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秦肆小將軍真有錢啊。
只見數(shù)位身著單薄衣衫的女子低垂著頭顱，如眾星捧月般環(huán)繞在榻上那名男子身側(cè)。有的輕輕揮動粉拳，為其捶打著雙腿；有的則伸出玉手，輕柔地揉捏著他的雙肩；還有一個嬌俏可人的女子正用纖纖素手將一顆顆晶瑩剔透、鮮嫩多汁的荔枝送入男子口中。
這榻上的男子正是趙權(quán)，與遠在劍南道的趙奎一般無二，皆對搜集美人與珠寶有著狂熱的喜好。在他們眼中，若無人以珠寶加以點綴，即便再貌若天仙之人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而此刻，大殿的中央處，一名男子整個身軀全然匍匐于冰冷刺骨的地面之上，顯得卑微而又惶恐。只聽得上方傳來趙權(quán)懶揚揚的聲音：“通川縣？嗯……本王倒是有些印象，那里似乎是小九的家鄉(xiāng)吧�！�
趙權(quán)挑起跪在他膝蓋身邊的美人下巴。
手掌心的美人是什么名字，趙權(quán)忘記了，只記得這人是自己的迎娶的第九房妾室。
趙權(quán)拍拍女人的白皙的臉頰，沒有看向地下的人，被拍著臉頰的女人身子微微顫抖，面上甜甜的笑著，手中繼續(xù)拔著肥膩白嫩的荔枝。
“讓你們偽裝土匪打劫，沒讓你們直接去把縣衙里的糧倉搶了�！�
趙權(quán)從九姨娘細膩的小手上撮過荔枝。他沒有想到這些人會如此愚蠢，打劫不到糧食居然公然打劫了官府，還鬧大到秦家軍的人來剿匪，現(xiàn)在裴宴作為山南道和劍南道的觀察使很快就會處理那些事情。
比起那個只知道打仗的莽夫裴宴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貨色，早在京都的時候，趙權(quán)就沒有拉攏上裴宴，現(xiàn)在裴宴更是不好糊弄。
現(xiàn)在通川縣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如何編排自己。
“為什么你們不在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去死，既然縣令都殺了，為什么不全都殺了。”
屋子里女子輕輕的呼吸聲，趴在地上的人不敢做出過多的動作。
趴在地上的男人道：“秦小將軍似乎被通川縣的人挽留著所以才沒有繼續(xù)離開�！�
“從安北調(diào)派過來的秦家軍似乎還有幾天才會到通川縣與秦肆會和�！�
“真是麻煩�！�
趙權(quán)把玩著荔枝的手握緊，荔枝糖水從指縫流出，最后將臟了的手擦在靠近他最近的女人裙子上。
“我最討厭貪得無厭的饕餮了。怎么吃都吃不飽。”
他厭煩地踢開腳邊的女人，圍在他身邊的女人也全部都跪在了一旁。
“大人，我們可以趁秦肆的軍隊還沒有到�！惫蛟诘厣系娜颂鹆瞬弊�，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道。
趙權(quán)拿起那里桌上的刀甩在地上，“既然你這么會出主意，那你便去吧。”
男人以為自己的計劃有效果，剛想說不過謝過大人，柱子后面便出現(xiàn)了一個影子，地上的刀抹在了男人脖子上。
滋出的血液濺在男人臉上。
死去的人很快被門外的人拖走，屋內(nèi)的女人沒有任何表情，所有人都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道的模樣。
影子用黑色的袖子擦干凈小刀重新呈遞到趙權(quán)手里，“大人，需要小的去辦這件事情嗎？”
趙權(quán)將小刀插在桌子上。
“裴宴是一個麻煩，秦肆同樣是一個麻煩�！�
“這兩個麻煩湊在一起了就是大麻煩�！�
趙權(quán)表情陰冷冷，恨不得將秦肆抓住嗜血壇肉。
“殺是要殺，但不能殺一個。”
裴宴那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也不能留。
“通川縣本來只要這群人不作妖，就會在我的手里，一個連接劍南道的關鍵路途卻被毀了�！�
“山賊作亂的消息定然是傳到了太子耳朵里，否則秦肆為什么在安北都護府呆得好好的，突然出現(xiàn)在了內(nèi)地�！�
