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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院
“服氣！”她低頭道。
莊沛點頭，沒太多跟她寒暄的意思，將她安置到西邊的一處偏院。
“想你思鄉(xiāng)情切，住在別的院子不習慣，就安排了你之前住的院子�！鼻f沛說著，又給她指了個嬤嬤，又指了四個丫鬟。
莊樂衍點頭，稱：“父親費心了。”眼底卻全無溫度。
莊沛沒注意到她的神情，說著又看了眼跟在莊樂衍身后的王大野：“你這丫頭不知禮數(shù)，原本今日該罰她，念及初犯今日先放過了，但要跟劉嬤嬤好好學學規(guī)矩。”
其實他也不太敢罰，她怕把那丫頭逼急了。
說著，被點到的劉嬤嬤上前一步，俯身行禮。
又指著四個丫頭的其中一個說：“她叫云佩，是個守禮知節(jié)的，你有什么時候叫她陪你�！�
被點到的那個眉清目秀的丫鬟上前一步，俯身行禮。
莊樂衍點點頭，沒對莊沛的要求提出不滿，恭敬地應了。
瞧他這般乖巧，莊沛有些心軟，當初……她若是能乖一點……也不至于。
但往事不堪回首，他嘆了口氣：“你還有什么需要的，就和管家說�！�
在她出嫁前，莊沛盡力籠絡她，總不能原本是為了結親，最后成結仇了！那就得不償失……
莊樂衍難得的掀起眼皮看他，渣爹難得做人，她試探著說：“已經夠好罰了，沒什么需要的。只是……不知道母親的院子還在不在？”
莊沛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莊樂衍心道：不妙啊，試探早了。
他冷哼一聲：“我看你是看我站著不舒服，也想把我給氣暈，你直說�！�
莊樂衍暗暗嘆氣，你娘暈沒暈你個做兒子的難道不知道嗎？
她想著，還是試著解釋一下，不想現(xiàn)在就鬧崩。
“我只是想看看母親生前用的東西，別人都有母親，我沒有�！彼f得落寞：“我想看看，想更了解她�！�
抬頭迎上莊沛時，見他面色不好，目光陰沉。
莊樂衍挑了下唇，果然感動不了沒有心的人。
莊沛看著她有幾分落寞傷心的表情，頓了片刻。
莊樂衍不是那種絕色佳人，相反她面容清麗還透著幾絲冷，眼眶深凹下去，顯得眼眸更加清澈而深邃。
陽光穿透云層，輕輕灑落在她身上，青色的裙擺隨風輕輕搖曳，仿佛是春日里最俏麗的一抹翠。
整個人顯得既清麗又寂寞。
莊沛想起來，第一次見那個人時，她背對著他站在院子里，身形筆直而修長，站立時宛如青松，既有女子的柔美，又有士子的風骨……
莊沛狠狠地皺了下眉，撇出那些不好的記憶，冷聲道：“她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女人。若不是你祖父強行將她指給了我，這輩子也無法享受上京城的潑天富貴。她嫁過來時一窮二白，唯二的兩箱嫁妝還有一箱是你祖父給她撐面子送的，另一箱就是一些破舊的換洗衣物，她的所有東西都是伯府給的。”
說得好像誰稀罕似得！
莊樂衍嘆了口氣，知道跟莊沛說不通，應和他：“我知道了。”
還是得她自己找。
她會將母親的遺物找到，待到他們和離，徹底斬斷母親與這府邸的牽連。
莊沛瞧她的樣子，胸中莫名騰起一股怒火，言辭尖銳：“你不必惦記她，你該以有這樣的母親為恥。等你在伯府住幾日就該想明白了，你所擁有的，你生來帶的，日后所依仗的都是永安伯府帶給你的，同你那個母親全無半分關系�！�
是了，那是個及其晦氣的女人，就光是想起來都讓人覺得難受。
若不是因為她自己怎會被同窗嘲笑，又怎會越來越不得父親看中，讓老二那個家伙出了風頭。
憑什么老二可以娶郡主，他就只能娶個鄉(xiāng)野村婦。
可她竟然還敢……還敢……不愛他！真是可笑至極。
言罷，他怒氣沖沖地甩袖而去。。
莊樂衍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氣極反笑，他竟然還有臉生氣？
她冷哼一聲，轉身望向這荒涼的小院，只見幾個丫鬟正井然有序地打掃著。
院門上還掛著當年的那兩個破燈籠，搖搖欲墜。
莊樂衍緩緩行至那棵梧桐樹下，指尖輕柔地拂過粗糙的樹皮，老朋友，你都長這么大了。
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吃不飽飯，學會走路后就總想著往外跑。她餓呀，迫切地想要填飽肚子�？丛鹤拥难诀呦铀圪槪銓⑺咨享椚ο窆芬粯咏壴谶@棵樹下。
心情好了就會拿碗飯逗弄她，逗弄她趴在地上乞食。
若她再‘汪汪’學幾聲犬吠，將那丫鬟逗得開懷，或許還能多添一塊肉。
想到這兒，莊樂衍不禁失笑，感嘆道：還真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啊！
王大野很不喜歡這樣的莊樂衍，她看不懂，明明她與往昔并無二致，卻總覺得她孤寂而可憐，讓人忍不住過去抱抱她。
可中郎怎么會是一個需要抱抱的人呢？她八歲就能撐著身體在戰(zhàn)場上扛尸體，十一歲入伍，成為軍營中備受矚目的新星。
盡管如此，王大野仍不由自主地被她此刻的情緒感染，忍不住湊近莊樂衍，想要逗她開心：“那個三爺太過分了，我今晚去教訓教訓他，用夜壺給他涮涮杯子。”
莊樂衍聞言，撲哧一聲笑了，伸手揉了揉王大野的頭，輕聲說：“不必了�！彪S即，又抬頭望向院子里打掃的丫鬟婆子，輕聲問道：“蒙汗藥帶的分量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