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拉宋紅葉出火坑
宋紅葉往王桂芬身后一躲，籮筐正砸在王桂芬臉上，王桂芬似乎被打到了眼睛，捂著眼睛痛苦地蹲下身，嘴里直喊“哎呦～”。
宋紅根傻了眼，忙要過去查看：“媽，你咋樣？沒事吧？”
宋紅葉見他過來了，使盡渾身力氣，掄起手里的漆盆砸向宋紅根。漆盆啊，沉著呢，宋紅根被砸得眼冒金星，暈暈乎乎地就往地下倒。
漆盆掉在地上“哐當(dāng)”一聲，驚動(dòng)了屋里的宋福全。
“咋了？干啥呢？”宋福全趿拉著鞋出來，宋紅根忙大喊：“爹，快打死這個(gè)臭丫頭，她拿盆砸我！”
宋紅葉道：“他打我媽！”
王桂芬直喊“哎呦”，她真被砸到了眼睛，酸疼酸疼的，流了滿臉的眼淚，忙道：“兒子不是故意的，我不打緊！”
宋紅根雙眼赤紅，大喊：“臭丫頭！你就是故意的！爹！臭丫頭拿漆盆砸我頭，你還不快打死她！”
宋福全見兒子被打，火冒三丈，四下尋找趁手的東西要打宋紅葉，可平時(shí)堆在墻邊的鋤頭、釘耙、鐵鍬等農(nóng)具全都不知被誰收起來了，只有房檐下靜靜地立著個(gè)掃帚，他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拎起掃帚在手，朝宋紅葉追打過來。
“爹，消消氣，快別打了！”宋紅巾一邊拉架，一邊關(guān)注著宋紅葉的動(dòng)靜，但見她滿院子跑，躲得甚是靈巧，全沒有平時(shí)瑟瑟縮縮的樣子——以前挨打她從不敢躲的，因?yàn)橐运钠�，越躲打得越狠�?br />
這時(shí)候王桂芬和宋紅根都緩過神來了，王桂芬一邊眼角腫的老高，喊著：“他爹呀，別打了，丫頭還找婆家呢，別打壞了！”
動(dòng)靜鬧得這么大，宋家大門口早就圍滿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有些人擠不進(jìn)來，甚至爬上了墻頭，有勸的，有叫好的，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
宋紅葉累得躲不動(dòng)了，一個(gè)不注意，撲通一聲摔了個(gè)狗吃屎，圍觀群眾發(fā)出一陣哄笑聲。
宋紅根此時(shí)晃晃悠悠站起身，雙眼通紅，見剛才甩在他頭上的漆盆正好在腳邊，拎起來，喘著粗氣，向宋紅葉步步逼近……
“這是干啥呢？”媒婆劉玉蘭引著林婉瑜來到宋家，見大門口里三層外三層的被堵住了，幾個(gè)半大小子爬到墻頭上，都齊齊的向院內(nèi)張望，一會(huì)哄笑，一會(huì)叫好，還夾雜著幾聲：“教訓(xùn)一下就行了”，“還真下狠手啊”……
“起開起開，這是干啥呢，咋都在這圍著？”劉玉蘭拉著林婉瑜，左邊一扒拉，右邊一頂胯，三擠兩擠，硬是擠進(jìn)了門內(nèi)。定睛一看，嚇得她大叫一聲：“住手！”
宋紅根手里的盆已經(jīng)高高地舉過頭頂，瞬間就要落下，被劉玉蘭大喝一聲，稍有遲疑，王桂芬趁機(jī)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好險(xiǎn)——宋紅葉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兒——太冒險(xiǎn)了，這一下若是落下來，腦袋絕對開瓢！早知道這個(gè)哥哥如此生猛，竟想要她的命，她絕不會(huì)出此下策。
“受傷沒有？”林婉瑜忙把宋紅葉從地上拉起來查看。她摔倒的時(shí)候膝蓋著地，兩個(gè)褲子膝蓋處都磨出了大洞，幸好肉皮只是輕微擦傷，手掌也磨破了皮，其他地方?jīng)]什么傷。
村里習(xí)俗，定親要有媒婆做見證。今早林婉瑜找到了職業(yè)媒婆劉玉蘭，宋福全見到劉媒婆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忙吩咐宋紅巾把宋紅根拉進(jìn)屋，陪笑道：“不知道貴客上門，兄妹倆小孩子打打鬧鬧，讓貴客見笑了�！�
見眾人都瞅著他手里的掃帚，忙作勢掃了兩下地，又猛然間想起來，老話兒說，客人面前掃地，意味著——“掃地出門”，趕人的意思，忙又把掃帚立在墻邊。墻上蹲著幾個(gè)半大小子，見他尷尬地走來走去，都指著他哄笑起來。
劉玉蘭見狀，朝墻上的半大小子們揮揮手：“去！回家去！別淘氣！”又朝門口擠著看熱鬧的街坊道：“都別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宋紅葉哭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爹和我哥哥要打死我！嗚嗚——”
眾人見還有熱鬧，哪里肯散，只往后稍稍退一點(diǎn)，依舊擠在那里觀望。
“老宋大哥，姑娘也是你生的，新社會(huì)了，你這重男輕女的思想該改改了！”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馬上引起了眾人附和。
“對呀，大嫂子，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你自己也是女的，怎么能看著他們往死里打呢？”
“看他家紅根長得人高馬大，再看紅葉，瘦瘦小小的，不知道挨了多少餓呢……”
“什么兄妹倆鬧著玩，紅葉打紅根像撓癢癢似的，紅根打紅葉，怕是三兩下就能打出人命！”
宋福全的臉都成了豬肝色，平時(shí)他家總有打孩子的聲音，這些年大家都有些看不過去，今天有人起了個(gè)頭，于是大家紛紛指責(zé)起來。
紅葉只是哭，林婉瑜心疼得什么似的，掏出干凈的手帕，一邊細(xì)心地給她擦去傷口的泥沙，一邊輕輕地吹著。
“劉媒人來了，是來做媒的吧？這位嫂子是誰呀？看著面生呢。”人群里議論紛紛。
劉玉蘭暗想，今天要是黃了，這么多人看著，墮了名頭，以后還有誰找自己保媒？今天必須把這事兒管下來，但以后老宋家的活兒她再也不接了。
她壓下怒火，擠出職業(yè)假笑，客客氣氣的介紹道：“這位大嫂子就是易家易向陽同志的母親，這兩位就是宋紅葉的爹娘�！比缓笾钢渭t葉，假模假式的給林婉瑜介紹：“這姑娘就是他家老五，宋紅葉，今天相看的姑娘就是她�！�
宋家二老忙寒暄著，請屋里坐。林婉瑜卻不動(dòng)，今天看到的這一幕，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她決定必須拉宋紅葉出火坑，今天就要！
“呦，原來是紅葉說婆家了�！�
“紅葉爹，今天媒人上門還把紅葉打成這樣，是怕以后沒得打嗎？”
“還親爹媽呢？都不如未來婆婆知道疼人，要你們這爹媽有啥用？”
王桂芬急道：“各位嫂子，嬸子，她大娘，她姑奶，我家的事，你們就別摻和了，都散了吧……”
宋福全也一個(gè)勁的邀劉玉蘭和林婉瑜屋里坐。
林婉瑜神色肅然，道：“不坐了，就在這說清楚吧。我相中了你家姑娘，今天就奉上彩禮。我忙得很，是抽空過來的，宋紅葉，我今天就要帶回去，做我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