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偏偏是秦肆這個死腦筋，太子讓人來剿匪，他沒有剿到匪肯定是不會回到京都的。
一個通川縣沒有了，之后還會有更多的通川縣會在秦肆的手中，秦肆那個老實人得到的東西肯定都是上交給京兆府.若是其他人還可以賄賂一下，現(xiàn)在是真的難辦。
趙權(quán)揉了揉頭疼的額頭，怎么想的都想不明白該如何把控秦肆的這個問題，殺也是不好殺啊。
“現(xiàn)在山南道府那邊的裴宴怎么說的�！壁w權(quán)問道。
“裴宴那邊還沒有消息，但是他上任后定然是會來見一見都督的�！毕骂^的影子說道。
趙權(quán)想了一下，裴宴來找他的概率，“怕是不會�！�
“裴宴那個悶腦袋就是皇帝來了，他也是死腦筋。”
要是利用迎娶小妾的理由把人招來府中，說不準還會再皇帝那里參自己一本。
影衛(wèi)道：“現(xiàn)在朝廷內(nèi)外都在關心皇上的身體，還有就是蕭貴妃修建金鳳臺的事情，通川縣這種小事應該傳不到皇上耳朵里�！�
趙權(quán)摸了摸下巴：“蕭貴妃啊，現(xiàn)在應該是金鳳臺了啊�！�
蕭氏的膽子也是大了起來。
“父親知道這還能事嗎？”趙權(quán)瞇著眼睛看向周遭的數(shù)個客卿，“這還能事情還是不要被父親知道的好。”
趙權(quán)的話讓在場的數(shù)人都點點頭，沒有一個人敢反駁他的話。
“那我們應該怎么做呢。”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可以揣摩出趙權(quán)的心思。
趙權(quán)睨視眾人，“怎么做呢...”他想了想，到底該如何做。
“裴宴現(xiàn)在還不能動，一個剛上任的觀察使就這么死在了山南道帶來的麻煩太多了�！�
“至于秦肆，現(xiàn)在這個世道有山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因為干旱出現(xiàn)難民去做山賊很正常，現(xiàn)在就連京城外都有流民，很正常，很正常�！�
趙權(quán)自己勸說自己。
“只要秦肆沒有做出什么幺蛾子，先留他一命。”
“貪得無厭的饕餮，撐不死他的�！�
至于沒有了的那些糧食在誰的手上，趙權(quán)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秦肆的手筆。
“秦肆是個聰明人�！�
趙權(quán)希望秦肆做一個聰明人。
“老頭子還沒有死，劍南道節(jié)度使的認命還沒有下來，就讓他再多活幾天�！�
……
……
“山南道的旌節(jié)無論在誰的手上都是一個燙手山芋，但不能是在趙權(quán)的手上。”秦酒蹲在地上拔花生。
甩掉根莖上殘存的泥土，一大團根莖只有幾顆零零散散的花生，秦酒扯下一個看似大顆的花生在手中撥開，里面是扁扁的花生仁。
頭頂?shù)牧胰毡粚O儀手中的傘遮擋了，但汗水依舊沿著秦酒的額頭流向面頰。
孫儀說道：“天氣太熱了，現(xiàn)在的農(nóng)田基本上都是顆粒無收�！�
秦酒又扯了好幾把葉子干枯的花生藤蔓，下面都沒有結(jié)果。
孫儀繼續(xù)說道：“得修水渠，把山上的泉水引流下來�！�
秦酒從田埂上站起來：“看來我們不僅缺糧食還缺錢�！�
孫儀點頭：“確實缺點錢�！�
咯吱咯吱的騾子在道路上晃晃行走。
騾車上的賣貨商臉上都是汗，看見秦酒和孫儀二人愣了一下。
這天是很熱，但是這個白面少年也不至于讓自家仆人給撐傘吧，這也太有失氣概了吧。
就跟一個小姑娘似的，但是，還別說，少年人唇紅齒白，還真就像是一個姑娘似的。
賣貨商看了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無奈趕著牛車過去。
“二位，我問過路，最近的縣城還有多遠啊�！辟u貨郎氣喘吁吁的，滿頭都是汗。
秦酒打量著賣貨郎騾子拉著的東西，“還有不到五里就是通川縣�！�
賣貨郎聽到通川縣的名字瑟瑟抖了一下，“還是算了吧，通川縣最近在鬧土匪�！�
秦酒看著賣貨郎圓胖圓胖的模樣，定然是從富庶的地方來小地方倒賣東西的。
“你是要去買東西嗎�！彼龁柕�。
“是啊�！辟u貨郎圓白的手指頭抹了抹頭頂?shù)暮顾！艾F(xiàn)在這個世道不好買了，小公子知道離這里最近的縣城還有哪里嗎？”
