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背叛
都城,天�?蜅6䴓茄砰g。
酒樽僵在嘴邊,沈琰冷峻的臉上露出幾分疑色:“她當(dāng)真這樣說?”
寧煜雙手環(huán)抱胸前,眉頭擰成了八字:“半點不假!我看她這七年在匈奴,好的沒學(xué)到,爾虞我詐倒是學(xué)了不少!”
沈琰沉默著飲下了手中的酒,緩緩放下酒樽:“殿下打算如何?”
“我!”寧煜猛地停住,左右環(huán)顧無人,還是沉眸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我向來對權(quán)勢不感興趣,但母妃之愿,我也不能不顧�!�
這些年來他何嘗不知道母妃的想法,只不過在寧云舒沒有當(dāng)面戳破之前他都是裝作不知不愿主動提及的。
如今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既然已經(jīng)被寧云舒搬到了臺面上來,他也不能再繼續(xù)裝傻充愣下去。
沈琰看向他,大殿下以孝出名,為了賢妃他確實是愿意做任何事情。
不過面對那至高無上之位,恐怕也沒有誰人能做到真的毫不心動。
“可哪怕我真要爭一爭這王儲之位,也不需要她來幫忙!”寧煜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惱怒,“她自作主張去找父皇,走了如此一步險棋,可曾想過母妃與我都會替她擔(dān)心?!”
沈琰淡淡道:“公主行為雖是冒進出格了些,但總歸都是為了殿下。”
她才回宮便心心念念都是替寧煜謀劃,倒叫人有些嫉妒。
沈琰想起那日在太極殿外,她看著他的眼神是如此冷漠,卻在面對匈奴人信物之時是那般情真意切。
心下不知為何,竟泛起一絲苦楚。
可七年前,他的眼里從未有她過,他的喜怒也從不因她而起。
當(dāng)初她求了皇上賜婚,他雖無奈接旨,但寧愿帶兵奔赴戰(zhàn)場都不愿回來成婚……
寧煜氣得拍桌:“都是為了我?!母妃不知實情便罷了,難道我還能不知?她分明是因為當(dāng)初之事心中有愧,所以才一回宮便迫不及待彌補罷了!”
沈琰眸中染上一絲疑惑。
寧煜反問:“當(dāng)年之事雪兒未曾與你說?”
“何事?”
當(dāng)初竟然還有他不知的事情,是關(guān)于她?
寧煜深吸一口氣,回憶道:“當(dāng)初和親旨意下后,她是百般不愿,甚至不惜命宮人將雪兒綁到冷宮,企圖逼迫雪兒替她和親!”
沈琰瞳孔微顫,竟還有這種事?!
當(dāng)初他只以為她膽小怯弱不愿和親,所以編造借口誣陷陌雪偷換令牌,可卻沒想到她為了不和親竟能這般對待手足至親。
寧煜看他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樣,感慨道:“也就是雪兒心地善良,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否則若是父皇知曉,云舒定免不了重罰!”
沈琰眼眸晦暗不明。
“云舒從小任性慣了,這七年在匈奴更是無人管教變得更加恣意妄為,如今的她斷然不適合繼續(xù)留在宮中�!睂庫相嵵卣f著。
沈琰想起她在朝堂上的一言一行,雖沉著冷靜遠(yuǎn)超常人,可每一句話卻都叫人出乎意料,叫人有一種不安的失控之感。
今日寧煜能夠說出這番話,著實不奇怪。
而且他說得也對,她確實不該繼續(xù)留在宮中,否則七年前對陌雪做的事情,若是再次上演又該如何是好……
沈琰思考道:“圣旨已下,長公主受圣恩久居宮中,殿下如何改變?”
寧煜目光冷戾:“嫁人!”
沈琰頓了頓,眸色凝重。
“殿下該知曉,公主是和親歸來……”
寧煜自是知曉他的意思,寧云舒和親七年人人皆知,哪怕如今有長公主的身份在,那些家世清白的優(yōu)秀男兒斷都是不愿意做這個駙馬的。
“放心吧,此事我已有安排�!睂庫闲赜谐芍�。
優(yōu)秀的兒郎沒戲,但至少也給她挑個品貌好的,有些身份的小官或大臣庶子。
一個和親過的公主能夠再嫁給這樣一個駙馬,也綽綽有余了,她當(dāng)知足才是!
