是在向心臟的部位蔓延,根本沒有停下的跡象。
他覺得他時日無多,才發(fā)覺要做事情很多。
過去,他從不相信自己會貪戀一日三餐的平常生活。
可如今,他是貪戀的,貪戀和半夏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也沒想到,一向自持的自己,會是這般矯情。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心過去是冰封的湖水,如今融化就是一汪春水。
微風都會吹皺的春水。
半夏閉上眼,以為接下來會有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
結(jié)果,被肩窩的熱氣驚到,睜眼。
耳旁是陳佑安的喃喃低語。
半夏的心湖投進一顆石子,泛起漣漪,一圈一圈暈開。
她默默推開陳佑安,陳佑安頹然,仰頭躺在床上,眼睛看向上方空無一物。
半夏起身邊往殿門走邊說,“該用午膳了�!�
陳佑安的眸光一點一點暗淡下去,轉(zhuǎn)瞬又有火在肺腑間亂竄。
這女人,怎如此狠心?
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很多年里,就是不想再重溫這樣的感覺,才把自己的心冰封的。
那是母親丟下自己的那個夜晚的感覺。
眼看著半夏出殿,聽見她吩咐宮人事情,卻聽不清楚,然后……
然后,走了。
陳佑安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又像是個笑話。
這算什么,真的是誰動心誰就輸。
半夏來到御膳房,她告訴御廚,想做藥膳。
御廚在一旁指導(dǎo),半夏親手做。
半個時辰,終于搞定。
半夏看著自己的成果,不敢相信終有一日,自己也會喜歡下廚。
不過這做飯真不比做實驗簡單。
半夏覺得自己還是適合待在實驗室,這廚房還是不適合她。
在實驗室,所有的操作都有標準,要求精準稱量。
可這廚房做飯,御廚告訴她最多的話,就是少許,什么都是少許。
少許究竟是多少啊。
做飯對于半夏來說,只能是興之所至,偶爾為之。
半夏拍拍手,很滿意自己做的這頓飯。
她還特意教負責做點心的御廚,做她的專屬梅花酥。
她只做這一樣不覺得麻煩,因為她愛吃嘛。
半夏身后跟著拎食盒的宮人們。
進到寢殿外的院中,半夏張羅擺好膳食。
寢殿里,陳佑安已換上衣袍,正在書案前寫字。
陳佑安已經(jīng)恢復(fù)平日的狀態(tài),面上沒有任何情緒。
宮人進殿回稟,說是半夏將午膳擺在院中。
陳佑安負手踱步出寢殿,看見立在陽光下的半夏。
心抽疼了一下。
兩人坐下,陳佑安看著眼前的粥,看上去不好看,蹙眉。
“我做的,嘗嘗�!�
半夏笑說滿眼期待。
陳佑安聽半夏說是自己親手做的,有了食欲。
剛喝一口還沒品出滋味,就聽半夏緩緩說道。
“我不會為任何人留下……”
陳佑安喝粥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