“你可以就去通川縣�！鼻鼐普f，“哪里的土匪已經(jīng)被殺光了，官府已經(jīng)被秦家軍接管了。”
賣貨郎不可置信：“當真？”
賣貨郎聽了一些風聲，但是還是并不太敢去通川縣。
秦酒點頭：“當真。我騙你做什么，我馬上就要回到通川縣了，你何不同我一起。”
賣貨郎看著二人錦衣華服的模樣也沒有沒有必要對他有什么欺騙和隱瞞。
烈日當頭，賣貨郎想著趕緊去往下一個地方，于是便同意了秦酒一起。
“小少爺若是不嫌棄，坐在我騾車后吧�！辟u貨郎見秦酒身邊的侍衛(wèi)對其撐著傘，便知道這人也是家中玉，貴族家的小公子。
秦酒搖了搖頭，只是好奇的看著騾子后被棚子遮蓋的那些箱子，“你賣的都是什么啊。”
賣貨郎撩開那篷布的一角，露出給秦酒看，“小少爺也不要嫌棄，就是山里的一些貨物，家里人采的野味，做的干貨。”
看來秦酒還是想錯了，賣貨郎就是一個普通的賣山貨的小販。
“為什么你剛才不愿去通川縣。”秦酒問。
“還不是那群土匪，我們周邊的幾個縣都知道了，縣長老爺?shù)念^都被砍掉了，”
賣貨郎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秦酒看向?qū)O儀，二人對視。
秦酒心里明白，縣老爺被土匪看透的事情給通川縣帶來的不只是這一處，其他的地方的縣長也是知道這個事情，這些都是威懾。
到了縣城內(nèi)，秦酒走在賣貨郎前頭，城門口的士兵看到是秦酒連忙行禮。
賣貨郎這才發(fā)覺不對勁。這個看似小小的少年人的身份好像不簡單。
而且縣城門口居然設立有粥棚，這個緊蹙的世道居然還設有粥棚。
粥棚前面排成長隊，走了一路的賣貨郎吞咽了一下口水。
白花花的粥被送到眾人的碗中。
賣貨郎不可置信的看著長隊和人人手中的白粥，這在周圍幾個縣城都是沒有的，他趕忙問道，“小少爺，這什么時候施粥了啊�！�
“在剿匪結(jié)束就開始了�！鼻鼐茖λα诵�，“你的東西，我都要了�！�
“都..都...要了..”賣貨郎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騾車上的干貨。
“對，都要了�！鼻鼐菩Φ�，“以后，你有商友吧，去告知周邊幾個縣的商人們，你們手中有多少貨，我就收多少貨�！�
賣貨郎哎呦一聲：“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道大人的身份是�！�
秦酒笑了笑：“我啊...秦肆�！�
賣貨郎一驚，這一路同自己說說笑笑的小郎君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小將軍，賣貨郎呆呆愣愣地說不出話。
“現(xiàn)在我要做生意，通川縣和你們做生意�！鼻鼐婆闹u貨郎的貨箱子，“既然我在通川縣就不能讓人們過得委屈了�！�
在秦酒拍了拍箱子后，就有數(shù)個高大壯士卸下了賣貨郎車上的貨，并且將銀錢都給了。
賣貨郎捧著一錠飽滿圓潤的銀子。兩個眼珠子都瞪大了。
秦家軍原來這么有錢的。
小少爺?shù)纳碛耙呀?jīng)看不見了，賣貨郎的鼻尖都是粥的香味。
路過的老者湊近滿臉汗水的賣貨郎，“先拿去吃吧，莫要中暑倒了。”
比自己還要瘦的老者就這樣把粥放在了賣貨郎手里。
“老人家，你不吃嗎？”辛辛苦苦排隊卻給了他。
老人家捋著胡須，“我吃了啊，這粥一天都在施，不是只有這個時候，只有天色暗淡了粥棚才會熄火�！�
賣貨郎驚訝：“一天都在施！”
老者笑笑：“這有什么，進了我們縣衙剿匪的軍營還頓頓都有肉呢。”
“你是外地來的嘛，兩手空空來做什么的。”老者忽然警惕起來，好像賣貨郎若是說錯一句話，他立刻就會大喊叫來門口高大的守衛(wèi)把人拉走。
賣貨郎道：“我是賣貨的，剛剛秦肆公子把我貨都賣走了�！�
老者哦了一聲，笑眼咪咪，“你遇到秦小將軍啊，他人很好的，現(xiàn)在真是東西缺的時候，就是木柴他都會收，而且是高階收�！�
“我們通川縣經(jīng)歷過一次大災，也該有一次大福了�！�
“現(xiàn)在進了軍營還有肉吃，可惜我老了�！�
老者感嘆，“若是我還年輕個幾歲，我也要去秦小將的軍營。”
老者笑著說著就走了，留下賣貨郎手里拿著拿著白粥送到嘴邊。
秦肆小將軍真有錢啊。