沈琰沒有再說話,默默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如此,也好。
皇宮,飛花殿。
寧陌雪坐在長榻上,左右宮女替其扇著扇子,案上白玉雕花圓盤之中盛放著降暑的冰塊。
泉太醫(yī)正替其認(rèn)真把脈,隨后起身稟告:“公主,脈象看來,您近來憂思過重,脾肺受之影響。微臣開些調(diào)理的方子,但還望公主能早日排遣憂思,莫再傷了身子�!�
“嗯�!睂幠把┹p聲應(yīng)著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神楚楚,煩憂盡寫在眼角眉梢。
她怎能不憂思。
寧云舒回來了,當(dāng)年之事猶如一根刺,又從肉中長了出來,如何也拔不掉。
而且面對她的回歸,皇兄究竟是怎么想的?琰哥哥又是如何想的?
如今寧云舒還被封為了長公主,身份已經(jīng)在她這個明珠公主之上……
她知道她不該如此煩憂,不該去揣測這些,可她控制不住,她總覺得她似乎隨時會失去一切。
近日連做夢都夢到了當(dāng)初她才回到皇宮成為公主之時,她看見寧云舒被皇兄寵著,被母妃護著,身后還有琰哥哥寵溺望著。
她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一幕,她心中有多么羨慕,甚至是有幾分嫉妒。
同樣是公主,她在民間過了十幾年的苦日子,寧云舒卻從小錦衣玉食被人寵愛,所以和親一事,本也該寧云舒去的!
“公主?”泉太醫(yī)又喚了一聲,重復(fù)道,“公主請好生歇息,微臣告退�!�
寧陌雪回過神來,蹙眉頷首:“多謝泉太醫(yī)�!�
她說完,身后的趙嬤嬤從懷中拿出一錠金子遞去:“這是公主賞的�!�
泉仁輕吸一口氣雙手接過:“微臣叩謝公主!”
見他接住金子,寧陌雪才試探問道:“聽說前些日子長公主召見過泉太醫(yī)?”
泉仁垂著視線,這宮里沒什么消息是絕對瞞得住的。
“回稟公主,長公主體虛,微臣亦是開了方子�!�
寧陌雪很是擔(dān)心:“泉太醫(yī),你如實告訴我,姐姐身子究竟有何問題?那日在永寧殿,我瞧著便不對勁。”
泉仁額頭冒出冷汗,兩邊都是公主,誰也得罪不起。
寧陌雪看出他的難處,道:“太醫(yī)盡管放心,我只是太擔(dān)心姐姐的身子了。姐姐和親定是吃了不少苦,如今都回宮了,有苦楚卻還要獨自硬扛,我這做姐妹的卻不能替她分擔(dān),實在難過�!�
泉仁眸色糾結(jié),他答應(yīng)過長公主不說出去的,可明珠公主又姐妹情深,都因為擔(dān)心長公主而憂思過度了……
“泉太醫(yī)明知長公主身體抱恙卻不上報,如今在公主面前還閃爍其詞,若是傳到圣上耳朵里追究下來可是小罪!”趙嬤嬤厲聲說著。
泉仁內(nèi)心掙扎良久,跪地道:“公主恕罪,微臣答應(yīng)過長公主不可說。但請公主放心,不出三月微臣定能令長公主痊愈�!�
“太醫(yī)你越是這般說,我越是擔(dān)心。不行,我要去找姐姐問清楚!”寧陌雪說著便欲起身。
“公主!”泉仁無奈,“兩位公主姐妹情深微臣實在感動,微臣如實相告,但請公主定要替長公主保密!”
寧陌雪滿臉真誠:“那是自然,我只想知道姐姐究竟怎么了,若無大礙我也方能安心�!�
泉仁低聲,緊著眉道:“長公主她是……染了臟病�!�
寧陌雪聞言表情震驚到無以復(fù)加。
直到泉仁告退離開良久,寧陌雪才回過神來緩緩起身,臉色蒼白:“嬤嬤,母妃現(xiàn)在何處?”
“回公主,這個時辰,賢妃娘娘應(yīng)該與蕭貴妃一同在禮佛。”
“此事重大,去佛堂……”說著,她連忙朝屋外而去。
她難以想象寧云舒堂堂一個公主竟然染了臟病!
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是皇室的臉都要丟盡,茲事體大,她既然知道了就無法再裝作什么也不知道,雖是有些對不起寧云舒,可她是大肅的明珠公主,自是一切要以大肅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